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飘零(修改版)空城-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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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被当做继承人来训练,而成了没有感情的机械。这正是我想要的。为了我自己,我偷偷跟上即将要出国的三哥温颖琪,然後跟著他出了国。他一开始并没有搭理我,也没有将我遣送回国。後来谁也没有想到他竟慢慢爱上我,我也爱上了他,我们两个开始相依为命。
在跟温颖琪一起的五年间,父母从不过问我们的事。因为他们对温颖琪有著巨大的信心,他们对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继承人毫不怀疑。於是那五年是我最逍遥快乐的五年,也是我一生中最真实地活过的五年。从幸福的云端跌落下来的滋味,我跟母亲一样了解。
她却没有继续发怒,她以她作为精明的商人的聪明头脑迅速做出对事情的最佳判断和处理。她冰冷的声调毫无抑扬顿挫:“我现在不管你这块肉是谁的,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出生。你马上跟我走,做完人流你以後都必须留在我身边。你要再搞怎麽勾引男人我都都可以不管你,但是你不准再勾引我的儿子们。”她转过身,对一旁的二哥发号施令:“老二,扶他下楼。”
二哥温颖瑜走上前来。他是三个哥哥中最正常的,有一个感情稳固的女朋友,掌管著一家珠宝行,偶尔在某部三流电影里面露一下面,过一下干瘾。他没有他哥哥的恶心嗜好,也不像他弟弟一样冷血,要他来扶我,恐怕他会觉得是一种侮辱吧?
“我自己能走。”
我推开温颖瑜伸过来的手,强撑著站起来。肚子越发地沈重,我暗暗咬紧牙关,即使是拼了我的命,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在这些人面前撑一口气。
只是一个小小的站起来的动作已经耗尽我全身所有的力气,可是我还是笑了。“我可以走了,妈。”
这个母亲的代名词深深地触怒了她,她想再给我一个巴掌,可是在看到我的肚子的时候又垂下了手,大步离开了。我终究还是出了口恶气。
可是我再也走不动了。温颖瑜见状上前搀扶,我突然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一阵猛烈的剧痛席卷了我的身心,我大声地呻吟起来。
“你,你怎麽了?”温颖瑜在一旁几乎是手足无措的。
我无暇再管其他事情,这该死的疼痛,为什麽还不离开!
好痛……真的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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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送进了温颖琪为我准备好的手术室。医生是现成的,设备是现成的。只是他就算再万能,也不会想到我会在分娩的时候出血不止。
满天都是血红一片,我以为我会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结果我却活了下来。那个有著顽强生命力的、让我害怕的孩子也沐浴在血水中出生了。
我清楚地感觉到他通过我那狭小的、本不该出现在我身上的女性生殖器,由於他太过庞大,医生将我的下体剪开更大的一个洞口,好让他滑出来。骨头被挤压著彷佛要碎裂了,可是我毫无感觉。
医生已经为我做了麻醉,可是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可我感觉不到痛楚。直到那个孩子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时,我才感到,痛,好像被十辆车子碾过身子一样,全身上下都脱了力,下身那个将一块肉块分离出去的部位痛得似乎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我只来得及听到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就陷入沈沈的黑暗中去。
我已经不是我,经历了生子的过程後,我这一辈子,从此再无逃出这个炼狱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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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昏迷了三天,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三个令我深恶痛绝的人都围在我的床边。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们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
见我醒来,他们脸上难掩欣喜的神情。
我从未觉得这麽挫败过,为什麽要让我在经历过死亡之後,睁开眼睛看到的却还是这几个魔鬼?!我几乎有再死一次的冲动。
“你们滚!”我张开嘴吐出这一句话。我的声音太多沙哑太过有气无力,他们甚至都没听清楚。我闭上眼睛,不让自己听见他们细碎的低声说话声。
他们最後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相继离开了我的房间。
身体很痛,心也很痛,这个世界给了我这麽多的灾难,到底是因为什麽,我还是留恋著?
我的主治医生姓陈,是个和气的中年男人。
“医生,”我眼睛直直地盯著对方,“洛澄今天有没有来过?”
陈医生放下病历,说:“没有啊,他一直都没有来过。”
我失望地垂下头。洛澄,他还回再回来看我吗?在这个恶心的世界里面,只有他,是能完全给予我活下去的希望的,我想见他,我想听他在我耳边唠唠叨叨,否则我会没有仍然活著的存在感。
我只能继续等,等他,等我的希望。
他们三个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我不知道他们是怎麽劝走母亲的,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协定了什麽。他们很有默契地轮流出现在我面前。我对他们常常是视而不见的,可是他们也不在乎,就这麽安安静静地呆著,并不强求我说话。温颖琛个性比较暴躁,时时会忍不住想要打我,但是到最後关头,他还是忍住了。
“你的身体现在还很虚弱,最好不要这麽生气。”医生笑眯眯地对我说。
“医生,我不想再见那几个人,可不可要求不再见客人?”我疲惫地闭上眼睛。
“我有点了解你们的事。”医生仍旧微笑著,“看来最占下风的是那位叫洛澄的。”
我听到他这样说,顿时难堪得想用被子把自己狠狠闷死!
“现在最重要得是要养好身体,其他的事先不要想这麽多。”医生似乎看出我的窘迫,安慰著说。
我惊讶地望著医生,他一直保持微笑,我没听错……刚刚他的语气分明是充满了鼓励!
