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网络杂集电子书 > [樱庭一树]+赤朽叶家的传说 >

第40章

[樱庭一树]+赤朽叶家的传说-第40章

小说: [樱庭一树]+赤朽叶家的传说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站在它面前,轻轻地触摸它。
  在遥远的过去,这座铁褐色的熔炉曾经喷发出障障黑烟,而黑烟就环绕着刚嫁进门的万叶。它摸起来有一种潮湿的触感,还带有一股鲜血般的铁锈味。
  熔炉和澡堂的烟囱一样,外围附有一道阶梯可供攀爬。我一时心血来潮,双手抓紧楼梯底部开始往上爬,爬了两公尺左右后,不经意回头住下看,被超乎想象的高度吓了一跳,立刻头晕目眩起来,我赶紧停下脚步。那一刻,地面看起来像是歪斜的。
  「喂!瞳子!」
  听到有人叫我,我抬起头来。看见弧独穿着西装从远方走来。他不停挥舞着双手,示意我赶紧下来,我连忙爬下阶梯。孤独和一群身穿工作服和西服的男子走到我面前,敲着我的头说:「这样很危险,看看你的手,脏死了。」
  「对不起……你是来工作的吗?」
  「嗯,我们在讨论拆除工程的事,不过可能要等到春天才动工,只要下雪我们就没轧了。」
  孤独和同事一边讨论一边在厂区四处走动。我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好一阵子。
  工厂已经关闭将近二十年。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带着原始的风箱技术渡海而来,在这块土地上盖起了风箱炼铁坊,落地生根。尔后不管是技术改善,减产或增量,一直未曾离开这块土地,一生都与钢铁为伍。
  我想起那个曾被视为英雄的老工人,我不记得他的长相了,只记得他叫做丰寿;他活跃于老式的风箱炼铁坊转型为西式制铁厂的那个时代,因为经手全新的技术而骄傲不已。公司在曾祖父康幸努力经管下,接受现代化洗礼。成了全新的制铁业。而外公曜司接手经管后引进了自动化技术,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因应瞬息万变的经济情势,进行的一场永不休止的抗争,更是面对那个集自己父亲关注于一身的无名工人的、一场捍卫身分的圣战。到了招赘的女婿——我爸爸这一代。他是工人的儿子,因为洞悉时代趋势,毅然放弃了制铁业,转而投入制造业,带领这艘企业巨舰驶离了老旧的熔炉。
  美夫熄灭了风箱里的火焰,不再燃烧的熔炉让工人丰寿彻底死了心,从此不知去向。而丰寿的父亲,从前也因为固守风箱炼铁坊而抗拒熔炉的出现。在不同时代里,不同的男人操持着各自坚持的制铁技街,而他们背后还有一群坚韧的女性,与他们一同渡过炼铁厂熊熊燃烧的动荡岁月。
  我仰望着熔炉。想着这些往事,耳边孤独的说恬声乘着秋风而来。孤独似乎是执行拆除工程的负责人,总觉得这个任务很适合身为么子的他。一想到这,我又没来由的寂寞起来,便踢着脚边的小石子,慢慢走回家去。


