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の灯－(阴阳师同人系列)走向童话-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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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gel，过来。”我冲它叫道，他跑到我的身边，一跃而起，我被他扑倒在地，发出了一声哀号。
　　听到我的叫声，晴明开心的大笑起来，“Angel，来。”它听到晴明的叫声，蹦跳着回头向他跑去，但却没有像对待我那样一扑而上，他跑到晴明的身边，一对大眼睛充满谦卑而羞涩的表情。晴明将一只手搁在它的鼻子上，温柔的用另一手摸索着它毛色柔软的头顶。
　　我希望我们一直这样坐在这儿，将这时刻变成永恒。在太阳的照耀下，享受着让人昏昏欲睡的宁静，四周弥漫着浓郁的海水的咸味，Angel躺在我们的脚下，一齐听着下面的海湾传来阵阵涛声，这一刻的幸福是稳当无虞的，不会受到损害。晴明此刻和我执手坐在这儿，无论过去或未来与我们毫不相干。
　　但这些日子以来，晴明经常露出来的是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气，并不是无精打采，但却并不轻松愉快，我从他的脸上既看不到多少希望，也没有真正的快乐。
　　我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知道他在想谁。
　　自从他经受了手术之后就经常这样，在我陪他静静的坐着时，在他独自一人时，但他绝口不提过去。道尊的名字一次都没有从他的口中叫出过。他似乎无时无刻都在避免谈及他。
　　但是今天他提出想到这里来，我知道他想跟我说些什么。
　　“为什么突然想到这儿来？”我知道有些事情是躲不过去的，所以我决定开口问他，可笑的认为也许这样能使自己获得事情的主动权。
　　他扬起脸，我们头顶上的天空逐渐阴沉起来，“在这儿我能想起自己在过去所失却的许多东西。”
　　海风抚过他的脸颊，旋即向身后的树林吹去，树梢上叶片簌簌低语，狗的吠声也逐渐退去，我感到四周仿佛万籁俱寂了，耳畔除了晴明的声音，再没有任何声响。
　　“我不大能想起道尊了，以前他总是出现在我的脑海，可是现在他仿佛被我的大脑屏蔽了一般。我有时想回想一下他的模样，可竟发现这需要很长时间，我想他正在从我的记忆中逐渐消失了。”
　　我知道他头脑中思绪纷纭，理不清头绪，便悄然移到他的身边。
　　“现在我才知道道尊为什么要我一定要记着他。”他的嘴角浮起一抹苦笑，“他知道他在我心目中的记忆迟早要被冲淡。所以才一直让我牢记着他，记住他曾存在过。”
　　我轻轻的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臂，“这不是你的责任，我们都抵抗不了时间。”
　　“他会理解么？”他用异常干涩的声音问道。
　　“会的。虽然有时理解事情需要有个过程，但是他总会完全理解你的，而且比世界上任何人都理解得彻底。”
　　“知道么，我在夜里经常会醒来，可是等清醒过来却发觉，醒与不醒都是一样，眼前永远都是一片黑暗。”他侧过脸来，但是眼神并没法聚焦到我的脸上，他的眼睛仍然看不到我。“一想到永远就这样下去，恢复不过来的话，我的心都凉透了，心里又难受，又冰冷。”
　　我把手绕到他的肩头，拢紧他，“傻瓜，怎么可能。”
　　“从前在黑暗之中还有道尊，还可以和他说话，无论内容开心不开心。可是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一个人。。。。。。”他一动不动的面对着我，但看起来却不同往日，脸上变得毫无生气。
　　“今天我只是想旧地重游，回忆一下往事。他曾坐在这儿，黑发迎风飘拂，放声大笑。。。。。。”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竟成了低声的耳语，他被那只被我握着的手变得冰凉，他几乎哽咽着说不下去。
　　停顿了一下，他仿佛眺望着远处的海面，突然发出了一阵轻笑。他的笑声使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笑声叫我害怕，使我寒心！
　　“晴明！”我大叫了一声，紧紧的拥住了他。
