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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穆霞姑娘 作者:[苏联] 勃列伏依-第74章

小说: 穆霞姑娘 作者:[苏联] 勃列伏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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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这样看你。完全是一样……库兹米奇在我身边絮絮叨叨,‘德国人的猎犬,女间谍’,我却不信,无论如何不相信,虽然我生自己的气,但就是不信……嗨,库兹米奇呀,库兹米奇!”

  起风了。从纤细的白桦树上撒落了几片叶子,犹如一个个金币在空气里旋转飞舞,然后落在褐色的草地上。尼古拉拾起一片落叶,把它贴近脸颊,叶面冰凉,毫无生气。

  “是呀,库兹米奇!”穆霞若有所思地应声道。

  尼古拉不知为什么十分珍惜地将落叶放到草上。

  两个人都叹了口气。大概他们再也听不到这老头的高嗓门,再也看不见他那只诡橘地眨巴着的绿色独眼了……一想到这点心情十分沉重。

  于是穆霞感到,她好象很久以前就认识华西里·库兹米奇·库拉科夫,好象这位瘦小、倔强、好抬杠的人多年以前就闯进了她的生活,教会了她许多东西,开阔了她的视野,使她看到了许多事物…… 
第6章
 
  穆霞由于不能动弹,无所事事,每天都在观察周围景物的变化。

  如今已是秋天,每一株树都有自己的颜色,甚至有自己的声音。白杨树梢斑斑点点,呈火红色。小白桦树长长的枝条呈现出黄金一般的颜色,风一吹,便窃窃私语。粗矮的小菩提树的叶子是褐色的,而胡桃树的阔叶则显出白色,足有一半掉落下地,象簌簌作响的发亮的地毯铺在树丛脚下。唯独生长在低洼地上的坚强的绢柳仍然象原先那样郁郁葱葱,迎着秋风,顶住晨霜,生机勃勃地摇晃着繁茂的枝叶,

  穆霞接连几小时地坐在自己的小矮凳上,对森林的研究如此出神入化,以致在一个重露过后的早晨,当草地枯萎并披上一层浓霜、树叶簌簌落下的时候,她不睁开眼睛,单凭落叶声音就能断定,这是已经发皱的菩提树的叶子象纸片一样掉下来,还是柳叶象棉纱一样飞舞着地。

  森林的色彩迅速变换,好象在点缀百无聊赖的游击队员的生活。每当穆霞想消除折磨自己的苦闷时,她就避开光秃的阔叶

  林,而凝视四季长青的松树和枞树,它们的枝叶里贮藏着嫩黄的球果。在那里,忙忙碌碌的、一丝不苟的松鼠不知疲倦地工作着,从倾斜的树杈上撒下褐色的树皮。

  突然展现在姑娘面前的俄罗斯中部资源丰富、美丽无比的大自然,在她的头脑中同祖国这一概念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她愈是爱上周围的大自然,就愈加急不可耐地等待着有一天她那该死的伤口终于愈合,又能重新踏上艰险的征途。

  有一次,托利亚在干涸的湖湾淤泥中没费多大劲就逮到了一条大梭鱼。他把鱼从湖边带回来,碰见穆霞正在掉泪。为自己捕鱼成功而感到十分骄傲的小游击队员,突然慌了手脚。挂在柳条上遍身斑纹的大鱼吧哒一声掉到草地上。在托利亚看来,穆霞是处于第一次卫国战争时的女英雄、女村长玛弗拉·波日娜与女飞行员波莉娜·奥西片科之间的一位人物。现在她正坐在小树墩上流泪!她的睑又红又肿,泪痕斑斑,十分难看。

  托利亚极力掩饰自己失望的心绪。他装作在拾掇鱼,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但不一会儿他心中就产生了怜恤的感情。她干嘛哭呀?是什么使她伤心?托利亚把鱼撂下,坐到女伙伴旁边。穆霞象孩子一样抽搐了一下鼻子,用拳头揩了揩。

  “刚刚飞过一群白鹤……好大的一群。”她深深叹了口气,带着哭声说,“我数到了六十只就数不清了。它们成群地飞,飞得整整齐齐。我想,晚上它们一定会飞到家里,那里的一切还象以前那样,没有法西斯匪徒。妈妈在那边,兄弟也在那边,还有小妹妹,多么想到那边去——于是就象傻孩子一样哭啦1

  白鹤倒好,一飞到高处,便咕——咕——咕地飞走啦。”

  穆霞用巴掌揩了揩脸颊:“托利亚,你想回家吗?你的妈妈和爸爸在哪儿?”

