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1-7-第4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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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写着“19”。
“不一般。是吧?”卡伦平静地说。
你说对了。埃蒂想如此答一句,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艰难地喘息。
大部分亮光都发自路东的树丛、也就是通往“卡拉之笑”小屋车道的左侧。这里有很多树木——大部分是松树和云杉,还有被早春的冰雪压弯了枝头的白桦——彼此相距很远,成百条身影肃穆地在树影间穿梭,活像是乡村舞会一景,他们光光的脚丫拖着步子在落叶上移动。有一些显然是罗德里克的孩子们,和伽凡的谢纹一样丑陋。他们浑身的皮肤都感染上了易扩散的脓疮,只有极少数还残留着稀疏的毛发,但他们如今都漫步在这片奇幻的光影中,几乎都要显出高贵来,以至于让人不敢看。埃蒂看到一个女人只剩一只眼睛,怀抱里似乎理应是个死婴。她满怀悲伤地看到埃蒂,嘴唇轻微翕合,但埃蒂没听见她说什么。他握拳在前额,屈了一下膝。然后,他指了指眼角,又指了指她。我看到你了,那手势在说,或是他这样希望。我也看到你了。抱着死婴孩、或是熟睡婴孩的女人也回复了同样的手势,然后走出了他的视野。
就在头顶上,响雷又炸裂了,闪电凄厉地切下来,插入正在发光的中心地。一棵古老的冷杉,健壮的树干上环绕着丰饶的绿苔,猛地被闪电劈中,从正中央裂成了两半,一半树体倒下来,接着是另一半。树心里着火了。一阵猛烈的火星蹿出来——并不是火,这显然不是火,而是如沼气火那般轻盈的焰态——旋着风往上升腾,直冲向沉沉欲坠的云团。就在这些小火星里,埃蒂看到小小的舞蹈着的身体,他好半天都喘不上气来,就好像在观赏一群小飞侠表演空中飞舞。但小仙女们转瞬即逝。
“看他们啊,”约翰虔诚地说,“时空闯客!天啦,这里有几百个!真希望我朋友唐尼也能看到。”
埃蒂想他可能是对的:几百个男人、女人,还有孩子,就在他们脚下的树林里走来走去,在光芒中走来走去,时隐时现。就在他痴迷地观看时,第一滴冰凉的雨水溅落在他的脖颈上,然后,雨珠接二连三地落下来。大风突然从大树枝叶间横扫而过,劈头盖脑地刮来,又激起一阵飞腾的精灵状的小生物,还令被劈成两半的大树噼噼啪啪地燃成一株巨大的火炬。
“走吧。”罗兰说话了,一只手像钳子一样握住埃蒂的胳膊,“马上就要下起倾盆大雨了,这些都会像蜡烛那般熄灭。要是等雨下下来,我们还在这一边,我们就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哪里——”埃蒂刚想问就看到了。就在车道的下坡尽头,森林渐渐让位于散落四处的大石头,再过去就是湖水了,那里,便是发光体的核心点,现在已经变得太亮,几乎无法用肉眼去看。罗兰拉着他朝那个方向走去。约翰·卡伦像是被时空闯客催眠了一般,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会儿,才拔腿跑去,跟上他们。
“别过来!”罗兰回头大喊起来。现在的雨水下得更猛了,钱币大的雨点冰凉地砸在他身上。“你还有你的事情要做,约翰!我们就此别过!”
“你们也保重!小伙子们!”约翰也高喊着告别。他停下了脚步,奋力挥动手臂。一条凶恶的闪电划过天空,凄蓝色的冷光瞬间照亮他的脸,再瞬间落入更深的漆黑一片中。“保重!”
“埃蒂,我们要跑进亮光的核心里去。”罗兰说,“这不是老家伙的门,而是通往纯贞世界的门——那真的是魔法,你看出来了吗。这个门可以把我们带到我们想去的地方,只要我们充分地集中意念。”
“哪里——”
“没时间了!杰克告诉我是哪里了,用意识联络了我!你只要攥紧我的手,保持脑袋里一片空白!我可以带我们俩!”
