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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巴黎爱情--底层华裔女性的爱与欲 作者:韦敏-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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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步推测是因为刀口直击被害人的颈动脉,导致失血过多死亡。
  最后死因还有待法医尸检后做出结论来。
  在警察来之前,我再次和米卡确认了事实——是那个已经不在现场的于勒失手把米卡的母亲错杀了。
  米卡已经没有什么自主的反应了。我不得不反复和她强调说,在警察面前,你宁可什么都不说,也不要说你不应该说的!
  米卡点头。
  那种应承的点头,更象是神经失控后的一种抽搐。
  我没有亲眼看到真相。但是我相信米卡。
  娇小如她、无助如她,如何会把刀锋指向她的母亲?
  怯弱如她、卑微如她,如何会在这么紧张的时候,还去撒谎?
  目睹了整个杀戮过程的,除了米卡,就是在墙角的那个木然和茫然的毛毛。
  后来我才知道,年轮不过是画了5圈的毛毛,已经不止一次地见证着暴力和血腥。在他幼小而狭促的经历中,走进他的视神经和记忆库的,除了没有温情,尽是些残暴和冷酷的场景。
  他就是这样被吓大的。
  毛毛也就是因为这样被吓傻的,吓得自闭。
  米卡、我,还有毛毛,都被带回到警察局提供口供。
  在警察局的档案里是这样记录这件事情的:
  事发当晚,他们三个人有激烈的争执。侯霓的母亲以死作为威胁来表示反对和抗议,她从厨房里拿出了菜刀。于勒本意是想夺下她手里的刀,但在和她争抢的时候,失手把刀捅进了对方的颈动脉。事发之后,于勒马上离开逃跑,侯霓打电话通知了纪安之。在警察到来的时候,现场基本上维持原状。
  除此之外,警察对米卡做了很多相关的盘问。
  我也是在聆听着旁讯的时候,才大致弄清楚一些原委来——
  问:“你的姓名?年龄?职业?”
  答:“我叫侯霓。21岁。我没有工作。”
  问:“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答:“她是我妈妈。”
  问:“那死者和于勒是什么关系?”
  答:“于勒是我继父的儿子。我妈妈是他的继母。”

聊天
 
  问:“你们住在一个住址吗?”
  答:“不是。我和我妈妈、还有我继父住在一起。”
  问:“那于勒住在哪里?”
  答(迟疑了一下):“不知道。”
  问:“那你怎么和他联系?”
  答:“我们已经有很久没有联系了。”
  问:“请你说具体一点。”
  答:“于勒3年前去了外省,他偶尔会给我一个电话。3天前他父亲病死了,他才回到巴黎。”
  问:“你是说他去外省去了3年,而这3年里你都没有自主和他联系的方式?”
  答:“是。”
  问:“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答(迟疑):“·······不知道。”
  问:“那于勒是怎么得知他父亲病死的消息呢?”
  答:“我妈妈应该知道怎么和他联系——我想,我想是这样的,我妈妈有他的电话。”
  问:“为什么你妈妈会有于勒的电话、而你却没有?”
  答:“······”(沉默)
  问:“你们三个人为什么会有争执?”
  答:“于勒想要和我结婚,我妈妈不同意。”
  问:“你是说你要和于勒结婚?”
  答:“是。”
  问:“你和于勒之间有直接的血缘关系吗?”
  答:“没有。”
  问:“你们的恋爱关系有多久了?”
  答(迟疑了一下):“应该是······有很多年了吧。”
  问:“你妈妈以前知道你们的恋爱关系吗?”
  答:“知道。”
  问:“那她以前赞成你们的恋爱关系吗?”
  答:“不,不同意。”
  问:“她一直就是很明确地反对吗?”
  答:“是。”
  问:“以前,于勒有没有明确向你母亲表示要和你结婚的愿望?”
  答:“没有。”
  问:“你知道原因吗?”
  答:“可能,那时候我们都太小。”
  问:“于勒和你母亲有过争执吗?”
  答:“没有。他已经离开巴黎3年了。”
  问:“他知道他离开巴黎的原因吗?比如,是不是念书的原因、或者是在外省找到了工作?”
  答:“不是。都不是。”
  问:“那他在离开前在巴黎有固定职业吗?”
  答:“他大学毕业以后到申请到海外的第三世界国家去工作,以此来代服兵役。他在中国工作了2年以后回到巴黎······然后,他去了外省。”
  问:“是不是可以说,你和于勒之间,至少有5年时间,连面都没有见过?”

