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行歌(逆水寒戚顾同人)-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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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柳色新的瓶子。与宫中那瓶相比,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一空一满。”
他清冷的眸子看向完颜明岚,不怒不喜,只有一丝淡淡的怜悯。
“这一瓶,是空的。”
柳色新的瓶子空了,这药用在谁的身上?
最近因柳色新而死的似乎只有一个耶律靖。
顾惜朝缓缓走上前去,抓起一把碎屑,淡笑道:“从成色看,铸成玉佛的时间并不久。应该就在大皇子去世前后几天。”
事情已经很明白。
完颜明岚用这种特殊的毒药杀死了耶律靖,不敢随便丢弃,还将这个太过特殊的药瓶封在玉佛中藏起来。
“公主,你无法狡辩,难不成这玉佛是别人送给你的?”
顾惜朝神情有点儿惋惜,似乎真的在期待完颜明岚能说出一个脱罪的理由才好。
火红灯青。
在场的人都在等完颜明岚开口。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自然要等她说。
事实上,完颜明岚才是最迷糊的那一个。
但有一件事,她清醒地知道。
——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入了顾惜朝的局。
这个玉佛就是为今天准备的“罪证”。
完颜明岚娇颜上如雪的肌肤真正变得比雪更加惨白,全身如坠冰窖。
她败了,却还想保留风度。
无情没有权利将完颜明岚投入狱中,他也乐得放手。
——毕竟,此时没有大宋什么事。
她款款走出神侯府的大门,打道归国。
在看不见的角度,她和耶律成都深深看了顾惜朝一眼。
——恨不得将他剖心剐骨的一眼。
“明岚!”
赵宁喊了一声,满脸的难以置信。
完颜明岚足下顿了一下,却不停,反而加快速度离开。
无可奈何,花落去。
一屋子人很快走得精光。
只剩下无情,戚少商和顾惜朝。
人走,茶凉,夜深沉。
“戚兄,辛苦!”
无情一直冰着的面上浮起一抹笑意,清如月华。
戚少商微微一笑,“无妨。”
一旁的顾惜朝也笑了,正襟危坐笑傲风云的笑,眼里翻滚着万千红尘。
三个人都在笑,笑得开心。
至于究竟在笑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窗外一天乌云翻覆。
结束了。
起码暂时结束了。
戚少商与顾惜朝并肩走在街上,却没有一个人先开口。
这个夜太冷,云太厚,月光太暗。
一片黑暗之中,两人不知不觉靠在了一起。
——即使是亲兄弟,也不会靠得这样近。
万籁无声,只有他们踏在青砖地面上的脚步声。
像是雪天一起取暖般的,戚少商和顾惜朝一起走向未知的黑暗之中。
路总要走完。
戚少商踌躇着开口,“风雨楼中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顾惜朝面上若隐若现的浅笑忽地凝住了。
他们果然只能齐沐风雨,难能共享太平。
戚少商是京师最大势力之一的龙头。
顾惜朝是翻云覆雨为权贵做事的小人。
一夜知音弹琴舞剑,终究只是梦中飞花。
“那,后悔无期?”
顾惜朝飘忽地说着,清俊的脸蒙上一层阴影。
理智告诉戚少商正应该这样,脑中却轰地一声将什么狗屁理智炸得支离破碎。
“要不要来楼里小住?”
“好。”
许久无声。
好一阵子两个人才反映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至少那一刻,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欣喜。
三日后。
戚少商正奋笔疾书。
杨无邪倚在门边。
这里正合适凭栏远望,看天际树影横斜,花开自在。
杨无邪想了半晌,还是决定开口告诉他的老板。
“顾惜朝失踪了!”
戚少商的手一抖,笔掉了,在雪白的纸上渲染出一滩墨迹。
顾惜朝失踪了。
不是留书离开,不是被人掳走。
是顾惜朝,自,己,消,失,了。
他去干什么?
顾惜朝去见一个人。
他的“好友”耶律成。
他们已经谈了很久,但还有几个地方不曾谈到。
“你到底还是宋人!”
耶律成沉声道。
——可恨他与完颜明岚都被他弄于指掌间而不自知。
顾惜朝恣意而狂傲地笑着,“多说无益,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回去想想怎么说服其他族人。”
说着,顾惜朝低了低头,右手平伸,掌中是一个碧绿色的小瓶子。
——和几日前的那夜玉佛中掉出来的瓶子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顾惜朝欣赏着耶律成不断变化青红的脸色,柔声道:“这一瓶,才是完颜明岚藏在金国宫中的那份,它是满满的,不曾动用过。”
“你给我用来杀大皇子的那瓶,我没有丢,而是将它放在玉佛中送到了完颜明岚手上。”
“辽王应该不会忘记,那个化名肖上元潜伏在大宋的辽人,曾献上柳色新这种奇药!”
顾惜朝饱含同情与无奈地叹了一声。
“我真替你担心,他知道了大皇子的死因,会不会心中生疑,向你索要那瓶柳色新呢?”
尾声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要吞噬万物般的静。
耶律成咬牙切齿,“你从一开始就什么都计算好了。”
顾惜朝扬起下巴,神采飞扬,“顾某从不曾害过二皇子,只不过给二皇子的计划做了个小小的改变,使辽宋开战变成金辽之间的矛盾罢了。”
“说你的条件。”
耶律成脸上的肌肉不住抽动着,显然气到极点。
——他却不能发作。
他需要顾惜朝手中那瓶不曾用过的柳色新,以防范辽王万一的查问。
“爽快。”
顾惜朝起身,笑盈盈道:“对二皇子而言,只是很小很小很小的两个举手之劳而已。”
“第一件。我要一个人,化名肖上元的那人。”
眸中闪过一丝异彩,顾惜朝想起幽明鬼蜮中的那个女子,笑意更深。
——鬼娘该能如愿以偿了。
“第二件。”
顾惜朝背对耶律成,望向窗外眉宇间有丝不易察觉的傲色。
“只有一个字,乱!”
