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风尘侠隐-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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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内有一位姓罗的朋友,登山造访兄台仙居,他现在哪里去了?”
那少年蓦然沉下脸,冠玉似的双颊如罩寒霜,冷冷地接道:“灵水崖寒山穷谷,说不上洞天福地,不过那地方接待的是心正意诚,善意造访的武林朋友,决不允许任何人到那里撒野。姓罗的如果是几位的好友,那么请几位多备点锡箔素幡,招领他亡魂归去。灵水崖不是吃人魔窟,埋尸墓场,但却是接引无知狂徒归真登天,返回极乐的捷径。我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凭各位自决,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异日有缘再会。”
说完话转身就走。铁书生突觉着心里一冷,失去了往常遇事的镇静沉着,猛的一声大喝道:“你站住!”
话出口,人施展“八步赶蟾”,带起一阵风,跃出去两丈多远,回身拦住了那少年去路。
肖俊剑眉倒竖,脸儿变成了铁青的颜色。
铁书生咬着牙问道:“你说那姓罗的死在你们灵水崖中,我问你,他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那少年似乎被肖俊急忿形态所震慑,不自觉退后了两步,但只一瞬间,又恢复了镇静,冷笑一声答道:“你好像很急,我再告诉你一遍,姓罗的死了,昨天是两七忌辰,尸体吗?
在三合瀑下面沉鹅潭中。沉鹅潭片毛不浮,找尸体那是笑话,素花冥钱祭亡友是江湖道义,但我劝你最好是不要去。铁书生威名震江猢,但却震不住灵水崖中三尺童子,除非你不打算回来……”
蓝衣少年话未完,肖俊一声长笑道:“好狂妄的口气,你认为灵水崖是铜墙铁壁,刀山剑林吗?朋友!你好像很会讲话,能不能告诉我你尊姓大名。”
那少年霍的后退几步,仰天打个哈哈。笑道:“我姓武,草字鸿钊,灵水崖上的无名小卒,你准备怎么样,是不是想赐教我几手武当派的不传绝技。”
铁书生强按着怒火,又切齿问道:“姓罗的死,你是不是亲眼看到,他是死在什么人手里……”
肖俊问话未住,那少年已厉声喝道:“名传遐迩的铁书生怎么这样罗嗦,武当派管不到灵水崖上,告诉你,是叫你知难而退,凭你们再多几个也无非是去送死陪葬,我没有工夫和你打这无谓的口舌官司,进崂山百里内,立时还给你们颜色。再告诉你,前两天进崂山去三个人,和尚、叫化子还有一人施鞭的少年,这三位大概也是阁下的知己朋友,两个被活捉,叫化子跑的快,亡命在万重山中,不过他决离不开这个地方,深入崂山一百里就不要再想退出来,这是我们的规矩,不进山我们决不会有丝毫侵犯。铁书生,现在你们还来得及回去。”
铁书生痛闻雁秋之死已是心碎肠断忿填胸,再听说玉虎儿、三宝和尚遭人活擒,那无疑火上加油。武鸿钊狂妄口气点燃了肖俊的怒火,铁书生一声冷笑,切齿出声。
他咬牙点头,沉声说道:“我肖某人走遍大江南北,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狂妄的话,灵水崖上三尺童子都怀绝技,那你阁下必然是技压天下,肖某愿在此地当面领教,我看看灵水崖究竟有些什么绝传之密。”
