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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渡亡经 作者:尤四姐(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5-19正文完结)-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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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相熟,却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因为不好回答,只有模棱两可地微笑。
    没隔多久花苗送来了,牡丹娇贵,种起来有诸多讲究,要背风向阳,土质还必须疏松。盛希夷耐心给她讲解:“小苗怕养不活,这株有五年了,照料起来简单些。今天不能种,要在阴凉的地方放上三天,等根须柔软了才好分株。到时候挑个不易积水的花圃,坑挖得尽量大些,理顺了根须覆土踩实,再浇两遍水就好了。”
    她听后觉得不太难,欣然答应了,命人把花搬进花房里,实在不太上心,渐渐淡忘了。
    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但对于那位国师却很好奇,找到昙奴不住打听,“盛希夷说我和国师是旧相识,为什么我不记得有这个人?”
    昙奴张口结舌,周围的人都避之又避,却不料在那里出了岔子。她想了半天,努力敷衍她,“也不是多熟,有过一面之缘罢了,想不起来也没什么要紧。”
    “可九色是人家的爱宠,怎么跟了我?”
    昙奴支支吾吾说:“那鹿是你骗来的,不是人家自愿送给你的。”
    她站在那里满脸疑惑,想了想,好像是她的风格,就没什么可计较的了。不过对国师满怀愧疚,嘀嘀咕咕自责着:“我怎么能干这种事呢……”
    昙奴唯恐她说要把鹿送回去,她服了药之后并没有如她预期的那样全然忘记,大概真是爱得太深了,仿佛只隔着一层窗户纸,随时可能恍然大悟。忙劝慰她,“国师对九色不太好,所以你才能这么顺利把它骗出来。如今它过得很好,娶了娘子,又快做耶耶了,就这样吧,让它们安安稳稳的,反正国师也不惦记它。”
    她听了觉得有道理,自己撑着伞回去了。
    后天就是昙奴大婚,府里已经开始张灯结彩,她一路走一路看,每个人都挺高兴。花匠见了她,招她去看新培育的荷,她站在那里欣赏半天,花苞不见踪影,莲叶却大得吓人。忽然想起盛希夷送来的牡丹,三天应该到了吧!忙赶到花房,照他说的分了株,提着铲子抱着花苗,在苗圃里辟出一块空地来自己栽种。
    天色渐晚了,墙根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勉强能够看得清。她蹲在那里挖了五六个大坑,然而对刀剑应用得法,铲子使起来却很费劲。把苗放进去,如同婢女给她整理裙裾似的,要把每一根根须都摊开,然后再壅土。坑挖得大,一个人种不太方便,需一手扶着花苗不让它倾倒,一手拿铲子往回拨土,那种废力的程度,练刀都不能与之相比。她的手脚不太协调,不知怎么一晃,割破了食指。别看那花铲形状呆蠢,刀口却锋利得很,这下割得很深,流了不少血。她是能吃苦的人,边上婢女大呼小叫,她充耳不闻。直到把花都种完,才慢吞吞回卧房打算包扎。
    其实那么一点口子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随意拿手绢把指头缠起来,包裹了一会儿发现血止住了,便没当一回事。裙子上沾了泥,婢女拿衣服来换,她摆手让她们出去了。半路出家的公主,到现在都没习惯让别人伺候。
    她坐在妆台前,抬手解颈上的竹节,起先没什么,待把它摘下来时,伤口压在上面,猛地一阵刺痛。她吃了一惊,发现这竹节自己震荡起来,这种状态和遇上铁片不同,她仔细听着,听见类似于骨骼伸展发出的咯吱声,回荡在幽深的房间里,有些恕K笸肆肆讲剑屯房词持福丝谟痔食鲅矗坪踔匦卤懒蚜恕8詹庞裰裰ι险慈镜难2患耍称鸬ǹ矗鞠附嗟奈评碇猩附浚暄焉煺梗兄止钜斓奈兜馈�
    也许里面住了个妖怪,她捏着手指想,心里有点害怕,但好奇心却驱使她再试一次。她慢慢凑过去,不敢触碰,挤出血滴在上面,渐渐如海浪涌上沙滩,血迹无声无息地蔓延,染红了竹枝上的叶片。她大感讶异,继续尝试,竹身吃透了血,通体变得赤红。突然一阵强光迸发,在半空中旋转凝结。她呆怔地看着,竹节上方出现了类似海市蜃楼一样的幻境,有呲目欲裂的明王,也有面目狰狞的判官。然后逐渐演变,变成一轴长卷,卷首有三字篆书,金芒闪耀,古拙又虚灵地写着渡亡经。

  ☆、第 80 章

渡亡经……她傻呆呆地仰望,好像在哪里听过,似乎是个很有用的东西。不管怎么样,滴两滴血就能看到这样的奇景,实在让她觉得很高兴。她抱着胸欣赏了半天,上面的经文看不太懂,只是觉得阿娘的遗物不寻常。当初阿耶把它挂在她颈上,应当知道它的神奇之处吧!
