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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刺心-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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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失魂落魄,这回真的要魂飞魄散。秋水的凉意淹没脖子,淹没唇,鼻,眼……不想挣扎,也许这冰凉的世界是最好最后的睡觉之地。
  ……
  浓重的异香,浑厚的梵音。
  未睁眼,我以为我到了西天。
  及睁眼,才发现原是躺在一堆衣衫古怪的和尚中间。是西域僧侣,在沉沙道上见过,在中州城内也见过。
  “施主醒了。”一慈眉善目的中年僧侣停止唱经。
  “你们救了我?”我坐了起来,一件袈裟滑落,全身竟不着一缕。在一堆和尚中间赤身裸体,尴尬不已。没有想象当中的疼痛,全身清爽,一点异样也没。
  中年僧侣含笑合十。
  一记冷哼从西域和尚当中传出,却是一个光着左膀的英气和尚,年纪二十三四左右。
  “武藏。”中年和尚声音一低,被称为“武藏”的和尚不甘地垂了眉。
  “多谢大师救命之恩,日后若有用的着宁一的地方,宁一以命相报!”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光着的身子上只盖着条袈裟。看阳光估计是午后,看地方应是座废弃已久的庙。阳光照在武藏背后,落在中年和尚脸上。
  围着我坐的一圈和尚共十三个。中年和尚和他左边的两位和尚服饰易于其他八位,直筒灰蓝的僧袍,和玄业大师他们穿的差不多。
  后来才知道西域僧侣分文僧和武僧,中年和尚叫无念,他和另两个同服的和尚是大悲寺的文僧,武藏在内的八个光膀的僧侣则是大悲寺的武僧,武藏是无念的师弟。
  无念瞧出我的尴尬,手一挥,左手第二位的弟子起身捧来一个包袱,一把剑。
  正是刺心和我的青衫。
  这辈子还没在一堆和尚注视下穿过衣服,接过衣服和剑,只能捧着。无念一笑,一挥手间也同他其他僧众起身退去。
  换衣衫间,总感觉到身子干净的古怪,手指碰上心口时才恍然大悟,当年刺心刺入心口时留的那道疤不见了。不仅如此,浑身上下,竟找不到一点疤痕。以前被景容逼着练武时弄出来的大大小小伤痕这会儿全都不见,皮肤竟如羊脂白玉,隐隐泛着光泽。这突然的变化让心里发毛,不会又穿越到另外一具身子上了吧?
  可身上穿的是青衫,手边是刺心,应该还是原来的身子。心下还是不安,微一迟疑,刺心出鞘半尺,锃寒的剑身映出一张容颜,发呆的容颜。
  比得水痘前更干净更清新的容颜,眼眸清澈的恍如未被世事染浊的净水。水痘留下的疤不翼而飞。硬硬的在肩膀晃动的发表明这个身子还是宁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三六 挑战内幕

  穿戴整齐,示意无念他们进来。
  “请问大师,我身上的伤痕可是大师医治的?”
  “武藏发现施主时,施主身子发硬,所幸贫僧身上还有一瓶生肌凝魂膏,是以涂抹施主全身,辅以返生香,诵以回生咒。施主与佛有缘,不该这么早赴往生极乐。”
  “宁一一俗人,实是糟蹋大师良药。”
  “哼。”武藏鼓目,“师兄可是把大悲寺的最后一瓶生肌凝魂膏用在你身上了。”
  “大师。”听的武藏解释,心中闪过莫名感动。我一无所有,只能恭敬行礼以示感激。
  身子发硬,这个说法委婉的很,刚去世的人身子都是软的,身子发硬足以表明我又还魂了一次。起死回生的药膏,玄秘的回生法,如此贵重之物,西域僧侣怎会无缘无故施以陌生人?难道真的是出家人慈悲为怀?
  “施主不必多礼。一切皆于佛面。施主极有慧根,与我佛有缘,若皈依我佛,实乃我佛门幸事。”
  果然天下没掉下的馅饼,无念救我竟是为了要我出家?
