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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奧德利夫人的秘密 [英]瑪麗.伊麗莎白.布雷登-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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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伯特一直没有放松对那苍白脸蛋的仔细打量。
  “她就要看我了,”他想道,“我一定要使她的目光和我的目光碰在一起,我一定要象以前那样考察她。我要叫她明白,她跟我要手段是没有用的。”
  他停顿了几分钟才重新说话。打破寂静的,只有入睡的病人的均匀的呼吸声,挂在床头的狩猎用金表的嘀嗒声,壁炉里燃烧着的木头爆裂的辟啪声。
  “我深信不疑,奥德利夫人,你是焦急的,”停了一会儿,罗伯特说道,当爵士夫人的眼光鬼鬼祟祟地溜到他脸上时,他便钉牢她的眼睛直瞧。“对你说来,没有一个人能比我伯父的生命更有价值的了。你的幸福,你的富裕,你的安全,同样都依赖于他的存在。”
  他低声说的这些悄悄话,实在太轻微了,传不到房间那一边艾丽西亚坐的地方。
  露西。奥德利的眼神碰到了说话者的眼神,她的眼睛里闪耀着胜利的光芒哩。
  “我明白的,”她说,“那些打击我的人,必须通过打击他才能打击我。”
  她说话时指着入睡的病人,眼睛仍旧瞧着罗伯特。奥德利。她以她的蓝眼睛向他挑战,眼光里胜利的神气加强了眼睛明亮的程度。她以她不出声的微笑向他挑战──一种美得致命的微笑,充满了潜在的深长意味和神秘意义的微笑──也就是艺术家在迈克尔爵士的妻子的肖像画里夸张地描绘的那种微笑。
  罗伯特转过头去,不看那美丽可爱的脸,他用手遮着他的眼睛,在爵士夫人和他自己之间设置了一道障碍,一道既挡住她的渗透、又刺激她的好奇心的屏障。他仍旧在瞧着她吗?或者他正在思考吗?他正在思考什么事情呢?
  罗伯特。奥德利在床边坐了半个多钟头,他的伯父便醒了。从男爵对他侄儿的来访感到欣慰。
  “鲍勃,你来看我,真是好极了,”他说。“我自从生病以来,时常想到你。你是知道的,你和露西必须友好相处,鲍勃;而且你必须认识到她是你的伯母,先生;尽管她年轻美丽;──还有──还有──你明白,嗯?”
  罗伯特握住他伯父的手,一面严肃地俯视着他,一面回答──“我明白你的意思,先生,”他文静地答道,“我用我的名誉担保,我要筑起铜墙铁壁,防范爵士夫人的魅力。她对此跟我一样的心里明白。”
  露西。奥德利用她俊俏的嘴唇做了个怪相。
  “呀,罗伯特,你真戆”她大声说道,“你对待一切事情都au serieuxⅠ。如果我觉得你太年轻,做我的侄子不合适,仅仅是因为我担心人家愚蠢的嚼舌头罢了;绝不是由于什么──”        Ⅰ法语;太认真了。
  她踌躇了片刻,由于道森先生的及时干扰,她倒避免了说完这句话;道森先生是她过去的东家,她正说话时,他走进房间来作他的晚间出诊。
  他把着病人的脉搏,问了两三个问题,宣称从男爵正在稳步走向痊愈;同艾丽西亚和爵士夫人交谈了几句寒暄套话,便准备离开这房间了。罗伯特站起身来,陪他向门口走去。
  “我点个亮送你到楼梯口,”他说,从桌子上拿起一支蜡烛,在灯上点亮了。
  “不,不,奥德利先生,不用劳驾了,”医生客气地阻拦道。“我在这府邸里是熟门熟路的啊。”
  罗伯特坚持要送,两个男子汉便一起离开了房间。当他们进入八角形房间时,大律师便停下步来,关上了他背后的房门。
  “请你留神看看那一头的门是否关上了,道森先生,好吗?”他指点着通向楼梯的门,说道。“我想私下同你谈几分钟。”
