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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爱迎浮生千重变-第17章

小说: 爱迎浮生千重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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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渊然笑了笑,拱手:“有劳。”

烈家庄的占地面积十分广大,近年又向外拓展了好多地。几个修葺一新的大庭院分别座落在东西南北不同方位,其中又穿插了一些小阁楼。主庭院多布置得富丽堂皇,自显主人气派。相比之下,精小的阁楼就呈现出一种山清水秀的明丽来。这两种风格迥异的建筑特色,被巧妙地安排在一起,不但不觉唐突,反能恰到好处地相互辉映,让人耳目一新,可见其匠心所在,非比寻常。
程渊然进来的时候,瞧见满庭花草,倒是愣了一下。只道烈霆为人冷酷,他夫人却是个爱花之人。又走了几步,便看见前面台阶上施施然走下来一人,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裙衫,剪裁合度,质地精良。手臂上还绕着一条华丽的长披肩,很好地掩饰了其微隆的腹部。整个人由内而外,透着一股端庄典雅的高贵大气。
正是烈夫人秦梦楚。只见她盈盈一笑,道:“程帮主,别来无恙。”
程渊然礼尚往来,跟她客套了几句。她是秦轻的同胞姐姐,两人外貌上极其相像,轮廓眉眼都有彼此的影子。只是,气质却完全不一样,性情更有着天壤之别。秦轻温润如玉,待人宽容。而秦梦楚行事强悍,手段严厉。江湖早有传闻,程渊然自然不会没听说。事实上,烈霆也不会仅满足于自己妻子只懂绣花打扮。
寒暄了一会儿,程渊然按捺不住,道:“烈夫人,在下于日前收到烈霆兄的飞鸽传书,当时人在外地,未能及时赶回来。”他与烈霆熟识,与秦梦楚却生分,言辞间也显得拘束。
秦梦楚笑道:“程帮主是一帮之主,自是贵人事忙。”说罢自袖中取出一物,放置石桌上。
程渊然看后心头大震,却沉声道:“此物怎会在夫人手上?”
秦梦楚微微一笑:“自是从舍弟那得来。”
程渊然道:“这是为何?”
秦梦楚道:“说来倒叫人难以启齿,我这个弟弟与二爷从小感情就非比寻常,前阵子两人也不知因何起了争执,秦轻也是孩子脾气,心里一急,就将这物事扔了出去。正好我经过,捡起来一看,心道这不是任远帮的信物么?我见这东西贵重得很,埋怨弟弟不该这样任性轻率,偏偏他也不知怎么了,任我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收回去,还说什么扔掉的东西就是泼出去的水,说起来真是让程帮主见笑了。后来我思量了下,决定暂时代为保管。好了,今天终于可以物归原主。这次请程帮主务必收好了。”
程渊然被她说得大窘,默默接过,脸色极不好看。秦梦楚看在眼里,只当没瞧见。心中却暗自称奇:这人与秦轻相交能有多深,竟会因他失了仪态。
程渊然将令牌放入怀里,猜度事端始末。越想心中就越不是味,自己好心送上帮中信物给他傍身,到头来却比不上烈风一言半语挤兑。他愤慨之余,全然没有想到整件事始末都是秦梦楚一人在唱独角戏。秦轻那样的人,再如何生气,也不可能到扔东西的地步。
两人陷入沉默。不久,烈霆快步赶来。秦梦楚冲他笑道:“大爷来了,我也功成身退了。”
烈霆过去,体贴地扶她走下石阶,柔声道:“夫人辛苦了,回房好生休息。”
秦梦楚含笑点了点头,由丫鬟扶着离去。

