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怒-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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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把防卫做好,没有能够独当一面的将才是绝对不行的,而满雄当然就是他的不二人选,何况若是将满雄收在麾下,还可以大大增加他同张素元这个兔崽子抗衡的本钱。
“满将军,朝廷如此封赏当然有失公允,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满将军就没想过吗?”王晋之慢声细气地问道。
“当然想过,朝廷封赏如此不公,原因不是赵明教背后使了银子,就是张素元有意偏袒。”满雄气哼哼地说道。
王晋之心道,满雄这家伙倒也不是个实心的笨蛋,多少还有点脑子,看来跟他说话也得注意点,不能信口胡说。
“满将军,本经略觉得你性格豪爽,是个火爆的脾气,想必你已经当面问过张大人了吧?不知他是怎么跟你说的?”王晋之试探着问道。
听了这话,满雄不禁挠了挠头,现在他才觉得自己做的有点冒失,怎么也该先问问张素元,听听他怎么说才对,不该一怒就这样离开宁远。
看到满雄气焰渐落,王晋之知道满雄没有当面质问过张素元,虽然依满雄的性子,这有点奇怪,但没问更好,现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满将军,朝廷研究封赏之时,本经略已调任辽东,所以老夫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老夫在京为官多年,官场中事也多少知道点,据老夫所知,赵明教要是想做到此事,没个三万五万银子是断断不行的,满将军,你看赵明教拿得出这么多银子吗?”王晋之阴阴地问道。
他和赵明教当初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这个王八蛋有多少家底他还不清楚,赵明教就是凑个万八千的银子都得砸锅买铁,何况是三万五万?看来就是张素元偏袒赵明教没错,这小子能说会道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像他,平时跟张素元没大没小的。
看到满雄领会了他的意思,王晋之心中得意的一笑,而后关切地说道:“满将军,张素元如此公然偏袒赵明教,虽说做的有些过分,但在官场中这也不算什么,常言不是说吗,朝里有人好做官,军营中也同样如此。满将军,你为人刚正不阿,而赵明教却巧言令色,所以说,你的功劳虽然有目共睹,但这样的结果也不令人意外。满将军,心字头上一把刀,老夫劝你还是忍忍吧,张素元如今正如日中天,被朝廷誉为克虏将星,现在只要是他的奏章,朝廷无不照准。满将军,你说,你现在要是和张素元对着干,能有你的好果子吃吗?”
“王大人,张素元的功劳还不是我和兄弟们拿命换来的。不错,没有张素元,也就不可能有宁远大捷,但如果没有兄弟们舍死忘生,也同样不可能有宁远大捷,所以张素元怎能如此赏罚不明,寒将士们的心?”王晋之话音未落,满雄就腾地站起身来,涨红着脸大声说道。
王晋之抬手示意满雄坐下说话,待满雄喘着粗气坐下后,他又意味深长地说道:“满将军,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你是聪明人,不会连这个都不明白吧,何况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所以满将军你也不必太过郁闷。”
看着满雄依旧气哼哼地不说话,王晋之不由得撇了撇嘴,问道:“满将军,不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听了这话,满雄一愣,这才意思到他一时负气离开宁远的后果。
宁远是回不去了,想到这,满雄立时意兴阑珊,心头极是怅然,满腔怒火也霎时跑得无影无踪。
张素元即便对他有千种不公,但在张素元手下做事打仗却是从来没有过的痛快,满雄头脑清醒过来后,他知道朝廷里像张素元这样的人凤毛麟角,今后他不大可能再遇到。
看到满雄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王晋之更是得意。
“满将军,张素元如此待你,摆明是不信任你,瞧不起你,而你此番负气离开,也挑明了你对张素元的不满,所以宁远你暂时还是不要回去了。满将军,老夫麾下正缺少你这样可以独当一面的将才,如果满将军无意他往,老夫有意让你留在经略府统兵,不知满将军意下如何?”
“这……”,满雄迟疑了一下,他现在脑袋都木了,根本想不到这些。
“满将军,你就不必犹豫了,今后你就是老夫麾下的大将,老夫不懂军事,所以统兵的事就由你全权处理。满将军,此事就这么定了,老夫这就表奏朝廷。”不待满雄分辩,王晋之赶紧把满雄扣死。
真是骑虎难下,满雄后悔莫及。
五十章 妙计
辽东的经略和巡抚品级等同,虽然双方权力大小往往因人、因势而有很大不同,但在有些方面,权限一直都还是固定不变的。
经略或是巡抚,不管多么强势,不经对方同意,都无权调动对方麾下的兵将,若要强行调动就必须奏请朝廷,由朝廷下旨定夺方可。
太监王丙元和江上庆是随着朝廷调动满雄的圣旨一同抵达宁远的,他们既是朝廷的传旨官,也是新到任的监军大人。
对满雄的调离,张素元心情复杂,但对于二位监军大人的到来,他却喜出望外。
三天前,张素元接到了方中徇的信,知道方中徇已经完成了他托付的事。
未到辽东之前,他自以为对朝廷和国事都已看得很透彻,当时他只是一心杀身许国,平灭边患,但到了泺东之后,心境已不可避免地慢慢随之起了变化,至于今日,内心的变化已是天翻地覆。
张素元清楚,他现在戍守边关已与当初杀身许国的心情完全不同。当初,无论他的心情多么迫切,其实辽东的一切都还与他没什么关系,但现在他的整个身心都已融在了辽东大地上,所以心境自然也就不同以往。
看着寒风中将士们瑟瑟发抖却依然挺直的身躯,张素元骄傲、痛惜、羞愧之余就是无边的愤怒,堂堂的诺大帝国,为什么竟拿不出不过达官贵人几顿饭的钱来为边关舍死忘生的将士们缝制棉衣?
