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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至高利益-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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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决的结果,七票赞成,两票反对——小六子在甘子玉举手时也举了手。
  甘子玉说:“好,少数服从多数,这改门楼子的事就算正式形成决议了。”
  第二件事是反腐败。对反腐败村委们都没有意见,可对什么人进清账组,怎么组织清账组产生了重大分歧。因为前三届村委会的腐败分子以甘姓为主,几个外姓村委怕出现舞弊情况,一致提出清账组有一个甘子玉四先生领导着就行了,其他甘姓村委一个不要。
  甘小六一听就急眼了,下台的前支书甘同生是他本家二哥,二嫂昨晚就来打过招呼的,要小六子在反腐败的问题上帮二哥甘同生说说话,自己不进清账组,这话还怎么说?便极力反对:“姓甘的怎么了?不是那么多姓甘的投你们外姓村委的票,你们进得了村委会吗?!”另一个和甘子玉、甘小六同宗的村委也骂骂咧咧说:“他娘的,姓甘的腐败,外姓就不腐败?他娘的,上届村主任老聂也腐败得不轻,是不是姓聂的也一个不要?!”
  副主任聂端午是老高中生,在峡江市内建筑工地上做过四个月队长,一贯诡计多端,不和小六子们他们争,只看着甘子玉说:“既是民主决策,我看还是民主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吧,——三姨夫,你说呢?”
  甘子玉一眼就看穿了副主任聂端午的诡计:甘姓村委连他算上也才三人,这一表决必败无疑,败倒是无所谓,问题是,会伤了甘家族人的心,也让聂家人等翻了天,以后就难办了。
  甘子玉便沉默,沉默中,眼角的余光向甘小六身上扫。
  甘小六马上会意了,不要民主了,说:“四叔,你发话吧,你是村主任,你定!”
  聂端午马上叫了起来:“怎么甘主任定?民主决策嘛——三姨夫,你不想独裁吧?”
  甘子玉倒真想独裁,可想想自己是民主上的台,头一次开村委会,一下子就独裁也不太好,就来了个缓兵之计,又东一支西一支地四处散烟,散过之后才笑着表示说:“我看还是先议议吧,啊?议透了怎么都好说,表决也行,不表决也可,反正按正确的意见办。”
  聂端午和外姓村委们非要马上表决不可,那个姓王的村委还责问甘子玉:“甘主任,你什么意思?这还有什么好议的?你主任是不是真想反腐败?!”
  甘子玉这下子火了,跳起来拍着桌子问那个姓王的村委:“光民主,也不要集中了?这村主任是谁?是你还是我?也不想想,这支队伍到底是谁当家?!”
  王姓村委还没说话,聂端午又说:“三姨夫,你是村主任,这支队伍你当家!”
  甘子玉口气和缓下来,也终于下定决心搞独裁了:“那就行了嘛,还表决什么呀?啊?清账组的名单我亲自定就是了,——我提名,大家民主讨论,然后我拍板!”
  聂端午却又攻了上来:“三姨夫,怎么你亲自定?我咋说也是个副主任,你也的让我把话说完嘛——这支队伍是你当家,可民主要当你的家!我们大多数村委不愿让甘姓村委进清账组,甘姓村委就进不了!——当然,决策民主,你也可以保留个人意见嘛!”
  甘子玉对民主的好感一下子丧失殆尽:“村主任连这点权都没有,我还当什么主任?!”
  王姓村委阴阴地说:“四先生,你不想干可以辞职,没人拦你!”
  甘子玉气坏了:“这么多村民选了我一个主任,我为什么不干?不干对得起谁……”
  正闹得不可开交,甘子玉从南方石岗镇带回来的女“秘书”四宝宝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了,“砰”的一声踢开门,也不管什么开会不开会,拉起甘子玉就走,说是香港一个黄老板带着峡江市一个大干部找上门来了,非让他看看不可。
  甘子玉正没法下台呢,便趁机下台,抬腿就走,走到门口才想起说了句:“散……散会!”