程渊然道:“烈兄与嫂子真是伉俪情深,叫人好生羡慕。”
烈霆脸上笑容一僵,随即笑道:“那你还不赶紧找一个,我记得你没比我小几岁。”
程渊然勉强笑了下,刚遭受到不小的打击,神色有些不自然。
烈霆视而不见,又道:“渊然你现在也算功成名就,任远帮近年来在江湖上声势大造,可都是你的功劳。”
程渊然忙谦道:“那也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凭我一人之力,却是办不到的。”
烈霆笑了笑,道:“你从来都这样谦虚。你的本事能力,我还会不知道么?”
程渊然心情因令牌的事变得黯淡,不欲久留,于是开门见山道:“大哥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烈霆也不与他兜圈子,坦言相告:“我想让你随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灵梭岛。”
“那是什么地方?”程渊然有些茫然,不解地用目光询问他。
烈霆略一思量,缓缓道:“我也不瞒你,烈风与秦轻如今均落在朝晚手中,他命人前来,邀我去灵梭岛一聚。”
程渊然吃了一惊,道:“这……你觉得他是何用意?”
烈霆苦笑,道:“我与他之间的恩恩怨怨,是到了该做个了断的时候。”
程渊然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你是要我去救烈风与秦轻,好让你无后顾之忧。”若是今天之前,他必会毫不犹豫答应。多年前他与素朝晚曾有几面之缘,知道他的身份。
烈霆见他犹豫,道:“我听说你最近也在调查望星族的事,何不就借此机会,一探虚实。”
望星族的事,任远帮是暗中调查,外界并不知情。但烈霆耳目众多,打探各门各派内部的事可谓易如反掌。程渊然此时听他这样直言不讳地讲出来,知他并不反对,更不会阻挠,当下不免心动。但转念想到烈风为人,心中一时郁结难解。他本是个豁达之人,却因对秦轻情根深重,竟变得狭隘偏激起来,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烈霆不知前因,诚恳道:“渊然,此去若我有什么不测,我希望烈风可以安然回来接掌烈家庄,烈家存亡牵连甚广,我想你也应该很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在情在理都请你帮我。”
程渊然被这番话惊醒,深知烈霆所言不差。任远帮与烈家庄可谓是唇齿相连,烈霆对他又曾有过知遇之恩。当日烈霆托他寻回秦轻,他没有拒绝的余地,如今也是。当下击掌,定下心来,道:“好,我与你一同前往。”


第十五章

来传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非沙。
他自上次在客栈与烈霆第一次交锋后,得知烈霆以为素朝晚尚在人间,于是将计就计,也不急于揭破。灵梭岛地域偏远,若无航海线图,纵是航海高手,也难以顺利抵达。他七天前离开灵梭岛,于两日前进入烈家庄,带来了素素刻意模仿素朝晚笔迹的信函一封,还有那幅卷轴的赝品。烈霆见后,更是深信不疑。先是安排他住下,答应三天后启程。
等到深夜,非沙换上夜行衣,仗着绝佳的轻功,在夜幕里飞檐走壁,越过一个个屋顶。不多时,他跃身纵下,驾轻就熟潜入一个灯火明亮的楼阁前院。先是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迅速将身上黑衣脱下来,反了个面再穿上。原来这件夜行衣是特制的,看似轻薄,实则由两块优质面料相叠缝制,一面是黑色,一面则是丈青色。
楼阁内香气扑鼻,到处弥漫着一股奢华糜烂的脂粉味。他踏进大厅门口,里面一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马上迎了上来,热情地在他身边凑近乎:“这位大爷,您是头一回来吧,我瞧着您挺面生的,我们这里……”非沙不与她多说,掏出一锭银子往那人身上砸过去,淡淡道:“我找素烟韵,你不必跟来。”那人喜滋滋地拾起银子,抓出手绢来使命擦拭,乐不可支得很。又见他那架势,只道是素烟韵的熟客,自然不会跟去。
这里是凤纤楼,虽已是深夜,依然热闹非凡。

