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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樱庭一树]+赤朽叶家的传说-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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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
  「比现在的你还小喔,那时的她还只是个小孩。」
  一点也没错,在我这个年纪时,妈妈早已成了畅销漫画家。想到这点,让我相当震惊。
  「她是个好孩子,虽然装得很老成,但偶尔会流露出很孩子气的一面。她有才华,却没有自信。我想栽培她成为一个出色的漫画家。」
  「嗯……」
  「但是成功之后,毛毬似乎变了。」苏峰脸上温柔的笑容消失了。「我想……她一定是想逃走吧。」
  「你是说妈妈?」
  「是啊,我自己就是一个逃跑的编辑,当时不管是漫画、金钱还是漫画家,这所有的一切。我都厌恶极了。但是毛毬没有逃,她不停地画,画到死为止。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太不正常了,我也知道她是因为作品太受欢迎以致停不下来,想想真蠢,当时我觉得自己也有卖任,毕竟是我一手捧红她的。我想,除非她死,不然是不可能逃得了的。我曾经跟毛毬说:『你干脆装死算了?我可以帮忙。』她听了只是哈哈大笑,没想到最后她竟然真的死了。」
  「嗯……」
  「不过她撑到画完结局才死,还真像她的作风。毛毬虽然做事胡来,其实很负责任,就因为这样,尽管我因为她吃了不少苦头,还是没办法讨厌她。」
  苏峰走进工作室,站在从前毛毬工作桌的位置上,低着头,仿佛看见了毛毬的幻影,他喃喃吔说:「赤朽叶毛毬,辛苦了。」
  我回想起那天的情景,眼前仿佛看见身材高大的妈妈站起身,如幽灵般摇摇晃晃地朝我走来。那天几个助手都不在,只有我一个小孩在房里。毛毬放下画笔,站起身向我走来,她推开通往后方休息室的纸门,轻松地说了句「我要走了」便拉上纸门。我发现不对劲后立刻站起叫着妈妈,拉开纸门一看,她脸朝下,无声无息地卧倒在被褥上。我看着妈妈的脸,把手探到她鼻子下方,她已经没有呼吸了,我模仿大人摸着她的手腕,血管没有跳动。妈妈像一只死去的动物。身体变得沉甸甸,我连忙叫来大人,我连滚带爬到走廊上。「来人啊!来人啊!不好了!妈妈!」我断断续续叫着。
  我像梦游者一样摇晃走着,像当初一样手搁在纸门上,慢慢推开,九张榻榻米大的房间里空无一物。然而下一秒那天房里的景象再度浮现,像一阵暗红色的热气,在空气中不停晃动着。房里除了一床被褥,只有一个装衣服的竹笼。倒在被褥上的妈妈看起来比平常高大,裙摆卷了起来,在萤光灯照射下,黝黑的皮肤发亮,光润的肌肤像冰冷的巧克力牛奶。我不记得自己在纸门外究竟有没有听到妈妈倒下的声音,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当妈妈倒下时,是否发出沉重的声响呢?我不知道。我跑到妈妈面前,叫着她,她没有回应。她死了。在画完长年的连载作品后,她就死了。
  苏峰缓缓靠近我,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事隔这么久,对于那天的事他好像还余悸犹存。
  「当我知道她倒下的那一刻,我心想,啊,这个孩子总算能逃走了,一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她只不过是逃走了。但是,她的身体确实变成了尸体啊,她死了啊。真教人不敢相信。」
  「嗯……」我浑身颤抖地点了点头。
  苏峰催促我离开,我回到长廊上时不禁一阵晕眩,而马克怀里的奶茶已经凉透了。
  「对了,我曾经看过毛毬的鬼魂喔,我没告诉过任何人。」苏峰悄悄地说。
  「妈妈的鬼魂?」
  「丧礼那天,毛毬拿着行李神采奕奕地离开了。大家那时都很忙,没人注意到她,但是我真的看到了。她穿着花俏的连身裙,快步走过这条走廊。我吓傻了,愣愣地看着她,她还回过头来对我笑了一笑,向我挥挥手。我虽然马上追上去,但是她走出玄关后便消失了踪影。这世上居然有那么开朗的鬼魂,我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那一定是……」
  我想说,那一定是爱拉。苏峰总是冒冒失失的,直到举行百夜的丧礼前,他还一直当她是女佣的鬼魂,他也没发现长得和毛毬酷似的爱拉的事。毛毬丧礼那天,穿着连身裙、提着行李离开的,一定是分身爱拉。大家并非没看见,而是早就知道爱拉的存在而不感到惊讶。会记得这件事的,应该只有把爱拉误当鬼魂的苏蜂。
  爱拉。
  没错,爱拉和毛毬长得活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后来她成为忙碌的漫画家的分身,在暗地里活跃。
  毛毬死后,爱拉也自大宅里消失,因为她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她现在人在何方呢?她的签证应该早就过期,不知平安回到母国了吗?还是仍然待在日本的某一个角落呢?
