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宫图+番外 BY墨清-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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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坦然的望着他,静静道:“蒙王爷垂青,臣实不胜感激。只是臣心已定,不在庙堂之上,只在山水之间,望王爷成全。”
窗外一片漆黑,不见月光。我心中澄澈清明,无畏无惧,微微一笑:“王爷仁贵谦和,待下更是礼贤有加,天下早有美名。世间贤士也必多愿为王爷效命。”
赵书安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至于临清,”我淡然一笑,“除了会点琴棋书画外,并无其他所长……”
他是深沉历练人物,话一入耳便知其意,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你今日是铁了心不随我的意了。”
“临清心无高志……”轻叹一声,“王爷又何必强求?”
烛光跳动,我顺手取过面前茶具,翻转洗杯后,倒了一杯热茶端放在他面前。光晕浅浅流动,映在我端茶过去的手上。我见他直直的盯着我的手,心道不好。
他盯着我的手,半响转到我脸上,徐徐道:“本王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男子中别的不说,沈明玉也算是相貌姣好了,可为何无人能同你这般,举手投足间便丰姿醉人。
我只是一笑:“王爷谬赞。沈公子何等智慧,我怎敢相比。王爷也不用感到可惜,我朝风物繁华,俊杰辈出,王爷心中之人,早晚是会来的。”
“哼,”他眼中戾气闪过,慢吞吞的说:“你就那么笃定,本王不会杀你?”
“临清既如此选了,生死之事,就是我自取,再不怨别人。”
赵书安面上隐现一抹气恼:“你为什么不愿意?为什么不说定会效忠于我?你可知你的命还在我手上,我若要你死,谁也救你不得?
室内一片沉静,也不知过了多久,赵书安突然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临清,你可是心中已有人了,所以才会这般决定?”
跟着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追问了一句:“听说他为了让你住的舒服,可是在府上大大的折腾了一回?你这些时日与他相处下来,感情应是不错吧。”
这个他是谁,我们两人自然也都明白。赵书安见我如此情冷至绝,毫不为自身作想的决定,终究是起了疑心。
这本是我的私事,被人一再问及,心里自然也不好受。沉吟了一下,缓缓道,“其实今日这个答复,不与任何人有关联。陆家祖训便是要子弟远离庙堂纷争,淡然出世。况且,以我之个性若到了朝中,只怕会得罪很多人……挡不住众人的嫉妒,下场未必有今日之平和安宁。”
赵书安久居宫中,人情翻覆也看得尽多,明白我所说确是世态实情。他默然不语,眉宇间有几分沉思,又似有几分落寞,“其实我并不想杀你,临清,但我很羡慕他,”对着烛光黯然一笑,抬眼看着我:“罢了,人各有志。今日你出这扇门,便与我再无瓜葛。朝中派系暗中向来纷争不断,这个今日在酒宴上你已经见到了。”
“多谢王爷指点,临清只待皇上寿辰一过,便立即回乡。”
赵书安神情慢慢转向往常一般的潇洒豁达,眉宇间却藏了些许自嘲,又夹了一抹宠爱无奈,种种复杂情愫,转眼皆过。他将我送至门口,淡淡开口道:
“去吧,一切小心,切莫在朝堂之上惹出什么事情……”
我已明白他决心放我,自然也不愿再为我出面平事,了然一笑,一揖到底:
“临清多谢王爷教诲,山高水远,就此别过,王爷珍重。”
乘着夜色,一个人在寂静的街道上慢慢的走着,只有隆冬的夜风刮过身边的声音。夜露寒重,酒席不知何时已结束,也不见明玉。紧了紧身上的白狐裘,料他定是不好当着众人面久等我,先回了。拐过街角,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带着一顶青衣小轿转了出来,躬身道:
“陆公子,我是沈府的下人。我家公子吩咐了要在此候您。”
明玉还是细心,我顿时感到心中一暖。不多时,便到了沈府门口,我向内走去,看到西厢房内还有光线透出,料是明玉不放心还在等我。
我搓了搓冻得冰冷的手,推开门,笑道:“明玉……”
“老爷……”里面熟悉的身影走出来,却是多日不见的疾风。
“疾风,”压下心里小小的失望,微微一笑,温和道:“回来了,辛苦啦……”
“老爷……不虚此行,”疾风笑着端起桌上的碗:“熬好了,给您温着呢。”
“哦,”我端起碗,屏住气灌下。眼睛四下转悠,没见到明玉,心里总有些不安。
“老爷在找什么?”
“嗯……没什么……”
“老爷……,”疾风慢斯条理的弄着烛芯,“……明玉公子刚刚来过了……”
“什么?”
“他的样子有点着急呢,老爷……您和明玉公子什么时候那么亲近了?”
“……那个……疾风,我和他……我们已经……是……”我搜肠刮肚的找词。
“情人,”疾风好笑的看着我,“我猜就是这个。”
我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上次,老爷送走他的时候,我就看出点不对劲了,那么珍贵的血玉,老爷竟然毫不犹豫……”
“是吗……上次我就已经做的这么明显了?”我摸了摸脸,有些失笑。
“不过……老爷,再过几日就要献寿礼了,您还打算将明玉公子的那幅春宫图敬献给皇上?”