  河塘村新村委会的第一次会议就这么结束了,只决定了一件事:为了风水改村门。

40
  去河塘村那天,陈仲成没开警车,也没穿警服,是坐香港黄老板的黑牌奔驰车去的。原来也没说去看相,是到新区高尔夫球场打高尔夫球的。车开到半路上,经过河塘村时,黄老板无意中说起这村上有个甘四先生,是如何了得,连他包了三个二奶都算出来了,更奇的是,上次一见面就说他要破财,并且是为女人,后来果然就破了财,广东的二奶闹了起来,一下子就出去50万!还说,和他一起去的一个副区长当时正犯事,甘四先生也给算出来了,算得那个准啊,都神了!甘四先生说那个副区长有牢狱之灾,起码在牢里住半年,结果,副区长没多久就因为经济问题被抓起来,审查时间不多不少,正是半年零十天,后来还判了两年缓刑出来了。
  陈仲成不禁动了心,高尔夫球也不打了,让黄老板掉转车头去了河塘村。
  到了河塘村才知道,这位甘四先生不但看相算命是一绝,竟然还是村主任。据女“秘书”四宝宝介绍,还是这几天经民主选举上的台,陈仲成的好奇心就更大了,非让四宝宝马上把甘四先生找来见见。四宝宝还搭架子说,今天是民主选举的村委会第一次开会,甘子玉又是一把手,不好叫的。黄老板一听就笑了,指着陈仲成说,知道他是谁吗?峡江市领导,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还是市公安局长,比你们村上的一把手不知大到哪去了!你快去叫吧,就说是香港老板黄红球带来的。四宝宝这才不敢怠慢了,跑到村委会把甘子玉拖回来。
  因为已经从四宝宝口中得知陈仲成是市领导,又是市公安局长,甘子玉看相算命的事只字不提,说来说去都是这次民主选举的事,大夸市长助理贺家国和县委季书记是如何有气魄,敢在沙洋县带头搞民主试点。兴奋之余也叹息;民主虽好,集中也不能丢,光民主不集中也办不成事,还谈了谈会上的反腐败,——民主讨论了快两个小时,差点没打起来,还是没定下来。
  陈仲成倒也饶有兴趣,一边听,一边问,问得还挺仔细。
  黄老板有些急了,一心想让甘四先生好好给陈仲成露一手,便说:“四先生。陈书记今天难得出来休息一下,你就别谈工作上的事了!快给陈书记看看,咱陈书记的命相怎么样?”
  甘子玉直笑:“黄先生,你瞎闹什么?我和你随便说说,和陈书记不能这么随便嘛!”
  黄老板以为甘子玉怕惹事,拍着胸脯说:“陈书记是我的朋友,你别装正经了,就随便吧!”
  甘子玉看了看陈仲成,仍是推辞:“我都知道陈书记是咱市领导了,还算啥呀!”
  陈仲成这才发话了:“就算算我的过去嘛,哦的过去你不知道,权当是个游戏嘛。”
  甘子玉又看看陈仲成,这回看得比较仔细,看过阴阴笑道:“陈书记,我还是别说了吧?”
  陈仲成愈发好奇了:“你说,大胆说,黄老板把你吹得那么神,我到要见识一下!”
