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学期在雨中长大-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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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因为年纪的缘故吧。我很多朋友去做流产时很明白药流、人流该怎么做，而那个时候我完全不明白，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阴道是什么样的，什么是试纸。我觉得我只能等待判决——月经来了或者我恶心了。可也有人说不会觉得恶心，那我就只能等着肚子能看出形状，如果再不去医院的话，只能坐以待毙。我没有任何能力自己保护自己。不光是避孕措施这些知识，主要是心态，既要躲着老师和家长，又要忍受生理心理无以复加的痛苦，那种感受言语无法表达。　　　　
　　　　　　我很倒霉。要是大学生看这事儿他们也许觉得没什么，太小儿科了吧，他们都懂。但是对于没有做过的中学生，多了解这些性方面的知识，比如堕胎呀什么的对身心的危害，会对他们产生震撼力。而对于那些中学里面已经做过爱的这些人，也会让他们庆幸自己没陷进去。　　　　
　　　　□　你现在学习了医学知识之后，你后悔吗？　　　　
　　　　　　我最后悔的是怀孕！我并不后悔中学时代就有男朋友或者性爱，我最痛恨的是怀孕！当时连带那个让我怀孕的人也痛恨！那把美好的爱情也埋葬掉了，成为一个黑暗的回忆。　　　　
　　　　　　在高中谈恋爱的时候都是这样，你很难把握哪个是重心。他们很快地山盟海誓，很快地被感动。比如我那时候有一个特别小的呼机，是男朋友为了方便和我联系从别人那里借来的。刚堕过胎之后那一周，他突然在呼机上打了一行字：咱们结婚吧。我当时很高兴——这是求婚啊，很浪漫，感觉特别好。但是现在想想，什么呀！完全是假的。　　　　
　　　　□　你完全否定了当时的爱情？　　　　
　　　　　　对。我说实话。正是因为有了那种很痛苦的经历之后，我就不能再暧昧，不能再自我陶醉了。我不能模棱两可把持不定地说，我痛恨的事只有怀孕，其他不算。这只是断章取义抛弃整个记忆。而现实告诉我，这完全是一件事，不可分割。没有因，哪有果。　　　　
　　　　□　你对爱情怎么理解的，你觉得爱情是什么？　　　　
　　　　　　很难讲爱情是什么。我觉得女孩子要比男孩子能坚持得多，承受痛苦的能力是男孩子的十倍。爱的时候刻骨铭心，实际上每一次分手的时候都那么轻易、无可留恋。其实无论怎样的爱情都可以从头再来，重要的是不要伤害自己。　　　　
　　　　□　那你跟现在的男友做爱的时候心里会有阴影吗？　　　　
　　　　　　还是有。原来是因为我小，做这件事几乎完全是为了他，经常觉得很痛。做完手术之后过了一段，跟这个男孩子继续做，觉得身体里很不舒服。发现有炎症，严重的时候会痛，很影响质量。所以这给我的心理带来了不安，身体也远不如从前。现在的男友欲望很强，有些简单粗暴，但我每次都要求他用安全套，如果不用的话我就坚持不做，非常坚决。　　　　
　　　　□　你两场恋爱到底有没有带给你性的快乐？　　　　
　　　　　　第一场是非做不可为了他高兴，第二场他性欲很强非做不可。但是这个事情本身也包含了对感情的信任吧。　　　　
　　　　□　但是这不都意味着委屈了自己？　　　　
　　　　　　嗯，没有委屈吧。只是觉得再这样下去就麻木了。也许这就是女人。　　　　
　　　　　　我基本上不回忆过去。如果说过去仍有美好记忆的话，那我说它也被同时埋葬了。我多么希望有一种方法，能把那些美好和痛苦分开，这样我就选择美好的东西永远保留；如果这些东西不能肯定又不能否定，那就干脆随痛苦一起忘掉吧，就像从电脑中永久删除，不留任何痕迹……　　　　
　　　　　　也许人是有这个能力的。　　　　
