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青春 (共四部) 作者:王山-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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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成双臂抱在胸前,淡漠地望着边亚军艰难地往上爬。
“对,亚军,你现在必须自己对付一切。”
边亚军爬了起来,体力几乎耗损净尽,脸色煞白,无力地坐靠在床沿上。
“陈成,如果是你,你将如果选择?作为朋友,你必须诚实而直率地回答我;你,将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陈成逼视着边亚军的眼睛,仿佛在揣度着他那颗痛苦灵魂。
“亚军,这很艰难。无论做出任何选择,都会使我懊悔不已,甚至抱恨终生。从理智上说,我应该积极对待生命。
投案自首,也许会存在保住生命的可能。只要能够活下去,就一定会迎来重新开始的那一天。
“但是,这只是一种假设,一种侥幸。从感情上说,我不会以自由换到生存机会,而又把这种生存机会押在毫无保证的可能性上。失去了自由的生命,不是幸运,而是痛苦。”
边亚军轻轻地摇摇头,笑了。
“陈成,我出身微贱,有极强的自卑心理。所以,在我的意识和感情上,公平远比生命和自由更重要。为了公正,我会坦然地接受一切惩罚甚至死亡。”
“你的公正观或许是对社会的一种狭隘偏见。”
“也许。但是,社会让我产生了这种偏见,难道它可以不受惩罚吗?”
他们走出医院大楼时,在楼厅里碰到了一队匆匆而来的公安干警。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打算躲避,迎着警察走去。
警察们礼貌地避开他们,又匆匆地上楼去了。
望着警察的背影,边亚军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强烈的憎恶:胡俊光死后不到十二个小时,他们就来抓人了;周奉天死了那么长时间,他们却什么也不打算于。如果也抓起几——个人来,还会有李辰星、疯熊和胡俊光的事件发生吗?
他们仍然没有急于离开,逼着命运替自己再作一次选择。陈成去买药品,边亚军就坐在大厅的排椅上,静静地等,等陈成,也等命运的变化。
一位上了年纪的警察来到大厅。他站在边亚军身前,认真、严厉地审视着大厅里的每一个人的脸。但是,他对自己眼皮底下的这个文静、虚弱的青年人,却连看都没看一眼。
走出医院,边亚军说,天意使然。天道苍苍,竟不肯收我而去!
陈成说,劫数未尽。苦海茫茫,竟不知岸在何处。
分手时,边亚军紧紧地抱住陈成,泪如雨下。
“陈成,我已来日无多了,按理,不应该再牵累上你。但是我已经失去了一切,不能再让我失去朋友。陈成,你,一定要来看我!”
“亚军,振作起来。今后,将是你人生最艰难的时期。
挺过去,或许就能找到一条生路。这个时期会很长,十年。
二十年,甚或是一生。但是无论有多久,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亚军,保重!“
在以后的漫长岁月中,陈成从未背弃过朋友的许诺。
边亚军走了,离开了北京城。一辆破旧的轻型卡车把他送进京西绵延数百里的大山腹地。在那神秘的群山中,他能获得再生吗?
(第二章第02节)
2
边亚军这只镇山虎一去,南城玩主群龙无首,立刻开始兵戎相见。各路老大纷纷出手,争夺虚位以等的“王座”。
开战前,有一道关口必须要过,那就是北城的陈成。谁都清楚,开罪了陈爷,自己也就成了众矢之的,不仅地位保不住,连性命都有危险。
南城十个有头有脸的老大级人物曾联袂拜见陈成。他们说,一定要请陈爷出门,主持南城大计。南城,非陈爷不可。
谁都知道这是表面文章。实际上,他们必须要探到陈成的口风,得到支持和默许。陈成支持谁,谁就是当然的南城王。
陈成会支持谁呢?
十个人中,八个是边亚军的旧将,号称“八大金刚”,另两个是贺氏兄弟,是周奉天拉扯起来的亡命徒。如果再加上褚金平,就是整座南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能纵害四方,掀起狂风巨浪。
八大金刚与贺氏兄弟是死仇,无法化解。八大金刚内部又分成三大派,明打暗斗,天无宁日。
南城,已经大乱了。
陈成闭门谢客。
第二次又去,陈家大门仍然紧闭不开。
南城的老大们急了眼,用刀子割破中指,在陈家大门上抹了十个血道子,意即拼死相请,或称为“血贴子”,无相见,即成仇。
陈成无奈,派北城的一个玩主到南城去传话:陈爷自顾尚且不暇,更无力经营边爷的地盘。按老规矩,强者为尊、猛者为大、胜者为王。南城的事由南城自己去处置,北城绝不染指。
不过,陈爷让兄弟转告各位,多行不义必自毙,哪位老大要是干些丧尽天良、天怨人怒的事来,陈爷绝不坐视,边爷也……
边亚军死了,不要再提他!南城玩主说。
边爷的魂还在!哪个王八蛋犯了他的忌,他就算死定了!
(第二章第03节)
3
旨意一下,当夜就开了战,先是八大金刚分成三拨,你撕我咬,打得不可开交;在他们精疲力竭,损失惨重以后,贺老大、贺二根又突然扑了上来,混打胡缠,乱成一团。
十几天以后,死的死,伤的伤,老一茬玩主纷纷宣布洗手收山,南城只剩下了力量最强的两个团伙——大金刚和贺二根。
人们都说,南城是贺二根的天下了。
贺二根和大金刚结怨于五年前,为了一个姑娘。当时。
贺二根就读小学五年级,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贺老大在工读学校就学。一个周末,他把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带回了家,说是叫英子,是自己在工读学校的同学。
英子长得不漂亮,又黑又瘦,低眉顺眼的,模样和神态都很苦。
当晚,英子和贺老大睡到了一张床上。她本来不想留在贺家过夜,谎是要走。贺老大冷笑着拉开屋门,说,你走呀,我看你去哪儿?