  那身有如巧克力牛奶般的肌肤,轮廓分明的美貌——
  等等!我站在走廊上,掩着嘴转过身去,看向身后刚刚自己走过的那段走廊。九岁那年,我就是连滚带爬的倒在这里,大叫着向大人求援。妈妈昏倒了!我叫着,工作室那时只有我和毛毬,没有其它人。而毛毬她……
  我止不住全身的颤抖,回到工作室去。苏峰一直跟在我身旁。
  那天妈妈走进后面的休息室里,拉上门,我再拉开门时,她已经倒在里面了,我直觉认定那是妈妈倒下了,可是我并不知道在那之前休息室里有没有人。我一直在隔壁帮忙贴网点,可是如果隔壁躺着一具尸体,我也不会知道。
  妈妈走进休息室,拉上门,如果那时候,有另一个和毛毬作相同打扮的女人……像是爱拉。其实早就死在休息室里了,结果又将如何呢?不对,这样的话就会有两个毛毬了。不可能,房里应该没有可供躲藏的地方。
  我站在已经空无一物的房间,审视着每个角落。记忆慢慢回来了,我记得房间角落有一个竹笼,至于是不是大到可以躲进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我不记得了。或许真的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妈妈躲进那里头,然后我走进来,把爱拉的尸体当成妈妈,大声呼喊大人来帮忙。那毛毬呢?如果我是妈妈,我会怎么做?当然会趁着这个空幢幢开房间。从那一刻起,漫画家毛毬死了,毛毬则顶替爱拉的身分继续活下去,再也不是那个每天被截稿日追着跑的漫画家了。没错,就像苏峰说的「逃走了」……
  想到这里,我纳闷不已。难不成爱拉真的被杀了?妈妈生我的时候,爱拉仿佛承受了本该由妈妈承受的疼痛,痛得在地上打滚。称职扮演分身的她,是否直到最后一刻都在扮演分身的角色呢?外婆留下的那句「我曾杀了一个人」,又意味着什么?是外婆杀了爱拉,妈妈利用爱拉的尸体做掩护远遁吗?这是预谋杀人,还是偶发事件?外婆最后说:「但我并非心怀恶意。」套用在爱拉的身上也说得通,外婆对爱拉本人应该没有任何怨恨才是。
  我全身发抖,站在这个可能就是杀人现场的房间里。不可能,我突然心想,尽管妈妈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但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利用我当做尸体发现者。毛毬是个负责的人,而万叶也不可能会真为了自身利益而杀人。回房后,我拿出笔记本,把毛毬的名字划掉,又在一旁写下小小的爱拉两个字。
  不过,我还是想相信我的两个血新。一定不是这样,我摇了摇头。不对,不对。
  晚饭前,我来到分家。也就是鞄嫁进门的这一房。我在后门喊着:「鞄阿姨在吗?」鞄的孩子们涌上前来,七嘴八舌地说:「在啊。」熟络地拉着我的手。这些孩子都有正常的名字,但我暗地里偷偷替他们取名为「皮夹」、「手机」、「记事本」和「口红」,都是一些「鞄(皮包)」里面会装的东西。阿姨知道了想必会生气吧,虽然她好像并不讨厌自己的怪名字。
  我走进厨房,阿姨正和佣人一起削牛蒡。
  「有了四个孩子,连做饭都很麻烦啊。」阿姨随口和我聊起家常,又问说:「怎么了啊?」
  「阿姨,以前家里不是有个叫爱拉的人吗?」
  「嘘!」鞄把食指放在唇上,把我拉出厨房,用佣人听不到的音量说:「不准说出这个名字。」
