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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南诏王妃-第3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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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杯清酒,几缕清香。山色空蒙,遥听山间松涛阵阵,人间寂寥。
  数位臣子恭敬跪拜王陵,忧虑重重,心意沉沉。
  “银暝暂时交给各位了。”银翟语意真诚,扫过在场的人,含着一抹释然而决绝的微笑,合着朝臣祈祷语声,大步往王陵内走去。明辉净水般的天色下,他一身白衣飘逸,就此消失在众人无尽的目光中。
  之前对他种种忐忑可怕的猜测,因他这般行动消失怠尽,再无人怀疑他对大王的兄弟情意,真正的银氏血脉,值得他们尊敬与效忠一生。他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如烈焰般足以焚烧一切的仇恨如今做出了最终的诠释。除了无比诚挚的叩拜与祈祷,大家还能做什么?
  陵内,乔雀等几位太医早已准备妥当。
  雪水池寒烟阵阵,丝丝袅袅,站在池外十步之遥已觉冷意袭人。银翟举目望去,淡然笑容不变。太医掩饰不住担忧,将秘制药丸双手奉上,乔雀道:“王爷,这是老臣们以多种珍贵药材合力练制的药丸,它可以活筋散淤,有助血液流通,生暖抗寒。热气从体内产生,多少能帮王爷保护身子。”
  “王爷,石碑上并未说明浸雪水者不能进食,微臣特意安排人准备了对抗寒比较有用的食物。”一太医将包裹打开,好几包精心准备的食物摆在眼前。
  银翟先仰头服下一颗,略一抿唇咽下,关心问道:“郡主体内的萝陀毒可全部清除了?”
  乔雀点头:“是的,王爷。前几日老臣亲自把脉,保证郡主服完这季药,萝陀之毒可以彻底清除。”
  银翟松了口气,自知道方旋的追杀行动后,他便怀疑她并未真正为瓦儿解毒,所以早早请乔雀亲自配药。现在,他终于可以放心地做该做的事情了。
  “王爷,这是剩下的药丸,一共七颗。王爷自行服用,但愿能帮王爷抵过三日。”一太医掏出瓷瓶奉上。
  银翟接过,感激流露眼中,他再三叮嘱:“记住,三日一到,立刻请郡主入陵,不可耽搁!”
  “王爷放心,老臣遵命。”乔雀应答。
  雪水池天然而成,约可容纳十来人,被笼罩在白色寒雾之中,看不清深浅。
  银翟缓步迈近,锐利的目光落在青石池沿上,宽衣,白色外袍被侍卫接过,当中衣宽下之后,乔雀双眼陡然睁大,其他太医也纷纷目露惊疑。只见那精壮结实的胸膛上,一道清晰的伤口赫然在目。
  “王爷……您身上有伤……”乔雀声音颤抖。
  “王爷这是新伤……王爷……”另一太医瞧出那是剑伤,也激动起来。
  银翟低头轻抚过伤口,想起瓦儿全力刺这一剑时的悲愤,想起以血换来的开阔与释然,他不以为意地拍拍乔雀肩膀,笑道:“不碍事。请太医们放心,本王还不想死,所以会撑过去的。”
  “王爷请保重!”太医与侍卫一同跪下。
  站在雪水寒池边沿,刺骨的冰冻毫不留情地侵袭着银翟的身躯。不由自主打个寒颤,他咬住牙根,一步步进入池中。瓷瓶放在池子边沿,身子慢慢下滑,当透明的如刀锋般冷冽的雪水触到伤口时,他从牙缝里吸进一口凉气。
  太医在丈余之外静立,目不转睛注视逐渐被白色寒雾包裹的年轻王爷,紧张得心潮起伏。
  银翟坐在雪水中,纯净透明的雪水淹没到他的脖颈处,只露出一颗高贵的头颅。乌黑的发丝在颈窝处散开,漂浮在水面上,薄削的双唇紧抿,他正在运功抵抗逼人的寒气。乔雀给予的药丸显然开始发挥作用,只觉从小腹开始有一股隐隐热流在血液里流淌,血液汇集处彰显着生命的动力。缓缓吸气,让热流慢慢融会全身,希望能熬过可怕的三日。