  “十分乐意,”医生接受罗伯特的要求,回答道。“但,如果你是为你伯父的病情惊但的话,奥德利先生,我是能够使你安心的。一点儿也不必担优。如果他病情严重,我早已立刻打电报给家庭医药顾问了。”
  “我深信你会尽心尽责的,先生,”罗伯特严肃地答道。“但我不是要谈起我的伯父。我要问你关于另一个人的两三个问题。”
  “是么”
  “就是过去以露西。格雷厄姆小姐的身份生活在你府上的那个人;现在成为奥德利夫人的那个人。”
  道森先生抬头张望,平静的脸上露出一种意外而诧异的表情。
  “请原谅我吧,奥德利先生,”他答道,“不得到迈克尔爵士的特殊许可,你没法儿指望我回答你关于你伯父的妻子的任何问题。我不能理解,究竟是什么动机促使你提出这些问题的──至少不是什么高尚的动机吧。”他严厉地瞧着那年轻人,仿佛是在说:“你爱上了你伯父的俊俏的妻子,先生,而且你要我在这场背信弃义的调情中做个牵线搭桥的人;然而,那是办不到的,先生;那是办不到的。”
  “先生,我始终尊敬作为格雷厄姆小姐的这位女士,”他说道,“我加倍地敬重作为奥德利夫人的这位女士──倒并不是由于她的地位变了,而是因为她是基督教世界中一个最高尚的人物的妻子。”
  “你对我伯父或我伯父的荣誉的尊敬,总不可能比我更真诚吧,”罗伯特说道。“我将要问你的问题,毫无不良动机;你必须回答这些问题。”
  “必须!”道森先生愤愤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你是我伯父的朋友。就是在你的家里,他遇到这个现在成了他妻子的女人。她自称是个孤儿,我相信,这就把我伯父的同情和爱慕都揽到她身上了。她告诉他,她孤零零地站在这个世界上,她是不是这么说的?──没有朋友或亲戚。关于她以前的经历,我迄今所能知道的,就只有这么一点儿了。”
  “那你有什么理由必须要知道得更多呢?”外科医生问。
  “一个十分可怕的理由,”罗伯特。奥德利答道。“我已经同我的疑惑和怀疑搏斗好几个月了,这种怀疑弄得我的生活痛苦不堪。怀疑一天强似一天;人们由于不肯相信他们在世界上最害怕相信的事物,力图用以欺骗自己的那种普通的诡辩和浅薄的论据,都解释不了我这些疑问。那个姓了我伯父的姓的女人,我认为她是不配做他的妻子的。也许是我冤枉了她。但愿如此吧。然而,如果我真的冤枉了她,详尽的证据的致命铁链却自动连接起来了,它至今还没有跟一个清白无辜的人缠绕得那么贴近过。我希望解除我的怀疑,或者──或者肯定我的杞忧。我要办到这一点,只有一个办法。我必须追究我伯父的妻子的过去的经历,仔细而且谨慎地追究,从今夜一直追究到六年以前。今天是一八五九年二月二十四日。我要知道今夜和一八五三年二月之间她的经历的每个记录。”
  “那么你的动机是高尚的?”
  “是的,我希望替她澄清一个十分可怕的嫌疑。”
  “这疑点仅仅存在于你的脑子里吧?”
  “也存在于另一个男子汉的脑子里。”
  “我可以问这人是谁吗?”
  “不,道森先生,”罗伯特斩钉截铁地答道:“除了我已经告诉你的,我不能再向你透露什么了。我在大部分事情上,是个迟疑不决的、动摇不定的人。在这件事情上,我不得不坚决。我再说一遍,我必须知道露西。格雷厄姆一生的历史。如果你拒绝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我,那我就一定要去找愿意帮助我的其他人了。尽管对我是痛苦的,我也要去问我的伯父,去打听你拒绝告诉我的那些情况,我不愿我那追究往事的调查,第一步就遭到挫折。”
  道森先生缄默了几分钟。
  “奥德利先生,我简直没法儿表达,你叫我有多诧异,多惊惶,”他说。“关于奥德利夫人的经历,我能告诉你的是那么少,因此,拒绝把我掌握的那么一点儿情况告诉你,那简直是太过顽固不化了。
  我始终认为你伯父的妻子是最可爱的女人中的一个。我没法儿使自己对她有别的看法。如果我被迫改变看法的话,这简直是要把我生平最强烈的确信连根拔起了。你希望将她的生活经历从此时此刻一直追究到一八五三年吗?”
