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月落大地-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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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身为一堡之主,练功的地方,自然不准下人进出,清静不出常理,罗成也未多想。
走到静室门口,他先低声道:“江南罗成,久慕堡主侠名,顺道趋前拜候!”
话说完,静室中却毫无声息。
这种情形,使得罗成大感奇怪,他轻轻推门而入,一见室中情形,心头骤然大震,整个人木然呆住了。
只见靠里席地盘坐着一个身着长袍的魁梧无头尸体。手中握着一柄长剑,犹自鲜血凝滴。一颗雪白发须的六阳魁首正好滚落在尸体之前,地上却用鲜血写着一片字迹。
不用说,这以剑自刎的老人就是侠誉满天下的龙家堡堡主“八臂天龙”龙沐风了。
整整盏茶时刻,罗成才自惊骇麻木中清醒过来,他上前几步,首先注意地上的字迹,只见地上写着:罗家为武林中流砥柱,武道精神之象征,公子又孝思动天,龙某年届耄耋,自觉暮年残烛,已无大用,能成全公子这番孝心,也为武林中留段佳话。谨自愿奉上六阳魁首,也能使令堂宿疾早日痊愈,为免堡中属下误会,公子略为憩息,请携我首级夜间出堡,至于敝堡事务,龙某早已预作安排,公子不必顾忌操心,免误约期。
龙沐风临终亲留
看完这篇遗书,罗成不禁失声道:“龙堡主,在下来意并非为你项上人头,你这是何苦!”
他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面对尸体,匍匐伏地,拜了下去。
等他九叩起身,已是泪流满面,这时他想起了三环先生矛盾的话:
“……哈哈,罗公子,若要你亲自取龙沐风首级,莫某知道你必然不肯……若莫某并非要你杀人,只是要你到龙家堡去跑一趟……届时莫某不但指点你去‘天星宫’路径,而且还要设法使你求得灵药,安全而返……”
现在他把整个经过回想一下,完全明白了。
莫于道必定先一步派人来通知龙沐风,才会发生这种情形。否则,龙沐风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行踪与为母求药奔波的经过。
想不到自己终于坠入莫于道的圈套,千里驰警反变成了催命人。
想透这一切,罗成不由咬牙切齿,喃喃道:“莫于道呀!莫于道,你与龙大侠有仇,不该拿我作幌子。如今你虽兵不刃血,奸计得逞,但我罗成岂是傻子,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上。好歹要凭肩上三尺青锋,问你一个公道!”
他再度向龙沐风拜了三拜,然后找了一块布,把龙沐风的人头包好,挂在肩上,离开了静室。
罗成刚离开,屋顶倏然翻下一条人影,闪进了静室,赫然是个全身黑衣、黑布罩头的蒙面人。只见他抓起桌上一把茶壶,倾尽壶中茶水,把地上所写的血字全部都洗干净,再取下尸体手中长剑,在地上歪歪斜斜地另划上四个草字,然后把长剑摔落墙角。
这神秘蒙面人做完这些动作,目光四下一扫,觉得一切布置完全没有破绽,才轻轻闪出静室,身形一长,越上屋顶,没入暮色之中。
静室恢复了寂寥,只见地上那行歪歪斜斜的字写着:“罗成害我。”
罗成纵然是神仙,也无法料到,在他离开静室后,竟有这么惊人的变化,使他落入一个更深更恶毒的陷阱中。
三天后,午夜子时,罗成复出现于荒凉的祁连道上。六天前约会之地依然有着三个粉圈标记,这是三环先生莫于道现身的标记,不过,这次那只木箱却早已出现于圈中。
而罗成身上也多了两样东西,一是肩上多了一柄长剑二是手中多了一个包袱。
当他走到距木箱三尺左右距离时,立刻停步沉声道:“莫于道,你来了么?”
