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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杰罗德游戏-第7章

小说: 杰罗德游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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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念咒,这一次大声地说出来。
    “一是脚趾,全都列一排。二是腿,漂亮又修长。三是性,对的不会错。四是臀部,
曲线要柔美。五是肚子,储存我吃的食物……”她记不得剩下的韵律了《这也许是种侥
幸。她非常怀疑这是诺拉自己草率编成的,也许是为了出版一种温情脉脉、悲天悯人、
教人自助的杂志。杂志就放在她的候诊室的咖啡桌上)。于是她继续念下去,不用韵律
了:“六是胸部,七是肩膀,八是颈子……”
    她停住喘口气,宽慰地发现,她的心脏已从狂跳减速至快速跳动了。
    “……九是下巴,十是双眼。眼睛,大睁开!”
    她说到做到,于是卧室场景猛然跃入眼帘,鲜亮清晰,不知怎的颇具新意,而且至
少暂时说来——几乎像她和杰罗德第一次在这间屋里度夏时一样令人愉快。那是早几年
的事了,那一年曾经有着科幻小说的韵味,而现在似乎无法挽回地已成遗响了。
    杰西看着灰色的挡光板墙、高高的反射着湖面微光的白色天花板,以及床两侧的两
扇大窗子。她左边的窗子朝西,由此可看见码头那边带有坡度的地块以及令人叹为观止
的湛蓝湖水。她右边窗子展示的远景不那么浪漫了,车道以及她的灰色老贵妇——一辆
梅塞德斯牌汽车。车现在已八岁了,车门槛板已显出最初的点点小锈斑。
    就在卧室对面,她看见梳妆台上方的墙上挂着镶有边框的蜡染蝴蝶画布。她丝毫没
觉得惊奇地记起来,那是露丝送给她三十岁生日的礼物。身处这里,她看不见红线缝上
去的细小签名。但是她知道它就在那儿:尼尔端,八十三,科幻小说的另一个年头。
    离蝴蝶不远(而且在哐当作响,尽管她从来没鼓起勇气向她的丈夫指出这一点),
挂在螺钉上的是杰罗德的以希腊字母命名的交谊会啤酒杯,在大学生交谊会的世界中,
P星并不很亮——其他会员们过去把它称做Alpha Grab A Hoe——可是,杰罗德带着一
种任性的自豪感佩戴着这个胸针,将啤酒杯挂在了墙上。而且,他们每年六月来这儿时,
就用它喝下夏日的第一杯啤酒。这成了一种仪式,以致有时——早在今日庆典之前她就
想弄清楚,她嫁给杰罗德,自己精神是否正常。
    本来应该有人来结束此事了。她疲惫地想到。真的应该有人来,因为,瞧瞧事情弄
成什么样了。
    浴室门口另一边的椅子上,她能看见她今天穿的那件漂亮的小裙裤以及无袖连衣裙,
秋天里这样暖和不合季节。她的胸罩挂在浴室门把手上。一抹明亮的午后阳光射在床罩
和她的腿上,将她上臀部的柔细汗毛变为金丝。那阳光不是一点钟时直射床上正中的正
方形,也不是两点钟时的长方形。这是一条宽带,很快将变窄成条。尽管停电弄乱了梳
妆台上数字式收音机时钟的读数(它一遍又一遍地闪着数字12:00AM,就像酒吧霓虹灯
招牌一样永不间断),阳光带告诉她快到四点钟了。要不了多久,阳光窄条会滑下床,
她就会看到屋角及墙边小桌的阴影。随着光条变成细线,先滑过地板,然后爬上远处的
墙壁,边移边退,这时阴影便会从各个角落爬出来,墨迹一般扩展到整个屋子,一边扩
展,一边吞噬日光。太阳正在西行。再过一小时,至多一个半小时,它就会落山。大约
四十分钟后,天就会黑了。
    这个念头并没有引起恐慌——至少暂时没有,但是它确实在她脑中蒙上了一层忧郁
的薄膜,心头笼罩了一片潮乎乎的惧怕感觉。她看着自己躺在这儿,被手铐缚在床上,
杰罗德死在她身边的床下。她看着他们躺在黑暗中。那个使链锯的男人早已回到妻儿身
边,回到灯光通明的家里。那只狗也游荡离去。只有那只该死的潜鸟还在湖面上寻找伴