  “王爷……您还好吧?”乔雀哆嗦着走近几步。
  “恩……你们可以走了。记住……尽快让大王醒来才是你们的主要职责。”银翟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比较平静,闭目凝神,他眉心紧锁,“走吧。”
  太医们鞠身拱袖,乔雀道:“王爷一定要忍住,撑住。老臣三日后准时迎接王爷。”
  “恩……”银翟点头低应,一开口,护体真气就会走漏,他必须尽每丝力量保护好自己,因为他根本也不想死。
  太医们鱼贯退出,守陵侍卫敬佩地朝里看了看,将洞门关上。
  *
  两个时辰后,银翟停下在雪水池中的练功,此时,黑发上结出一层白色薄冰,原本带着红润的双唇转为了青紫色,未复原的伤口处已麻木地失去知觉。如果不是若有若无的暖流拂过心脏,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没有了心跳。紧咬的牙根偶尔发出“咯咯”发颤声,在寂静的洞中格外清晰,不过瞬间,又被他以惊人的抑制力压逼下去,空气中只闻忽重忽浅的呼吸之声。
  一日之后,银翟因练功趋寒觉得格外疲惫,进食之后,竟然在刺骨冰寒中睡着了。醒来时双唇已是黑紫,睫毛上也覆盖上一层白霜。他费力睁眼,眨动几下,试图眨去眼皮上的冷意。理智回归,他半眯黑眸,缓慢而仔细地打量四周,借以打发时间。
  此洞被封,石壁顶上有几个洞眼,洞眼不大,外面光线隐隐透进,只能勉强分辨白天黑夜。他死死盯着洞眼,挨个巡视它们。正值夏日,天空骄阳似火,多渴望透进的光亮也能带来一丝暖意,可惜阳光在洞眼口就被寒冰冻结,仅有的暖意完全存封。
  他想撇撇嘴角,提醒自己笑一笑,嘴唇却麻木到不知所为。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僵硬的手指好不容易触摸到瓷瓶,艰难地拔开瓶塞,小心地倒出一颗,含进嘴里。不消片刻,淡淡的暖流在小腹处盘旋一会,逐渐活络在筋骨血液之中。他终于可以吐出一口气,知道接下来几个时辰可以不用那么煎熬。
  于是,他又开始练功,从掌法到拳法,练功场便是身下的雪水池。然而不到片刻就难免气喘吁吁,停歇处,视线落在瓷瓶上。四颗,还剩四颗药丸,能撑过剩下的两日吗?双腿僵硬,运功根本力不从心,再这样下去,只怕撑不过去。
  银翟啊银翟,难道你真要这样死去吗?真要这样死去吗?他问自己。
  抬眼,盯着不见天空的洞眼,黑眸中哀色愈浓。
  时间悄然流过,这是第二个煎熬之日。
  雪水池里的寒气仿佛从四面八方往身边聚来,脚下每移动一步,银翟便感觉自己身边的空间收紧一分。耳边似有人在低语,在哭泣,在咒骂……
  他不饿,他还可以走动,他还可以练练功……可是,昏昏沉沉,头晕耳鸣,白雾缭绕中呼吸越来越困难。
  听到的声音是谁的么?好熟悉,好模糊,却轻易抓紧了他的心脏,刹时让人产生停止呼吸般的疼痛。
  “瓦儿?瓦儿……是你么?瓦儿……”银翟抬起下颌,纠结着白霜的乌发因激动摇头而飞散,他努力集中精神,凝目寻找,“瓦儿……你来了么?……是你么?”
  惊喜、期盼、渴望,深邃的黑眸闪动,每一分光亮都承载了无限的希望,这一刻,他忘却了冰寒的彻骨,忘却了沉重的愧疚,忘却了爱恨的痛苦。这一刻,他全心的念头只有一个——好想她,好想她,好想见见她……
  那熟悉的声音断断续续,丝丝绵绵,逐渐清晰,好似每一个字都不过眼耳口鼻,直接遁入心底,深印交错,逐渐化做烈火纷飞,一寸一寸自低处盘绕飞旋,愈烧愈烈,愈烧愈痛,即将吞噬所有。
  粹然间,一切停止,世界虚无一片。
  什么都没有,声音都消失了,洞中只余黑暗与空寂。
  “瓦儿……瓦儿……瓦儿!……”银翟失措地呼喊,拖着僵硬沉重的双腿在池中慌乱地走着,“你在哪……你走了吗?瓦儿……瓦儿瓦儿……!”
