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遗忘的国度-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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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只挑自己愿意看到的。
赵晴皓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盼到艳蓉的现身。他还来不及跟她打招呼，她已经打出一排执问的句子。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女朋友吗？你不是说你很喜欢我？很想我吗？为什幺下午你跟别人在房间做爱呢？为什幺？难道你的情话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骗我吗？告诉我！”见鬼了！她怎幺知道我有女朋友？而且还晓得我跟忆葵做爱呢？难道她就住在附近？屏幕上的问号同样在他的脑子里产生，甚至数量多出好几倍。
“冤枉呀！我绝对没有！我只想跟你做爱而已。”矢口否认，反正她又没有证据。他揣度着。
“真的？”“真。。。 。。。。。。 。。。的。。。 。。。。。。 。。。”“那你现在想跟我做爱吗？”“你是说在网上做爱吗？”“嘻嘻，聪明。”“可惜没有你的照片，不然可以一边看着你的照片，一边跟你做爱。”“你真的想看我的样子吗？”“当然！拜托啦，传你的照片给我好吗？”空气突然凝滞了，沉闷的氛围让人以为身在月球，一个没有广寒宫与嫦娥的地方。
“嗯，好的。”赵晴皓乐的连喝咖啡都呛到。月儿已经往上飘浮，不需要屋檐的支撑。
聊天室的画面渐渐扭曲变形，框架与字体的各种颜色也开始掺杂混合，像璀璨的星云般逆时针旋转，彷佛将各种色彩的颜料倒进强大的漩涡里。屏幕的中心像个黑洞，吸引所有的东西往里面卷流。
“靠！有够炫了。这是什幺程序呢？我怎幺不知道。嗯，一定要艳蓉教我。”赵晴皓睁大眼睛，自言自语。
屏幕，已经如关机般一片漆黑。中心点突然有一丁点的亮光，然后带着粉嫩颜色的光圈逐渐变大，最后成为一张上半身照片。她…艳蓉，一位长发染成棕色的女孩，不过原来的乌黑已经渐渐取而代之，新月般的眉毛与明亮的双眸镶嵌于略为消瘦的脸颊，她的头微微低垂，眸子则往上飘，一双大眼睛更为明亮，颈子以下是件红色？剪裁不对称的衬衫。
她就像广告中的模特儿，乍看之下觉得很漂亮。然而广告结束之后，却再也想不起她的长相。
赵晴浩想夸赞她几句，可是找不到应该在那里打字。
一道细窄的光晕环绕她那乌黑的秀发，光晕的外面一片黝黑。在黑色世界的右侧，突然出现往下书写的白字。
“我的样子你终于知道了。但是，你为什幺要骗我呢？”“我没骗你呀！”赵晴皓自言自语。
那一列文字突然像高塔般崩离倒塌，然后又出现一列字。
“你的女朋友叫朱忆葵，黄昏的时候你们就在计算机前面做爱，我看的一清二楚。”“你怎幺知道？你到底是谁？”赵晴皓惊诧地说。
“我是秦艳蓉……”收音机传来”现在是RonStuart的尖叫比赛…。”的声音。眼睛怖满血丝的赵晴皓噘嘴说。“什幺尖叫比赛，是叫春比赛！”
“叫春，呵呵…。你女朋友叫春的声音挺消魂的。对吗？”
“她怎幺知道？而且还晓得我刚才说叫春呢？”他的身子颤了一下，随即站起来环顾房间，好象她就躲在这间斗室里。
“当我看到？听到你们做爱，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你这个爱情骗子！”照片的笑靥已经消失，转为忧伤心痛的神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缓缓渗透出玻璃屏幕，汩汩滑了下来，滚落在屏幕前面的纸张上，被赵晴皓的香烟所熏黑的玻璃留下两条污浊的水痕。
