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月之子-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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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拍衬衫的口袋说:“拿了。”
“有没有擦些我的防晒油?”
“有,大妈。”
“烂人。”
我说:“我在想……”
“早就该开始想了。”
“我正在写一本新书。”
“终于把懒骨头振作起来啦。”
“是关于友情的书。”
“有写到我吗?”
“好令人惊讶,居然有写到你耶。”
“你没有用我的真实姓名吧?”
“我把你更名为伊葛。问题是……我担心读者无法认同我想表
达的内涵,因为你和我——还有我所有的朋友,我们彼此都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他走到阳台的楼梯口停下来,露出他那藐视人的招牌脸:“我以为只有聪明人才能写书。”
“联邦法律又没有这条规定。”
“话是没错,就算是文学白痴也看得出来我们每个人都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是吗?玛莉亚。寇泰的生活也与众不同吗?”
玛莉亚是曼纽。拉米瑞兹的妹妹,跟巴比与我同年,都是二十八岁c 她是个美容师,她的先生是修车场的技工。他们拥有两个小孩,一只猫,一栋小平房和一大笔的抵押贷款。
巴比说:“她的生活并非局限在美容院里替人做头发——或在家里吸地毯。她也生活在两个耳朵中间。在她的大脑里有一个完全属于她自己的世界,当中的稀奇古怪下流恐怕不是你跟我扁平的脑袋瓜可以想象的。全世界六十亿人口,就有六十亿个小世界走在同一个大世界上。卖鞋子的推销员和快餐店的厨师外表上看起来或许很枯燥乏味——但是他们内在的世界可能比你更多采多姿。六十亿则故事,每一则都是一首史诗,充满悲剧和凯歌,善与恶,绝望和希望。
你,我——我们一点也不特殊。“
刹那之间,我说不出话来。然后我指着他印满鹦鹉和棕桐树的花衬衫说:“看不出你还是个哲学家。”
他耸耸肩:“这一点小小的金玉良言算得了什么?开玩笑,那只是我从幸运饼干学来现买现卖的玩意儿而已。”
“想必是个超大型幸运饼干。”
“嘿,帅哥,不是普通的大浪幄。”他说着,投给我一个狡猾的微笑。
离海岸半英里处~团如巨璃股的云雾矗立在海面上,不远不近地滞留在早先的位置。夜晚的空气感觉起来就和仁爱医院的太平间一样冰冷。
我们步下台阶时,没有人开枪朝我们射击,也没有人发出如阿比乌般尖锐的叫声。
但是,他们还在那里,假如不是躲在按丘阵中,就是躲在沙滩旁的斜坡上。我可以感觉到他们的目光,就像一团静止不动的响尾蛇摆出危险的攻击姿势随时一触即发。
虽然巴比把猎枪留在室内,但是他依然保持高度的警觉,不停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地陪我走到停放脚踏车的地方。他对我的历险故事突然感兴趣起来。“安琪拉描述的那只猴子……”
“怎么样?”
“它的长相如何?”
“就是一副猴样。”
“长得像猩猩,长臂猿,还是什么样子?”
我握着脚踏车的手把用力把车子转向走过细软的沙地,然后回答他说:“就是一只恒河猴,我先前不是说过了吗?”
“有多大只?”
“她说大概有两英尺高,体重大概在二十五磅左右。”
他望着沙丘说:“我亲眼看过几只。”
我听了大吃一惊,连忙将脚踏车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我问:“恒河猴?出现在这个地方?”
“某种猴子,大小跟你说的差不多。”
加州本地不出产任何一种猴子,森林和野地里唯一的灵长类就是人类。
巴比又说:“有一天晚上我发现一只猴子在窗口张望,我跑出去的时候,它已经跑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大概是三个月之前。”
欧森在我们两个人当中穿梭,仿佛在寻求慰藉。
我问道:“从那次之后还有见过它们吗?”
“六、七次。每一次都发生在晚上,它们总是鬼鬼祟祟地。不过它们最近胆子愈来愈大,而且一定是整队集体行动。”
“整队?”
“狼集体行动叫一窝,马集体行动叫一群,至于猴子,我们称之为一队。”
“你还挺有研究的,为什么你从来没和我提起过这件事?”
他默不作声,静静地凝望着沙丘。
我也朝沙丘望去。“现在躲在那里的那些就是它们吗?”
“很有可能。”
“这一队有几只猴子?”
“不知道,大概有六到八只吧,只是我的猜测。”
“你买那把猎枪,是因为你觉得它们具有危险性吗?”
“大概是。”
“你有没有向谁报告过这件事?比如说像动物管制中心之类的机关?”