“乱?”耶律成不解。
“是,我要你扰乱三国边境,最好使大宋精兵尽出,全力戍边。”
顾惜朝旋身,眼寒如月,“至于为什么,你不需要知道。”
“把柳色新给我!”耶律成轻喝。
“做好了我要的事情,自然会给你。”
顾惜朝悠然道。
“先给药!”
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顾惜朝神色一狠,蓦地揉身而上。
雪般的银色刺痛人眼。
顾惜朝轻轻吹了一口气。
耶律成的几缕发顺势而起,撞在小斧上,戛然而断。
“二皇子难道还没有弄清楚,究竟是谁有求于人?”
重重咽下一口唾液,耶律成瘫软在椅上。
从辽使驿馆行出,顾惜朝敛尽了一身厉色。
他在街道上徐徐而行。
不远处的野戏班子在唱霸王别姬。
缠绵哀怨,凄楚动人。
——从前他在京城拉场子卖艺,不远处就有这样一个小戏台。
唱不尽的千古风流,帝王将相,江山竟逐。
这些戏码能让疲倦的人恢复精神,有力量继续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顾惜朝忽地察觉一道视线。
一道含有深刻浓郁种种复杂感情的视线。
他回眸,一眼望见数丈之外的白衣人。
那个俊秀风霜而有威势的白衣人。
他们隔着人群相望,目光交错不止。
极深的恨,极哀的怨,极狠的伤,极至的相思。
走近,眼神依然纠缠难分。
“顾公子。”
戚少商很冷,连话都僵硬起来。
这种冷赛过箱子燕的寒毒,若说像什么,就像是他看见勾青峰从高处摔下的尸身,或是红袍一身鲜血时的冷。
“你的鞋上沾了些红泥。”
这是心冷。
大顶峰上,他被顾惜朝从帐外刺了一刀时也是如此的冷。
“这红泥,京师方圆百里,只有辽使驿馆附近才有。”
“大当家,我似乎并没有碰触到你的底线。”
顾惜朝挑挑眉,神色凛然。
“不曾害无辜百姓,不曾诛杀武林正道。那么……你究竟是气我去见了耶律成……还是气惜朝骗了你?”
戚少商一时语噎。
“惜朝,这就是你追杀千里未能成事,冒着计划暴露的风险也要从金国救出来的人吗?”
这声音很陌生,又很熟悉。
戚少商寻声望去,正是一个笑吟吟摇动着折扇的年轻男子
——那人很高贵很有气度,一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中暗藏机关,深不可测。
先是震惊,然后又忽地感觉一切仿佛就该这样顺理成章。
戚少商竟笑了出来。
果然人以群分,和顾惜朝混在一起的,也是翻脸如翻书,气质自由换的人。
“宋王殿下!”
戚少商一字一顿,眼神幽邃。
赵宁闻言笑容不变,轻轻作揖,“本王一向久仰戚楼主威名,难得今日有幸,就当是重新相识。”
“不敢,比起王爷韬光养晦深藏不露,戚某自愧不如。”
戚少商不卑不亢,淡淡说道。
“戚楼主何须过谦?区区雕虫小技,想必方才刚见了面,阁下已然心中有数。”
赵宁笑容可掬。
“数日前在江南,在下听说二十年前有位皇族中人心仪柳小姐,不知与王爷?”
“那是家父。”
难怪赵宁和顾惜朝对当年的事那么清楚!
“王爷一心要做大事,怪不得日夜对着风华绝代的明岚公主也不曾动心。”
戚少商言中带讽。
“本王从小就很会演戏,此等大事,实在信不过别人,只要亲自上阵。”
“费劲心机,王爷得到了什么?”戚少商语速很快,咄咄逼人。
赵宁收起折扇,一双桃花中笑意满满,“此时京师无人,边境乱起,本王不才,拿到了一点小小的兵权,在朝堂上总算有个话事之位。”
直截了当的回答。
即使遮遮掩掩,杨无邪或无情也会告知戚少商。
赵宁何不白送个人情?
生来即为人上人,怎奈九重殿上龙座上还有一人。
若这人堪为天下圣主便罢,徽宗偏偏耽于玩乐,连年战火,败仗议和胜也和。
这样的落差,怎能让赵宁胸怀大志的一颗心甘于平静?
天赐良机,又有顾惜朝从旁相助,正是如虎添翼。
是龙,怎不乘势飞起?
戚少商凝眸望向顾惜朝,问道,“你何时投身宋王麾下?”
顾惜朝神色一整,清冷的眼中升起点点暖意。
“你可记得我说过,皇城一战,有人以晚晴威胁于我?”
戚少商豁然明了,啊了一声,“是他……”
“是。”
顾惜朝看了赵宁一眼,微微一笑,“是他救了我,将晚晴妥善安葬,还治好了我一身伤病。”
乱世出英雄。
欲入局中,必先乱之。
先是金风细雨楼楼主离京。
之后接连刺杀蔡京,兼另六分半堂自顾不暇。
再后神侯府诸葛先生遇刺,铁手拜祭傅晚晴未归,冷血尚在归京路上,追命离京“恭送”完颜明岚返回金国,唯有无情留守,独木难支。
脑中转得飞快,戚少商忽地将所有事情想了明白。
好一个赵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