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联盟-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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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盯着中央的最高权力,把党和国家领导机构的调整看做一次权力再分配,看做实现自己雄心壮志绝好机会的高岗,将他早已开始的一系列活动在秋后推向了高潮。
清晨,高岗起来散步,他那雅致的四合院里的一盆盆鲜花,眼见得纷纷谢落。一阵萧瑟的秋风,吹得几片凋零的树叶颤颤悠悠地落在脚下。他弯腰捡起落叶,抚摸再三,不由得心中大发感慨:“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时不我待,得尽快行动啊!”
从华东、中南休假回京的高岗,又在京城,在毛泽东身边,围绕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开始了他的频繁活动。
秘书轻轻走进办公室,向正在埋头审阅文件的高岗报告:“高主席,彭总到了。”高岗头也不抬地连声吩咐:“快,快请。”
高岗手头审阅的,是彭德怀准备在军队系统党的高级干部会议上的报告。会议是军委召开的,内容很多,包括总结过去几年来的工作,确定今后我军建设的总任务和总方针,还要讨论我军的组织编制、加强部队训练、加强党委的集体领导和首长分工负责制,以及实行义务兵役制、薪金制、军衔制等重大问题。时间安排在12月份。
彭德怀主持搞出了个报告稿,毛泽东主持讨论时,高岗发表意见说:“报告稿没有思想性。”毛泽东对此也有同感。彭德怀于是建议请高岗主持修改,想趁此机会把军委日常工作也推给高岗。毛泽东看出了彭德怀的心思。在此之前,彭德怀就曾向毛泽东建议过让高岗出任总参谋长,主持军委日常工作,毛泽东没有同意。这次,毛泽东仍不同意彭德怀的意见,提笔做了这样的批示:“以彭为主,高参加修改。”
彭德怀自知自己搞文字是外行。他一向佩服高岗政治上的敏感和思想上的活跃,也知道高岗无论是在东北局时,还是调中央工作后,主持过不少重要文件、报告的起草,都受到欢迎,得到毛泽东的欣赏。这次既然毛泽东有明确指示,他当然应该登门求教。
高岗赶紧看完一个段落,用红铅笔做了个记号,然后把铅笔一丢,起身去迎接彭德怀。他刚走到门口,彭德怀已大步跨了进来。
“啊,彭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嗨,你这个老高,客气什么!”
“请坐,彭总快请坐。”
“我是听老毛的话,向你求教来了。”
“岂敢,岂敢。”
“老高哪,12月份开会,时间紧迫哪!我的报告还没有个眉目,看来得抓紧了。”
彭德怀是个急性子,又是个爽快人,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高岗却不急不躁,笑嘻嘻地说:“彭总不必过于着急。稿子我正在看,已经做了点修改,保证误不了你发表演说。”
彭德怀一听,表情放松下来:“有你这话,我就吃了定心丸了。”
高岗正想就刘少奇和周恩来的问题找彭德怀做工作,见彭德怀主动上门,心想:“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来得全不费功夫吗?”便抓住机会把话题往上面引。
“这个稿子,征求少奇、恩来的意见了吗?”
彭德怀摇摇头:“不必了吧。老毛的意见,不是以我为主,由你修改吗?”
高岗点点头:“也好。龙多了主旱。文件这东西,参与的人越多,七嘴八舌的,越不好办。再说,刘少奇那水平,能谈出什么来!”
彭德怀默然。
高岗问:“财经会议后我同你谈过刘少奇、周恩来的问题,你有同感,但劝我有话当面讲,找毛主席讲。那么你呢,你这么办了吗?”
彭德怀脸色一沉,反问一句:“怎么,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彭德怀很巧妙地躲过了高岗的问话。尽管他对刘少奇和周恩来有意见,但他不想和高岗过多地加以议论。他认为那样不好,传出去,不利于团结。
实际上,彭德怀已经对毛泽东谈了他对刘少奇、周恩来的看法。那是全国财经会议后,时间在9月份,地点在毛泽东的办公室。
彭德怀说:“听说财经会议开得挺热闹,大家对少奇、恩来有不少意见?”
毛泽东说:“是啊。事情是由薄一波的新税制引起的。”
彭德怀说:“新税制的事我不清楚,但历史上有些事我却一直有看法。”
毛泽东问:“哪些事呀?”
彭德怀毫无保留地谈开来:
“少奇领导的华北工作座谈会,骂了我40天娘,不公道嘛,不实事求是嘛,不是与人为善嘛。这件事我一直想不通。前一阵子薄一波来找我谈心,我对他说:一波,我了解你,你总的方面是好的。但是一个人要是有点思想,有点能力,工作做得不错,有成绩,遇事又好讲个不同意见,再加上你平常工作中难免有点毛病,你就得准备多受点批评。我这个人也是经常挨批评的。8年前华北工作座谈会不是大批了我一通吗?用湖南的土话说,我这个人是高山上倒马桶——臭名远扬。但是,我从来不把它当包袱。有些事一时说不清的,留待历史去评判好了。”
毛泽东吸着香烟,静静地听着。
彭德怀呷口茶,继续说下去:
“1946年初,少奇在延安提出什么‘和平民主新阶段’,他是存在着严重的和平幻想的。我记得很清楚,2月1日这天,中央发出了由少奇主持起草的《关于目前形势与任务的通知》。少奇同时在延安干部大会上做时局问题的报告,反复讲他那个‘和平民主新阶段’。结果怎么样呢?他那个论点是站不住脚的。中国的问题还不是得打,还不是得用战争解决问题!”
毛泽东插话:“中央那个通知,是经我修改了的。”
彭德怀摇摇头:“不是为你开脱,‘和平民主新阶段’的版权出自少奇,数他最热心!”