侣——只有它,再无别物了。
    杰罗德先生及夫人在一起度过最后一个长夜。
    啤酒杯和蜡染蝴蝶画成了令人不快的邻居,只有像这样一年来住一季的屋子才能容
忍它们。看着它们,杰西想着,回顾过去是容易做到的,也同样容易(尽管令人大为不
快)散漫地设想可能发生的未来情景。真正艰难的工作是停留在现状中。但是她想,她
最好尽力这么做。如果不这样,这种难堪的局面也许会变得让人难堪。她不能指望某个
解围之神将她拽出目前的尴尬境地,但那会很不愉快。但是,如果她自己成功地脱身,
情况就会有所不同。她会免受那种尴尬:几乎全裸地躺在那里,某个州长的副手给她打
开锁,询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同时久久地盯着这位新寡妇白皙的肉体。
    还会发生另外两件事。她得付出大代价让他们走开,即使是暂时的,她也做不到。
她需要上厕所,她口渴。此刻,小解的需要强于喝水的需要。但是,她也极想喝水,这
也使她焦虑。这还不是件大事,倘若她不能甩掉手铐来到水龙头前,事情恐怕就会变化,
就会以她不愿想的方式变化。
    假如我在离缅因州第九大湖两百码开外的地方死于口渴,真是好笑。她想,接着她
又摇了摇头。这不是缅因州的第九大湖。她一直在想些什么?这是达克斯考湖,就是那
些年以前她和父母姐妹一起前往的那个湖。回到以前那些声音,回到以前——
    她使劲止住了思绪。已经很久没去达克斯考湖了。此刻她也无意去想。不管有没有
被手铐缚住。最好想想口渴的事吧。
    想想有何妨,宝贝儿?这是身心失调,就这么回事,你口渴是因为你知道你起不来,
喝不到水。就那么简单。
    然而不是这样。她和丈夫打了一仗,她快速地踢了他两脚引起了连锁反应,最终导
致他的死亡。她自己也正承受着一场重大的荷尔蒙外溢事故带来的后果。其术语是休克。
休克的最常见症状之一便是口渴。也许,也应把自己算做幸运之人,她并不比以前感到
更渴,至少目前是这样。而且——
    而且就这件事她能做些什么。
    杰罗德是个有着许多古怪习惯的家伙,他的习惯之一便是在他那一边的床头架上存
放一杯水。她向上扭头朝右看去,不错,就在那儿,满满的一杯水,上面浮着一小撮正
在融化的冰块。无疑杯子是放在垫子上的,这样架子上就不会留下水困——这就是杰罗
德的风格,对琐碎小事也考虑得如此周到。凝聚的水滴附在杯子上像是汗珠。
    看着这些,杰西真的感到口渴。她舔了舔嘴唇。她在左手铐容许的范围内尽可能远
地朝右边挪移。只有六英寸,但这把她带到了床上杰罗德的这一边。这一移动同时露出
了床罩左边的一些暗斑点。她茫然地盯着这些斑点看了一会儿,才记起杰罗德如何在最
后的痛苦中倒空了他的膀胱。接着,她迅速将目光转回水杯,杯子放在一张圆形的硬纸
板上,纸板上也许有某种牌子的雅皮士啤酒广告,很可能是贝克牌或海内肯牌。
    她向上伸出手去,她慢慢伸去,希望她伸的手够长,但是不够——她的手指尖离杯
子相差三英寸。一阵口渴——喉咙有点发紧,舌头有点刺痛——袭来又消失。
    要是到明天早晨还没有人来,或者我想不出办法解脱自己,我甚至都不能看到那杯
子了。
    这个想法含有冷冰冰的合理性,就其本身而言令人恐惧。但是,明天早晨她不会仍
然待在这里,事情就是这样。这个想法完全可笑,荒唐,愚蠢。不值得去想。它——
    停住。并非胡言的声音说。请停住,于是她便停住了。
    她必须面临的情况是,这个想法并不完全可笑。她拒绝接受甚至考虑她会死在这里
的可能性——当然,那确实愚蠢。然而,要是她不清扫掸掉那架旧思维机器上的蛛网,
使它运转起来,她肯定会度过一些漫长难捱的时光。
    漫长,难捱……也许痛苦。伯林格姆太太紧张地说。但是那痛苦将是赎罪行为,是
不是?毕竟这是你自己惹来的事。
    希望我没有招人厌烦。可是,如果你让他发泄掉——
    “你正在招人厌烦,伯林格姆太太。”杰西说。她记不起以前可曾对头脑里面的这
些声音大声说过话。她不知道她是否要发疯了。她认定她并没有以任何方式说太多的胡
话,至少暂时来说如此。
    杰西又闭上了眼睛。

