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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沧月.花镜-第4章

小说: 沧月.花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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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玉儿低下头,将花盆默不做声的放回窗台上。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对准了闯缝儿,小心的塞了进去。

  然而,奇怪的是,连塞了几个地方,都发觉塞不进去。

  莫非,里面是贴了封条封死了的?

  “张夫人。”

  在她继续着努力的时候,隔着窗子,忽然听见了白衣少女泠泠的语声。那样的清冷而不带人间烟火气,让翠玉儿蓦然一颤——

  想起在花铺里呆的那一段时间,想起这个叫白螺的姑娘的奇怪言行,和在花铺大堂里面做的那个梦……寒冷渐渐浸没了寡妇翠玉儿的心。

  是她!在梦里,那个天籁般对她面授机宜的声音就是这样的!

  那个梦……那个被引导的、真实得和后来发生的事情一摸一样的梦。

  梦里那个冷静甜美、恶魔与天使混合一般的声音。

  “钱就不必了……一盆花,哪里值了那么多。”没有开窗,然而白螺的声音静静传来,不容反驳,“夫人已经付了钱了,白螺并不是爱财之人。”

  翠玉儿的脸色却更加复杂,眸中有隐隐的恐惧,颤声轻问:“那么你、你要得又是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白螺不过一个种花的女子……”隔着窗子,白衣女子的身影绰约不定,声音却是冷漠洞彻的,“我播下种子,便任由它自己开花结果……我,只是看着而已。无论是善花、还是恶果,都于我无关。”

  “罂粟它的花美丽,然而结出的果却既可医人、亦可毒人。善恶本无定则,只在一念之间啊。好好养护这棵蓝罂粟吧……结了果,便可以分赠那些如你一般的女子。唉……”

  “雪儿,送客吧。”

  话音一落,窗子后面那个绰约的影子便淡去了。

  翠玉儿的手指冰冷,忽然听见扑簌簌一声,居然是那只雪白的鹦鹉从墙上不知何处的洞中飞出,停在廊下,一叠声的叫唤:“送客!送客!蓝罂粟!蓝罂粟!”

  孤单单的在清晨的寒气中站了半晌,翠玉儿抱着那盆花,走回了轿中。

  清晨的风微微的吹来,怀中的蓝罂粟晃动着美丽的花瓣弯下腰去,然而风一过,却依然挺直了腰。纤弱中带着的一丝韧性,那是生命的丰韵,和对于幸福的执念。

  即使结出的是带着罪恶的果实。

  看着怀中花叶扶疏,一朵盛开另外一朵结出果实的罂粟,翠玉儿忽然有一种想把它摔得支离破碎的冲动——她再也不要见到这种花。

  轿子走出了永宁巷,再转弯,再转弯……

  她撩开了帘子,看见了城门口挑着担子等候的男子的身形。

  崔二似乎在那里等了很久了,初秋的寒风中,他搓着手,有些喜悦忐忑的看着轿子前来的方向。虽然平日碍于她是有夫只妇,他只能同情她的遭遇而不敢说别的,然而,到了今日,他们终于能有在一起厮守的可能。

  翠玉儿疲惫的眼睛里,忽然涌起了苍茫的笑意。

  值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有什么罪孽,就让她来背负吧!

  她的指甲,狠狠的掐断了结出果来的花茎,捏碎了球形的果实。看着轿子一步步的移向泉州城外,她将沾满白色浆汁的指尖,放入嘴里慢慢地吮吸。

  好苦……好苦的果实。

  然而,却能让人沉沦其中永不愿醒来。 

 
 

  第二篇 宝珠茉莉 
 
  “干娘您看,这些东西,还够不够?”

  将描金的匣子放在桌上,一层层将抽屉拉出,纤美如玉的手探入,抓出了满把的真珠美玉,堆在桌子上,叮当作响。

  最后一层的抽屉也被拉开。在看见深蓝色绒布上躺着的那一对白璧时,满头珠翠的老女人眼角动了动,然而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僵死如木,淡淡的不开口说上一句话。

  迟疑了一下,只闻得环佩叮当,女子纤细的手有点颤抖着,放下了从头上身上刚刚解下的所有饰物,继续轻声问:“干娘……所有的东西我都放这里了。您还要怎么样呢?”