“没有。”
“为什么不通报?”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琵雅快把我逼疯了。”
琵雅。柯里克说好只去威美雅湾一两个月,结果一待就是三年。
我不明白琵雅和巴比不向动物管制中心通报猴子的事能扯上什么关系,但是我相信巴比最后会替我把两者的关连解释清楚。
“她说她发现自己是卡哈胡娜的再转世化身。”巴比说。
卡哈胡娜是夏威夷神话里的冲浪女神,她原本就不是转世而来,所以根本不可能再转世。
想想琵雅又不是夏威夷原住民,也就是所谓的卡玛伊纳(Ka-maaina),而是在堪萨斯州欧斯卡鲁萨(Oskalun )市土生土长直到十七岁才离家的白人,无论怎么看她都不太可能是夏威夷神话中的女神。
我说:“她缺乏身份证明文件。”
“她对这件事认真得要命。”
“这个嘛,她的美貌够称得上是卡哈胡娜,或者任何~位女神。”
我站在巴比身边,无法清楚地看见他当时的眼神,但是我发现他整个脸死气沉沉的,我从来没看他这样无精打采过,我甚至从不知道他生命里有死气沉沉这回事。
巴比说:“她在考虑身为卡哈胡娜是否意味着她必须一辈子抱定单身。”
“暖啃‘”她觉得她或许不应该和一个普通男子共同生活,她所指的是凡人,她不愿意亵渎她神圣的命运。“
“这太残酷了。”我深表同情地说。
“但是假如和她同居一室的是现世的卡胡纳(Kahuna)转世化身,那整件事就酷毙了。”
卡胡纳是夏威夷神话中的冲浪之神,他是现代冲浪族根据古夏威夷一位巫医的传奇创造出来的人物。
我说:“而你不是卡胡纳的转世化身。”
“我坚决否认。”
从他这句话,我可以推测琵雅一直试着要他相信自己就是冲浪之神。
巴比说:“她是那么一个聪慧又才华洋溢的女孩子。”悲哀和困惑之情溢于言表。
琵雅以优异的成绩从加州大学格杉矾分校毕业,她求学过程的花费全靠画人像半工半读;现在她的超写实创作,只要她肯动手画,随时有人愿意出高价收购。
“像她这么聪明又才华洋溢的人,”巴比质疑:“怎么会……这
样?“
“或许你真的是卡胡纳。”
“这不是说着玩的。”他说。这句话让我十分吃惊,因为巴比自始至终对每一件事多多少少都抱持玩世不恭的态度。
月光下,沙丘上的野草低垂着,在这个无风的夜晚,没有一根草在摇晃。海浪伴随着柔和的节拍,从下方的海滩激起,像是远处传来信众的喃喃祈祷声。
琵雅的事虽然有趣,但是可想而知的,令我最感兴趣的还是有关这些猴子的事。
“过去这几年来,”巴比说:“琵雅一直向我灌输新世纪的玩意儿……有时候还好,但是有时候就像连续几天被极端的砂石浪打到一样难以忍受。”
砂石浪是剧烈翻搅、挟带大量沙石的海浪,一不小心走进去就整个打在你的脸上。这绝不是冲浪者乐见的情况。
“有时候,”巴比接着说:“当我挂上她的电话之后,我觉得脑筋一团混乱,想她想得发疯,迫不及待想和她团聚……我几乎要说服自己她就是卡哈胡娜,她是那么地真诚,她也不拿这件事对我疲劳轰炸,你也知道,她总是把话放在心里,但是她愈是这样,我愈难受。”
“我不知道你心里一直有困扰。”
“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叹了一口气,一边赤着脚戳地上的沙,然后开始将琵雅和猴子的事串连起来。“当我第一次在窗口看到猴子的时候,我觉得酷呆了,让我忍不住想笑。我心想那大概是谁家走失的宠物……结果我第二次看到不只一只,比卡哈胡娜这件事更荒谬的是,它们的行为举止完全不像猴子。”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猴子生性爱玩,喜欢四处胡闹。但这些家伙……不仅不爱玩,而且心机颇深、严肃、鬼鬼祟祟。它们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仔细研究屋内的状况,不是出于好奇,而是暗藏某种阴谋。”
“什么阴谋?”
巴比耸耸肩。“它们真的好奇怪……”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于是我借用罗夫克瑞福特出。
P。Invecraft )的一个字,我们十三岁的时候对他写的故事几乎百读不厌:“龟毛”。
“对,它们简直角毛到了极点,我知道一定没有人会相信我,我还以为是自己得了幻想症。于是我抓起照相机,但是却没有照到相片,你知道为什么吗?”
“大拇指遮到镜头产”它们不愿意被拍照,一看到照相机就纷纷找地方躲起来,它们的动作之快,“他瞄了我一眼,看看我的反应,然后又望向沙丘。”而且它们知道照相机是什么。“
我忍不住说:“嘿,你不是刻意将它们拟人化吧?你知道的啊——将人类的物质牵强附会地套在动物身上。”
他不理会我的讽刺,继续说道:“自从那夜之后,我决定不把照相机放在柜子里,改放在厨房的流理台上随手可得的地方。我心想如果它们再出现,我可以趁它们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快速按下快门。
大约六个星期前的一个晚上,岸边吹着绝佳的陆风,打着八尺高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所以尽管那天夜里很冷,我还是穿上冲浪衣忘情地玩了好几个小时。我没有把相机一起带到沙滩上。“
“为什么不带?”
“那时我已经一个礼拜没有看见猴子,我以为我或许再也不会见到它们了。无论如何,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我脱下尼奥普林质料的外衣,走进厨房拿啤酒。当我从冰箱转身的时候,几只猴子出现在两个窗口上,它们抓着外面的窗框,朝里面盯着我看。于是我伸手去拿相机——结果相机不见了。”
“因为你放错地方了。”
“不是。相机真的丢了。那天晚上我去海滩的时候门没关,现在
我不敢不关门了。“
“你的意思是猴子偷走了你的相机?”
他回答:“隔天我买了一个即可拍,放在厨房电炉边的柜台上。
我那天晚上出门的时候特意把灯打开,把门上锁,并带着我的猎枪到海滩。“
“有好浪吗?”
“只是很平缓的浪。但是我想替它们制造可乘之机,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