　　　　作者的话　　　　
　　　　　　这不是一个轻松的采访，一个熟悉的人，一个非常不熟悉的故事。　　　　
　　　　　　我用了一个女人能够体会到的全部理解来倾听。　　　　
　　　　　　听的过程中，我自己也想到了很多。记得自己当时躺在产床上，感受一种想了千万遍也没有想到的疼痛时，医生还在大声斥责我。我只有气无力地问了她一句：你生过孩子吗？　　　　
　　　　　　是呀！作为女人，你生过孩子吗？作为成人，你有过青春期吗？你为恋爱苦恼过吗？作为父母，你当过孩子吗？作为医生，你做过父母吗？　　　　
　　　　　　这些都是人生的必然组成部分，对待别人，乃至对待自己的孩子，怎么就全忘记了呢？竟以粗暴、简单的态度面对孩子复杂、敏感的成长。　　　　
　　　　　　所以，孩子向我们隐瞒了一切。　　　　
　　　　　　这种情形带来了两个后果：　　　　
　　　　　　１．　孩子在无知和无助中独自作决定，独自承担一切，以至给自己带来更大的伤害。比如怀孕，原本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却在恐惧、仓皇中完成了。这种人生经验的获得，代价太大，不值得。因为人生是单程的，后悔了也无法重复、无法恢复，失去的是健康和那些不知不觉中丢掉的无比珍贵的东西。　　　　
　　　　　　２．　父母对一切不知情，没看见，没听到，就以为一切正常。在孩子最需要引导和帮助的时候，那份关切是缺失的。更普遍的是，孩子在受伤害的时候最怕父母知道，那只能把事情弄得更复杂，受到更多的责备，承担更大的压力。因为有些父母考虑的只是面子，或者孩子被谁欺骗了，孩子的不轨会影响前途等等外在的东西，最终暴怒的情绪把事情弄得更糟，因为他们早已远离了孩子的精神世界。　　　　
　　　　其实，我们已经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模式来塑造孩子，如果我们不能够了解他们，尊重他们，进而体谅他们，那条曾经存在于我们之间的纽带就很容易破裂，将他们越推越远。　　　　
　　　　　　另一方面，成年人关心孩子的方式决不是一味说教，不是大惊小怪，而是认真反思自己对于教育的理解以及同他们交往的方式，反省自己需要教给他们的知识是否足够丰富，引导的渠道是否通畅，自己投入的心思是不是太少了。　　　　
　　　　　　茜莉的故事让人痛心，痛心于她没有知识、没有自我保护的力量，在学习任务最重的时候无法好好把握自己，在感情的漩涡中随波逐流，回　忆起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青春呢？　　　　
　　　　　　是激荡的又是落魄的，走得很远，回来满身伤痕，我担心的是，这些深刻的经验会给她带来一种成熟和警醒吗？


谁也不能改变我——小熊：我是一颗没有被压伤的草莓传统的家长和开放的学校

　　　　主人公的话：　　　　
　　　　　　我觉得男孩子一般都会逃避。他们不会照顾女孩子。我身边有同学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还没确定怀孕或者什么，只是有点怀疑可能是怀孕了，没查出来，男朋友一听马上就跑了，找都找不到。　　　　
　　　　　　言情小说，是一种比较商业的途径，是琢磨透了年轻人的心理，他们把很多黄色的情节、不现实的爱情写在里面，不成熟的学生看多了自然就想去模仿，那种情节不会发生在现实的社会中，因为现在的社会已经非常非常现实了。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叫爱。我想那不是一下子可以体会了解到的东西，需要一个过程吧！也许会很漫长，但我会等。至少我希望我的人生清晰明亮。　　　　
　　　　□　小熊：１９岁，现就读于广东省某中专，未发生过性行为。　　　　
