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43-荆非推理系列-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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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欢深饮一口酒,道:“李是大姓。我还没那个荣幸与李义山认祖归宗。”
荆非摇摇头,踱至窗边,眼望远方道:“世所用者,二十五弦之瑟;惟锦瑟五十弦,不为时尚,天神之所用。有传记云:义山二十三岁弃仕途往玉阳山学道,遇一宋姓女冠,有情然无终。敢问小李探花:为何探花郎不做做小李飞刀?再者:小李飞刀黯然关外,彼时又华年几何?”
李寻欢咳了一阵,猛然想拿起晾在一旁的丝帕,却又轻轻放开手,沉声低笑道:“都似你这般注诗,今日的人岂非都要随古人上吊了?”
荆非不语。忽转过身,咧嘴笑道:“极是。难怪我考不上探花。”
李寻欢微微闭眼,深吸口气道:“当下与其谈诗论赋,不如打探一下诸葛霆究竟有什么仇家。”
阿飞忽道:“死的人已经死了,找到凶手也活不过来;倒是该想想将被杀死的人。我不通诗赋,但那诗句应该还有下文。”
荆非冲到桌旁,捧起酒坛,道:“阿飞,我敬你一杯。”灌下两口,将酒坛推至李寻欢面前,道:“李探花不想告诉他的好兄弟下一句诗是什么吗?”
李寻欢仰头应了口酒,低吟道:“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荆非朗声道:“‘庄周梦蝶’、‘子规啼血’,虽然老旧些,但也算好典。”
李寻欢仿佛无比疲惫地抬起头,道:“《邵氏见闻后录》云:‘庄生、望帝皆瑟中古曲名’。”
荆非不以为然,道:“此地我也来过几次,倒颇知道一个梦蝶、啼血的地方。”
“哪里?”阿飞道,话毕才发现李寻欢已脸色煞白。
“经正北的驿站,山西李园。”
锦瑟(1) 第八章
刚过响午,走廊内又是一阵嘈杂,阿飞出门,只见官府派了杵作将诸葛霆的尸身带走检殓,再向客栈老板打听,说是知事已解除对店内客商出入的限制,于是三人各打点齐行装,到楼下柜台结清银两。
老板似是心绪仍未平静,简单的一通帐竟扒着算盘打了三四遍。阿飞忽见那算盘一角金光一闪,再定睛看去,只见算盘边框上烫金印着个纹样:三条横线,排列似一“三”字,被一圆环圈绕当中。一抬头,见李寻欢与荆非显也注意到这纹样,但三人旋即旁顾他方,并无人言语。
出门辗转雇定辆马车,驾车的倒不是曾在客栈内饮酒的大汉。三人上车,辘辘北行。
不多时,镇东北角的小客栈已滑过眼前。客栈内的镖队仍未离去,远远就见参差插在镖车上的两色镖旗,其中一面正是昨日在雪地客栈门口曾经见过的。当日阿飞未曾看明那镖旗的面目,今日见那镖旗在风中舒展开来,竟映着阳光反射出一圈金灿灿的暗纹,亦是三条横线与一圆环。
阿飞转向荆非道:“你无所不晓,可知诸葛霆生前在哪个镖局?”
荆非笑道:“自然是顶了他兄弟的缺,仍在金狮镖局。”
“但金狮镖局数年前的镖旗却不是这般模样,难道是换了老板?”
荆非不由向窗外张望了一番,一直闭目养神的李寻欢似也微睁了下眼。
“与算盘上的纹样一般无二。”阿飞点破道。
“这我倒未注意。”荆非懒洋洋地倒回靠垫上。
阿飞继续道:“昨日我在雪地客栈门口曾听诸葛霆与那黑长脸汉子抱怨,问为何临时更改了路线。随即客栈内出现诸葛霆被人羞辱的事件。当晚,镖队其余人等显见都在此地住宿,为何独有诸葛霆一人留宿镇中客栈?这其中必定有人暗中安排。”
荆非笑而不语。李寻欢睁开眼,望着阿飞,低咳了一声,道:“三横并列,乃八卦中之‘乾’卦。”
阿飞顿悟道:“再配以金色,正谐音‘金钱’。难道金钱帮余威仍在?”
李寻欢倦道:“我三年未入江湖,早已孤陋了。那三横与‘乾’卦的关联也不过是我的猜测。”
阿飞正欲转问荆非,却见荆非正把玩着昨日雕刻的寿星像,自言自语道:“大半日了,还不曾见识过李探花的手艺。”
李寻欢沉一口气,笑道:“自娱的玩意,不足挂齿。”
荆非递过寿星像,道:“那就烦请李探花斧正小弟的拙作了。”
李寻欢接过木像,端详一番,道:“自然是好功夫。”
荆非自怀中摸出刻刀,以衣襟拂拭刀刃,道:“可惜我只会使刻刀。不过这手艺当年也救过我一命。”
“哦?”
“小弟潦倒之时,曾靠卖这木像混到不少银两。”
“寿星本就讨喜,再加上荆兄的刀工,生意当然好。”
荆非忽凑近一些,道:“不止如此,据说我雕的寿星像还很灵验呢!”
“是吗?如若是在十几年以前,我也想请上一尊了。”
“现在也不晚。这个木像就算小弟送给李探花了。”
李寻欢一笑:“送给我?不怕坏了你灵验的名声?”