英子哭了,像没家可归的猫。
贺二根的父亲,那个旧天桥混出来的老流氓说,大黑天的,你让她去哪儿呀?来,丫头,跟大爷睡。
贺二根的姐姐在里屋:老混蛋,你想让公安局抓你吃枪子呀!快让那个小婊子滚!
那一夜,那张木板搭的床上一宿没消停。英子的啜泣声、哀告声、痛叫声混合着贺老大粗粗的喘息声,使人心慌意乱胆战心惊。
半夜,贺二根被越来越大的响动声惊醒了。他顺手拉亮了电灯。
他看见了两个赤裸的、紧紧挤压在一起的人,在哥哥高大粗壮和身躯下,是那个又瘦又小、痛苦挣扎着的英子。
英子的乱发和眼泪糊了一脸,求助地看着二根。
小兔崽子,快关灯!老大恨恨地吼,并狠狠地给了英子一个嘴巴。
贺二根关了灯。夜色中,他忽然听到英子发出一声痛苦的、绝望的惨叫,以后,就再也无声无息了。而床板仍在肆无忌惮的、有节奏的响动。
那一夜,二根再也没有睡着,莫名其妙地激动和愤怒。
第二天起床以后,英子的脸色煞白,脸和眼睛都肿了,身子伛偻着坐在床沿上,不敢抬头,怕见人。
二根突然对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内疚和同情。他觉得作为一个男子汉,自己有责任保护她。
吃早饭时,他给英子盛了满满一碗白米粥,把给老混蛋吃的大花卷儿硬塞进英子的手里,并且当着全家人的面,大声武气地叫了英子一声“姐”。这一声,叫得英子心里酸酸地哭起来,也惹得全家都翻白眼。
饭后。二根带英子去了陶然亭公园。
坐在水波荡漾的湖边,他问英子:你为什么不回自己的家呢?
我没有家。妈妈得病死了,房子被老舅一家占去了。
我要回去看姥姥,舅妈就揪我的头发,撕我的嘴。
英子的眼窝里溢满泪水:我真想死。死在家门口,给他们看!
二根愤愤然:英子姐,你别死,我长大了,给你报仇。以后,我家就是你家,你就是我的亲姐姐。
英子一把抱住二根,嚎啕失声地痛哭起来。一串串泪水滚落到二根的头上、脸上。
那天,英子为了报答这个弟弟的那份暖人的亲情,主动解开衣扣,让二根摸自己的乳房。二根战战兢兢地把手伸进去,先是莫名其妙地激动了一阵,但很快便觉得索然无味了。
他只想摸她的脸,但没敢。
那天吃过晚饭以后,贺二根抓起菜刀,郑重地向全家人宣布:英子姐和我睡一个床,你们谁都别想欺负她!
全家人又是翻白眼。
贺家大女儿撤着嘴放刁:老混蛋养出了个小混蛋。蛋子儿都没长圆呢,就想着睡娘儿们!
贺二根举着菜刀就去砍姐姐,追得姐姐满街喊救命。
睡到床上,英子紧紧地搂住二根,湿热甜香的鼻息直喷到他的脸上。他慌张地扭头向外,背过身去。
忽然,英子把嘴凑到他的耳朵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她小声地笑了。
“笑啥?”
“让姐姐摸摸,蛋子儿长圆了没有?”
二根也笑了。
英子的手软绵绵的,像是没有骨头,摸得贺二根浑身发热。
天亮以后,二根惊讶地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英子又到了贺老大的床上。
吃早饭时,二根把一碗热粥全扣在贺老大的脸上。然后,揪着英子的头发玩命地打,往死里打。
英子没哭,只是一劲儿地告饶:二根,姐大,你小呀!
从此,二根不再和英子说话。他恨她。
一年后,贺老大玩腻了英子,恶声恶气地轰她走。“贱货,滚!”他凶神恶煞般地往外推她。“再磨蹭,我把你扒个净光,扔到大街上去喂狗!”
贺家大女儿更刻毒。她扑过去就扒英子的衣服,说:“滚!贺家的一根布丝也不许带走!”
英子神情木然地往外走。出了屋门,她忽然返过身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再也不肯起来。
她实在是无处可去呀!
怒火中烧的贺老大大步冲上去,抬起腿狠狠地一脚,踢在英子的脸上。她惨叫一声,仰身摔到门外去了。
贺家大女儿随后就把屋门紧紧地插住了。英子像条狗似的,扑在门板上,一边哭叫着,一边用力捶门。
放学回来的贺二根,正好看到这一幕。
你起来!他拉开英子,从院子里端起一个大花盆,用力举到头顶上,然后奋力向屋门砸去。咣啷一声,屋门被砸得稀烂。
老大从屋里冲出来,抡起巴掌,把二根抽了一溜儿跟头。紧接着,他又动手打英子。那是名副其实的毒打,打得英子在院子的地上来回翻滚,惨叫连天。
十二岁的贺二根跑回屋里抄起菜刀,毫不迟疑地扑向哥哥。第一刀就结结实实地剁在哥哥的脸膛上。
从此,贺老大不仅破了相,脸上落下一道四寸多长的又红又亮的疤痕,而且从内心里对弟弟产生了深深的畏惧。
又过了几天,来了一位二十几岁的汉子把英子领走了。
走的时候,她显得很平静、顺从,还特意洗了脸,梳了头。在出门时,她回了一下头,当她的目光落在二根的脸上时,眼泪又刷地流了出来。
“英子姐!”二根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