我没骗你
 
  答(肯定):“是的。”
  问:“当你们重新见面后,他就向你提婚吗?”
  答(肯定):“是的。”
  问:“在你和于勒分开的这几年时间里,你和你母亲是否经常会提及于勒、并且因此有过争执?”
  答(肯定地):“没有。”
  问:“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答:“我母亲并不是太管束我。”
  问:“那她为什么这次这样强烈地反对和管束你呢?”
  答:“······”(沉默)
  问:“以前你知道你母亲反对你们的态度吗?”
  答:“知道。”
  问:“你知道你母亲为什么反对你们的理由吗?”
  答(犹疑):“不知道。”
  问:“你可以向警方提供一些关于于勒逃匿的线索吗?”
  答:“·······”(沉默)
  这时,另外一个警员拿着一个文件夹走过来,他在转交文件的时候,朝负责询问的警员耳语了一下。
  1分钟后,米卡和我看到了那个文件。
  那是于勒的案底。
  问(指着卷宗里的照片):“你认识这个人吗?”
  答:“嗯,这是于勒。”
  问:“3年前他故意伤人致残的事情,你知道吗?”
  答(犹豫了一下):“知道。”
  问:“刚才你说,他在3年前离开巴黎去了外省。他那次也是和这次一样,是畏罪潜逃的吧?”
  那天从警察局出来后,米卡带着毛毛重新回到我的家。
  你真的想知道我的故事,那我就给你讲讲吧。
  我没骗你,我真的叫侯霓。我的老家也真的是在温州。
  有一段时间,千方百计出国是我们那里公认的脱贫致富的捷径,哪怕为这个先要背上几十万的债务也在所不惜。
  我们家原先是卖水果的,就是在路口摆一个摊儿的那种,靠做这个,想发大财是永远发不了的。看着身边有些人不明不白地就变得有钱了,我爸爸妈妈也整天想心思。想来想去,他们就动了出国的念头。他们把家里的积蓄全拿出来了,还借了亲戚朋友好多的钱。他们都以为,等我们到了国外以后,就能挣比这多得多的钱,这些借债都算不得什么。
  我记得,在我出国以前,我爸爸妈妈就跟我讲,等到了国外以后,我们会赚很多很多的钱,先还了欠人家的债,然后用钱来买大房子、好车子、过电影里一样的有钱人的生活。现在想起来,当时怎么就把国外想得这么好啊?我现在是看清楚了。糟糕的是,都到今天了,仍然还有很多中国人跟我们当时一样天真,还那么削尖了脑袋想方设法也要飘洋过海跑出来。这都是图的什么啊?有那几十万,在中国,都能过上皇上过的日子了。就算是借债,用这借的钱去做什么生意做不下来啊?!不骗你,有这么个在国外的吃苦受罪的心,在中国勤扒苦做的,一样能发财。
  那一年,我们是跟着蛇头出来的。我们是指我和妈妈,我爸爸没有出来,我爸爸继续在家摆水果摊。三个人一起出来出不起,蛇头收钱是按照人头来计算的,我们家付不起让一家三口一起偷渡出国的钱。爸爸妈妈的意思是等妈妈和我在外面挣了钱再把爸爸弄出来。他们还想,如果几年以后我和妈妈在国外真的挣了大钱,爸爸不出国,我们带着外国人的钱体体面面地回去也满不错啊。
  就这样,跟着蛇头,我和我妈妈先到东欧,又辗转到巴黎。
  我那时十五岁,刚上高中,别说出国了,就连出省都没想过,但是,经过那几个月的折腾,我和我妈妈水、陆、空什么交通工具都试过了以后,从东欧辗转地到了巴黎。我那时可不知道巴黎是干什么的,我爸爸妈妈当然也不知道,我们知道的就是到国外,巴黎就是国外,国外就是能挣到大钱的地方。
  到了巴黎,最开始的时候,我们被蛇头安排在一个地下制衣厂里,一天工作二十个小时。我是到巴黎的第二天就开始做这份工作的。那些日子,我们看不到巴黎的太阳,吃不到看得见油星子的食物,呼吸的也都是地下陈腐的空气。那阵子,“国外”,对我来说,变得真实了起来,国外是什么,不是金山银海,就是那些永远车不完的衣装。
  我和妈妈一起工作,老板说我人小,干活没经验,能给我这个工作就已经是很照顾我们了。所以,我拿的工资比我妈妈她们要少。我们拿的工资是法郎,我妈妈说我们挣的钱并不多,但是,蛇头说法郎比人民币贵。
  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总之,我妈妈和一个法国男人结婚了。这个法国男人你也见过了。我和我妈妈,也就都随了人家的姓。
  妈妈结婚的最大好处是我们在法国有了那张身份纸。有了在法国的合法身份,我们工作的时间由一天二十小时变成了九个小时,但工资却没有减少。
  妈妈给在温州的爸爸寄钱,寄了好几年,但是,等把钱寄到爸爸还完了借账,妈妈就没有再寄了,她和爸爸也没有再联系。我想,我爸爸是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但是,他是不可能理解我们的难处的,他只相信我妈妈汇回去的那些外汇。我知道,对我爸爸妈妈来说,他们都没有错,只是,他们把生活给想错了。
  我那个混蛋继父有个儿子叫于勒,比我大八岁。他们原本是分开住的,来往很少。但是,我妈妈带着我嫁过去以后,他来他爸爸家的次数就多了,后来干脆就搬回来住了。
  你一听就明白了,于勒他是喜欢上我了。
  后来,于勒要到海外工作以代服兵役。走之前,他对我说,“你快快长大,等我回来。”

我得给他治病
 
  在巴黎这个鬼地方,能给我们母女带来希望的东西不多。有个灯芯,我们就真的以为是太阳了。所以,于勒的承诺,我当然是信的。谁让我长得漂亮呢?
  我知道我长得漂亮,于勒也知道,不过,他们家的老头子比儿子更懂这个。有一天晚上,继父趁着喝醉,强奸了我。之后,他就经常借酒装疯来强奸我,我稍微反抗一下他就爆揍我、痛打我,他还威胁我说,“你要是敢报警,我就说你妈妈根本是假结婚来骗身份的,你们都要被轰出法国去!”
  在这样的恐吓下,我和我妈妈,每天夜晚一起伺候着这个老男人。够不够荒唐?算不算乱伦?
  谁都知道,这样迟早是要出事情的。
  十七岁我生下了毛毛,毛毛不是我的弟弟,他是我的儿子。
  两年后于勒重新回到巴黎的时候,他知道了真相。心气上来,他一拳打瞎了他父亲的一只眼睛。
  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但是毛毛看到了那一场厮打。
  从那天以后,毛毛的嘴里再没有说出过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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