  「为什么?」
  「因为不能让大家知道姐姐有替身这回事啊。那时姐姐太忙了,才把上电视,接受杂志采访这些事全交给爱拉出面。爱拉的事情可是秘密喔。」
  「是吗……但是妈妈过世后,她也从大宅消失了吧。阿有说丧礼那天他看到爱拉带着行李离开。」
  「嗯,我记得她回国去了,这是守灵那晚众人商量的决定,姐夫还拿出一大笔钱酬谢她。爱拉这人胆子也大,居然拿着毛毬姐的护照走了。」
  「护照?」
  「她假冒毛毬姐的身分上飞机,回菲律宾去了,消失在马尼拉街头,当地还以为有日本人在菲律宾失踪,事情闹得可大了。后来一查,发现护照持有人在日本已经过世了,整件事就被当成盗用护照案处理,才结束这场闹剧。除了家里人,外人都不知道爱拉在这栋大宅生活过,我们就说是毛毬的护照被偷了。」鞄若无其事地说。
  「阿姨也看到爱拉离开了吗?」
  「没有啊……这么说来,我确实没看到,那时候大家都乱成一圈,没人有闲工夫关心这件事。姐夫设想得还真周到,毛毬死后如果爱拉还在这个家,麻烦就大了,明明已经死的人,却还在家里走来走去,那还得了?姐夫把爱拉叫到书房和她谈了很久。这么说来,那天除了姐夫以外,大家都没时间和爱拉话别。她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走了。」
  「是吗?」
  我还是半信半疑,离开的人真的是爱拉吗?如果是毛毬和她交换身分,假扮成爱拉飞到菲律宾,就此消失。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正如苏峰形容的,逃走了呢?
  阿姨留我吃晚饭,那晚我便坐在「记事本」和「口红」中间,在分房吃了一顿饭。分房的餐桌上还保有圈圆和乐的气氛。席间我又忍不住想起了丰,不时叹着气。卤菜里散落着刚刚鞄和佣人削的咖啡色牛蒡丝。天渐渐黑了。
  从周一到周五,工作夺走了我所有的力气和时间,那天之后好一阵子我没再碰笔记本。一整天待在客服中心里,和日本各地的陌生人讲电话是件很累人的事,而且还得随时转换自己的身分。变换成各行各业的专家来应对,一刻也松懈不得。我一直在思考有关「工作」和「尊严」的事,也就是车子开下河滩的那晚,丰低声说过的话。不过一直没得出结论。那之后我和丰再也没见过面,偶尔他会传简讯或打电话给我,但我怕得不敢看简讯,也不敢接电话,尽可能躲开他,也变得不敢面对所有的事。
  周末我和久违的高中同学见面,五个人到居酒屋喝酒,唱卡拉OK,最后还到车站前的天桥下放烟火,赶在有人报警前逃走。在这种不符自身年龄,像小孩般不负责任的幼稚行为之中,我感受到一丝丝自由,脑袋里吹过一阵轻柔的风,我心不在焉地想着:啊啊,如果可以一直这样懒散下去,一辈子只当消费者该多好。我无法也不愿成为生产者,不想在社会上负起任何卖任。可是,就算我顺利逃避得了社会,也无法从人际啊系中逃脱,人与人之间的相虑也像一个小社会,而我,就在里面狠狠跌了一跤。
  天亮前,和我最要好的高中同晕撇下其它人,悄悄告诉我:「呼说丰最近无精打采的。」
  「……他有其它女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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