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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死亡联盟-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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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处冒烟’呀,反对山西省委搞农业互助合作呀,反对东北动富农党员呀,支持李立三在工会问题上的右倾立场呀,天津讲话说资本家‘剥削有功’、‘剥削越多越好’呀,等等。他就是这么一‘左’一右,忽‘左’忽右。这样的水平,能当党的领袖吗?能领导全党吗?七大上,刘少奇被捧得太高了。说刘少奇是白区正确路线的代表,毛主席是苏区正确路线的代表,这不是党史上的‘二元论’吗?不是要和毛主席分庭抗礼吗?我看我们党的历史要重新评价,六届七中全会通过的那个《党的若干问题的决议》要重新修改!”
  邓小平听出来了,高岗是在造反对刘少奇的舆论。
  高岗继续说:“刘少奇不像你我,在军队搞过,在根据地搞过。他对军队的同志没有感情,不感兴趣。他有他的‘摊摊’。像他支持安子文私拟的政治局委员名单,居然没有林彪,而有薄一波,甚至连朱老总都没有了!你说,这还像话吗?!”
  邓小平神情凝重,默不作声,只是一口接一口地抽烟。
  高岗稍稍停歇一阵,又说:
  “这几年,刘少奇在许多重大问题上,同毛主席并不一致。毛主席说要批判党内的资本主义思想,指的是谁?还不是指他!党内许多同志对刘少奇也是不满意的,财经会议大家提了一大堆意见,组织工作会议也提了一大堆意见,甚至点了他的名,说明什么?说明他威信不行。他是德不服众,才不惊人!”
  高岗殷勤地剥开一个蜜橘,送到邓小平手上,自己也剥开一个,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高岗吃完,掏出手绢把嘴一抹,
  “邓副总理,你还年轻,在党内、军内威望高,影响大,能力又强,前途无量啊。要说分一线、二线,你理所当然是一线上的人物。在党和政府体制变动、人事调整的关键时刻,我希望你能站出来说话。你说话有分量。我是反对刘少奇做党的总书记的,他当副主席也不够格。咱们这些大区书记一起站出来说话,把他给……”
  说到这里,高岗狠狠地做了个从上往下拽的手势。
  “怎么样,邓副总理?”高岗两眼死死盯住邓小平的脸,仿佛想看穿邓小平的心思。
  邓小平一直在沉思。他知道话讲到这个份上,已无可回避,必须表明自己的观点了。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将手中的烟蒂掐灭,慢条斯理地说开来:“你说的嘛,有一定的道理。少奇同志身上确实有一些缺点甚至错误。”
  高岗一听,来了兴趣,向前欠欠身子往下听。












  “但是,”邓小平话锋一转,“少奇同志在党内的地位是历史形成的。他是1921年的党员,是我党最早的一批党员之一。他领导过工人运动,领导过白区的工作,参加过长征。他也搞过军队,搞过新四军,时间很短就是了。他在同机会主义的斗争中,像反对李立三,反对王明,反对张国焘,都是旗帜鲜明地站在毛主席一边,拥护毛主席的。尤其是在延安时期,他协助毛主席工作,在七大上提出毛泽东思想。七大后,他长期主持书记处工作,是事实上的,也是公认的党的第二把手。所以说,他在党内的地位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的事,是历史形成的。”
  邓小平端起茶杯,呷了两口,继续说出他的结论:“看人要看大节,看主流。你说的某些问题,少奇的确有他的局限性。但从总的方面看,少奇同志是好的,改变这样一种历史形成的地位,恐怕不适当。”
  高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他知道,同邓小平的谈判失败了。
  邓小平接着劝高岗:“你对少奇有意见,可以找他本人谈,也可以向毛主席反映,甚至也可以保留意见,到时候不投他的票就是了。但不要再找别人做工作了。那样,不利于党的团结,对你本人也没有好处。”
  高岗若有所思。
  “你对少奇同志的这些意见,找毛主席反映了吗?”邓小平问。
  “啊……还没有。我想还是我们之间先谈谈的好。向主席反映嘛……就要慎重了。”高岗支支吾吾。
  “你找少奇同志交换过意见吗?”邓小平又问。
  “他呀,我主动找过他,但他根本不肯做自我批评!”
  高岗在这里撒了个谎。事实上他已经在毛泽东面前谈过对刘少奇的意见了。毛泽东建议他直接找刘少奇谈清问题,并对他说:“少奇同志是个很老实的同志,他会有自我批评的,你跟他可以说得通。”可是,高岗根本不予理睬。倒是刘少奇两次主动找他交换意见,他却倒打一耙。
  “高主席,无论如何,要维护党的团结,维护中央的团结。不要再议论少奇同志了。这是我的观点,也是我对你的劝告。我可是出于对你的一片好心哪!”