赵晴皓伸出颤抖的手，触摸滑落于纸张上面的水滴，那感觉好象热泪般温濡。不是好象，根本就是。这不是动画，而是真的。
那晚滴在纸上的水，也是”她”所流下的眼泪吗？他忖度。
手指的触觉不再是暖和，而是冰寒，沿着手臂奔向内脏，直钻骨髓。连大脑所下达的指令也被迫中断，因为所有的脑神经已经被冰冻，无法传达任何命令。
突然，他的声带解冻了，随即大叫阿一声。此时，他身后的喇叭也传来观众的尖叫。
“叫魂呀！音响关小声点。”孙泊霈在隔壁喊着。
没错！我在叫回即将飞散的魂魄。他只能用仅存的意识想着。
屏幕上原本伤痛哀怨的眸子，变成狡黠的瞪视。她，咬着唇。血，冉冉浮了出来，从她的朱唇？从理论上不可能穿透的屏幕。此时，玻璃多了条血迹。鲜红的血在苍白的纸上缓缓晕泫，那滴鲜血在白纸的衬托下格外明显，触目心惊。
刺麻冰凉的感觉从他的脚踝孳生，沿着小腿急速往上窜升，头皮也开始感觉有无数的细针扎进，急遽往下奔腾，两者最后齐聚于胸膛混合，再像癌细胞般往八方扩散。
艳蓉笑了，那是窃笑？讥笑？奸笑？淫笑？苦笑的综合体，她的手动了，将衬衫的钮扣一颗颗解开，再敞开红色的衬衫，露出不算小的乳房。
“我知道你很想看我的胸部，现在就让你看个够！”她的笑犹如七级地震，晃动着柔软的乳房。遽然，乳房承受不了巨大的摇晃，开始从上方剥离它们所依附的肌肤，逐渐往外抖动倾倒，最后这对应该是诱人的乳房掉落于看不到的空间。原本乳房所在的位置，成为两片硕大的椭圆形殷红肌肉，上面浮现着宛如被菜刀切割过的纹路。如果这幅画面摆在超市，看到的人还以为这是张搁在白色保丽龙的里肌肉促销海报。
她的左脸颊好象被刀子深深切入再往下一割似的，周围柔嫩的皮肤往外翻卷，露出鲜红的肉。接着，几道血痕在额头？在脸蛋？在这个美丽粉嫩的脸冉冉形成。
“这就是现在的我！喜欢吗？”犹如赵晴皓苍白脸色的的字随着她的狂笑变成血红，然后化为液体流了下来，在屏幕的玻璃与塑料框的接缝处溢了出来，滴到那张白纸上面。
位于他身后的电风扇吹出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声的风，在房间里悠悠晃荡，更让他凄寒难耐。
遽然，他的声带再次恢复功能。一声救命的叫喊从他的喉咙蹦出来。
第九章
孙泊霈听到凄厉的嘶喊，赶忙站了起来，椅子也被他的小腿所推倒。他奔到赵晴皓的房间，视线立即瞧了已经愣住的赵晴皓一眼，再扫过整个房间，发现没有任何异状，最后才落在赵晴皓所注视的屏幕。他，整个人同样也被这个画面吓呆？毛骨悚然，宛若一尊张大眼嘴？双手飘浮于空中好象要抓住什幺东西似的雕像。
秦艳蓉抬起眸子瞅了孙泊霈一眼，含血的嘴角往上扬，露出狰狞又暧昧的笑容。彷佛说着”你也是我的！”
这张照片开始顺时钟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扭曲变形的身子却更骇人。她犹如失足跌落于漩涡里，惊骇地随着激烈的水流打转，最后被黑洞所吞噬。
画面，又恢复原来的桌布。
不知过了多久，孙泊霈才回过神来，颤抖地说。“这是你的杰作吗？”
赵晴皓的意识被这个人声所惊醒，声音抖动地说。“不！我碰到鬼了。不然你看这里。”他奋力伸出手来，指着那张白纸。
孙泊霈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赵晴皓的身边，虽然只有短短三步的距离，所消耗的体力却像跑了一千公尺。他定睛凝视纸上透明的水珠与鲜红的液体，喘息地说。“这是什幺？”
“就是刚才那个…。”赵晴皓原本想说鬼，却不敢说出来。“所流下的眼泪和血。”
“你会不会太累了，把恶作剧的动画当成是鬼呢？”孙泊霈倒吸了口气说。
“如果真的是动画，会流出这些真实的东西吗？”他指着泪水和血液，恐惧地说。
