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清流-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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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是情人的他们,从未有机会较量过。他不知道依流的能力,他甚至不知道依流惯用的武器是枪还是匕首。直至今天他才明白依流既不爱枪也不爱匕首,他爱的是那四根通体晶亮又锋利无比的银针。
朝着天,他笑得连心都开始痛了。他真的了解依流吗?
与他初次相见是在十四年前,当龙以焰把这个貌不惊人的孩子带到他的面前,慎重地告诉他他就是SK未来的主人时,他的整颗心因为嫉妒变得疼痛。在依流出现之前他一直深信自己是SK未来的龙主,然而依流的出现破坏了他的梦。他恨这个男孩……
在任务中再次相遇,看着依流的傲气,看着他桀骜不逊的眼神,看着他冷冷地指示部下杀掉背叛者……他发觉自己竟然为他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冷漠微笑着迷。从此,两人一起飑车,一起看鲜血四溅,一起体验边缘灵魂的绝望……他们年轻的身体曾是那样的契合……可是,他真的了解依流吗?
不,他从未了解过他。相识十四年,他从不知道依流喜欢什么又厌恶什么。只有在一起享受血腥带来的刺激,在一起享受权力带来的乐趣,在一起享受肉体相融带来的快感时他们才是一致的,除此之外,他对依流一无所知。
那年,向来自制过人的依流第一次对他发了脾气,原因是他和别的人发生了关系。他不能理解依流那促狭的笑容,一如依流说他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一样。那一次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两个人的心竟离得这样远。
依流用和别人的欢愉来报复他的行为。他火大地在那清秀的面孔上印下了自己的五指印,那是第一次他打了这个他爱他胜过爱自己的男孩。那一巴掌打散了彼此的心,也打散了那段爱。依流失踪了……
整整七个月,他没有再见到依流。他疯了似的到处找他,可是当他找到那个他爱得连心都要破碎的男孩时,他却被束缚在SK的刑架上,寸缕未着。与他一同受罚的是一个女子,那个女子是他的女人,也是他所爱人的亲姐姐。那一幕带给他的伤痛就是让他转世十次他也不会忘记。
他几乎疯狂,不是因为他的女人和别人通奸,也不是因为和她通奸的人是她的亲弟弟,而是因为……他的依流背叛了他!
是否爱得越深,从云端坠落的时候就会摔得越痛?他全心去爱的人就这样背叛了他,而他输得不剩一物……
他恨依流,恨他当初的夺权,更恨他的背叛……可是这六年来他却始终无法忘记这个伤他伤到心裂的男孩。
那一天,依流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我爱你,所以我背叛了你!
就是这样的一句话绝了他一生的幸福。
何依音死了,他的女人死了……而依流也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真的了解依流吗?不,他不了解!
苍茫地抬着头,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在向他靠近,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隔开两人的距离遥远得走不到尽头。
何依流在他面前站定,他手中的银针还在滴血。抬手,银色的光芒在龙希峰的上方闪动着,龙希峰认命地合起眼静静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这一生若是不能爱依流,他宁愿以死作为了结。如果,如果六年前他杀了依流,那么今天他还会这么痛苦吗?
漠然的笑从他的唇角泛开。他舍不得杀依流,所以这一生他注定痛苦!
四道冰冷的气流在他的脸侧空空地划下,“砰”的一声什么断裂了,那艰涩的声音仿佛一个人的心弦被硬生生地扯断,残酷的痛着。
他睁开眼,在看清一切之前,枪声响了起来。
身后一个人倒了下去,挣扎的苦楚声从那染血的躯体里迸发出来:“堂,堂主……”
范芸伸着手,像着毕生所爱的方向发出了最后的声音,可惜那句“我爱你”她到死都没有机会说出口。很讽刺吧,像她这样可以接受任何男人的女子竟然也会有最爱,可笑的是她的最爱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曾经那么深刻地爱过他。
龙希峰淡然地望着身后那支被拉开保险栓的枪,他知道如果刚才郑隐墨没有开枪的话,那么范芸手中的这发子弹势必会穿过何依流的身体。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依流没有死,而自己也还活着?
回过头,他看到的是掉落在地上的四根断裂的银针。令他心痛的血无情地涌着,一滴一滴滴落在银针的四周——那是依流的血!
他用手折断了那四根银针,他宁可承受银针划破肌肤的痛也不愿意杀掉这个伤了他爱人和他孩子的男人。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龙希峰跪在地上,仰望着面前那张愈发陌生的脸蛋。他要问依流什么呢?问他为什么背叛还是问他为什么不杀自己?他不知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问的到底是什么。这是一场注定无果的戏吧!
“因为……我曾经……爱你!”
大门被持枪的特警冲破的瞬间,那干涩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起来——那是何依流的声音!
第四十一章
医院,很多人被送了进来。他们伤了的是否只有身体,无人知晓!
一夜之间,SK亡了。清晨报纸的头条登出了这条震撼着每个人的消息!
香港最大的黑道组织竟然就这样完蛋了,而造就这一切的究竟是那个美得惊人的少年,还是他们自己,同样无人知晓!
手术室的灯亮了整夜,那令人焦躁的红色足以让一个神智清醒的男子变得疯狂。可是一直守在外面的两个人却是出奇的平静。
郑隐墨拿着未点燃的烟在“禁止吸烟”走廊里久久地注视着窗外的天空。黎明已过,天边泛出了柔和的橘红色。太阳就要升起了,不会再有星辰陨落了吧!