  这天下男人多的是,何必选上我!我这样一个喜欢上男子的男子没被众神众佛众道唾弃,我已经谢天谢地了,我可从没奢想能得众神中佛众道的怜悯。
  “贫僧虽有纳缘之心,见施主命里又多尘劫,也只好随缘。还望施主早早舍了尘念皈依我佛。”无念这几句话才让我放下了心,无以答,只能沉默,心里不由嗤笑。
  我从没想过出家,若真看破红尘,我也宁愿做一闲游散人,而不是选择相伴青灯古佛。可是我错了,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当心不能超然物外,当心被逼的无处安身,它只会在青灯古佛旁的袅袅烟雾里寻求安宁。
  “大师,我昏睡了几天?”我打破沉静。
  “五天。”
  五天,想起五天未进食,肚子马上响应。
  “施主若不嫌弃,这些干粮将就着填填饥。”
  在湖水里不知泡了多久,又在这破庙里呆了五天,我竟然没溺水而死,也没饿死,想来也可能是那什么生肌凝魂膏的作用。这么多天没吃东西,再怎么难吃的都是人间美味了,何况无念给的干粮并不难吃。
  “看大师们的服饰,应该是从西域来的吧?”
  “我是来和慕容世家比武的。”武藏直接回答了。
  “这么多天了,中州比试也快开始,武藏大师怎么不好好准备,还在这郊外?”
  武藏大概对我用完了大悲寺最后一瓶生肌凝魂膏还耿耿于怀,看了我一眼,并不搭理。倒是无念接了上来:“中州城太闹,不宜修心养性,郊野比城里好些。”
  无念慈眉善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初听客栈那些江湖人说起西域僧侣要挑战侠客榜第一人,曾感慨这个世界连和尚都这么好名利。听无念讲着大悲寺情况,才知原来的想法有失偏颇。
  武藏作为大悲寺武僧新一代的代表,年轻气盛,一昧嗜武,无念与武藏的师傅怕武藏如此下去,走火入魔,应了武藏游历要求,并遣了无念三人相助,希望此次游历能平了武藏心性。无奈武藏武艺高强,一路没有败绩,嗜武心性更甚,无念不得已才替武藏选择了侠客榜第一人。
  “落败了就一定能平武藏的心性?不怕起反效果?”
  无念微笑合十:“不破不立。”
  ……
  和西域僧众一道回了中州,城门口分了手。日正中天,地上的影子粗短。行人虽不多,但投过来的目光不少,令我很不舒服。比未毁容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脸让我很不习惯,还是那张疤痕斑驳的脸比较顺眼,不由想起包袱里的容果。
  我出走客栈前,包袱落在客栈,这么多天过去,也不知颜回有没退房。运了轻功悄无声息欺进那间客栈的房。
  隐在房间对面的云青树上,云青树的叶四季不落。自叶的间隙中看去,屋里有人盘膝坐着,正是颜回。在床靠墙的角落看到了我的包袱。
  下了树,撕了青衫一角蒙面,我不想颜回看到我恢复容颜后的样子。
  门刚推开,一双手袭来,身子自动做出反应。但拆了七八招后还是被制住。
  “宁儿!”与我拆招的人终于认出了我,没有松开抓住我的手,反倒紧拥我入怀,“宁儿,这么多天你去哪了?”
  “你没跟着?”唇角含讥,我推开了他。
  颜回一愣,艰难地解释:“宁儿,不是我不去找你,我有其他的事。”
  “我来拿包袱。”我没理他,径自拿过墙角的包袱。
  “你要去哪?”颜回声音虚弱。
  “好像不关你的事。”
  屋里静了。
  出门一刹那,响起几声明显压抑的咳嗽声。
  神使鬼差转身,我看到颜回唇角的一缕鲜红。
  “你受伤了?”门外的半个身子终又退回屋里。
  “没事。”他掏出帕巾擦掉,惨白的脸努力匀出笑意,“没事,宁儿,你走吧。”
  最讨厌这种有事还死撑的人,虽然有时自己也是这种人。搭上他的脉,纵是不懂医术,从紊乱得不像话的脉息看也知他受了严重内伤。“堂堂颜大侠也会受内伤?”嘲笑着顺手点了他|穴道,让他盘膝坐下,双手抵上了他大|穴。
  “宁儿,不用——”
  “真啰嗦。”再顺手点了他哑|穴,我看到颜回眼里的挣扎,“还想我点你昏|穴?”
