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箸成欢-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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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尘那样的人,原本就该站在云里雾里,身边再衬一个月里嫦娥。
两个人可以相映成辉,互相斗冷,你冷我更冷,看到底是谁最冷。
盛宁咭的一声笑出声来,但是笑过之后就觉得心里酸得难过。
盛齐颜那小孩儿昨天也走了,他见过了盛世尘,然后悄悄的就走了。那小孩
儿其实不简单,姓盛的没有傻子笨蛋,个个都精的没舅舅没姥姥。
第七章
外面挺安静的,大厨房里应该也做饭了。早上看到在拾掇鸡,十来只,估计
晚上必有一道鸡吧?盛宁闭上眼,让自己脑子空一会儿。
手背还在一跳一跳的。夕阳照在窗子上,然后映在眼皮上,有点热烘烘的金
红色。
那是血色。
自己的血色。
手背还是一跳跳的。忽然眼皮上的金红和热度消失了。
盛宁睁开了眼。太阳没有落山,是有人站在床前,把阳光挡住了。
盛宁的眼睛一下子看不清,但是鼻子可是很灵。
他一骨碌坐了起来,喊:「先生?」
盛世尘在床前坐下,缓声说:「听说你手烫着了?」
手动了一下,但是盛宁还是一下子清醒过来,打住了把手往身后藏的笨蛋举
动。
「嗯,贴饼的时候被炉子火舔了一下,没什么要紧。」
盛宁把手亮出来给盛世尘看,「都不怎么疼了。晚饭没办法好好做,先生吃
过了么?等明天我手好了,把今晚的补回来。」
「上药了?」
「上了,不过又洗了。」盛宁老老实实的说。
在盛世尘面前,是什么花样儿虚假也玩不了的,玩了也是白玩,只能凸显出
你是个笨蛋,别的,什么用也没有。
「盛心的烫伤药还是不到家。」盛世尘就事论事的口气,「为什么没到我那
里去拿药?」
盛宁愣了一下,这个问题。。。。。。真是不好答。
盛世尘静静的看着他,那双眼睛并不锐利,却有种荡涤烟污的明澈,似乎什
么心事在这样的注视下,也是藏不住的。
「我不想去。」这是个很糟的答案,但是是个最老实的答案。
盛世尘居然点了点头。
「你今年。。。。。。十四了?」
「十四岁半。」其实两辈子加起来,也不比盛世尘的年纪小了。
「我十四的时候,也已经和族长闹翻了。」盛世尘语气淡淡的。「不过身体
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爱惜,难道指望别人替你爱惜?」
盛宁愣了一下。
啊,盛世尘难道是说。。。。。。他到了青春叛逆期?
呵。。。。。。
盛宁低下头,给他来个默认。叛逆就叛逆吧,总比叛德逆伦好。
如果盛世尘知道了自己对他抱着什么心思,那。。。。。。这样的对坐相对,款款温
言,是再也不会有了。
「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用憋着自己难受。」
盛世尘的手中有一只小小的瓶子,拔开瓶塞,用指尖挑出药膏,涂在盛宁依
然红肿的手背上。药膏气味清香,涂上后就能觉得一阵舒缓松弛,痛楚慢慢的被
消了下去。
「明天早起再涂一次就好了。」盛世尘把瓶子放在他枕边,「早些睡吧。」
盛宁耷拉着脑袋,直到门被掩上,嘴角一垂,一头扎进枕头里。
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哈哈,滑稽死了。
盛世尘是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知道了保准不会这么说的。
手背上凉凉的很舒服,一点也不觉得疼。
其实,盛世尘不是那种假清高的人。
他对人好,不在脸上。
要是没有他,盛安、盛计、盛心。。。。。。他们几个人,都不知道在哪里当小鬼儿
呢。
可是,为什么要对人好?
要是盛世尘没对他这么好,他或许也不会。。。。。。
盛宁呻吟了一声,半天都憋着气儿,快憋死了。脸上发热发胀,盛宁一手盖
住眼。
走又走不得,留又留的难。
不见难过,见了更难过。
怎么办?
这段心情,要怎么放下?怎么割舍?
真正是剪不断,理还乱。
倦意浓重,盛宁的脑子却清楚起来。
盛世法给他上药的时候,没觉得那种薄荷的凉意。
里头是不是搀了别的药?
为什么这么困?
嘴角慢慢勾起一丝笑,有无奈,有叹服,有仰慕。。。。。。
盛世尘,盛世尘。。。。。。
你的手腕也太厉害了些吧?
软硬齐施,枪药齐上。
本来盛宁也没有打算要再去逞强使能,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不过盛世尘这药一涂,是上了双保险。
既治了手上的伤,又治了心里的躁。
这药不知道是什么药。。。。。。没见过,也没听过。
八成是盛世尘新配出来的吧。。。。。。
盛宁笑的浅,心里却觉得那层爱意更深。
这个人,这么样的一个人,用言语都说不出来的一个人。
让人。。。。。。怎么能不心动?