“既然我肯送出,自然不怕。”
李寻欢复低头端详一番那木像,道:“那就谢过了。”
说话间,一片灰白交杂的建筑已随暮色浮出。阿飞知道李园正在其中,因为他已听到身边李寻欢的低咳。
这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城镇。马车轧过积雪未融的石板路,在一大庭院门前停下。
阿飞下车,抬头望去,竟一时愣住了:院门上“兴云庄”的匾额已经撤去,此时挂在上面的匾额大书着“李园”;大门显然是新油漆过的,连那“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的门联也被擦得一尘不染。
李寻欢面露诧异,却一言不发,径直走到门口,扣动门环。
片刻,门角处的小门无声地开了,一张麻脸探了出来。阿飞认得,正是管家林麻子。
那林麻子打量一番众人,最终将目光落定李寻欢身上,遂急急颤出门来,双膝跪倒李寻欢面前,道:“李大爷,您真的回来了……”话未说完,老泪已挂满双颊。
李寻欢扶起林麻子,似也一时哽咽,只喃喃道:“这庄院……”
林麻子揪着袖口往脸上胡乱擦抹一把,破涕为笑道:“正是三个月前龙……不、林姑娘托人带了张银票,吩咐小人雇人将园子重新打理出来。小人当时就寻思,兴许大爷和姑娘终于要搬回来了,今日果然又见到大爷。”既而随李寻欢目光一抬头,道,“这匾额也是按林姑娘的意思换的。”
阿飞见李寻欢的神色似乎并不知情,心下正在疑惑,忽听荆非又在一旁鸹噪道:“这下好了。只要主人不嫌弃,今晚我等不必再投宿客栈。”
林麻子闻声面露难色,道:“这园子虽收拾出来了,但屋内却还未仔细打扫,被褥杂物也尚不全。今晚只怕还得大爷见谅,在旁边客栈将就一夜,小人这就连夜找人收拾置办。”
李寻欢点点头,道:“也不必过于麻烦。简单收拾几间客房即可。”
林麻子道:“小人明白。冷香小筑是否也……”
李寻欢微微一震,并不答话,只茫然四顾道:“客栈在哪里?”
林麻子道:“庄院后面,就是原先孙驼子那酒馆。但现在可大不相同了,老板也已换作了姓张的。”
不必说李寻欢,即便是阿飞也还对孙驼子的酒馆留有些许印象:简陋的店堂,简陋的饭菜,简陋的客房。转过几个巷弄就应是酒馆的旧处,但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却赫然是座小有规模的院落。
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店里生意正热闹。怪异的是在座的多是身着旧色布衣的客人。每人面前守着一碟豆干、一碟牛肉、两个馒头和七壶酒。有些桌上还摞着一把小刀和一块杂乱刻过几刀的木头。
阿飞早已料到这番场面,并不动容。荆非那边却已是忍俊不禁。李寻欢环顾一周,再打量番自己身上新换的白衣,也不由笑道:“看来今日只我最不像李寻欢。”
三人找张空桌围坐下,闲坐些工夫,那小二才姗姗迎来。
“贵店有何特色酒菜?”荆非绷住脸问道。
小二一副背书的架势:“豆干,牛肉,馒头,酒。保证是当年李大侠用过的正宗口味。”
“除酒以外,不是特色的菜随便上一些就好。”
“这……小的得找厨房商量一下。”
荆非正与小二纠缠时,门帘卷开,一团红色闪了进来。原来是一身披猩红斗篷的女子,身后还跟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三人见那女子都是一怔,惟有阿飞脱口而出道:“孙小红!”
锦瑟(1) 第九章
孙小红见到三人,也不免怔了一瞬,但随即笑颜一展,拉着身后那少年迎上来,道:“阿飞也来了?”
阿飞道:“我来赴三年之约。”
“三年之约?”
“不错。你们欠我一杯酒。”
李寻欢忽笑道:“是我的不是。酒喝多了难免健忘,尤其容易忘记亏欠别人的东西。”
恰好小二此时将酒送了上来,阿飞自斟自饮了一杯,望着李寻欢,道:“不,是我性急了。”
孙小红站在一边只是静静地笑,一只手却早已将斗篷的褶边揉成了一团。
沉默间,只听荆非忽然喝道:“都是酒鬼,那来这许多欠与不欠。小红姑娘一路奔波,好歹该让人家先入坐才是。”
一阵桌椅碗碟碰撞声后,众人坐定。李寻欢看看孙小红身边的少年,道:“为何将叶开也带了出来?”
孙小红嫣然一笑,道:“你喜欢独来独往,我却喜欢路上有个伴。”遂转向那少年,“叶开,见过各位大叔。”
叶开尚未起身行礼,阿飞与荆非口中的酒已应声倒喷了出来。阿飞埋头呛咳不语,那荆非却边咳边恳求道:“孙姑娘,饶了在下。在下的年岁做叶小弟的兄长已是充大了。”
孙小红一阵轻笑,叶开只是默默行了礼,复垂首坐下。
阿飞定下气来,注意到叶开的沉默,转身问道:“你叫叶开?”
叶开迎住阿飞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是叶开。树叶的叶,走开的开。”
孙小红拽了把叶开的衣襟,嗔道:“旁的事都还伶俐,为何偏这事总不记在心里?你那名字是树叶的叶,开心的开。”
叶开并不应答,复低下头去。
荆非不以为然地笑笑,道:“都是一个字,何必强求解释。孙姑娘难道不问问在下的姓名来历?”
孙小红回上一笑,道:“能坐在一起喝酒的,自然是李大哥的朋友。名字不过是几个字,何必强求知道。”
“如此说来,倘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