 
    
  






     
4




    这一次,她闭着眼睛在暗中想象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整个房间。当然,她仍然处
于房间中央。天哪,是的——杰西·梅赫特·伯林格姆,年龄不过四十,身高五点七英
尺,体重一百二十五磅,风韵犹存。灰色的眼睛,棕红色的头发(大约五年前,头发已
开始渐渐转灰,她用一种有光泽的染发剂染了头发。她确信杰罗德蒙在鼓里)。杰西·
梅赫特·伯林格姆,莫名其妙地将自己陷入了这种困境。杰西·梅赫特·伯林格姆,现
在可能成了杰罗德的寡妇,仍然无儿无女,被两副警察手铐缚在了这该死的床上,她头
脑中主管想象的神经与上述内容连结了起来。她闭目凝思,额头显出皱纹。
    一共有四只手铐。每一副由六英寸的带橡胶套的钢链连接,每一只上都有M-17的
字样——她推测那是序号——刻在锁板上。她记得,游戏伊始时杰罗德曾告诉她,每一
只手铐都有一个带凹口的伸缩臂,这就使手铐可以调节。也可以将手铐收紧,直至囚犯
的双手挤在一起,手腕对手腕,疼痛难忍。但是杰罗德给了她手铐最大活动范围。
    到底为什么不这样呢?她此刻想道。毕竟,那只是场游戏而已……对吗,杰罗德?
然而,现在她想起了以前不明白的问题。她又诧异起来,对杰罗德而言,这是否一直真
的只是场游戏。
    女人是什么?
    某个别的声音——一个不明飞行物的声音——在她内心深处的暗井中柔声低语。因
其阴道而成的生命维持系统。
    走开。杰西想到。走开,别掺和。
    但是,不明飞行物的声音拒绝服从命令。
    为什么女人有嘴、有阴道呢?它反而又发问了。这样她就能同时小解、呻吟。小妇
人,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了。考虑到这答案使人困窘的超现实性,她没有别的问题了。她的手在铐里转
动着。她手腕上不多的皮肉在钢铐上拉扯着,使得她皱眉蹙眼。但是疼痛不算厉害,她
足以自如地转动手腕。杰罗德也可能相信,也可能不相信,女人的惟一目的就是因其阴
道作为生命维持系统。但是他没有将手铐锁得使她感到疼。当然,甚至在今天以前她就
本应回避这件事。大约如此,她告诉自己,对这个问题,她内心没有哪个声音卑鄙到和
她争辩的地步。可是,手铐仍然太紧,手脱不出来。
    是这样的吗?
    杰西试探地扯了一下。随着她的手往下抽。手铐就往上移,然后,钢手铐便紧紧地
楔入骨头和软骨的接合处,在那儿,手腕和手组成了复杂牢固的联盟。
    她更加用力地拉扯。现在疼痛得更厉害了。她突然记起来,那一次爸爸关那辆旧乡
绅旅行车司机一侧的车门,他不知道梅迪没有从自己坐的一侧下车,而是改变方向滑到
他那一侧下,结果门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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