箱中立刻响起答话声:“莫某恭候大驾多时了。”
罗成把包袱轻轻往地上一放,峻声道:“莫于道,龙堡主的人头在此。”
“哈哈哈!”箱中响起一阵大笑,道:“公子还是去了龙家堡……”
罗成冷笑一声,道:“人道三环先生诡计百端,如今看来果然无虚。”
“好说好说,莫某虽然好用智谋,但也得先看对象,像你罗公子,我莫某没有理由费心机。”
“哼!口是心非,你与龙堡主有仇尽可堂堂正正自行了结,为何施弄诡计,借着我罗成名义,使得尤堡主自刎,遂了你的阴谋?”
“罗公子,你这样埋怨莫某就不对了……”
罗成抬腕,唆地一声,拔出长剑,截口道:“我岂止埋怨你,还要凭手中三尺长剑,代龙堡主向你要个公道!”
“罗公子,你亮出长剑,莫非要杀我?”
“不错。”
“你难道不想去天星宫求药了?”
罗成凛然道:“为家母治疾固然重要,但身为罗门子弟,不能不顾正义是非,龙堡主一生行侠仗义,我岂能让他含冤而死。”凛然正气,溢于言表。
“嘿嘿,罗公子,你错了,我虽与龙沐风有点过节,却并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所以要你携龙沐风首级来此,都是为了你!”
罗成一哼,道:“莫于道,你不必再花言巧语了!”
“也罢!罗公子,接住这样东西!”木箱微启,一道白光电射而出。
罗成心中一惊,长剑微抬,向那白光点去,相触之下他已发觉是硬物,这霎那,他剑尖微微一挑,那东西已自剑叶滑至剑愕,拿起一看,原来是一块白绢,包着一块三寸长、一寸宽乌光闪闪的铁牌,白绢上赫然画着一幅地图,铁牌上刻着三个阳文字——承恩令。
正自一愕,木箱中已响起三环先生的语声:“天星宫在粤南白云大山,入山后你可按图而行。天星宫武功诡异,为你安全之计,莫某穷这六天时光,调动三十高手、千两黄金购到手这块承恩令,此去只要交出令牌,必可安全进入,全身而退。”
罗成不禁问道:“这块承恩令有这么大的效果?”
“百年以前,天星宫第三代主人曾受思于一人,特刻此令相赠,许以重诺,求能报答。然持这块承恩令的后代已非武林中人,故保存至今。莫某知道这段渊源,才以重金购得,赠与你公子,了你一番孝思!”
罗成惑然又问道:“既有此令,你何必要使龙堡主自刎……”
“嘿嘿,世事变化莫测,这块承恩令已隔百年,谁能知道如今这代的天星宫主人是否还认识?莫某既答应成全你孝恩,自当策划周详,以防万一,若天星宫已不识此令,公子不妨再把龙堡主首级出示,求药之愿,必能得遂!”
罗成一怔,问道:“为什么?”
“因为天星宫与龙家堡为世仇,如今天星宫格于前人誓言,不出江湖,无法找龙家麻烦,若见公子将世仇后代人头送上门去,岂有不另眼相待,格外优客之理。”
听了这番话,罗成呆住了,一时之间,他也弄不清楚三环先生这番话是真是假?
只听得三环先生在木箱中深沉地一笑,道:“罗公子,你现在还要杀我么?”