埃蒂很想问问他是否绝对有把握?可真的没有时间了。罗兰开始狂跑。埃蒂跟着他一起跑。他们冲下了斜坡,冲进了光里。埃蒂只觉光吸附在周身的皮肤上就像成千上万张小嘴在吐气。他们的靴子踩在厚厚落叶上沙沙作响。在他的右手边,是那棵燃烧中的大树,他能清楚闻到树脂的气息、听到树皮咝咝燃烧。现在他们逼近了那光亮。埃蒂一开始还能透过光芒看到后面的奇嘉湖面,接着便感到一股不可遏制的猛力抓住了他,推着他在冰冷的大雨里向前冲,冲进那耀人眼目又嗡嗡作响的光团中去。刹那间,他瞥到了一扇门的轮廓。接着,他加倍用力地攥紧罗兰的手,并紧紧闭合双眼。落叶沙沙的大地落在了他脚下,他们飞了起来。
第七章 重逢
1
弗莱厄蒂站在纽约/法蒂的门前,门上枪痕累累,但仍然不屈不挠地抵挡着他,狗屎男孩不知道怎么就过去了,但对于他们而言这门还是无法通行的坚固障碍。拉姆拉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身后,等待弗莱厄蒂的怒火熄灭。其他人也在等待,一律小心翼翼地不吭一声。
好不容易,弗莱厄蒂雨点般的捶打减慢了速度。他最后一次双手狠狠砸下,作为终止符。拉姆拉向后一缩,好像要躲开从类人手指关节那里飞溅的血滴。
“怎么了?”弗莱厄蒂问道,一眼看到他扭曲作怪的愁眉苦脸。“怎么了?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拉姆拉并不在意弗莱厄蒂惨无人色的两个眼圈,也不在乎他脸上深红色的气晕。但他多少还是注意到了弗莱厄蒂的手,那手已经抬起来、摸上了挂在腋下的格洛克自动手枪。“不,”他说,“没有,先生。”
“说吧,把你脑子里想的都说出来吧,请吧,说吧。”弗莱厄蒂固执地说着。他很想咧出一个笑容,结果弄巧成拙,露出一个令人憎恶的邪笑——疯子才有的恶狠狠的表情。其余的人悄然无声地向后退,几乎只听得见鞋底蹭地面的沙沙声。“其他人都有很多话要讲;为什么不从你开始呢,我的小傻蛋?我把他跟丢了!你就当第一个吹毛求疵的家伙吧,你这个狗娘养的丑八怪!”
我死定了。拉姆拉心想。侍奉国王一辈子,现在有人出其不备地要给自己找个替罪羊了,我死定了。
他朝旁边看了一圈,确证了不会有人为了解救他而挺身而出,于是,他说:“弗莱厄蒂,如果我曾以某种方式冒犯了您,我非常抱——”
“哦!你冒犯了我,显然没错!”弗莱厄蒂尖声怪气地喊起来,他的波士顿口音随着怒火暴升而愈加明显。“我能极其肯定地说,你会为今晚的事儿付出代价,是是是,但是我想你会付出——”
空气里传出一阵阵剧烈的喘息声,仿佛走廊本身在做急速的深呼吸。弗莱厄蒂的头发和拉姆拉的毛发都被吹得起伏不定。弗莱厄蒂手下那些低等人和吸血鬼开始掉转方向。突然,其中一人,一个名叫艾尔布莱奇的吸血鬼怪叫一声,冲了出去,腾出了空间让弗莱厄蒂看到新来的两个人,浑身都被雨打得湿淋淋的,牛仔裤、衬衫和长靴都印上了深色的雨渍。他俩的双足沾满泥泞,臀部都垂着左轮手枪。还没等另一个年轻人被拖进来,弗莱厄蒂就一眼瞅见了白檀木枪柄,他们的动作比蓝色火焰更快几分,于是他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艾尔布莱奇会拔腿就跑。只有某种人才会佩戴这样的枪。
年轻人先开了火。艾尔布莱奇金色的头发跳跃起来,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掌掸拨了一下,接着便栽倒在地,与此同时,他的身躯在衣衫内消退得无影无踪。
“你们好哇,国王的精兵强将。”年纪大一点的男人这样说着,完全是善意对谈的口吻。弗莱厄蒂——双手骨节仍在滴血,那是过分执着于捶打大门的后果,因为那乳臭未干的敌人消失在门后了——一时间没有领悟对方用意何在。显然就是这个人,他们一直以来都被警告要留心的,蓟犁的罗兰,可是,他怎么会到了这里,还突袭了他们?怎么搞的?