深吸了口气,他望向那边低垂着脑袋的男人,他的指间同样夹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或许是意识到这道灼热的目光,男子抬起头来,破碎的目光轻轻地扫过他的脸颊。那不是爱的注视,而是一份令人心痛的担心。
他走了过去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为他点燃了那支烟,而这仅仅是因为这个男人刚才的注视。接着,他也为自己点燃了烟。
“禁止吸烟”的牌子仍然挂在显眼的地方,然而走廊里青烟冉冉。他们需要的不是一根烟,而是由这根烟串起的相通的心。
“你知道依流为什么要杀音儿吗?”吞吐着烟圈,郑隐墨半倚在墙上,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梁沫威别过头,他拒绝听到任何的解释。依流曾经做过什么,为什么而做……这都已成为过往,他不想追究。可是……他的心里还有着某种为知的疼,那疼是什么,他真的不想知道!
“你的心里有根刺,你介意依流的过去,但你又害怕自己知道真相以后不能像现在这样爱依流,所以你宁可痛苦也不愿意去探究事情最真实的一面……”
“闭嘴。”梁沫威忽然咆哮着一拳揍向那悠然的少年。拳头砸在了他脸侧几厘米的地方,而他竟没有躲开的意思。
心突然间变得毫无遮拦,梁沫威望着郑隐墨清澈的眼睛不觉低下了头。他大口大口地吸着烟,希望能借着烟的味道来趋散心中的焦躁。
“没用的,不管你有多不愿意承认,那根刺的存在都是个事实。它会不停地扎你的心,不断地提醒你依流曾经欺骗过你……”
“够了,不要说了。”他慌张的开口阻断隐墨的话,却看到对方了然的笑。在他的眼中,自己的爱竟是这般的幼稚。恨恨地咬着牙,他道:“我的心中没有刺!”
漂亮的人仰天轻笑着。世人总是如此,身在其中就看不清楚。有与没有何需辩解?真相永远不会因为别人承认与否有所改变。
在等待中,手术室的门被人猛然推开,一个小护士苍白着脸跑出来,她说:
“小孩子失血太多,需要尽快输血,可是血库里他这个型号的血不足。”
“那就找亲属输血给他吧!”郑隐墨浅笑着,从容地开口。他那样的笑险些让梁沫威误以为这又是个阴谋,万事似乎都如他预料般的发生。
梁沫威无力地指了指手术室,说:“孩子的父亲也在手术室里!”
他说完这话突然觉得心头有什么在散开,仿佛在雾中一个原本开不清面孔的男子因为走近,脸部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那个少年?”小护士惊讶地看着他,“怎么可能?他们的血型不一样。”
世界在轰鸣,梁沫威呆在当场。这样的结果似乎早被他猜到,却又难以避免地让他震惊地连心都开始颤抖。
缄默着,他蓦地转身向背离手术室的方向奔去。小护士在他身后一个劲地喊着什么,可是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往事如同电影般在他的脑海里回放,很多事都让他揪心地痛着。
他抓着胸口的衣服,眉头蹙得很深。
那里,真的有一根刺吗?
在拘留间他见到了龙希峰。他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不过一夜就让他苍老了许多。
想来,最可怜的人还是他吧!十几年的爱,到头来萦绕在心中的始终是一个“为什么?”并不是有爱就会有幸福!
梁沫威邀他在对面坐下,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忽然不再怨恨这个男人曾带给依流的伤害。他与他同是爱着依流的人,相比之下,他是何其幸运。因为他得到的是现在的依流,而龙希峰,却只能活在过去的影子里,他不断地回忆过去,用爱的双刃剑一次又一次地割伤自己……
“依流他……没事吧?”空洞的眼神里难掩关切。梁沫威再一次认定这个男人是真的很爱很爱依流!
他叹了口气,手按在胸口上。如果那里真的有一根刺,那么他要做的就是拔掉他!隐墨说的对,真相是不会因为他接受与否有所改变的!
“医生还在给他动手术,毒……渗入太深了!”
“‘腐心散’!”龙希峰讥讽地扬着唇,“爹地为了得到想要的,可以不折手段。只可惜,他几十年的苦心经营最终还是败在了他最信任的两个人手里。”
梁沫威不知该如何应他。他想到了龙以焰被隐墨的手下从主宅里揪出来的情形,那个老人恐怕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他创造的光与影的完美组合——依流和隐墨竟然都背叛了他。一个人走过半生最终遭受到这样的打击实在是可悲。人是自由的动物,一旦被束缚就会千方百计挣脱枷锁,所以,与其说是别人的背弃导致了他的失败,还不如说是他自身的失败!
“你找我有什么事?”对方漠然地问道。
梁沫威拉回思绪,将目光重新对上龙希峰的。他心里的疼似乎减轻了不少。
“子音失血过多,他需要你的帮助!”
“我能帮那小鬼什么?况且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那个孽种?”语气里仍然是浓重的嘲笑,梁沫威愈发地同情起他来。这个男人最大的错在于他不懂得珍惜。很多事、很多人一旦失去就再难以找回,就像一首歌里唱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去帮他吧,子音需要你为他输血,他是你的儿子!”
对面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从他铁青的脸色看得出这句话对他的震撼有多大!
“我不会去的,别以为我会相信你的疯话!”龙希峰起身离去,不留给他多说一个字的机会。
拘留间的大门冰冷的关上。梁沫威支着双臂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臂弯中。他的心在痛,因为那根刺!
冰冷的气息无声地在他面前落定。梁沫威抬起头,接触到的是一张绝美的脸蛋。他对着来人笑了,那笑中有太多的苦涩。
“依流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曾经很爱那个男人!”语气里有着浓浓的心疼,原来他是这么的在意依流的过去!
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