武鸿钊是六指仙翁白元化的第三个弟子,从师十二年,除五鬼阴风掌外已得白元化真传十之八九,平时绝少下山出入江湖,铁书生的名头他也是听师父提过,他因为生的又白又漂亮,博得雅号“粉金刚”。
粉金刚自负一身出奇武学,当然不肯示弱,他一竖眉,先来一阵冷然长笑,笑得像阴冰地狱里吹出的寒风,翻腕从背上取下钩链刀,抖开黄缎子包皮。这兵刃是十八种兵刃以外的东西,厚背薄刃,尖端带着一个月牙子,西斜丽日照得刀光刺眼。
武鸿钊一顺丧门钩链刀,看肖俊仍然静立着不动,欧阳鹤、梁文龙、小白猿李福却分站四周,一个个面罩寒霜,粉金刚眼神如电,扫三人一眼,又笑一声,对肖俊说道:“肖俊,还不亮剑动手,是不是想来个群攻群打,武鸿钊虽然是无名小卒,四个人一齐来我还不在乎呢。”
欧阳鹤、梁文龙已气炸了肺。
蓦然齐声怒吼,双双向前扑去,两个人动作如箭,快得像狂风,他们快,可是铁书生比他们更快,犹如电光石光般迎去,阻止住俩人怒扑。
肖俊回头对粉金刚冷笑一下道:“姓肖的虽然是草莽之辈,但对你朋友还用不着群斗……”
环顾四周后,又说:“不过,在未动手之前还有句话说。我们素不相识,自然谈不到恩怨二字,江湖上讲究道义,一诺千金,我们都是为了朋友,假如我败在你手里,姓肖的任凭怎样处理,我都含笑接受,誓不皱眉,即让你把我乱刀碎尸,也没有一句怨言;万一朋友你败了,姓肖的只求你一件事情,请你把我引到那位姓罗的葬身地方,给我两天的期限,允许我设法打捞他的尸体。姓肖的言出衷诚,望朋友一言定局。”
铁书生说着话,再也没法子控制悲痛心情,星目泪涌,滚滚如断线珍珠,这席话虽不凄楚欲绝,听起来却也使人碎心断肠,欧阳鹤、梁文龙都忍不住跟着流泪。小白猿李福简直已哭出了声。
粉金刚也听得怔了神,呆了阵才答道:“看样子你和那位姓罗的交情极深,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算难得,不过沉鹅潭急瀑漩涡,近潭边如历浓雾,你不要说打捞尸体,连景物也看不清楚。交技履约,全凭功夫决定输赢,我自然不能不答应你提出的条件,不过话要说清楚,我如真败在你的手里,也只能领你到沉鹅潭那个地方……”
过了一会,又继续说道:“两天内我负责没有人找你们动手,过了期限,我便不再担当,你能否出山,那就要靠你自己,这也只限你铁书生一个人,另外的三位恕难同住,我全身最大的能力就只能做到这点。”
肖俊点点头道:“好吧!就依你朋友说的话办……”
说到此处,转头又对欧阳鹤等三人说道:“我和姓武朋友讲的话,三位贤弟都是亲耳听到,不管我们俩人谁胜谁败,你们都不许插手过问,我如死在此地,你们是愿回去,愿入山我自然无法再管,这全凭三位贤弟自决,我不能害你们的命,但也不能让你们为保性命抛弃道义,我若侥幸得胜,以后的事,自然照这位姓武的朋友所说诺言随他入山,你们回莱阳县城等我,现在请三位贤弟退后十丈。”
肖俊说话时,一脸坚毅之色,肃穆庄严,凛然难犯,欧阳鹤张张嘴可没有说出来,三个人六只泪眼盯着铁书生慢慢的移步后退。
铁书生注视三人,着他们退后到十丈以外,倏地回身翻腕推剑。
剑映日光,辉夺人目,他捧着剑,一丝悲痛极端的苦笑,衬着睁睁星目中两颗晶莹泪珠,蓦然,他拭去眼泪道:“朋友,寸阴宝贵,就请动手发招吧!”
武鸿钊不知是否为肖俊一片义胆热情所动,他长长叹口气说道:“铁书生你侠名不虚传!