“这个……,”我也觉得有些难办啊……
忽然,疾风眉头一皱,警觉的站起来,一个错步挡在我面前,对着门口沉声道:“什么人?”说话间,右手指尖微弹,一缕劲风急射而出。
门吱呀的慢慢打开,我不自觉的朝外望去,不料却看到明玉一脸惨白的站在那里。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脸色也渐渐的沉了下去。往门口走了几步,就呆呆的站着,竟不能动弹。
那个原本温文秀气的人,那个曾经脉脉含笑的人,那双曾经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灿然夺目的眼睛,如今却是一片枯涸,就这样直直的看着我。
我只觉得心被紧紧揪起来,暗暗叫苦。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越是玲珑剔透的人越是心思细,事事都要细思量………也不知道刚才的对话他听了多少,但是看他如今这样子……
“原来……是你……是不是?” 极低极低一句话,传到我的耳中,却如同轰鸣。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只觉脑中一片眩晕,明玉的口气竟是如此的绝望……
“…………是……,”我慢慢的低下头,竟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第一次感觉到将别人伤得如此之深。
明玉听后身子巨颤,他紧紧的闭了下眼睛,仿佛在抵御那种心如刀搅的感觉。我只能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明玉的容颜从惨白变的灰败,瞬间便极度憔悴起来,直直的望着我一动不动,眼神渐渐冷起来,再不是平常那种光彩,令我心惊的是,分明看到一丝恨意从他眼中闪过。
“……没想到我沈明玉还能让大国手看中……能为大国手效劳还真是明玉的福分呢……”,他低沉的笑声听在我的耳中凄绝悲哀的简直如同杜鹃啼血……
一时间,磨灭了爱意,竟是面如死灰。
我只觉得胸口阵阵刺痛,耳边嗡嗡著,明玉说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低沉得声音仿若在耳边轰鸣。
“……明玉……我对你是真心的……那件事情……”,我不知该如何解释,看着他的样子一时间只觉得心乱如麻。
“……大国手还呆在这里……莫不是还要用明玉入画……,”他的语气一次比一次冰冷。
我听后如同置身冰|穴,脑中一片昏眩,耳中反复的响着明玉冰冷决绝的声音。我的明玉……说了什么?他……不要我了?脑中翻来覆去的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一下子,只觉得心痛无比,后悔无比,真望自己从来没有做过那件事,没有画过那幅该死的画,没有……没有……
可是如今,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前些日子,那铮铮誓言还仿若在耳边回响,今日便……
可是毕竟错在自己。那样的伤害他,欺瞒他,其实早已后悔的蚀心入骨……真想要过去他身边,低声道歉,抱住安慰,却是被他那眼光看得竟是挪不动步子,动也不能动。听他这么说着,这么冰冷的眼神,决绝的态度,心里却仿佛被揪了起来一般,竟是忍不住的痛,一波一波的,向我袭来。
我面色惨然,张了张口竟发不出声音,喉咙已被哽住。深吸一口气,勉强一笑:“明玉……是我对不住你……我……这便走,你自己多保重……等过几日,你气消了,我在来陪不是……”
“不送,”他淡淡的开口,却语气冰寒:“……只是希望以后莫要再见。”
我听后,身子不由一晃,仿佛收到重击,眼眶渐渐的热了起来。我努力的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慢慢的转过了身子,向外边走去。
“……站住。”
我立在当处,惊喜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玉……
他顺手抛来一物:“……将这等龌磋的东西一并带去。”
呆呆接过,打开锦布,一块血玉好端端的躺在那里。心重新回到那冰冷的感觉,麻木的好像已经停止了一样。嘴唇哆嗦着,就是吐不出一句话来。原来,他竟已是厌恶我至此……
看着明玉转过身后那傲然决绝的背影,热意一阵阵的朝眼中涌来。我徒劳的闭了下眼睛,握紧了手中的玉,将它放在桌上。半响,嘶然开口:“……我送出去的东西,便不会收回……明玉,我的心你应当明白的……你若不喜见它……就……扔了吧……”,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仿佛这样就能刻在我心上一样,别了,吾爱……黯然的转过身慢慢的走了出去。
外面寒风凛冽,原本皎洁的明月也黯淡了下去,灰暗的一片,看不清周围。我混混沌沌的向前走去,想起之前在这里,与明玉的耳鬓厮磨,温柔缠绵竟如同梦一场………
“……老爷……,”疾风轻轻叹息着将狐裘披在我的肩上。
我依旧这样麻木的向前走着,疾风,你可知,我心已寒,任何狐裘都温暖不了……出了府门,望着依旧如昔的有力苍劲的“沈府”二字,嘴里阵阵发苦,真的要别了,明玉……
开门的小厮好奇的朝我这边张望了一下,便闪身关门进去了。望着空空荡荡的大门口,我勉强的转过身,摸出了怀里的凤萧,吸了口气,凑到嘴边。临行之前,以箫音相赠,明玉,我对你的万千情义都在一曲中。幽怨的箫声呜咽的回旋在寂静的大街上……
……人生愁恨何能免?
……销魂独我情何限!
……明玉……明玉……我千算百算,你我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一想到他冰冷的带着恨意的眼神,只觉得心口一阵收缩,顿时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阵阵发黑……
“老爷……,”疾风赶紧扶住我“……别吹了……”
我黯然放下凤萧,望着萧管上繁复的花纹,想到当日他赠我此物时的情意绵绵,心口又是一阵剧痛,浑身颤抖着,耳中听着疾风的惊呼,眼前一片漆黑的慢慢的倒了下去。
混混沉沉中,好像有人在耳边叹息,是明玉吗?明玉……我对不住你……害你如此伤心……
睁开眼睛,只见室内一片昏黄的烛光。我呆呆的看着头顶白色的床幔,不再是明玉特意为我准备的天蓝底色的鹤舞白沙图。一阵痛楚从心底慢慢的漾了出来,纠缠着我的心越发的显得疼痛。我将身子慢慢的蜷了起来,试图抵御那种疼痛。
“老爷……,”疾风见我醒来,俯身过来关心的说道:“别想了……明玉公子只是一时气愤,等过几日,他的气消了,老爷再上门陪个罪,也就是了……”
我黯然的点点头,默默无语。半响,抬头望了下陌生的周围:“这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