  老鸨浓妆下的脸色依然没有一丝活动的迹象,她只是用猩红的长指甲弹去了一些茶沫,轻轻啜了一口——风尘打滚这么多年,她是见过世面的,知道这个一手带出来的女子还能为她赚来多少钱,如何就能够这样松口让她如愿。

  “干娘,这些年来月儿给您赚的钱也不少了,如今我什么都不要,只求光身空手出了这个门——干娘这也不许么?”

  “心月啊……”不紧不慢地,吹吹杯中的茶沫,被唤作“干娘”的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却带着阴阴的笑意,“当年南渡后你父母贫病交加,指望着能将你卖几两银子来换条命——虽说只是十两,签的却是死契,今儿若不是我同意,你就休想出这个门儿。”

  “干娘……”女子的声音欲待辩说,老鸨的笑容却更浓了:

  “心月,你说说看,这十五年来对你我可有弹一指甲过么?从你八岁起,就请人教你琴棋书画,免得埋没了你书香人家出身的那份味儿——到你十五岁挂牌起,干娘在你身上花的心,能用银子来堆么?”

  懒懒的,她用指甲挑起一粒茶沫,远远的弹了开去:“咱们这个行当里,哪能讲什么真心?颜家那个小子不过是个布衣书生——多少达官贵人捧着你,干娘放了你去、也难保你能平平安安过上日子。”

  苍老的女人说得淡然,阅尽风尘的人总是这样——然而这一盆冷水,却如何能泼的灭心头的那点热。

  见干娘的神色不动,眼看无望,那个一直低低带着哀求的声音,却反而冷冽了下来。

  “干娘竟是要连我的身子性命都收回去?——月儿就成全了干娘罢!”

  纤细如同美玉的手蓦然从桌子上那一堆珠宝中抬起,细微的亮光一闪,“咝”一声轻微的响,仿佛裂帛。

  “呀!”房中所有姐妹丫鬟却陡然间齐齐惊叫声,看着那如丝绸般光滑的皮肤裂了开来。

  一道深深的划痕从右眉梢直贯唇角,血如同疯了般涌出,瞬间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染的如同罗刹般可怖。鲜红圆润的血如同一粒粒玛瑙珠子,从女子的玉琢般的脸颊上滚落地面。

  一袭紫衣的娉婷女子,手里依旧紧紧握着一只赤金攒珠的凤钗,冷冷的看着坐在阁子中喝茶的老鸨。钗子尖利的末梢滴着血,狰狞可怖。

  老鸨的脸色终于变了——一下子站了起来,手里的茶泼出了一大半。

  毁了……终究还是毁了。十八年来精心雕琢的玉人儿,三年来风华冠绝京师的花魁。她杨柳苑里的头牌姑娘楼心月……居然,就这样猝及不防的全毁了?

  虽然是风尘中人,可楼心月的脾气从来素雅冲和,不娇娆媚人也不盛气凌人。连一手将她带大的干娘,居然都不知道她竟会有那样疯狂的举动。

  只是一刹那,宝贝,似乎就已经碎了。

  老鸨的脸色有些震惊,有些愤怒,忽然将手上的茶盏恶狠狠的向站在房间中央的女子扔过去,尖声叫:“好!好你个楼心月!今儿就给我滚!一分钱都不许拿,给我立刻滚出这个杨柳苑!”