罗兰冰蓝色的双眼将他们打量一番。“谁会自称是这支可怜的畜群的首领呢?这位首领会不会主动站出来向我们致敬呢,会还是不会?不站出来吗?”他的眼神又扫视了一圈;左手已经离开了枪柄,继而周游到了自己的嘴角,那里正有一个讽刺的笑容越来越深。“没有人吗?太糟了。我很遗憾,我看出来了,这是一群懦夫。他们杀死了一个牧师,又追着小伙子一路跑,却不敢挺身站出来,声称这一切都是他们干的。这就是一群懦夫,也是懦夫的子孙——”
弗莱厄蒂走向前去,滴血的右手松松垮垮地握着左腋下枪套里的枪柄。“我是首领,斯蒂文的罗兰。”
“你知道我的姓氏,是不是?”
“是是是!我一看你的脸就知道你的姓氏,瞧你的嘴就知道你长了谁的脸。你和你娘长了一模一样的嘴巴,她就用这张嘴兴高采烈地给约翰·法僧口交直到他射——”
弗莱厄蒂一边大放厥词一边准备开火,他肯定早就练习过无数次这种丛林开伐者的惯用伎俩,也在实际作战中使用过多次,屡屡得手,先发制人。尽管当他拔枪时罗兰的手指还指点着微笑的唇边,尽管他已经很快了,但枪侠还是轻轻松松胜他一着。第一发子弹从追踪杰克的主力干将的双唇间射入,打爆了牙齿,上牙膛也被轰成了碎片,弗莱厄蒂哽咽喘息中吞下血肉模糊的烂嘴骨屑,那便是他死前的最后一次呼吸。第二颗子弹刺穿了弗莱厄蒂的前额,正中眉心。他向后倒去,正抵在纽约/法蒂的大门上,根本没找到时机开火的格洛克手枪从掌心里滑落时终于对着长廊地板射出了最后一颗子弹。
稍后,其余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开火。埃蒂射中了前排的六人,还能从容地在杀死艾尔布莱奇的枪里再装填子弹。当左轮手枪又射完时,他翻身躲在首领罗兰的身后,再次填满子弹,这便是他所受的调教。罗兰消灭了另外五人,又灵活地旋身躲在埃蒂身后,而埃蒂轻松地干掉了剩下的一个人。
狡猾的拉姆拉不想加入无希望的对战,于是他成了最后一个傻站在那儿的人。他举起空空如也的双手,十只手指上兽毛茸茸,但手掌心却光滑如人类。“枪侠,你们能接受我的诚意投降吗,如果我保证让你们安全?”
“才不呢!”罗兰说着,左轮枪口对准了他。
“那就诅咒你,小心眼。”獭辛一说完,蓟犁的罗兰就开了枪,而来自迦砾的拉姆拉应声倒下,死了。
2
弗莱厄蒂的手下活像一捆捆干木头,东倒西歪地伏在门前,拉姆拉的尸体首当其冲,面朝下。没有一个人有机会开枪。狭长的瓷砖长廊里充满了枪火烟气,蓝蒙蒙地泛成一层青雾。于是,自动空气调节装置咔嗒启动了,在墙里发出乏味的工作声响,枪侠们先是感到空气被搅动起来,接着,烟雾蒙过他们的脸庞,被吸走了。
埃蒂再次装满了子弹——他的枪,现在是了,刚才罗兰说了——再归位于枪套。接着,他走向尸体聚集之地,漫不经心地把四个死人拉到一边,这样他才能靠近门口。“苏珊娜!苏希,你在吗?”
你是否有过这样的心情——不是在梦中——当最心爱的人背负重任、离开你的身边时,哪怕只有几分几秒,都感觉恍如三秋,你无比迫切地想与之重逢?不,并不都是这样。每一次他们从我们视野里消失,我们在心底最隐秘的角落里已认定他们死了。我们说服自己,只有假设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