素烟韵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来一样,此时端坐在她那紫檀古筝前面,身上一袭华丽的金红色衣袍将她衬得极其高贵美艳,宽大的裙摆在她身侧层层铺开,上面用昂贵的金丝绣出来的花团锦簇,光辉夺目。屋子四个方位各燃着一支巨大的红烛,素烟韵露在衣衫外的雪肌在红色烛光映照下,美得不可方物。
非沙屈膝,俯下身去,恭敬道:“族长。”
素烟韵五指纤纤,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琴弦,淡淡道:“素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自己不敢来见我,倒把你推出来了。她答应我的事,进展顺利么?”
非沙无法揣度素烟韵的心思,坦言道:“一切顺利,同生共死蛊已下在他们二人身上。”
素烟韵听后心情愉快,笑道:“办得好,同生共死的妙处就在于可以把一对有情人从烦人的情爱里解脱出来。”
非沙一怔,心中道:“那也叫解脱?”他对同生共死蛊的功效有所耳闻,但怎敢反驳族长,只得违心道:“族长说的是。”
素烟韵嘴角噙着一缕笑,定定地看着他。非沙冷汗淋漓,手足无措。
只听素烟韵轻飘飘说了一句:“那个秦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像烈风小子说的那样……我倒是要见上一见。”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语气在非沙听来,总觉得带了那么一点点……暧昧。
正纳闷着,素烟韵站起身来,提起裙摆一角,往身后一甩,脚步轻盈地走到他面前,踢了他一脚,道:“我可不管你们报仇不报仇的,反正素素是跟长老做的买卖,与我无关。总之你们的事处理清楚之后,就把我要的人送来,不许耽搁,明白了么?”
非沙怔忡了一下,忙道:“是。族长,回族的事,万一长老不承认怎么办?”
素烟韵嘴角一勾,好笑地看着他,道:“不可能,那些老头一个比一个重面子,既然答应了,总不会反悔的。只要你们把东西带回去,他们自然赖不了帐,只能乖乖接受你们。其实说穿了,素素也就是想把朝晚的灵位放进祖宗的祠堂里,才会这样卖力听老头使唤吧。什么为素姓平反,就她那性子,我才不相信她会把虚名放在眼里,不过在老头们面前大放厥词也就算了,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非沙哭笑不得,心里暗道这个几年前继任的族长作风当真是史无前例,够与众不同的。她什么话都敢讲,什么事都敢做,唯独怕了族里的四个长老,背地里叫他们老头,还乐衷于唆摆族人与他们作对、斗气。非沙与她接触不多,总觉得她有些喜怒无常,也不敢多说什么。
素烟韵又道:“那规矩是老头子们协商定下的,素素当初又一口答应,半点余地都不给我留。我身为一族之长,你们的师父还是我亲姐姐,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徇私。”

非沙走后,素烟韵在房里来回走了几步,晃了几个圈,越想就越心急。烈风以前经常在她面前说他跟秦轻的事。要是让他知道是她指使素素下的蛊,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万一他不肯来,那怎么办?
素烟韵冷哼了一声,心道:“到时候等你身上的蛊发作,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时候,说什么还不由着我这一张嘴?”这么一想,稍稍宽了心,推门出去把丫鬟小六唤了进来。
小六道:“小姐,有何吩咐?”
素烟韵道:“去准备一下,我们去灵梭岛。”
小六惊奇地瞪大双眼,道:“去那做什么呀?小姐。万一被长老们发现我们的行踪,我们又要开始逃亡了。”
素烟韵似笑非笑地拍了下她的脑袋,哂道:“什么逃亡不逃亡的,说得我这个族长好没面子。”
小六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是是是,奴婢说错话了。应该这么说:万一让长老们碰上小姐您,他们就要倒大霉了。”
素烟韵哈哈笑了几声,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夸道:“不错嘛,反应还挺快的。”
小六缩了缩脖子,嘟嘴嘀咕道:“小姐,你这样好像是在摸小狗耶。”
素烟韵的视线在屋里扫了几下,催促道:“好了好了,快去收拾。我们悄悄地去,我有正经事要办呢,只是顺便去游山玩水而已。总之一切保持低调,你若敢大张锣鼓,搞得人尽皆知,我定饶不了你。”
小六点点头,拖长声音叫道:“是,奴婢遵命。”

秦轻安静地坐在木屋外头的台阶上,远远地看见烈风在砍一棵树。他砍得很卖力,很专注,仿佛那棵树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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