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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惊情五百年(风云+猫鼠)-晋江文学网-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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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受不了这份沉默,终于还是自己忍不住先开了口,“我大老远辛辛苦苦把你给弄回来的嗳,不管怎么样你也得先多谢我救命之恩吧?”
  陌生男子并不理会他这句话,只是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中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瞧着他那不自在的样子,心里简直有一种快感——他可是很花了点力气才将那把剑从他手中掰下来的,而且已将它藏到了一个绝对隐秘的地方。这下即便他是真的哑巴,也不能对他不理不问了吧?
  果然,那冷酷唇线终于缓缓开启,向着坐在窗前一脸坏笑看着自己的白衣男子,道出苏醒以后的第一句话:
  “我……”
  “是谁?”
  
  险些对皇天后土行五体投地之大礼!白衣男子张口结舌地看着那终于开口说话的“哑巴”——天!这死哑巴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真是吓死活人!白衣男子足足愣了半晌才道:
  “你,你……不记得自己是谁?”
  “哑巴”冷冰冰地看着他,像看着一个白痴。
  ——奶奶的!当初真不该用刀背,要是直接一刀砍死这块木头,也不会惹出这等麻烦!
  白衣男子的脸登时黑了一大截,一边嘟嘟囔囔地走过来,伸手抓向“哑巴”的手腕。
  却没注意到他眼中闪现的凶光……
  砰!!
  胸膛猛然挨了一掌!白衣男子被打得跄出数步,眼看要撞向墙壁,身子忽然巧妙一拧,险险避过桌椅什物,站稳了脚步。左手却不慎擦撞墙上,低头看时,已然蹭破一片油皮,微微渗出了血色。这一掌虽没有用上真力,亦甚为刚猛!
  本已见黑的脸此刻更是呲牙咧嘴,蓄势已久的骂架正要山洪爆发,却见床上那人蓦然狂吐鲜血,仰面便倒!
  唬得白衣男子连忙上前,这才能抓起他腕脉细查脉搏。
  他体内有数道不同的真气在急速流窜,可见是迭受重击造成的五内大乱,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敢情方才那片刻清醒竟是压制气血涌动的——强撑!
  “你奶奶的死木头,真他妈不识好歹!”白衣男子嘴不留情,扶人的动作却明显仔细了许多。紧抵其背门的手已运起内力,试图化开淤积在他胸中的血块……
  
  一直到那张铁青得可怕的脸上有了一丝活血,白衣男子终于松了口气,抹一把汗,缓缓放他躺下。
  ——看不出来,这家伙的长相倒也颇不坏……
  满身伤痕,掩盖不了慑人的强悍。即使在昏迷中也是浓眉紧蹙,一片森寒。
  惟森寒之中,更似有着一些他非常熟悉的感觉……令他不期然想起另一个人……
  白衣男子看着这张缺少柔情的脸容,喃喃自语:
  “我怎么总是遇上这种家伙!?”
  ——更糟糕的是,这家伙看来已给自己那一刀敲坏了头壳,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真真成了个大麻烦!
  白衣男子并未懊恼多久,他忽然眼珠一转,一抹顽皮的笑容爬上脸庞。
  “什么都不记得了?其实……也有趣得很哪……”
  ※ ※ ※
  “他”再次睁开一双冷眼时,已是第四天的早晨。
  “他”是被一阵叫喊吵醒的。
  “喂,喂!快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这懒猪怎么还不起来,打算赖床赖到什么时候?!”伴随着叫喊,还有一只手在身上乱拍一气。
  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白蒙蒙的人影——一个白袍的年轻小伙正双手叉腰瞪着他。
  “他”看着他,并没有起身,只冷冷问道:
  “你,是谁?”
  “混账!你这狗奴才的健忘症又犯了?!上次不认你亲爹,上上次不认你亲爷爷,这次倒好,连你家主人都不想认了吗?”白衣男子劈手把他揪将起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想不认主人也行,还我那三十五两银子来,咱这卖身契就一笔勾销,怎样?还不出钱来,你他妈就快给我起床穿衣服,老老实实跑腿干活去!”
  “他”斜目一瞥凳上那套青衣小帽的家丁服色,眉头一皱,眯起冷眼将面前的人上下打量起来。
  ——美男子。
  “美男子”三个字如果不能用以形容他,那简直就该作废了。
  白衣轻扬,少年神采焕然。不仅仪容秀美,而且浑身带着一种超凡出众的感觉,这感觉很难言说,不过看着他,会令人联想起倒映着皎月的雪山冰泉。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这样的年轻人走上街定是美女连手共萦之,就连男人见了他只怕也免不了惊叹。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能够例外的,恐怕也只有不是人的“人”了……
  “他”只是冷冷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张桌子一块石头一棵树,没有任何动容。
  如果他是冰泉皎月,“他”就是遮天敝月的万里浓云。
  “你——”
  “说什么?”低沉冷酷的音调,不管说什么都是陈述句,没有任何语气。 
  白衣美男却无视他语调中的冷意,更加大声道:“我说你怎么比猪还笨啊!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是你家少爷,你叫‘木头’,是我花三十五两银子买来的跟人!还真是便宜无好货哩,看你个头不小还以为你挺能干,结果又懒又闷还有健忘症,隔三岔五地就要我把这番话从头到尾教你一遍,我真受够你了!——还不快起床给我干活去,留神白爷我哪天不爽再卖了你!”
  一边嚷,其实一边偷笑,暗想待拐这大块头去看了大夫,治好了他这脑子,他日再拿这段“主仆”关系来损他,且看他怎样抓狂,这才报那不分好歹的一掌之仇咧!
  “他”却只是冷冷盯着他,冷冷听他讲完所有的话,嘴角忽然浮起一丝冷冷的邪笑。
  然后,起身着衣。
  白衣美男瞧着他,不免有些诧异——本已特意拿了大一号的衣衫,没想到穿在他身上还是嫌短——这男子看来比他大不到两岁,却生生高出他大半个头,真是壮硕得令人咋舌!
  正想间只听“嗤啦”一声,宽条搭包轻易给他一撕两断,半副用来煞腰,另一半再一分为二扎紧腕袖——本是一套仆从装束,被他如此“离经叛道”地一整,反倒成了武者的劲装打扮。
  不得不承认暗色装束很衬他,长短款式根本没影响。
  “喂,喂!木头,穿衣服哪有像你这样穿的?!喂你……帽子不要啦?”
  “木头”回首一瞥白衣男子,冷冷张口:
  “我,不喜欢任何东西——”
  “在我头上。”
  说完便站在那里,不再有任何动作。
  “你戳在那里干什么?出去干活儿啊!”
  “木头”并不看他,只又吐出句一断为二的话:
  “从今日起,你去哪里,”
  “我,便去哪里。”
  白衣男子强忍住爆笑的冲动,道:“很好,你总算认得我是你的主人了!”
  “木头”木无表情地道:“虽然我已记不起以前的事,”
  “但有一件事——”
  “我,始终没忘。”
  白衣男子忍笑忍得快要内伤,好不容易才说出整句来:“哦?是什么事?”
  “木头”却忽然斜睨着他,邪邪一笑道:
  “最后将我打昏的人——”
  “就,是,你!”
  