  托利亚象挨了一下打似地颤抖了一下,他那黝黑的脸蛋突然暗淡下来。

  “妈妈在那边。”他用手指一指东方。“父亲……我没有父亲……他死了。”

  突然他跳了起来,挑衅似地睨视了一下穆霞的脸。

  “我撒谎!父亲还活着,他把我们抛弃了,不跟我们住在一起。懂吗?就这些!别提啦!”

  这个感情冲动的少年之所以容易受委屈,谜底就在这里!他那双不安的,非孩童应有的严肃的眼睛之所以流露出忧愁,原因就在这里!穆霞想抓住托利亚的手把他拉近身边,但他却猛然躲开了。

  “你害什么臊?怪物!”

  “我害臊?能有这种事?!”托利亚傲慢地抬起头,但立即忧伤地把头又低下,似乎全身都失去了力量。“我撒谎,我害臊……人人都有父亲,而我……我对所有的人都说父亲在芬兰战争中牺牲了……我只对你讲实话,好吗?”

  往常,托利亚总是倔强地掩盖住内心的痛苦,而现在,大概由于想使自己的心情轻松一些,便开始急促地讲述起令人悲伤的家事来,甚至去掉了那句常说的口头禅“见鬼”。一边说,一边老是警惕地四下张望:尼古拉是否出现在近旁。 
第7章
 
  托利亚·兹拉托乌斯托夫战前是一所技工学校的学生。父亲在一家大工厂任技术员。他还有个弟弟和一个年幼的妹妹。开始,孩子们的生活与城郊工厂区其他孩子的生活毫无区别。课余时间托利亚都在工厂“少年宫”里度过,夏天则随着夏令营外出避暑。有一回,他成了优等生和少先队的积极分子,甚至到了阿尔杰克①的绿茵如画、赏心悦目的海岸边。

  【 ①阿尔杰克在克里米亚,这是以莫洛托夫的名字命名的全苏疗养院式的少年营。创立于1925年,位于里海之滨。——译者注】

  由于整个身心都沉浸在学校生活和他本身的事情中,所以他长久没有觉察到家庭中开始产生某种不和的因素,何况在起初觉察这一点也确非易事。过去父亲常常不出大门,现在每晚都不见他,母亲似乎突然消瘦和变老了,她的眼睛哭得通红,走来走去,有时突然在饭桌旁边发呆,或者手拿针线在窗旁发怔,一连几个小时地坐着,轻声地叹息,眼睛呆呆地凝视着空间某一处地方。

  有一天,托利亚兴奋异常地回到家来。一位有名的北极探险飞行员来到了少年宫,跟他们座谈了北极风光和飞行探险的经历,使得这个孩子很想马上把这一切都告诉自己家里的人,告诉他们,他决心要成为一名北极探险家。但是,他一冲进房间,便看到母亲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眼望天花板,甚至没有觉察弟弟同妹妹用墨水在桌布上聚精会神地涂画。

  托利亚扑到母亲身上。

  “你怎么啦?病了,是吧?要不要打电话到医务所叫医生来?”

  母亲没有答话,甚至没有转过身来。托利亚奔向电话机:“我给爸爸的车间打电话,好吗?”