  声声切切,失声狂呼,回答的只有洞壁传来的回音。
  幻想中看到她那双清寂愤然的眸子,如星,如剑,如冰。
  ……
  原来,一切都是幻觉,一切只是幻觉!
  根本没有瓦儿,没有所谓的任何声音。强烈的失落如冰箭刺中心脏,心脏不堪重负,怦然应声而裂。
  雾气中模糊的俊挺面容,深邃的眼睛本是黑亮,想起瓦儿时如繁星璀璨的夜,降临的瞬间攫取万物的光泽,不过瞬间,任由疲倦失意近乎毁灭的笼罩一切。
  心头空落,孤凄万分,惨然不已。
  “我真傻……你要看的也是他……怎会是我……”他低头自语,话间不觉万念俱灰,一片痴心碎落,悲凉满襟。
  “啊!……”洞中回荡着他发泄的低哑嘶吼。
  自古情字最伤人,然而,无情之时造成的伤害,纵然再有多情也无从弥补。
  双手豁然扬出水面,高举,猛然劈落,击起水花一片。池沿上的瓷瓶骨碌一滚,滚入森寒的雪水之中。
  银翟浑身虚脱,支撑不住几欲倒下,他连忙摊开双肩抵靠住池壁,闭目调息。半晌,目之所及,发现瓷瓶赫然不见,惊愣不已。四下顾盼,都找不到踪影,他心脏紧缩起来。
  第三日,最后一日。
  埋在水下的身躯不再挺拔,银翟无力地将下巴搁在池沿,尽力不让自己滑下。浸泡越久,体力耗费越快,没找到装有药丸的瓷瓶,食物也将用尽,黑色眩晕再次猛烈地席卷而来。
  “瓦儿……冀……”声音微弱,自喉间溢出两个名字,昏花的眼前浮现他们的身影与笑貌。
  忆此生,红叶山中的孤冷往昔,宫中荣华富贵,尊王封侯,兄弟间的情仇爱恨,生死往来。悲有几多,愁有几许,春意融融的感动,刻骨铭心的爱恋,多少面孔一一闪现,走马灯似地穿杂不休。
  第三日了……他模糊地想着。银冀的病情有进展吗?瓦儿知道众臣为了大王,答应她进入王陵,该是欣喜万分吧。她一定会尽力唤醒银冀吧!
  瓦儿……呵,你一定能做到的!
  银冀,你也会照顾她一生,保护她,给她幸福的……我相信你!
  呼吸越来越浅,闭上眼睛的黑睫上逐渐覆上冰霜。银翟嘴角含着一丝笑意,用全部的心血与意志,沉浸在毕生最后仅有的幸福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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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1 最毒妇人
  王陵内三日,日日如年,宫殿中三日,刻刻惊心。
  当所有人心思与目光投注在两位王族兄弟身上时,瓦儿也开始陷入苦难。
  那日,众臣齐跪在王陵前,目送银翟义无返顾地进入陵墓,激动感慨,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浦月容对宫中状况岂有不知?趁此空挡,带着丫头零儿及两名宫女,火速前往沁梅苑,以银冀为借口将瓦儿骗到自己的雅容苑。
  僻静狭小的柴房中,瓦儿坐在墙角,娇小的身形更显单薄。她后悔不已,太担心冀哥哥,一时情急却上了月容的当,走到半路发现不对,已来不及,零儿等人半强迫半要挟将她拖住。敲一下自己额头,暗恼,月容曾派人追杀过自己,怎还会糊涂相信她?今日被囚禁于此,不会要置自己于死地吧?
  这样一想,瓦儿不由惊出一声冷汗,咳嗽声窜出喉咙。转而再想,立刻安慰自己:不会的,好歹都是自小一同长大,总有几分情谊……说不定上次追杀只是她一时冲动,月容再骄傲冷漠也不会真害自己的,不会,不会的……
  她扶墙站起,踮起脚想往外看,无奈窗户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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