    怎么收起来?她伸手过去,手掌阻断了光线,倏地静止下来。她拿起竹枝上下左右查看,宝贝似的合在掌心里,迫不及待要给昙奴看看,便攥着跑出去。刚到台阶下,院子里黑影一晃,凭空多出几个人来。为首的女郎叫了声殿下,急切地追问,“刚才殿下房内光芒万丈,敢问殿下是什么缘故?”
    她戒备地看着他们,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历,把手掩在袖笼下,厉声道:“你们是何人,胆敢夜闯公主府?”
    那女郎用力指了指自己,“我是弗居,殿下好好想想,可还记得我?”她咦了声,听起来很耳熟。弗居见她这样,以为她想起来了,笑道:“殿下果真是记得我的……”
    她瞥了她一眼,“我不记得你。”
    弗居噎了下,暗道药效太强了,与座上有关的人也一并忘记了。他们受命护她周全,她的一切动向都要仔细留意。前两天她院中有异动,当时就感到可疑,今天门窗里透出闪电似的光亮来,是不是预示着会出现某种意想不到的转机?
    “殿下还记得云头观吗?我是云头观的女道,也是太上神宫的中官灵台郎。殿下当初和昙奴及贵妃借宿在观里,昙奴中毒,是卑职为她医治的。”她急急道,“请殿下仔细回忆,万万要想起我来。”
    莲灯脑子里有些混乱,“一个女道,怎么又做灵台郎呢,你们太上神宫真有意思。”依稀觉得应该是认识这个人的,不过一时想不起来罢了。不管是不是旧识,她既然找来,总有她的用意。便道,“中官要来找我叙话,应当走正门。半夜三更翻墙进来,似乎不大和规矩。况且长安不是有宵禁吗,触犯者要论罪的,难道神宫的人可以例外?”
    弗居很想告诉她,是国师派他们来守护她的,但又不敢自作主张,只得含糊道:“太上神宫保社稷稳固,长安四处都有神宫的人,只要哪里出现异象,卑职们有职责向国师回禀……殿下,殿下卧房里刚才发生了什么,请殿下据实告诉卑职,这也是为殿下的安危着想。”
    她发现的小秘密,为什么要告诉外人?况且太上神宫四处设眼线,已经让她很不满了,她要追问,得看她愿不愿意作答。她显然是不愿意的,拂了拂衣袖道:“没什么,我新得了颗夜明珠,是珠子发出来的光。”
    这话分明是糊弄人,夜明珠的光柔而淡,熄了灯后不过照亮五步之内,哪里能像刚才这样光芒耀眼?可是她不肯说,弗居也没有办法,只得步步紧盯着她,“那这么晚了,殿下要去哪里?”