　　“我曾经以为自己那么深爱的人，却像一阵风一样滑过心底，消失不见了，而我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难道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他的声音尖锐，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你最好也离开我，否则迟早有一天我也会将你忘掉的。”
　　“晴明！”我扳过他的身体，“别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那么严重，爱上一个人是好事，倘若这份爱是真诚的，就没必要把自己抛入迷宫，你要有自信！”
　　“博雅，我真的很困乏了。”他又静默了一阵后，终于开口说话了，但语气中的那份温柔令我悲痛欲绝，同时又被不祥的恐惧感吓得浑身冰凉。
　　“道尊过去在很大程度是你的精神支柱，但现在他已经死了，而你还接下来的时间还要长的多，需要做的事也还有很多，你别把一切都看得那么严重。既然道尊将你留了下来，他在那一刻就已经放开你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真的是这样么——”他睫毛低垂，嗓音慵懒，沉静的脸上掠过淡淡的悒郁。
　　“是的。”我坚定不移的回答道，“别再顾忌谁，别把自己在深陷进莫名的沼泽之中了！别再为谁苦恼。一切听其自然如何？”
　　一只蝴蝶飞过我们身旁，懵懂而微不足道的小昆虫在晴明的眼前盘绕。他仿佛吸引住了一般，侧过脸去。
　　“遗忘他并不是你的责任，这不是任何人的责任，就像天要下雨一样，不是谁能制止的。道尊永远的停留在了三年前的那个地方，而时光则带着我们与他远离。”
　　他似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望着我，目光中透着奇异的困惑。
　　“你不是答应过我，把过去的东西全部处理掉，获得新生。”我决定忽视他的视线，无动于衷的絮叨下去，因为我实在害怕一旦停下话语，他会说出什么令人悲痛欲绝的话来。
　　“晴明，我知道当你失去道尊时的痛苦，可是难道现在你想让我也品尝一遍那种痛苦么？别对我这么残忍、无情。”
　　他似乎因这几句话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微微皱起眉头，低下头看着爬在脚边的Angel，伸出手抚摸着它的耳朵。
　　“别让我再怀着空虚、孤寂生活下去，别再用你的种种臆想将我搞的心灰意懒，对谁都满腔怨气了。求你纵容自己享受这份深情吧，别再用道尊的记忆来折磨着我和你自己。”我感到自己的视线模糊起来，应该是泪水吧。
　　他又转来脸来看着我，凝视了那么一会儿，抬起手来，用冰凉的指尖轻轻拭去了我眼里的几滴泪。
　　“能跟你在一起真好，这感觉就好像被人从冰冷的海里打捞出来，擦干身体躺在温暖的床上一样。”他笑着站起身来，一种狂热的神情使他竖起了眉毛。“那就听你的话，让道尊见鬼去吧！过了这么久凄凉寂寞的生活，我也受够了！”
　　他此时的眼神，回眸的一瞥，在我的生命中打上了永恒的标记。至今晴明当时脸上的表情我仍牢记着，那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兴奋与悲哀，激动与遗憾，庆幸与不安，统统交织在了一起。
　　我站在他的面前，感到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空气仿佛突然间稀薄起来。四下一片寂静，空无一人，我深深的吸气，一股淡淡的海洋的味道窜入身体。
　　我伸出右手，从左到右的在他眼前挥动。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跟着我的手，从左到右的转动着。
　　我对自己看到的一切还不能信以为真，闭目合眼，大口的吸着气，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驻留在我的心底。
　　“我能看到一点影子，虽然模糊，像隔着一层浓雾一般。”晴明轻声说着，唇角漾出影子般的淡淡笑意。感觉更像是一种圆满完结的微笑。
　　“晴明——”我的心脏因过分激动而疯狂的跳动着，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已经发生的事情和将要发生的事情谁也说不清。”他眯细眼睛看着我，微微的侧了下头，所有动作都显得无比自然和优雅，“就让我们一起像童话里讲的那样，从此幸福的生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