但是人总是会成熟的。
孩子是不懂事的,少年是懵懂的。但是人总会长大,长大,就得懂事,就得
知道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做孩子的时候最好,再任性,不过被大人打一顿,或是打也舍不得打,只是
训训了事,最后说不得还有一颗两颗糖的安抚。
但是做大人,是不一样的。
做大人要自己为自己负责,答应下来的事情要尽量去做到,应该自己承担的
责任不可以推给别人。
要审时度势,要懂得进退。对人情世故渐渐尝透,对鬼蜮伎俩要学会应付。
时间湮过许多东西,但是盛家庄似乎依然如故。盛世尘玉面依旧,盛安跳脱
飞扬,盛辉还是成日的与剑为伍,不过在外面的时间越来越长,受的伤也越来越
少。
盛心比从前话少了许多,但医术越发的精湛。
盛宁常常有意无意和他讨论现代医学上一些简单的外科手术,比如开阑尾。
虽然他不懂,但是盛心是什么样的人?在医道里药材里泡大,一丝点拨对他来说
已经足够。
盛心这会儿窝在厨房,正在对盛宁买回来的野兔动刀动剪。
「哎哎,我是要做红烧的。」
盛心笑一笑,「不行啦,满是药味儿,你换一只用吧。那边笼子里不是还有
只灰的?」
「那只肉不够好。」盛宁看他动作熟练的给兔子止血缝合。「你练了我几十
只兔子了,挺熟的,下次有机会就试着给人做吧。」
「再等等吧。」盛心终于完工,那可怜的兔子麻药效力没过,仍然四肢朝天
的卧着,肚腹随着细微的呼吸起伏着。
盛宁舀了水来给他洗手,盛心一边用皂角搓手,一边看那兔子,「今天别吃
兔子了,吃别的吧。」
盛宁一笑:「好。」
水细细的流下,盛心仔细的搓洗。
外面忽然传来小胡子的禀报声:「少爷,有客啊。」
小胡子这会儿可是真的长出胡子来了,这小家伙不知道是毛发旺盛,还是自
己偷偷的拔了刮了,和他同年的人,下巴还光
光的,他已经冒青草了。
盛宁自己倒属于毛发很细软的那一类人,看着小胡子那不象样的胡子就想笑
。
「是谁?」
盛家庄现在也常会有客来,像盛辉,就会有人找来与他比剑。盛心更不用说
,常有人找不到医馆而找到这里来。
「是杜姑娘。」小胡子喊了一声。
盛宁愣了一下,手里的水瓢一下子失了准,半瓢水都泼下来,溅湿了盛心的
脸。
「杜姑娘?」
小胡子补充:「就是那年来过的杜清若,杜姑娘。」
盛心咬住唇,霍的站起来。「这娘们儿还敢来。。。。。。」
盛宁微笑着摇摇头,「不要急,她来,说明她一定有要事。也许是来找那次
的场子,也许是来找先生有什么事情,我看看去。」
「哎,去不得。」
盛宁眨一下眼,「我会先含着解毒药进去,手里捏着哨子,她要打我,我就
叫人。」
盛心也笑出来:「呵,你啊。好,机灵儿点。」
盛宁走了两步,盛心忽然说:「喂,你刚才笑得真有几分像先生呢。」
杜清若坐在偏厅里,桌上一杯清茶,齐口而满,看得出一口没喝过。
「杜姑娘,一别经年,妳一向可好?」盛宁笑容可掬,一面招呼人上茶点。
「太没规矩了,怎么待客这么简慢,拿上好的细点茶果来。」一面走进厅里。
杜清若的样子没有大变,不过眉目间多增添了几分风情。盛宁他们都长了个
子,杜清若的时间当然也没有花到河水里去,总得添点什么多些什么。
盛宁恶质的想,再别个一次,再见个一次,估计杜清若的脸上就该添皱纹了
。
这个女人比他老。
「好不好?反正没有你们好吧?」杜清若淡淡的说:「我来见盛世尘的,你
们来来回回的像走马灯,就是不通禀,难道是想多看看我现在长什么样子吗?」
「杜姑娘少安毋躁,先生他这几日在闭关清修,我们不便打扰。」盛宁的笑
容里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少来。」杜清若一点客套不带,「你们以为我见不着他?」
盛宁微微一笑。
盛心扒着窗户说:「杜姑娘武艺好,我们是很佩服啊,不过我们老二武功也
不错,和杜姑娘打个平手大概也不成问题。这个,杜姑娘真是挺仔细的,桌上那
杯茶好像一碰也没碰啊。」
杜清若眉头皱了起来,咬了一下唇,却没有说话。
「不过杜姑娘,这屋里熏的香,好闻不好闻?」盛心那欠揍的笑容简直就明
目张胆的在说,我下毒啦我下毒啦,看我毒死妳。
杜清若脸色立刻就变了。
「杜姑娘,请用茶。」圆脸儿的小厮换了杯热茶过来。
盛心仰头看天,自言自语:「反正一样死不了人,两样也不一定会死人。。。。。。
」
杜清若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
盛宁倒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微笑说:「杜姑娘别介意,盛心开开玩笑罢了,
以前的事情总是过去了,我们把好些都忘了。我是说真的,先生他的确在闭关,
说要想透一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难题,妳来的的确是不巧了。」
他口气真诚坦率,杜清若看了他一会儿,脸色慢慢缓下来。「我。。。。。。」
「杜姑娘有什么困难的事情,不能和先生说,和我们说说也一样,怎么说也
是一场相识,能帮上忙的,我不会推辞。」
盛宁觉得心中有些感慨。
若是盛世尘没有闭关的话,杜清若有事相求,他应该也不会不理不问吧?
到底是曾经订过亲的女子,若是坐看她有难而不顾,不是盛世尘的作风。
虽然冷漠一些,孤高一些,但是盛世尘对待女子还是有绅士风度的。
杜清若愣了一会儿,说:「多谢你。。。。。。」想了一想,觉得这个谢字还有待商
榷,又停了一下,才说:「我这件事情。。。。。。还是得当面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