“您的意思是……”
医生轻轻点了点头,说:“自从那孩子出生到现在,你都没有去看过他,甚至连想要去的意思都没有。孩子是很无辜的。我会完成你的所有要求,只希望你……能对他好一点,毕竟无论你怎麽逃避,你都已经是一个‘母亲’。”
一直在昏睡中纠缠著的恶梦突然被无限扩大放到眼前,我发疯似的大喊:“那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冷静一点!”医生连忙说,“我知道你很痛恨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会尽快帮你安排变性手术,冷静下来好吗?”
我无助地睁大双眼,任由医生扶著躺了下来。
很久,我就一直这样盯著天花板,脑子里面空荡荡的,直到眼睛涩了,才在眨眼的时候看到温颖琪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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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医生在他耳边说了些什麽,他点了点头,便走到我床边。
他看了看我,然後搬了张椅子在旁边坐了下来,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转过头去不看他。此时我的心情太过激动,根本无法平静下来。我一向拒绝镇定剂,陈医生也很尊重我的意思,从来不对我用那个东西。在每次狂躁和激愤中,我慢慢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每次只要他来到,我就会失控。所以我尽量不去看他。
可是他捧住了我的脸。看到那张曾经熟悉的脸在眼前放大到极限,我的心里面充斥的是一种陌生的感觉。
“放开我,”我低声说,声音里面的颤抖很是明显。
“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不希望你後悔。”温颖琪径直说:“我们三个人已经做了一个决定,如果你真的不喜欢那个孩子,就把他送给陈医生。他的妻子去年难产死了……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那个孩子。你怎麽说?”
心下一震,我难受地撇开视线,幽幽地说:“你们也会问我的意见的吗?不是一向喜欢主宰我的吗?真好笑,这件事又有什麽好问的,我……当然一点意见也……”
温颖琪打断了我的话:“我去看过他了。还睡在温箱里面,眼睛打都打不开……”
“才出生几天怎麽可能睁得开眼睛……”
“他全身红红的,很弱小的样子……医生说他随时可能死掉……”
随时可能死掉?随时可能死掉……他确实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死掉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我说服自己,强忍著快要满溢出来的不忍和怜惜之情。
那个孩子跟我太像,我……竟开始挂念起他来。就为温颖琪的这番话吗?还是终究忘不了他在我肚子里面的时候那种深刻而又痛苦的感觉?还是在他破腹而出的时候带给我的那种震撼的感觉?是这些,使我放下了偏见?
越是带来痛苦,就越能让人深深地记住。我闭上眼睛。
温颖琪很快就走了。身为温氏掌舵人的他,不可能有很多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同样的,纪远航也一样。只有温颖琛是最闲著无事的,不过他也不会花太多时间在我身上,因为我现在这副身体,根本不可能供他玩乐,他自然要去别的地方找乐子。我也正好乐得清闲。
一种强烈而又令我自我厌恶的欲望浮了上来──我很想去看看那个从我体内剥离出来的孩子。我想看看他,就是看看而已。从他到这个世界之後,我都没有看过他一眼。不知道他长的怎样?他是不是跟我一样,也有这个致命的缺陷?
想到这里,我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那个孩子了。温颖琪对我说要送走那个孩子的话的目的,有百分之80的可能是用来激我的激将法,但是我还是傻乎乎地中了他的计。
我掀开被子下了床。连这个动作我都做得异常小心,好像害怕有什麽人在窥视似的。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我走到门口处,下了好大决心才将手握上门柄……
“扣扣扣!”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我跌坐在地上。好比当场被人捉住的小贼一样,我窘得无地自容。
“零,你怎麽了?”谁知进来的竟然是洛澄,“你怎麽坐在地上?”他一脸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并且把我扶起来。
看到许久未见的他我本应是很高兴的,特别是我跟他都是劫後余生,可是我此刻只有做的亏心事事迹败露的感觉,脸上不由得火辣辣地发烫。
“你怎麽了,要不要叫医生?”洛澄担忧地问,“你脸色真的很差。”
我胡乱地说:“我没事……”然後便连忙转移话题,问他:“你爸爸的病已经全好了?”
洛澄扶我在床上睡下,说:“就在你生完孩子那天本来就可以出院了,我也已经买了回来的火车票。谁知在车站我接到我妈的电话……她说我爸得了癌症……你先别惊慌……她在电话里慌慌张张的也没讲清楚,我当时就决定马上回去。谁知绕了一大个圈,我爸只是长了个良性肿瘤,只要切除就可以了,呵呵,是我妈大惊小怪,听到是瘤就吓得要命,硬是把我叫了回去……”洛澄苦笑著跟我解释。
“没事就好,你怎麽不陪陪你爸妈?”
“我也想,硬是被他们赶回来了……说什麽不要耽误了学习……”洛澄看到桌子上有水果,随手就拿了一个削起皮来,“对了,你去看过那个孩子了吗?刚才我绕过去看了看,还睡在温箱里呢……”
“你家在哪里?”我硬生生地打断他的话。我实在不想再听到关於那个孩子的事了,虽然这是在逃避,却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了。
洛澄削苹果的手停了下来,他察觉到我对那个孩子的事的抗拒之情。他看著我,什麽话都不说。
“你不要这样看著我好不好,我……”我窘迫地左顾右盼。
洛澄还是不说话。
“说吧,你家在哪里?说来听听看啊……不要再这样看著我了!”我气急败坏地喊,“你指责我也没用,我就是恨那个孩子!是啊,我就是恨他!你叫我怎麽喜欢他啊!”
“我不是指责你……”洛澄放下苹果,握住了我的手,“我只是突然觉得,你和那个孩子都很可怜……”
“你说什麽!”我怒道。
“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