　　　　　　小熊是典型的双鱼座女孩，有着双重性格，从小在广州长大。她每天都过得很开心。看完了《藏在书包里的玫瑰》就迫不及待地给我写信，因为她很想把自己的故事告诉我。她在信中对我说：“相对书中的人物，我想我跟他们不一样，我的故事对于你来说也许没什么可取性。但还是想告诉你，因为这一切改变了我！我是一颗没有被压伤的草莓，我没有男朋友，没谈过恋爱，是处女、有初吻，哈！哈！我在广州一所艺术学校读书，我们学校是那种挺开放的，因为是艺术学校嘛，我们班上有很多人已经和别人有性关系，我想我和另外两三名同学还是“国宝”呢！她们天天都鼓励我去尝试。对于性，我却真是抱有很大的好奇心，也曾想过去尝试，因为我想变得和大家一样。但那件事改变了我……”　　　　
　　　　　　我用电话对小熊进行采访，长线那一端的声音非常清晰。　　　　
　　　　传统的家长和开放的学校　　　　
　　　　□　你是在学习戏曲吗？　　　　
　　　　　　我不是的，我们学校有很多系，我是音乐表演系的，分很多班。　　　　
　　　　□　音乐表演主要考什么呢？　　　　
　　　　　　有一点声乐基础的，基本上没有什么条件，因为考进去时刚好初中毕业，没怎么学过，主要是考一下乐感什么的。　　　　
　　　　□　你现在学完了，有什么一技之长吗？　　　　
　　　　　　挺多的，会点古筝，可以唱歌，也会弹琴，舞蹈也比较好。　　　　
　　　　□　你的古筝到什么水平？你们要考级吗？　　　　
　　　　　　没有到那个水平，因为我们是比较业余的，不是非常专业的，但是比其他的学校要好一点。　　　　
　　　　□　你还要考上一个学校接着学你现在的这个专业是吗？　　　　
　　　　　　对，接着学。　　　　
　　　　□　学校里男生、女生的比例是什么样呢？　　　　
　　　　　　女生是２５个，男生是５个。原来女生有３０多个，后来读着读着有的人就不读了。　　　　
　　　　□　这是不是一个私立的学校？　　　　
　　　　　　不是的，是公立专科学校。　　　　
　　　　□　你们这个学校的风气是什么样的，学习气氛浓吗？　　　　
　　　　　　我觉得一般般吧，因为像广州这样的学校都差不多，很多小孩子拍拖，我们都见怪不怪了。因为可能看到自己的学校这样吧，你没见到人家，然后听到人家说人家的学校怎样的时候就觉得不奇怪了，可能是地方的问题，我觉得跟学校没有关系的。　　　　
　　　　□　你觉得广东这个地方是不是比较开放的？就是说整个省的气氛。　　　　
　　　　　　早两年还可以，但是这两年变化好大，真的好大变化。　　　　
　　　　□　这个变化指的是什么？　　　　
　　　　　　女孩子比较开放，谈恋爱的小学就有，已经比较常见。以前初中的时候感觉社会风气没有那么开放，可能学校老师会严一点，经常督促你。到现在，你看到那些小学生，有的小学生好像比中学生还要成熟一点，中学管理方面不是很严，因为老师觉得说也是没用，然后又懒得管。特别是在广州这种情况比较普遍。　　　　
　　　　□　你们学校有关于性知识方面的教育吗？　　　　
　　　　　　很少，非常的少。　　　　
　　　　□　你读的初中那个学校有这方面的教育吗？　　　　
　　　　　　初中的时候有，但是都很简单，一带而过的。他们都是随便讲点生理结构，没有讲太多有用的，都是按照书本上面的来讲，是讲过了又讲的东西。　　　　
　　　　□　这些知识对你们来说有用吗？　　　　
　　　　　　没有什么作用。都是讲人体的结构，翻翻书就可以了，初中生物书上面就讲人的生理结构，讲得很详细，但是再详细也只是照本宣科我觉得没有什么用。　　　　
　　　　□　你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你的父母对你有这方面的教育吗？　　　　
　　　　　　他们说的也比较少，很少，不是说特别刻意地去说这些问题。因为在外面读书嘛，出门的时候也会说，注意一下交往这方面，然后女孩子还是要注意一下，自爱一点，就是这样地讲几句。　　　　
　　　　□　他们两个的感情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