我武鸿钊有僭了。”
话落刀发,丧门钩链刀使一招“金雕展翅”,横扫斜剑。
铁书生翻身避刀,刀挟劲风掠身扫过,粉金刚再进手,钩链刀变一招“云龙抖甲”,肖俊猛的向右翻,全身跃起,一招“八步回空”。武鸿钊轻喊一声:“好身法。”
人却猛跃追去,身未落地,刀又出手,向下点“金针定海”。
肖俊连让三招,已看出粉金刚出手迅捷,快中带稳,确具超凡身手,也不再闪避试招,翻身挥剑硬接丧门钩链刀,刀剑互击出声。
俩人臂力半斤八两,肖俊右臂发麻,长剑几乎出手,粉金刚马步浮动,虎口生痛,两个人较过实力,彼此心里有数,谁也没有了轻敌观念。
肖俊定下神反守为攻,剑化“推波逐浪”,直取前胸,粉金刚沉腕避招,刀取下盘,出一招“老树盘根”。
铁书生鱼跃三尺,剑走空招,脚落地剑法骤变,疾如狂雨,密似连珠,滚滚化一团白光,挟排山倒海之势,着着逼进;武鸿钊也展开灵水崖十二年日夕苦学,一把丧门钩链刀施得呼呼生风,这是一场生死决斗,俩人全展本身所学,荒郊外斜阳下,刀剑并飞,渐渐的看不见俩人的身影,只有两团白光纠结在一起滚来滚去,白光所到之处,断草飘飞走石扬尘。
远远观战的欧阳鹤等三人,看的目瞪口呆。
他们初次见到铁书生真实身手,确非凡响,对方丧门钩链刀也是精奇,招式变化莫测,俩人势均力敌,一时间难分胜负,火辣苦拼了四十多个回合,一丈方圆内尽都是刀光剑影。
肖俊一连换了八仙剑、玄门剑等四种剑法,但都被武鸿钊一柄丧门钩链刀从容化解,任肖俊势如泼水,对方老是从容应付,丝毫不慌不乱,铁书生心急剑快,他想早点打败对方,好让他履行诺言,带自己去沉鹅潭奠拜义弟雁秋沉潭亡魂,设法打捞他的尸体,所以拼命狠攻,剑法屡变。
可是武功一道,讲究的是心清气定,你愈急那就愈难发挥出真实本领来。
肖俊已得张慧龙大部真传,一阵猛打急攻,竟未能取得半点优势,有几次反被人家用刀封长剑,逼得自己连连后退。
这样又苦斗了五十多个回合,回回舍命相拼,险招迭出。俩人舍死忘生,愈打愈狠,粉金刚、铁书生脸上全现了汗珠,看的人更是触目惊心。
这是铁书生技满离师闯江湖以来,第一次施出了全身所学舍命的苦斗,他心痛盟弟之死,存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
哪知道武鸿钊艺得六指仙翁白元化亲自传授,十二年日夕苦练,成就一身出奇本领,他平日深居灵水崖,从未下过山一次,自认为一身武功足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所以他初逢肖俊时,态度异常狂妄。
在他想,就四个人打他一个,也有必胜把握,可是动上手,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一个肖俊就够他全力对付,一百回合已有气力不继的感觉。其实当时两个人全都已湿透劲装,都拼出余力求胜,这才叫拼命忘生,舍死苦斗。
肖俊战到一百二十回合,心念忽动,暗想自己这种打法,到最后至多是两败俱伤,念转慧生,剑法突变,疾风狂雨的猛攻变成从容轻灵的防守,施展出武当派太极慧剑。
粉金刚见肖俊只守不攻,也想喘口气,刀法一缓,后退了三步。
肖俊哪肯放过这个机会,立时挫腰腾跃,追个如影随形。
武鸿钊刚刚落下身子,铁书生长剑又到,他急施“鹞子翻身”想闪开来势。
可是肖俊青钢剑快逾闪电,一阵冷风掠体而过。
武鸿钊右上臂蓝色短衣裂开一道五寸长的口子,血从那蓝色破口中泉水般涌出来。
肖俊只要推出一点剑锋,武鸿钊这右臂就要完全被截断。
武鸿钊强忍着痛,回身哈哈一声大笑,道:“铁书生名不虚传,武某人甘心认输,为友赌命,义薄云天,三日后武鸿钊仍在此地恭迎大驾,拼着受师门派规制裁,我引你到沉鹅潭去,不过,希望你是单人一剑……”
肖俊抢前一步,截住了武鸿钊的话,道:“肖某承让心领盛情,三日时间虽然很短,但我心急如箭,兄台既有心成全,能不能提前两天。”
说着话他弃剑走近武鸿钊的身边,取出怀中金创药替人家敷药裹伤。
看伤势深达半寸,鲜血浸湿了一条右臂衣袖,幸而未伤及筋骨。
粉金刚虽然有点痛的发抖,但他仍然带着一分微笑,看着肖俊替他敷好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