罗成暗自叹了一口气,长剑还鞘,道:“在下是非分明,天星宫回来后,对先生指示之德,必有所报!不过龙堡主一生仗义,我岂肯利用其人头而了自己孝心,就托先生送还龙家堡埋葬,待我治愈母疾,再去祭奠。”
说完一揖而别。
直等罗成去得没有影子,木箱中的三环先生倏然发出一阵得意的阴笑道:“罗成小子,好戏还在后面呢,你慢慢应付吧!我若不使你江南罗家落得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就显不出我三环先生的高明手段。”
腊月冰封,那冻刺入骨的气候,使得江南道上的行旅分外稀少,衬托着灰黯乌云,秃枝枯草,一切景色倍感萧索凄凉。
时过正午,蹄声如雷,一骑飞驰,马上人是个年约六旬老者,穿着紫缎紧身衣,披着黑色英雄氅,在这严冬气候中,他的脸上竟直冒热气,显得长途奔骋,没有休息过。那胯下坐骑更是吐气如云,汗水蒸腾。
这时,相对方向倏又出现一人一骑。那一人一骑正以不徐不疾的速度,向老者迎面驰近。
只见老者虎目一张,急勒马缰,高声招呼道:“罗公子——”
原来迎面而来的一人一骑正是罗成,闻声也勒马止步,一见竟是世交执辈飞雁庄庄主“飞雁剑”鲁啸,不由叫道:“鲁叔叔,你这么匆忙,是去何处?”
“飞雁剑”鲁啸抹了一把汗,脸上却发出宽慰的笑容,道:“贤侄,我正要到你府上去,想不到吧!”
罗成一怔,问道:“有什么急事吗?”
“飞雁剑”持髯笑道:“倒没有什么急事,一来闻你远行返家,特来看看你。二来探探令堂之病,有无起色。”
罗成感激地道:“多谢鲁叔叔关注,家母之疾仍无起色。”
“唉!”鲁啸轻叹一声道:“令堂之病,实使人烦忧,但你远行刚返,正该在家休息休息,晨昏定省。怎么又跑了出来?”
罗成略略躬身,道:“晚辈这次而行,略有收获,前日回家不过想略作交代。此刻正欲南行求药,期使母疾早日康复!”
“飞雁剑”鲁啸闻言不但没有赞许之色,反而脸色一沉,道:“贤侄,你可是想到‘天星宫’,求取沉香龙涎膏?”
罗成一怔,道:“鲁叔叔,您老怎么知道的?”
“飞雁剑”鲁啸道:“这点无关紧要,你且慢过问。我问你,令堂知道你此行的目的吗?”
“为免家母操心,晚辈并未言明。”
“飞雁剑”颔首道:“令堂既不知道,我现在非要阻你南行,不知你肯不肯听我之功,打消求药之念?”
罗成愕然问道:“为什么?”
“只为了一个理由,你罗家单枝独传,天星宫又是绝险之地,为了你罗家一脉香烟,为了你的安全,老朽一定要劝你改变主意,至于令堂之病,可以另外再设法延医求药。”
罗成忙道:“叔叔的意思小侄知道,不过这次天星宫之行,小侄已得到一块‘承恩令’,可保万无一失,请叔叔无需操心!”
“贤侄,老朽知道你有一块‘承恩令’,但叔叔可以告诉你,承恩令不足仗恃,还是回去的好。”
罗成惑然不解的道:“难道这块承恩令没有用?或是假的?”
“飞雁剑”鲁啸道:“对你来说,真假俱是一样,何况莫于道之言,怎可深信!”
罗成双眉紧蹙,道:“鲁叔叔,我实在不懂你的意思……”
“飞雁剑”摆手一拦,道:“原因可以慢慢告诉你,现在我只问你回不回头?”
罗成想了一想,道:“鲁叔叔,能不能容我反问二事?”
“可以。”
“天星宫中有没有沉香龙涎膏?”
“有。”
“此药能否治愈家母之病?”
“飞雁剑”轻轻一叹,才点点头,道:“此药能医活人而重生肌肉,确是稀世奇药。”
罗成神色一肃,道:“这样看来,三环先生并未骗我,只要真有此药,不论‘承恩令’有用无用,晚辈决心跑上一趟!”
“飞雁剑”神色一变,微怒道:“贤侄,老朽是一番忠言,望你勿当过耳边风!”
“鲁叔叔,我心意已决,待求得灵药,再过府谢罪!”
“飞雁剑”脸色又是一变,倏然嗖地掣出腰际长剑,厉声道:“罗成,若是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