    她怔怔眨眼,“我的府邸,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弗居拱了拱手,“鉴于刚才的光来历不明,卑职唯恐殿下遇险,殿下去哪里,卑职便护送殿下去哪里。”
    她比手说请,竟是打发不掉了。莲灯不太高兴,想斥她一声大胆,转念想想若是真有交情,这样扫人家的脸不太好。于是耸了耸肩,抬头看月色,“我只是出来散散,哪儿都不去。”说着转身回房,鼓着腮帮子关上了门。
    回到榻上捧着竹节研究,它静静躺在她掌心里,看不出任何异样。她闭上眼,把它放在自己鼻梁上,它就势一滚,滚进了眼窝里。她翻个身,瞌睡渐渐上来,枕着瓷枕睡着了。
    朦胧间又做了梦,梦见美人抱着个孩子,孩子头上扎总角,看见她便笑起来,分外亲热的样子。美人把他放在地上,笑道:“孩宝儿见了阿娘这么高兴?去吧,去阿娘身边,让阿娘抱抱。”
    他刚会走路,摇摇晃晃向她奔过来。莲灯忙蹲下迎他,心里还在奇怪,为什么要管她叫阿娘?
    孩子扑进她怀里,她来不及思量,把他抱起来,看那眉眼五官,这么漂亮的孩子世间少见。雪白的脸颊,星辰一样明亮的眼睛,还有大而深的笑窝,不知道是哪家的宝贝,叫人打心眼里的喜欢。
    她抱着他转圈,笑着逗弄他,“谁是你阿娘?”指了指那美人,“是她?”
    他这么小,却听得懂她的话。摇摇头,轻轻叫她,“阿娘。”然后搂住她的脖子哭起来,边哭边说,“阿娘不要宝儿。”
    莲灯尴尬得很,想是这孩子认错人了,见到年轻的女孩就叫阿娘。但弱小的身躯紧贴着她时,她心里泛起温柔的痛,不可遏制。她哄他,拍着他的脊背亲他的脸蛋,“好乖乖不哭,阿娘不会不要你。”
    泪水浸湿的眼睛愈发明亮了,长长的睫毛忽闪起来,就像九色一样。他捧住她的脸,肉嘟嘟的小嘴亲了她一下,“阿娘爱宝儿。”
    莲灯不迭点头,“很爱宝儿……很爱……”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真的爱他,发自每一截骨骼,每一个毛孔。她抱着他,同他说了很久的话,再抬头时那美人不见了,竹林深处走出个人,站得很远很远,只看见飘逸的身形,还有长得几乎垂委于地的乌发。
    宝儿大叫,“耶耶!耶耶!”
    那个人挥了挥手,举止很优雅,莲灯觉得自己应该见过他。奇怪她最近总是这样,不知到底遗忘了多少。也许是脑子应该出了问题,得找个医官好好看看了。或者一切都是上辈子发生的,所以才感到陌生又熟悉吧。
    没喝孟婆汤吗?孟婆也太大意了,她郁郁地想。远处那人缓步走过来,她努力想看清,可是他面目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浓雾。他走到她面前,叫她娘子,她心头猛地一跳,如遭电击。
    忽然有了丈夫,还有了孩子,好像太快了一点。不过可以断定这人不是盛希夷,她摸摸宝儿的脸,“他是你阿耶?”
    宝儿笑得咯咯出声,往他那里倾倒。结果她没揽住,孩子脱手摔下去,她挽救不及,惊惶地尖叫起来。
    帘外守夜的傅姆忙赶过来,举着烛台问她,“殿下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她心有余悸,压着胸口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摆手把她打发了出去。转头看窗外,窗户纸刚泛起蟹壳青,她重新闭上眼,抬手捂住嘴,手剧烈地颤抖,忍不住吞声饮泣。究竟是怎么回事,过去发生过什么,为什么让她如此惶恐不安?后来追问昙奴,昙奴一味的同她兜圈子,她有些怨她,赌气决定不去参加她的婚礼了。
    坐在窗前纳凉,眼光一扫就扫见枝叶间的身影,似乎并不是有意要避讳她,只是让她看见有些难为情,往边上让了让。她托腮叫了声弗居,“你老在树上不累吗?下来吧,我们说说话。”
    弗居听了乘风飘下来,讪笑道:“我也不愿意在树上,还不是怕殿下不待见我么!”
    她怏怏的,无话可说。给她加了个垫子,让她坐下,撑着身子道:“我觉得很奇怪,你为什么总是盯着我?太上神宫在每个王府都设有眼线?”
    她说不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别别扭扭地补充,“别的王府我不知道,我只关心殿下这里。殿下原先和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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