  “当然,当然。”高岗一迭声地说。
  邓小平见高岗要说的已经说完,便起身告辞。
  高岗一再挽留邓小平吃饭,邓小平客气地谢绝了。高岗竭力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拉着邓小平的手,连连感谢他来看望自己,并一再说:“都是自己人,敞开肚子,随便聊聊。”他一直把邓小平送出大门口,直到邓小平的汽车远去了,还呆呆地站立在那里。
  一阵凉风吹过,高岗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中南海菊香书屋内,毛泽东倚在沙发上看书。
  沙发旁边的茶几上,堆着一大摞书,这是他正在选着翻阅的。一开始,他从书架上取下厚厚的线装书《资治通鉴》,翻了几册,觉得心绪不佳,看不进去,就换了《随园诗话》。但他盯着封面上袁枚的名字看了一会儿,又随手放到了茶几上。他略一考虑,再从书架上取下《容斋随笔》,打开其中的“为政通鉴”部分,目光落到《存亡大计》一篇上。他的双眼顿时放射出特有的神采。
  “国家大策系于安危存亡,方变故交切,幸而有智者陈至当之谋,其听而行之,当如捧漏甕以沃焦釜。而愚荒之主,暗于事几,且惑于谀佞孱懦者之言,不旋踵而受其祸败,自古非一也……”看到这里,他的目光停住了。他回味了一会儿,把书随手往茶几上一放,起身在房间里踱起步来。
  他的踱步并不轻松。此时在他的头脑里,正急速翻腾着什么,苦苦地思索着对策。
  天已大亮。卫士轻轻推门进来,小声提醒:“主席,该休息了。”毛泽东头也不抬,似乎没有听见,照样低着头来回在房间里踱他的步。卫士不敢惊扰,又轻轻退了出去。
  毛泽东脑海里翻腾的,是夜里邓小平来向他反映的情况。而在几天前,陈云也来反映过类似的情况。
  “高岗,还有饶漱石,难道果真……”毛泽东的脑海里,反复在思考着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问题。
  几天前陈云来向他谈的情况,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天,毛泽东正在写一篇东西,叶子龙进来报告:“主席,陈云同志来电话,说要来找主席谈一谈。”
  毛泽东问:“他要谈什么?”
  叶子龙回答:“我问了,陈云同志不肯说,一定要同主席面谈。”
  毛泽东又问:“他急不急?”
  叶子龙回答:“很急。他说最好现在就谈。”
  毛泽东挥挥手:“快请他来。”
  陈云来到毛泽东的会客室,毛泽东劈头问道:“什么事火烧眉毛这么急啊?是不是为‘一五’计划的事呀?”
  陈云回答:“‘一五’计划的事两年多了,还尚未考虑成熟。我是想向主席反映一下高岗同志的问题。”
  毛泽东略感惊异:“高岗?他怎么啦?”
  “我看他有点不正常。”陈云说,“他主动找到我门上,同我谈对党和国家体制调整的看法。散布了一些不负责任的言论,有些话很出格。”
  毛泽东一扬眉:“他都说些什么?”
  “他说主席打算让刘少奇搞议会,周恩来搞部长会议,由他来搞政治局。谈到究竟是增设总书记好,还是增设副主席好,他说他不赞成设总书记,赞成设副主席。”
  “对人选他说什么了吗?”
  “他谈得最多的是人选。对部长会议主席人选,他主张林彪,说了一大堆推崇林彪的话。他对少奇同志意见特别大,看那个样子,像是和少奇不共戴天。”
  毛泽东皱皱眉:“有这么严重?”
  陈云肯定地点头:
  “那可不是一般地有意见。真有点‘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味道。说少奇政治上不成熟,七大以来犯了一系列错误,是党内的资本主义思想。他是坚决反对少奇当总书记的,也反对少奇当党的副主席。他对恩来也不满意。他说主席已经不满意、不信任少奇和恩来了。他说如果实在要设副主席的话,就多设几个,他一个,我一个。”
  毛泽东惊问:“这是原话?”
  “一点不错。”陈云说得很肯定,“我当即表示了反对。正是他的这个话,使我感到问题严重。我认为应当向党报告,向主席报告。否则,就是没有党性,就是主席严肃批判过的自由主义。”
  毛泽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点燃上香烟,默默地抽着,全神贯注地倾听着。
  陈云继续说:
  “主席,我是这么看,对党和国家的体制和人事调整有看法,是允许的,对哪个同志有意见,也在所难免。但不能随便背后议论,尤其是不能随便背后议论中央领导同志,破坏中央领导同志的威信。我怀疑高岗同志不光向我,还向其他同志散布过什么。至于背后封官许愿,拉拉扯扯,搞非组织活动,性质就更严重了。”












  毛泽东一言不发,只是凝神倾听。
  陈云小心地问:“高岗要我向主席转达他的意见,我没有答应。他说他要直接找主席谈,不知他来谈过了吗?”
  毛泽东没有回答陈云,反而提出个新问题:“你过去同高岗一起工作过,你看他的主要毛病是什么?”
  陈云想了想:“自视甚高,目空一切,喜欢玩弄权术,老虎屁股摸不得。”
  毛泽东第一次露出笑脸:“你这不摸了吗?”
  陈云自信地一笑,随即严肃地建议:“主席,高岗这个情况,我认为得想点办法赶快解决了。”
  毛泽东若有所思。
  沉默片刻,毛泽东说:“陈云同志,你做得很对。高岗同志这个情况,我要做点调查研究。”
  就在陈云谈过之后,毛泽东还没来得及找人详细了解情况,邓小平又来向他汇报了。
  邓小平和陈云有所不同。陈云是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在中央工作的时间长,和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接触多,非常熟悉。邓小平只是中央委员,来中央工作的时间不长,对有些情况,尤其是方方面面的关系、历史渊源,并不怎么掌握。因此,他说话办事,不能不持慎重态度。
  在邓小平的印象中,高岗是很受毛泽东器重的人物。他在西南局工作时,经常看到毛泽东向全党批转东北局的经验,也经常听到毛泽东对高岗的表扬和肯定。眼下,高岗又是政治局委员、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同政务院平起平坐的国家计委的主席。他不知道自己来谈高岗的问题,会不会犯忌,合不合时宜。一开始,他显得十分谨慎。
  邓小平先有分寸地说:“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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