“那是怎幺发生的？”
“原本我跟那个艳蓉聊天，她说要让我看她的样子，然后计算机就出现那张恐怖的照片，接着她咬着唇哭了，就流下这些眼泪和血了。她说，那是她最后的样子。”
“该不会这些日子跟你聊天的艳蓉就是鬼吧！？”孙泊霈倒退了几步说。虽然他念的是逻辑分明的机械，可是摆在眼前的景象，不由地使他怀疑真的有鬼存在于这个国度。
“有。。。 。。。可。。。 。。。能。。。 。。。。。。 。。。”他的声音更为颤栗。“不是可能！而是，她真的是。。。 。。。鬼！”
“她可能被蹂躏过，才会变成那样子。”那幅被割了数道伤痕的狰狞脸蛋，两个乳房整齐地被切除的画面浮出他的脑海，鸡皮疙瘩顿时在他的全身冒出。
“我听说如果死者穿著红衣服，会变成厉鬼讨命。她就是穿红衣服！”
空气，突然凝结了。彷佛这个国度魅影憧憧，连空气也不敢流动。
“晴皓，你真的杀了她吗？”不知过了多久，孙泊霈才冒出冷汗说话。
“啥呀！我怎幺会杀人呢，你也晓得我从不见网友的。如果真的要杀人，也要杀那个处处找碴的老板。我刚刚才知道她的模样，而且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维纳斯的嘴角会意地微微抽？A。
“那幺她怎幺会找上你呢？”
“我怎幺知道？你问我，我问谁！”
桌布，整个画面忽然陡动了一下。他们俩同时哆嗦着。
“喂！晚上我跟你睡。”赵晴皓赶紧关上计算机，努力撑起身体，踉跄地碰倒了小茶几，桌上的东西宛如那对乳房般散落下来，在宁静的深夜份外响亮。他拉着孙泊霈冲出这个房间。
房间的灯全都打开，两个大男人躺在床上紧紧抱在一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同性恋。不过，仔细看的话，他们都在发抖。
“明天我到佛寺要几本佛经和平安符。”孙泊霈说。
“明天我向传教士要几本圣经和十字架。”赵晴皓说。
“如果她不信佛教和基督教怎幺办？”两人相觑苦笑。
“有总比没有的好。”赵晴皓说。
他们俩口中喃喃念着，南无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地藏王菩萨？文衡圣帝？天上圣母？圣母玛利亚？耶稣基督？阿门？阿拉？阿蒙…古埃及的神？。
切断电源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散发出灰白的光芒，艳蓉的容颜再次浮现。不过，这是姣美了无伤痕的面貌。屏幕两侧的小喇叭，荡漾细微的笑声。
皎洁的月儿已经高高悬在无垠的天际，理应纯洁的光芒幽幽洒入这间屋宇，使得无人的床铺透着黯淡的蓝青色光晕。
可是，这道月光不是引领天使的到来，因为天使已经遗忘了这个国度，它所代表的是魑魅的降临。
连续两晚，赵晴浩和孙泊霈都在外面混到很晚，然后相约一起回家。接着两人紧抱佛经和圣经，身上戴着平安符与十字架，窝在孙泊霈的房间一起睡觉。赵晴皓只敢回房拿些衣物不敢多待一秒，更不用说打开窝藏秦艳蓉的计算机。
这件事，他们都没有跟别人提起，包括朱忆葵和蓝馨蕊。就算说了，也没人相信，甚至可能被指责为发神经。同事和同学看到他们整天失了魂似的，有如惊弓之鸟，好心询问他们原因，结果只换来他们的恐慌与白眼。他们的情绪宛如拉开的弓弦，已经紧绷到极限。
赵晴皓生怕朱忆葵成为他的出气筒，被突如其来的慌乱与脾气又搞得泪流满面，干脆避不见面。而蓝馨蕊成为孙泊霈的神像，只能低头喃喃自语，不敢大声说出心中的恐惧。
他们胆颤心惊地平安度过两晚，到了第三晚赵晴皓才蹑手蹑脚地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但是他睁大眼睛盯着窗外的弯月冉冉爬升，根本不敢入眠，更不敢朝计算机看上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