                  
第二章、往事只堪哀
一、断袖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往事只堪哀
  一、断袖
  
  刀和砧的碰撞声,锅与盆的摩擦声,伴着阵阵粥香,轻轻地飘来……
  记忆中,遥远的温暖……
  “要弄一锅上好的粥,水的多少实是关键。水多一分则太稀,水少一分则太稠,粥必须稀稠有度,方能有米之香。”
  “爹爹,煮粥这么寻常的事,你怎么说得比冰心诀还要复杂?”
  “风儿,你可知愈是平凡的东西,江湖人便愈难学会,煮粥仅是其中一门而已。”
  曾经猛虎般的刀客,也会一朝委屈在狭小的厨内,烟熏火燎的灶前,只为给心爱的家人弄一锅好粥。
  可是他的牺牲他的苦心,到终也没获得娘亲半分欣赏。
  娘走的时候,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从那日开始,爹再也没煮过粥,他,亦再不是风儿所认识的爹。
  亦从那日开始,风儿的童年被森寒刀光劈成碎片,散作虎岭的漫天风雪……
  大佛脚下,浪亦如雪。
  耳中满是刀剑交击之声,如惊风密雨。
  站在大佛膝上向下望,看到大佛脚上的黑衣少年。
  一双黑色的眼睛也正看着自己,比霜雪更寒冷,比风雨更萧瑟。
  从这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命运——
  从此坠进滔天恶浪,卷入永无尽头的雨雪风霜……
  ※ ※ ※
  聂风蓦然惊醒时,天已破晓。
  苍白曙色穿过窗棂,照着壁上的雪饮,新月刀首反射出神秘而冷冽的光。
  雪饮仿佛又在静静勾引着聂风,一如十八年前那个黄昏……
  只是六千多个晨昏已经过去,昔年稚童,今已是昂藏七尺的青年。
  一入江湖岁月催……
  忽然房门一响,低沉温和的声音传来:“醒了?起来吃早饭吧。”
  伴着黑衣男子一起进来的,还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摆上桌面的是几样简单小菜,和一大盆热气腾腾的肉粥。
  
  粥很香,咸淡适宜,水米融合。十多年没再吃过的好粥,这数日竟然天天不落,黑衣大哥不仅有一双妙手,更十分懂得照顾人。
  看他独居这小庐中,似与外界没任何来往,平日除了往山中狩猎,便是在院中火炉上敲敲打打,造些锄头镰刀铲片儿马蹄铁之类,再不就是侍弄篱墙边那几畦花草。聂风来了这些时候,也没见他有别的营生,便趁着身子灵便了些,时常在旁帮手,黑衣总报以会心一笑。
  聂风本不多话,黑衣也寡言,两人偶尔闲聊也都止于三言五语。幸好黑衣虽不算热情却也易于亲近,并不如步惊云般冰冷,故两人即便没有太多交谈,亦日渐熟络起来。
  不过,两人也不约而同地遵守着一种默契——对对方的过去只字不问,对自己的来历只字不提。
  粥已由热变温,聂风却吃得心不在焉。或许因为那个梦勾起了旧事,一日之始,他竟有些伤感。
  不期然抬头看桌对面的黑衣,他也只是默默地吃粥,平日早晨总会有几句说话的他,此刻却出奇地安静。
  不知为何,总是一看到他就觉得难过……
  或许是缘于——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黑很黑的眼睛——好看的深邃的黑,神采却不知为何是暗淡的,不论看着什么都不太专注,总透出一种忧悒之色,挥之不去……
  他的眼睛,仿佛永恒都藏着一个深深的叹息。
  ——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他的背后,会否也藏着一段令他万般遗憾的往事,一声无可奈何的深深叹息?
  黑衣并没给他继续猜想下去,他忽然开口:“小马,你伤势痊愈得如何?”
  聂风道:“嗯,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黑衣道:“我要去集上卖铁器,你要不要一起去?”
  聂风微有些诧异:“集上?”
  黑衣点头:“也许能打听一下你师兄的消息。”
  ※ ※ ※
  藏离镇虽然是距离黑衣山中小庐最近的镇店,两人也走了个多时辰。黑衣唯一的马驮了两只盛满铁器的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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