  那一瞬间,连头面首饰都被剥得干净、只留一袭紫衣的女子却蓦然微微的笑了:“多谢干娘成全。”她叩下头去,血流披面,然后站起,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只留下地上一个带血的叩印。

  京师里的第一舞伎、杨柳苑的头牌花魁楼心月,就这样自己给自己赎了身。

  第二天消息就传遍了临安,秦楼楚馆里到处都有人议论,纷纷猜测那个能让绝世美女作出如此决绝举动的颜姓公子、到底该是如何的一个倜傥风流人物?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杨柳苑里楼心月楼姑娘的舞艺,和桃花居中薛歌扇薛姑娘的歌喉,一直都是临安城中并称青楼翘楚的双绝。多少王孙公子,千金一掷,只为美人妙绝人寰的歌舞。

  然而,虽是暖风依旧熏醉游人,赵燕的歌舞却终于销歇。一场玉碎后,风流云散。

  酒馆茶楼里,依然不时有人议论,也有文人雅士为之感慨吟咏。似乎是又一个传奇的诞生——然而,议论讲述着的人,谁都不再问接下来的故事如何,仿佛都宁愿这个传奇就在凄厉冶艳的鲜血迸射中凝固。

  ――毕竟京师不同于别处,天水巷的清晨来得早,白螺打开铺子的门时,外面已经听得有人声走动。

  “快、快!姑娘能否让在下暂时进去避一下?”她探出身去,就看见一个儒雅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跳上了台阶,一见店主是个女子、稍微犹豫了一下,但看看左右店铺都尚未开门,他再也顾不得别的,气喘吁吁的问。不等她回答,便一步踏了进来。

  白螺没有阻止,但也没有答允,纤弱的手腕还是扶着门框,淡淡的打量着这个读书人。

  “姑娘莫误会——在下不是歹人。只是有些私事不足为外人道……”那个年轻书生显然看出了白衣少女的疑虑,忙忙的作揖解释,同时探头出去小心看了一眼,“等会如果有个穿着紫衣的女子过来找人,万望姑娘只推没看见……”

  他还待说下去,然而眼角瞄见街角紫衣一动,立刻反身而走,隐在堂中的屏风之后。

  白螺也不问,仿佛也猜到了几分,唇角泛起了个冷冷的笑意。她方开门出来,也未曾梳洗,此刻便回去拿了一把牛角梳子,打了一盆洗脸水,将梳子在水里蘸了蘸,在廊下将头发一层层拢上去。

  “请问…姑娘可曾看见方才有人从这里走过?”

  梳洗的时候,耳边忽然听到一个女子温婉的声音,虽然急切,却依然优雅——果然是立刻就来了。白螺眼睛里没有表情,只是自顾自的侧头梳着头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求求你了……我看着他走入这条巷子的,姑娘必是看见了。求你告诉我颜公子的下落吧!”陡然间,那个声音失去了保持着的平静,白螺本来只是侧过头梳洗着,来人却凑到了她眼前,拉住她的袖子颤声哀求。

  对方的脸映入白螺眼眸。忽然间,淡漠平静的白衣少女猛然不出声的倒吸了一口气。

  那张破碎的脸……仿佛最美的玉石被狠狠砍了一刀,惨不忍睹。

  “我找了他很久了,好容易在这里看见他的!……求求你,告诉我他去了哪里!”穿紫衣的女子拉住她的袖子,眼神焦急而迫切。然而因为这样的表情,让那张脸更加可怖起来。

  白螺却只是看着她的脸……那一道伤痕……还刚刚结痂的伤痕,从右眉梢直划到唇角,显得狰狞而惨烈。

  “楼姑娘?”平日里听多了外面人的议论,白衣少女忽地静静问了一句。

  紫衣的女子怔了一下,反射似地拉起颈中的罗帕、掩住右脸上的伤疤,眼神中却闪过了复杂的光芒,咬牙点点头,轻声道:“所以……姑娘,请你告诉我、颜公子到底在哪里?”

  白螺细细的看着眼前这个碎玉般的女子,眼睛里面波光闪动明灭,半晌不语。陡然间,她拢着头发的手放开了,在洗脸的盆子上敲了敲。

  没有来得及用钗子挽上,一松手,那瀑布般漆黑的长发忽地垂落下来,散了一肩。

  敲击声未落,只听房中扑簌簌一声响,仿佛是一只甚么鸟儿飞过。然后,只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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