  母亲的嘴角抖动了一下,下巴收缩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苍白的太阳穴上滚下来,把头发浸湿了。

  “别打电话,好孩子,爸爸不会来啦。他把我们抛弃了。现在我们已经成了孤儿寡妇。”母亲轻轻地说着,突然把脸埋在枕头里,全身抽搐起来。

  托利亚在电话机旁怔住了。他爱父亲,母亲所讲的话,在他看来是这样的反常,这样的令人难受,以致一开始他甚至不敢相信。也许,这是错觉?也许,妈妈动了肝火,吵了一架以后在气头上说了这些话?最近,她的神经有点不正常。

  而父亲既没有在当天晚上,也没有在第二天晚上回家。后来有一天,当托利亚放学回家的时候,他拦住了儿子。这个常常被儿子看成是汉子中的楷模,红着脸,目光躲闪,语无伦次地嘟哝着,说托利亚已经是个大人了,他应该理解做父亲的,说如果母亲同意的话,他准备将所有的三个孩子带到新家去;要是不同意,他们还可以仍住原处,衣食住行不必操心;他决定给他们一半工资。托利亚感到可怕,他拖着脚步,脑海中总是钻进一个奇怪的念头:也许这不是父亲,而是某一个样子象父亲的陌生人,一个外人,他在嘟哝着可怜的,虚伪的而又如此可怕的话?难道父亲能说这些话?但这毕竟是他呀!他面颊上的那颗胎痣,他身上穿的那件母亲为他过生日缝的衬衫。他怎么能这样呢?

  于是,在这个以前还是个无忧无虑、天真乐观的孩子身上,初次显示出他的真正的性格。他恶狠狠地望了望跟在身后碎步而行的人,只说了一句话:“请您走开!”然后,晃动书包迅速离开了他。

  从那天起,托利亚就象成年人那样很懂事地同母亲谈话了。父亲离开了,离开就离开吧,这样的父亲他们不需要。到他那儿去住?他是在发疯!也不要他的钱,什么都不要他的……“没有他我们也要活下去。”

  母亲的想法也一样。她回到工厂设计室的绘图桌旁,出嫁前她就在那里工作。而托利亚则转到夜校班学习。把一部份家务揽到自己身上。他渐渐习惯了比别人早起,早上给母亲热好茶,炸好马铃薯,把小弟妹送到幼儿园,回来时又顺便到商店买东西。托利亚尽力象女邻居那样,当母亲加班加点时,自己做饭炒菜,然后用报纸和棉被包好饭盒,为的是母亲从设计室一回到家来,便能吃到热饭热莱。

  他知道母亲为他的学业成绩操心,便更加勤奋地学习,这种勤奋不是孩子们常有的,常常在午夜还坐着做作业。有一次母亲病了,他竟学会了擦地板,洗衣服,甚至给小弟妹缝衣服,补袜子。

  有一天,当托利亚在公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邮递员送来一笔数字很大的汇款。这突如其来的钱使他很高兴,因为家中现在一戈比都数着用。但他一认出是父亲的笔迹,便立即感到扫兴。母亲手中摆弄着汇款单,疑惑地望了望儿子,使儿子高兴的是,她毅然决然地将汇款单退了回去。就这样接二连三又退了几次汇款。父亲曾试图给他们挂电话。托利亚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听都不听便将话筒挂上。于是,钱再也不寄来了。

  被遗弃的家庭日子毕竟很不好过。过去母亲依靠丈夫的高工资,现在只能勉强维持家计。向厂委会或互助基金会提出请求她羞于开口。房中几件物品不见了,跟这些东西告别就象跟老朋友告别一样感到难受。托利亚升到了七年级,交给母亲的成绩单上全是优秀,并且坚决地象大人一样宣布:他决定不再上学了,要到工厂去做工。母亲只是叹了口气,背转身去,久久地望着壁纸上暗色的框框,那里当初曾挂过父亲的肖像。

  早晨,托利亚穿上节日的服装,来到了工厂人事处。人事处看了他的出生证后,说这样的孩子他们不收,并劝他上完七年级。托利亚抓起出生证就去找厂长。一位上了年纪的女秘书听完了他的话,不断同情地叹气,但不让他进办公室。她说人事处的意见是对的。

  但托利亚并不罢休,从厂长接待室出来,他就站在走廊里已经发黄的墙报旁。他对那些管理产品的报道毫无兴趣,但他还是一篇接一篇地读着,不住望着办公室的门。

  当他第二遍读墙报时,门开了,走出一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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