  颜回垂了眼色。
  内息源源不断输入颜回体内。
  与颜回相比,我武功不如他,名气不如他,江湖经验更不如他,几乎什么都不如他,我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颜回在我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任我摆布。此时我要杀他,羞辱他易如反掌,我却选择救他。
  檀中|穴空荡荡难受时,颜回的脸终于有了点血色,模样好多了。
  刚解开颜回|穴道,他就伸过手来把脉;“宁儿,你——”
  “不用感激我,这是还你的。”说完径自调息。
  “不要说还,这不是还。”颜回从背后拥住我,“宁儿,你终于回来了。”如释重负地叹息中隐着不舍。
  钻入鼻子的除了空气还有颜回身上温暖的阳刚气息,脑中不禁闪过在临城客栈颜回身着薄薄中衣时的美好身段。胸口突然一窒,猛然醒觉,自己差点走火入魔,忙停了调息。
  “宁儿。”身后人呢喃着,手触摸到蒙面的布。
  “别动。”我扯开他的右手,“离我远点。”
  紧贴后背的身子一僵,环腰的左手离开时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碰到了我已抬头的分身。
  “宁儿。”颜回的声音有了喜意。我看着他坐到我的对面,黑眸闪动着晶莹的笑。
  “怎么受伤的?”我已不是嫩手,这种事尴尬后马上恢复冷静,冷着脸转移话题,“这江湖能令你受如此重伤的好像也没几个。”

  章三七 鸠占雀巢

  “宁儿想听真话还是假话?”颜回心情不错。
  “想说就说,不愿意说就拉到。”颜回的笑实在碍眼,不就生理反应吗,用得着那种眼光。
  对颜回,我好像没有说过一句好话,好像从来都是给他脸色看。要不冷淡相对,要不恶语相向,颜回最多眸色一黯或者神情一僵,最后总是微笑着找一个理由证明是他的问题造成我这样的态度。颜回越是那样,我越是无所适从。颜回曾说他喜欢,所以会有这没有原则的让步。可他也说分不清了,分不清喜欢的到底是谁,或者都喜欢。
  其实也没什么,灵魂本就是飘渺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呈现眼前的还不都是这具身子的一言一行。
  我无所适从,因为心里隐隐认为自己就像寄生在他巢里的杜鹃鸟,掠夺了原本属于别人的食物与关爱。
  “我去找他了。”
  “景容?”
  “嗯。”
  “你不是说不会对他出手的吗?”我冷笑。
  颜回唇角微扬,笑的奇异:“只是找他,叫他好好对待一个人。”
  “然后就动手了?”
  “没有,”颜回缓缓摇头,“我不能还手。”颜回的伤势的确不轻,说话明显中气不足。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颜回,你不要管太多!”
  “我知道。”
  “我不会感激你!”
  “我知道。”
  “我会恨你。”我笑。
  沉默后他也笑:“我知道。”
  只是我笑的比他更张扬:“颜回,我可怜你!”
  一室静寂。
  起身抓过包袱,抱着刺心出门。
  “宁儿留下。”一个闪身,颜回挡在门口,“我走。”他持着巫蒙,捂着胸口,“若我们当中一定要走一个,宁儿,我走。”英挺的剑眉拧了拧,又缓缓舒展,像是在强忍什么,“我走,最起码还能知道宁儿在这。中州现在很乱,宁儿自己小心。”他就那样果断转身,自以为很潇洒,也许是我以为。
  屋里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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