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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散文与文论-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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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这就是他们的荒谬性和残酷性。

    这个世界无论如何还仍然有明天,而且对于每个人而言,就尤其是这样。这是一棵正在
活着的树,并且仍然在生长着,所以就必须维护它,小心翼翼。以任何形式、任何面目去摧
毁它的,都必然是一些居心叵测的人……

    忧愤的归途一个人从事一种工作久了,就会怀疑起工作本身的分量,或多或少地与他人
去作职业上的比较。这种比较常常是加重而不是减少了怀疑。我倒是越来越觉得,干什么都
差不多,都是活,关键问题是觉悟的高低,是对自己的理解。这样一想就安于了本职,比如
说挚爱了写作。

    写作的长处是能把觉悟和理解活生生地举起来。人由母亲生下,慢慢长大,启步向前,
一直走下去——旅途上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感觉,但最后大致统一在两种大感觉里:一种是一
直向前、走向很遥远的地方去,可以称为“出发感”;一种是越走越近、正从远处返回来,
可以叫做“归来感”。

    “归来感”常常是老年人的,但又不仅仅属于老者。它是同时看穿了失望和希望的人才
拥有的。由此我想,一个好作家应该是归来感很重的人。

    走向一个注定不会变更的地方,走向“母亲”身边——我们走过了,别人还要走。人生
有欢愉,也充满了苦难坎坷。

    所以说,给出发的人以祝福,给归来的人以安慰,是最必要也是最必需的;能始终坚持
这样做的,就是通常所说的好人。

    有多少忧愤就有多少爱:爱人,爱生命,爱理想。人活得真难,我们正是因此而忧愤。

    ……即便到了今天,即便人类心灵上的秩序如此混乱,高贵与卑贱之分还会依然存在。
我就这样认为着,坚持着,并以此抵挡着自己的堕落,也抵挡“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的孤寂与哀伤……

    精神的魅力现在,中国正在发生很重要的事情,出现了很多混乱陌生的东西。原有的话
题不再令人感兴趣。无论是就一个人、一种心境而言,随着时间的延续,人们都可能走近这
样一个感觉:对很多事物正在失去热情……表现是多方面的,主要一个是无言。沉默比什么
都好。没有热情,更没有激情,至少是不愿重复和驳辩,自己讲出来的话自己听了都觉得没
意思。

    冲动、激情,这一切都跑到哪里去了?真的消失了吗?我们知道,除了很外在的、热情
洋溢的、精神焕发的,剩下的就全部潜在了心的深处——一个人总有一天能够陷入很深刻的
激动,除非他对好多事物没有自己的看法,不懂得愤怒,不愿把富于个性的东西坚持下来,
没有勇气。

    一个人沉默了,就有了“敛起来的激情”。

    生活的河流往前流淌,它不会总是一个速度,浪花翻卷得也不会一样。生活的变化猝不
及防。近来,这种变化表现得更为突出、深刻,也更明显。由此带来的好多新的问题,对人
心构成了足够的刺激和挑战。这期间的文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后果又将怎样?

    好像人们已经对精神失去了期待,文学的命运可想而知。

    前不久,文学给予我们的好奇、那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还记忆犹新。好像历史发展到今
天来了一次突变,社会再也没有留给文学一次机会,失去的就永远失去了。精神的高原都在
走向沉寂、陷落。作家、艺术家、美学家、哲学家、历史学家、建筑学家、植物学家,几乎
所有的学人和专家都走向了一个共同的处境。这对于那些一直外向,靠广大读者、观众簇拥
着往前走的一部分知识分子而言,竟是相当尴尬的。文学艺术界尤其失望和焦虑。与之形成
鲜明对照的,是电视文化全面地、不可抵御的全方位加强。除此而外,我们的文化生活中就
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引不起什么波澜和议论。

    电视艺术即使粗疏平庸,仍然能在社会上风行,反应迅速;令人失望的是层次比较高的
人也在表示认可,有的还伸出手掌欢呼,与通俗艺术的制造者配合良好。往往一部电视剧还
没有播放,舆论界就开始制作一种假象,什么“轰动”、“万人空巷”,其实大多是夸张和
编造出来的。广大群众,被传播媒介愚弄的现象非常严重。它们扭曲和覆盖大多数人的真实
看法,有时想牵着鼻子走,一直走到很远很远——这时人们再要回头也做不到了。

    看的人多并不说明“轰动”。没事了打开电视,有时只是一个习惯动作。我们过得太无
聊,大多数是穷人,喜欢方便和简单,打发时光。电视艺术是穷人的消遣。总之看个画面很
方便、省力气,至于是否看到底,是否从头至尾,如饥似渴地打开电视机,那就是另一回事
了。更多的人是瞥上几眼,因为撞到眼上了。但它比纯粹的文学制品、艰深内向的文化制品
和严肃文艺的读者多得多,这很自然。

    其实何必惊慌。电视绝不会成为文学的杀手。欧洲普及电视是几十年前的事,他们除了
电视,吸引人的东西还有很多,但他们的重要级作家仍然有深厚的土壤,读者仍然有增加的
趋势。我说过,电视艺术是穷人的消遣——这可不仅指物质方面的贫穷——享受也需要能
力,在文盲还占相当大比数的一个国家里,更高深和更纯粹的艺术不会普及,因为没有消化
的胃口。在刚刚解决温饱的人群中,需要的消遣品总是更直接、更便当、更通畅。粗疏和简
陋有时非但不是缺点,还是吸引人的一个方面。某些电视艺术就是如此。一个很有教养的人
不会把大量时间耗在欣赏电视节目上……