  走在前面的男人


  下个周末,我和丰见了面。他照例传来简讯和我约定时间,我们见面后一边开车兜风,一边讨论当天的行程。季节仿佛在一瞬间变换,周末的天气很冷,吹着入冬才有的湿润冷风,我们决定干脆去看场电影,散场后则到车站前的商店街散步。
  高中时我们只能走路或骑脚踏车,活动地点有限,所以大家常在商店街约会或约朋友在这附近晃荡。那时候这一带有不少以学生为主要消费族群的便宜饰品店、服装店和咖啡厅,而这几年这类的店又开得更多了。像这样聚集着许多少女风格的可爱店铺,实在看不出当年这一带曾是太保太妹的大本营。我们逛了几家精致小店,老板不外都是一些和妈妈同世代、经历过泡沫经济年代的中年人,他们衣着时髦,身上还残留些许都会气息,卖的多是本地少见的进口家具或饰品。我们走进其中一家店,这家店白天是咖啡厅,晚上则摇身一变成酒吧。店内约有五坪大大,精致小巧,丰说是有人推荐他可以带女友来。
  老板是个着年约四十七、八,蓄着胡子的中年男子,有种都市人的脱俗气质,看来也是年轻时在都市打滚过,中年以后才回乡开店。我们挑了最里面的座位坐定,点了红茶,可是不知为何老板一直盯着我看,我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他一言不发回到吧台里,没多久送上红茶时,同样一声不吭紧盯着我。
  我加了一匙砂糖在红茶里搅拌。
  「你最近还在想那件事吗?」丰问。
  我点点头,啜了一口红茶。
  「你是说外婆的事吧,对呀,反正我没有工作,闲得很。」
  「有什么进展吗?」
  我从提包中拿出笔记本交给丰,他看着只剩五个人的死者名单。我告诉他退休的护士说确定真砂和外公都是病死的。丰喝着咖啡想了一下,指着穗积蝶子的名字喃喃说道:「记得上次那个管理员吗?图书馆那个。」
  「啊?嗯。」我回想起那天的事,「她对我们很感兴趣,还说我们像刑警搭档。」
  「我不是拿了她的名片吗?她的姓很特别喔。」
  丰从皮夹里拿出名片,上面写着图书馆的电话和地址,正中央是名片所有人的名字——「穗积安代」。我和丰交换了一个眼神
  「会是亲戚吗?」
  「说不定喔,听说穗积蝶子的家人都逃到大阪去了,说不定还有亲戚留在这里。这个村子这么小,丢块石头都可能砸到自家亲戚,我想应该不会错。这里的环境可真浪漫啊。」丰自暴自弃地说。
  「你嘴巴真坏……」
  我们当场打电话到图书馆去,那天似乎正好休馆,没人接听,丰说改天有空会再打去问问。那天的丰话不多,那通常代表他心情不好,有时他在公司遇到了不如意的事,连周末都无法释怀,无精打采的,连我都被波及。我装作没这回事,但心里不免担心他发生了什么事。
  傍晚我们到「THE CHATEAU」宾馆时,丰依旧认真翻着我的笔记,沉思着。我坐在床缘正要打开电视,被丰阻止了。
  「不要动,弹簧很吵。」
  旧床确实经常嘎吱作响,但他的态度未免太差了。
  「可是我很无聊啊。」
  「我正在帮你想事情啊。」
  「我又没拜托你。」
  回家的路上,丰一不小心将车开下堤坊,车子困在河滩上,无法动弹。我用手机联络JAF(注1)。这期间丰托着腮坐在河边,朝河里丢小石子,看起来不大对劲。
  「你怎么了?」
  「没什么……」丰摇摇头说。
  「是吗?」
  注1/「日本汽车联盟」的简称,提供道路救援服务。
  「人为什么要工作呢?」
  「为了养活自己吧。」
  「全日本和我同年龄的人里头,不知有多少人会为自己的工作感到骄傲?大家都是成天嚷嚷着不干了,隔天一早还是乖乖上班打卡吗?是不是再怎么受不了,也得一直做下去?这就是男人的强悍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一点都不强啊。」
  「你不是打过很多全垒打吗?」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丰继续丢着石子。
  「那时候啊……这么说好像我很老似的。总之,那时候我啊,一心只想着自己得尽力去做。无怨无侮地投入各类魔鬼训练,现在想想,那是因为当时我真的很爱棒球啊,就是因为爱棒球胜过一切,才能客观看待自己的能力,一心一意只想做好这件事。这些,都是我长大之后才了解的。」