毛泽东不再说什么了。
彭德怀接着说:“少奇对抗美援朝开始也犹豫动摇,还有恩来。从政治上看,少奇不够成熟,我的感觉是他有点右,有时右得厉害,也有时有点‘左’。”
毛泽东问:“对少奇还有什么意见吗?”
彭德怀说:“主要的就是这些。”
毛泽东又问:“对恩来同志呢?”
彭德怀略一思索,说:
“历史上,我对恩来第五次反‘围剿’中的指挥很不赞成。对干部,尤其是对萧劲光的处理很有意见。1933年10月下旬正式成立的红七军团,寻淮洲是军团长,萧劲光是政委。11月间,黎川失守,萧劲光差点被杀掉。最后脑袋总算保住了,但政委的职务却丢了。黎川丢了,这能怪萧劲光吗?‘左’倾机会主义瞎指挥嘛!按他们那一套搞,整个苏区不是都丢光了吗?该杀哪个的脑壳呢?这里面,恩来应当负相当的责任!”
一谈战争,一谈王明“左”倾机会主义的罪过,毛泽东就来情绪:
“这个萧劲光,就是不讨‘左’倾机会主义者的喜欢。在此之前,他曾被打成‘罗明路线’在军内的代表,受到过批判打击。老彭,你说得对,打仗,王明他们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可他们居然骂我:‘你毛泽东懂什么马列主义,你不过看了部《孙子兵法》!’可他们呢,连《孙子兵法》都没看过!”
彭德怀接下去说:“恩来的事务主义,我也有点看法。这么大个国家,这么多的事务,政务院总理也的确不好干,但应当抓大事,谋大局。像恩来这样事必躬亲,我看有点鸡零狗碎,婆婆妈妈了。前年我就为支援朝鲜前线的事冲恩来发了通脾气,我实在忍无可忍了。”
彭德怀所说的冲周恩来发脾气一事,发生在1951年2月25日。当时是在中南海居仁堂,由周恩来主持召开军委扩大会。参加会议的有总参、总政、总后和各军兵种及政务院有关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主要研究讨论如何加速解决志愿军面临的各种困难等问题。会上,彭德怀介绍了志愿军面临的严重困难,要求国内各方面想办法大力支援前线。轮到讨论具体问题时,各部门的人纷纷强调各自的困难。彭德怀本来就为前线的后勤供应焦急不安,会前苏联军事顾问表示不能派空军掩护志愿军的交通线,更使彭德怀十分失望。此时,会议又出现这种纷纷强调自己困难的情况,彭德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地站起来,把桌子一拍,吼道:“你们这也困难,那也困难,难道志愿军就不困难?!就是你们爱国,难道志愿军就不爱国?!你们去前线看看,战士吃的什么,穿的什么!没有制空权,没有弹药,没有给养,志愿军天天在流血,天天在死人!被打死,被冻死,被饿死。就是你们这么扯皮,支援朝鲜前线很不得力,才造成志愿军大量不必要的伤亡。你们这是犯罪!再不赶紧解决志愿军的困难,这仗我就没法打了!你们谁有本事,谁去试试!”彭德怀这一顿大发脾气,弄得周恩来下不来台,使会议不欢而散。
毛泽东听说后,立即联想到4天前彭德怀闯他午睡的事。彭德怀从朝鲜前线回京,从西郊机场驱车直奔中南海,因毛泽东不在,又赶赴西郊玉泉山毛泽东别墅。他不顾警卫人员劝阻,推门而入,将毛泽东唤醒后即汇报朝鲜前线敌我情况和志愿军面临的许多严重困难。没有谁敢惊扰熟睡中的毛泽东,毛泽东是要骂人的,彭德怀算是个例外。那时,彭德怀入朝作战刚刚4个月,正处于最困难的境地。毛泽东完全理解彭德怀的心情,在周恩来和其他人面前为彭德怀说了好话:“彭总的脾气大家是知道的。他是急于打败美帝国主义,我们应当理解他,支持他。”
彭德怀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最后说:“对少奇和恩来,我主要就是这么几条意见。”
毛泽东沉思片刻,说:“有意见是正常的,讲出来好。我看,你还是去同少奇、恩来当面谈一谈。”
彭德怀表示同意。
过了几天,周恩来主动找彭德怀征询意见来了。于是,彭德怀就向他提了事务主义和第五次反“围剿”时对萧劲光处理不当一事。周恩来表示诚恳接受。
此后,彭德怀主动到刘少奇处,谈了对华北座谈会及“和平民主新阶段”的意见。刘少奇静静地听罢,对华北座谈会没有表态,对“和平民主新阶段”仅表示了某种程度上的反省。
彭德怀是个有意见就讲,讲完就痛快的人,但他对刘少奇讲过之后却无痛快的感觉。他感到在接受批评、听取意见方面,刘少奇不如周恩来,刘少奇对自己的批评总的持保留态度。因此,他对刘少奇很不满意。
上面这些情况,彭德怀感到不便向高岗谈,这才对高岗的询问采取了不正面回答的态度。
这时,高岗又指着桌上的几份文件问彭德怀:“这些,你看了吗?”
彭德怀翻了翻,见是刘少奇关于“和平民主新阶段”的谈话,对华北土改工作团的谈话,对东北富农党员的谈话和天津讲话等文件,就说:“文件多得要命,看不过来。”
高岗把这些文件装进一个大牛皮纸信封里,递给彭德怀,近乎请求地说:“彭总,这些文件你一定要看看。”
彭德怀答应了。
过了几天,高岗把彭德怀的报告修改完了,来到中南海彭德怀的住处。他简单地把修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