    好像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多的“作家”离开了队伍。前几年的拥挤犹在眼前,
这从一些文学讲习班的盛况就可见一斑。文学青年分布在各地、各行各业。大学的文学沙
龙、座谈会频频举行,那种热烈的场面令人难忘。如前的盛会从此销声匿迹、再也不会出现
了吗?不知道。那可很难说。我相信在这种情况下,留下来的也就留下来了,走开的也就走
开了,走开的用不着欢送。倒是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其中的一些人转而经商,赚了点钱,也
有的赔得一塌糊涂——无论赔钱的还是赚钱的,都不约而同地表示了对艺术的轻蔑。

    他们把以前学到的一点艺术夸张的基本功,用到了对作家艺术家的污蔑和谩骂上。经商
没有什么不可以,但经商和文学既然是不同的,艺术家就大可不必受生意新手的辱骂。我对
这种嘈杂倒听得津津有味。艺术上的低能儿突然以为有了嘲笑的权力了。知道这是一个什么
行当吗?这是伟大的鲁迅、莎士比亚和托尔斯泰的事业,是但丁和普希金的事业……那种人
其实是在显露自己的卑贱,不配加入高贵的行列。

    个别人也不恭地议论起艺术家来,实际上这样的人往往是极为幼稚和可笑的,无论在自
己的专业方面还是在对人生社会的认识方面,大致还处于不着边际的阶段。

    真正热爱艺术的人走入了一个艰难的岁月。可能在很长一段时期内,这个局面不会改
变。有人在《读书》杂志上引了一位老作家的话,他说作家和艺术家要“守住”。“守”字
用得多么好。因为来自各个方面误解特别多,作家艺术家与社会产生的隔膜越来越大。19
92年和1993年,好多人都提不起精神来,读者队伍越来越少,很好的著作才发行几百
本。有一位著名教授,他最重要的一本论文集印了200本。这印数太可怜了。发行渠道不
畅是个问题,这个时代开始弄不懂思想的价值。纯粹的学术艺术著作本来就容易遭到误解,
绝不能跟那些通俗文化制成品在一条起跑线上竞争。

    一个人有好多欲望,其中最大最强的就是使自己摆脱贫困。积累财富的欲望从过去到现
在一直存在。好像很少有人安于清贫。不过眼下的情势是这种欲望已洪流滚滚,空前高涨。
它对思想之域的冲击是非常大的。物欲若得到广泛的倡扬和解放,人就开始蔑视崇高。

    今天果真是不能谈论崇高,也没有了严肃和纯粹的艺术,不能回答和警醒了吗?我认为
人群中从来不乏优秀分子,好的著作家从来不必担心他的读者太少。十多亿人口的大国不缺
少纯美深邃的心灵。你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价值,就不要担心它弱小;你觉得你的见解很重
要,就不要担心它藏在一个偏僻闭塞的角落。你会从角落里走出来——不是你自己,而是你
的声音,你的思索与劳作。

    今年冬天,我到一个贫穷的县份里去过,那里很贫瘠,秩序也很差。可就在那么一个偏
僻闭塞的角落,也仍然能遇到一些热爱艺术和寻找信仰的青年。我接待了两个二三十岁的
人,他们穿着很差,头发也没好好梳理过,其中的一个衣服上还有补丁,鞋子破旧。可跟他
们的交谈,让我感到了极大的愉快和幸福。他们的好多见解,对经济、文化、艺术方面的新
鲜而独到的看法、非常深刻。即便在繁华之地也极少听到的。这只是两个居于穷乡僻壤的青
年。我很激动。我曾问他们认识多少人?他们说很多。我问经常和他们一起讨论的有多少?
他们说过去二十多个,现在只五六个了。我想这就对了。这五六个人在这个县里一定是很重
要的。他们的声音总是通过某个途径和某个机缘得到记录和传播,对人发生影响,比如说对
我就有了一次极大的促进。我还要把他们的思想传达给我的朋友,并归纳到我的思索之中。
我和朋友一块儿扩大两个青年的声音,并将这两个形象记在心中。像这样的青年我相信一辈
子还会遇到。我想他们的周围可以形成一帮类似的人,鼓励修研。一个人常常渴望一辈子要
干很大的事情,有这个奢望是很对的。可是究竟什么才是大?人的一辈子只要真正能够改变
一两个人,那他这一辈子就很了不起。

    我看过一个故事,上面讲一个笃信宗教的人,他一辈子都在做一个事情,就是挽救世俗
的人,让他们皈依,一切的机会都不放弃。有一次他在车站上等车,利用了短短的五分钟就
成功地“救”了一个人。他幸福极了。他就是这样地重视人。

    现在有很多人不重视人,不爱人。让这样的人充斥时代是令人厌恶的、渺小的、没有希
望的。真正伟大的人必有高贵的心灵,必爱人、重视人。这种爱和重视不是抽象的,而是非
常具体的。要从同情关怀一个具体的人开始你的善良。要不厌其烦地为不幸的人去辩解和呼
号,哪怕一生只为了一个这样的人。他如果是无辜的,就让我们全力以赴地护住这个身躯
吧。为一个人可以付出自己的所有,敢辩驳,而且不被周围的巨大声浪所淹没。一个人是小
的,他代表和说明的原则却有可能是大的。

    时间好像被压缩了。我们踏上了时代的列车。稍微翻一下世界历史,来一个回顾:美国
和欧洲在整个资本原始积累阶段,“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虽然我们不能也不必沿着它们
的旧有轨道挪动,但总是由农业国往工业国过渡,总是从商品经济很不发达的社会走向比较
发达的社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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