  「丰……」
  「可是现在面对的是乏味的工作,我失去了全力以赴的动力,我一点都不喜欢工作,可是没有办法,毕竟我已经是大人了。」
  「嗯……」
  「在社会上出人头地,就是所谓的男子汉吗?」丰的声音变得很微弱,像在说悄悄话似的。
  「不是的,一定不是这样的。」我肯定地回答他。
  我很希望这时能给他一些建设性的意见,可是我不像丰,从来没在社会上打拼过,我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欠缺说服力。曾经不可一世的全垒打王多田丰,现在却吸着鼻子哭了起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陪在一旁紧握着他的手。
  「不然……辞职吧,既然你那么痛苦。」
  「不行。鸣……不行啊,鸣……我得当个男子汉。」
  「你是指出人头地吗?别在乎这个了,你就是你,这样就够了,欣赏你的人不会因此弃你而去的,对不对?」
  「不行啊,这样不行的,瞳子,鸣……」
  救援服务的人到了后,顺利将水蓝色Corolla拖上马路。丰还在哭,我只好先付了钱。
  丰一边流泪一边开车送我回家,下车后,我望着水蓝色的轿车蛇行着绝尘而去,开始心想到底怎样才算男子汉呢?走过草木干枯的后院,一进入大宅,我就瞥见黑菱绿身上的黑金两色衣服在长廊尽头瞬间闪过;孤独脱下的大鞋胡乱地散在玄关,而苏峰手里拿着洋芋片,悠闲地打我面前走过,偏偏这种时候家里的大人一个都靠不住,我不禁叹了口气。
  到了半夜,爸爸美夫终于回到家。他每天都辛勤工作,就算是周末也一样早出晚归,进门时他总是尽量不发出声响地从后斗进来。外公外婆和妈妈都已经过世,照说他已经是业用地中最高的人了,却还是维持一贯的低调。我来到后门,爸爸见到我起先吓了一跳,接着开心地对我微笑。
  「来迎接我吗?就算一只猫出来迎接,也够开心的,更何况是女儿啊。」
  爸爸似乎喝了点酒,手上抱着很多文件,疲惫的脸堆满笑容。
  「爸爸,你辛苦了。」
  「怎么啦?瞳子,看到你爸爸真开心。今天还真是难得呢。」
  「爸爸,我有些事想问你。」
  我跟在爸爸身后,个头不高的他碎步走在长廊上,和爸爸在一起时,家中的空气感觉总是特别和睦,很难想象毛毬曾经在这条平静的长廊上挥舞着斧头,有发直的女佣裸奔。也因为这样,我很喜欢爸爸。
  「爸爸,什么是男子汉?」
  「就是有能力保护自己心爱事物的人。」爸爸用微醺的语气毫不迟疑地回答我。
  我一时语塞,想了一下说:「心爱的事物吗?」语气中带着莫名的敬畏。
  「嗯。」
  「那……在社会上出人头地呢?像爸爸这样。」
  「我一点也不强啊,你知道吗?爸爸是招赘的女婿啊。」
  他似乎真的喝醉了。我目瞪口呆地回说:
  「我当然知道啊……我是你女儿呀。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像社长、富豪,或是拥有教授或老师头衔那种有地位的人。」
  「这种事我不懂。」爸爸好像有点赚烦,随便搪塞了一句。
  大概是听到说话声,孤独穿着睡衣从房里探出身,朝我们走来,轻声问我:「怎么了?你该不会是想甩了丰吧?」
  「才不是,我只是随便问问。」
  「讲到保护自己心爱的事物啊,还记不记得上次地震时,有个男人勇敢地挺身而出保护你?那就是我喔。」
  「不记得了啦!真是的,要讲几次嘛。」
  一想到丰的眼泪,突然间我也好想哭。在外婆口中,以前村民心目中的强悍男人,指的是身强体壮、卖力工作的男人,而战后正是靠这些男人挥洒汗水重建而成的;而妈妈心目中的强者,则是很会打架的小太保,他们每天锻炼体魄、好勇斗狠。接着泡沫经济的金色浪潮短暂造访,荷包丰盈的时代旋即告终,然后到了现代。
  对现代人而言,所谓的「强悍」指的又是什么呢?
  想到流泪的丰,我就心痛不已,这就是「Fago」啊,我的心也陷入了「Fago」的情绪。我紧咬着唇,拉着爸爸略皱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