棉衣尚且如此,其他也就可想而知,将士饷银,朝廷已欠了五个月。
看着辽东唐人,无论男女老少,那一双双慌恐无助的眼神,张素元每每痛彻心肺,彻夜难眠。
虽在辽东已有数年之久,张素元见过的离人也不是很多,但每一个离人却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离人眼中的仇恨和杀意往往令他不寒而立,他也因此明白了离人虽不过区区数十万之众,却为什么能搅得帝国周天寒彻。
仇恨,拥有兆亿子民的庞大帝国为什么就容不下数十万离人?对此,张素元只能无奈的叹息。
在辽东,每一天都能看到听到刺痛他神经的事,在这日复一日的刺痛中,张素元的心境慢慢变化着,不知从那一天起,他心中滋生了想要改变这一切的念头,至于要如何改变,时至今日,他心中仍然茫无头绪,虽茫无头绪,但他明白一点,如果没有力量,一切都不过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而已。
力量,一直都是张素元日思夜想的东西,但力量的内涵如今已有了变化,无论是眼前与离人争锋,还是将来他要做的事,他都必需拥有强大的力量。
自从不再单纯地想收复辽东,平灭边患的那一刻起,提高军队的战斗力,打败离人就不再是张素元心头的头等大事。力量,自从动念的那一刻起,他便更加千百倍地渴望拥有力量,但他心目中的力量却不是世人眼中所谓的权力和财富,也不是更具体些的,他手中掌握的军队数量和战斗力的高低。
张素元如今渴望拥有的,是他心目中可以真正决定一切的终极力量。所谓终极力量就是威望,就是他在辽东军民中的威望!
不论由什么人执掌辽东军政大权,也不论他身在何地,官居何职,只要他张素元回到辽东登高一呼,辽东不论军民人等皆能不计生死地愿为他竭死效命,只有做到这一点,他才能进退从容,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张素元之所以如此急迫,是因为不知道他在辽东还能呆多长时间,满雄的事一发,他心里就更没底,所以也就更急迫。
张素元清楚,辽东所有的问题,不论是近的,还是远的,关键的关键就是银子,没有银子,万事皆休。朝廷,是越来越指望不上,他每回奏请的银子,朝廷打的折扣越来越大。
动念的那一刻起,张素元就根本没想过要靠朝廷解决财政上的问题,因为即便朝廷可以解决军饷的问题,他也不可能因此就得到他最想得到的,辽东军民的心。
张素元清楚,所谓威望,所谓民心,虽然其他因素也很重要,但根本的根本还是他能为这方土地,和栖息在这方土地上的民众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化。
好,还是坏?希望,还是绝望?只有跟着他,胜利才能无所不在;只有跟着他,生活才能越来越好,越来越安稳。只有把这种信念根植在辽东所有军民的心底,他才算成功,才算拥有了可以决定一切的终极力量。
张素元清楚,他必须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一切。开始时,他是有心无力,宁江之战后,情况终于有了转机,虽然条件仍不成熟,但他至少可以开始谋划。
要想完全实现计划,张素元知道有两个先决条件必须具备。
一是要取得朝廷,也就是要取得秦桧贤的信任,至少也得让这个死太监不干涉他的行动。
二是得设法赶走王晋之,使他完全掌握泺东的军政大权。
当然,要想赶走王晋之,取得秦桧贤的信任就是必须的,所以目前关键的关键就是要想方设法取得秦桧贤的信任。
送礼是行不通的,一旦走上这条路,那就是个无底洞,他是没有能力填满的。若送礼不行,那又该怎么办呢?这几个月他为这个头都大了三圈,还好,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
王丙元和江上庆两位监军大人的到来,使得整盘棋顿时活了起来。是夜,张素元不仅大排筵宴,盛情款待二位监军大人,更在夜深人静时差人给二位大人送去了两千两雪花白银。
张素元的举动让王丙元和江上庆大感意外,他们早就听说这家伙是个刺头,难剃得很,临行时,九千岁也让他们俩小心些,军中不比地方,让他们行事不要太出格,轻易不要与张素元弄僵。
说实话,一千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根本算不了什么,但由于来时想法不多,所以好事一旦临头,高兴劲自是非比寻常。
对他们而言,银子不银子的倒还其次,重要的是张素元的态度。如今这就表明张素元即便和其他的官儿不一样,但至少也会对他们小心维护的,既然如此,今后张素元给他们的孝敬自然就不会少了。他们原本以为这是趟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却没想到结果竟然如此美好!
二位监军大人本就喝得晕晕乎乎,又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心情之美,自不待言,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送银子的人前脚走,张素元后脚就把负责宁远治安的守备左长叫到了书房。
五十一章 龙虎
王丙元和江上庆抵达宁远的那天,正好是宁远大捷结束五个月的日子。在这五个月里,辽东局势的变化,张素元总体上是满意的,但就在这满意中,他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不安,是来自离人内部的变化。当初知道吉坦巴赤被炮弹击伤的时候,不安就开始在张素元心中孕育,但那时的不安中尚有巨大的希望。
两个月前,噩耗传来,吉坦巴赤伤重不治而亡,张素元一直担心的第一件事终于发生。半个月后,张素元担心的第二件事成为现实,皇天极波澜不惊地承继汗位,成为后箭政权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