  “我希望。”
  “她是在一八五七年仲夏,即一年前的六月里嫁给你的伯父的。
  她在我家待了十三个月多一点儿。她从一八五六年五月十四日起,开始成为我家庭里的一员的。”
  “那么她来自──?”
  “她来自布朗普敦的一个学校;这个学校是由一位叫文森特的夫人主持的。由于文森特夫人的大力推荐,我便接受了格雷厄姆小姐到我家作教师,对她的经历没有再作特别的了解。”
  “你见过这位文森特夫人吗?”
  “我没见过。我登广告征聘一位家庭女教师,格雷厄姆小姐来应征。她在信里告诉我,可以向文森特夫人了解情况,那时她就住在文森特夫人开设的学校里当低年级教师。我很忙,时间总是由各种事情占得满满的;从奥德利赶到伦敦去了解这位年轻女士的资格,必须花上一天的时间;因此,可以免受这个损失,我是高兴的。我在《人名词典》上寻找文森特夫人,居然找到了,我认为她是个靠得住的人,便写信去问她。她的复信使我十分满意──露西。格雷厄姆是勤奋、认真的,完完全全胜任我所提供的职务。我接受了这个证明材料;而且我也没有理由懊悔或许做了件轻率失误的事。奥德利先生,现在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
  “可以请你把这位文森特夫人的住址告诉我吗?”罗伯特拿出笔记本,问道。
  “当然可以。她当时住在布朗普敦新月小屋9号。”
  “啊,哎呀,”医生说话时,奥德利先生喃喃自语,去年九月里的一段回忆突然兜上他的心头。“新月小屋──是的,我以前听到过这地址及德利夫人亲口说的。去年九月里,这位文森特夫人打电报给我伯父的妻子。她病了──我想是垂危了──请爵士夫人到她那儿去;但她已从旧居迁出,找不到了。”
  “真的?我可从未听见奥德利夫人提到过这情况。”
  “也许你没听说过。这事发生在我到这儿来的时候。道森先生,谢谢你那么友好那么诚实地向我提供了情况。它使我回顾了爵士夫人两年半的生活经历;但我还有三年的空白要填充,搞清楚了这三个年头,我才能使她从可怕的嫌疑中解脱出来。晚安。”
  罗伯特同医生握手道别,重新回到他伯父的房间里。他出去了大约一刻钟光景。迈克尔爵士再次入睡了,爵士夫人可爱的双手已经放下了厚厚的帷帘,遮住了床边的灯光。艾丽西亚和她父亲的妻子正在夫人闺房里喝茶,闺房便在罗伯特和道森先生坐在里边的前客厅的隔壁。
  露西。奥德利正忙于摆弄脆弱易碎的瓷器茶杯,她抬起头来,颇为焦急地瞧着罗伯特悄悄走到他怕父的房间里,再回到她闺房里来。
  她坐在那儿,面前是一套雅致的乳白色瓷器和烟烟生光的银器,看上去十分俊俏又天真无邪。一个俊俏的女人在沏茶时看上去确实最为俊俏了。一切消遣中最女性化和最家务化的这一项目,给予她的一举一动以富于魅力的和谐,给予她的每个流盼以迷人的魔力。只有她懂得茶叶的秘密,她把这种开胃怡神的嫩叶沏在沸水里,茶汤里冉冉升起雾气,把她裹在一团芳香的气氛里,而她仿佛是一个喜欢社交的仙女,正透过雾气,用珠茶和武夷茶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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