  甘子玉没办法了,只好算,定定地看着陈仲成,眼睛突然放出光来,开口就说:“陈书记,你不容易,你能有今天都是奇迹!在这之前你有三大难,两次危及生命,第二次最险,已经走到了奈何桥上了——不是黄老板今天带你来,我都觉得你是鬼!陈书记!咱这么说吧,你出身很苦,不是一般的苦,第一次危及生命是因着饥饿,你差点儿被饿死……”
  陈仲成脸上不动声色,微笑着听,心里却骤然掀起了一阵惊涛。
  这位甘四先生说得太对了!他出身很苦,还不是一般的苦——父亲在他没出生就病逝世了。四岁那年随母亲从老家青湖,改嫁到秀山大成乡三湾村。村上谁把他们娘俩当人看啊?继父更不是东西,喝醉酒打母亲。一直到他15岁考上省警察学校,十五年中他永远处于一种饥饿状态中。第一次危及生命的事情就发生在那段人生岁月里。是1960年春天的事。那个春天太悲惨了,让他永远忘不了。三湾村八十多户人家饿绝户的就有二十多户,全家死绝的人家,窑洞里都长出了荒草。爱打人、爱喝酒的继父最先饿死了,接下来是母亲。母亲是为他死的,最后不到二斤玉米面母亲一直藏在枕头里,看着继父饿死都没拿出来,自己也没舍得吃,要断气了,把枕头推到他面前,一句话都没说就去了。在接下来的两天礼堂还不知道枕头里的秘密,饿得啃枕头时,才把秘密啃了出来,这二斤玉米粉救了他一条年轻的生命。
  “……没饿死你,你的运气就开始好转了,这一转不得了,你就鬼神难挡了……”
  可不是么?1963年上了西川省警察学校,不但从此吃上了不要钱的饱饭,还穿上了警服。其实按他的学习成绩,完全可以读县城高中,然后上大学。可饥饿给他留下的记忆太深了,就是为了早点吃上这不要钱的饱饭,他才在班主任老师的惋惜声中,背着一个补丁连补丁的破包袱,穿着一双草鞋离开三湾村,徒步一天一夜走进了省城峡江。当时一路走,一路想,以后当警察也好,再也不会受别人的欺负,倒是可以欺负别人,甚至还想过:哪一天从警察学校毕了业,就穿着警服到三湾村走走,把那些曾经欺负过他和他母亲的坏东西们全收拾一遍。
  “……我说的鬼神难挡,指一件大事,该你死而没死,别人替你死了,死得很惨……”
  甘子玉说的应该是65年10月的那次大火了,那时他已在峡江市市中区解放路派出所做了户籍民警,有一天夜里,对门的大众旅社突然失火了,火势一开始就很大,他和同时分到派出所的同学小刘正巧一起值班,便去救火,一趟趟往外背人,背了多少人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是抱着一个小女孩时被一块燃着的木梁砸倒的,后来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已是十天以后了,全身烧伤面积达百分之七十几,一条腿也被砸断了。咳总算活过来了,被评为爱民模范。同学小刘却牺牲在火海里,被追认为革命烈士。也就在那年,他入了党,被破格提拔为解放路派出所指导员,是峡江市整个公安系统最年轻的一个指导员。欺负别人的念头就此消失了,面对组织给予的荣誉,面对老百姓尊敬而感激的笑脸,你怎么能不好好为人民服务?怎么能不往进步向上的正道上奔呢?更何况那时他又有一个如此贤惠善良的好妻子!
  “……你现在的夫人不是原配,你原配夫人在哪里我看不清,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是的,第一个妻子死于1983年的大年二十八,那时他已经是沙洋县公安局长了。妻子带着12岁的儿子回老家过春节,公共汽车在西角山里翻了车,12岁的儿子当场死亡,妻子被抢救了三天,最终还是去了。他拉着妻子的手后悔得痛不欲生!原说好要和妻子一起回老家过节的,因为政委生病,他主动留下来值班就没回去。如果他也回去,就不会让妻子儿子坐公共汽车,就会开着县公安局的警车走,惨祸也许就不会发生了。妻子却无怨无悔,弥留之际还说,办私事哪能用公车,不影响你进步么?听到妻子这话,他心都碎了。
  “……你有过一段孤独的日子,也就在这段日子,遇上了第三次大难,是工作上的事……”
  当然是工作上的事!为了他的进步,妻子、儿子连命都送掉了,从1965年当上人民警察到1985年,整整二十年他没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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