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警局 作者:[美]南希.泰勒.罗森堡 译者:臧天婴、周虹-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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喇叭不断的鸣响让她从回忆的海洋中浮了上来。她抬起头看到露西坐在她的旅行车里,头从驾驶窗里探出来。“上帝,”她朋友惊呼,“发生了什么事了,你看上去难看死了。”仍处在迷迷糊糊半磕睡状态的雷切尔绕过去到了汽车的客座一边上了车。她把尿布和快餐包装纸扔到了后座上。露西·福尔杰是个娇小的女人,长着一副和善的笑脸。她接受了化学治疗和放射治疗以后头发掉光了,但现在又开始长出来了,露西为此感到骄傲。虽然她曾经有一头浓密的头发而现在又稀又疏,但她拒绝带假发。她为人朴实,心胸宽阔。特雷西有时也会抱怨她,但两个孩子都非常爱她。“谁在看孩子?”雷切尔问,因为她知道露西的丈夫星期日得去上班。“特雷西。”这个女人在座位上侧过身来回答她。“想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的汽车在哪儿?为什么一起的警官没有一个人能开车送你回家?并不是我对来接你有意见,雷切尔、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像发了狂,我怕你出了什么事故。”雷切尔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开始告诉她邻居在海滩上所发生的事。“我真是懊悔极了。”她说着鼻子呼哧呼哧将眼泪忍了回去。“我决不应该去参加那个该死的聚会,我去是因为格兰特说如果我不去的话他会告诉警长在商场发生的事。这个混蛋说话不算数。”
露西发动旅行车开到了太平洋海岸高速公路上。“他们不能干了这种事而逃之夭夭。”她说,眼光迅速移向雷切尔。“那是强奸未遂罪,是不是?不能因为他们是警官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凌驾在法律之上。他们不能欺侮你而不受惩治。”
“可能还不只是强奸未遂。”雷切尔有气无力他说。“说不定他们当中有人奸污了我。”“我不太相信。”露西说着摸了摸她的手。“当然要是被人奸污了你一定会知道的。你是不是只喝了一两杯啤酒?你不是这样告诉我的吗?我想你不会醉得这样不省人事。别把事情说得比事实上更坏。”“警长逼我喝了一些杰克·丹尼尔酒。”雷切尔告诉她。“我觉得喝了那东西昏沉沉的。我记得的最后一桩事是热狗从盘子上滑下来。手表是6点钟停的,露西,我们到达海滩差不多是7点钟。我醒来时,已是1点钟了。我裤子的拉链被拉开了1恤衫一直拉到了脖子。我在露天呆了很长的时间。不用说他们在我身上干了些什么。”
“那么,去告那些愚驴。”露西吼叫说,因为朋友告诉她的这些事而愤怒。“我不能。”雷切尔说。“你不懂,露西。我一定会丢了这份工作。他们会扬言我喝醉了……说这些都是我编造出来的。然后警长就会报复我,把那天晚上我在抢劫现场出的乱子都兜出来。我怎么知道格兰特对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们会数落我不胜任工作然后解雇我。即使我设法让内务部站在我一边,我还是会最终败在他们手里。”她又开始发抖了。“我不能丢了这个职业,我需要它,我甚至连乔的医疗费还没还清呢。”
“你早应该申请破产。”露西说着把汽车驶上了高速公路的引桥。“我已经跟你讲了几十遍了,雷切尔。怎么可以指望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妇女去偿付如此多的账单呢?”“申请破产和靠政府的福利救济是一回事。”雷切尔说着用手指轻拭一下眼睛。“我不想让孩子们过那种生活。卡里和苏珊离家以后,母亲没办法只好靠福利救济过日子。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我用购物票去买杂货时人们对我的脸色。”露西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们已有好多次谈到了这个话题。她不愿看到朋友埋在一大堆的账单里,另外却有个合法的方式可以使她得到一笔救济金。“破产,”她说,“和靠福利救济过日子完全是两回事。没有人会小看你。甚至没有人会知道。”“如果按照你说的去做,我就永远也不能重新买一幢房子了。”雷切尔告诉她。“我得让特雷西有她自己的房间,露西。她已十几岁了。她需要有自己的隐私。”出了高速公路,露西在红灯下停住,她将雷切尔拉到自己怀里。“我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苦恼。要不是有了你,我也不会活到今天。”
“别犯傻。”雷切尔说。“你的病不是我治好的,露西,是医生治好的。”“当格伦离开我时,我简直想自杀。”她继续说。“治好一个人不仅仅靠药品,雷切尔。你给我们打扫房子,照看孩子,烧饭。你帮助我坚强起来。没有你,我是绝对过不了化疗这一关的。你不知道我对这些事都明明白白吗?如果你按计划的那样进了警官学校,你就不会留下这么多还没付清的账单了。”“你所做的远远超过了该偿还我的。”雷切尔告诉她。“我真担心上班时叫你照看待雷西和乔让你太辛苦了。我在考虑换个白班,可以把乔放到日托所里。”“我壮得像头牛。”露西坚持道,她的脸绽放出温暖的笑容。“孩子们只是晚上来和我住住。让两个孩子睡在起居室地板上一点也不费事。特雷西是个招人爱的小妞。她总是帮我给所有的孩子洗澡、上床。你可没有理由去花钱上日托。格伦有很多个晚上上班很晚才回来,特雷西可成了我的好伴侣呢。”“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和这些人同值一个班了。”雷切尔说着,朝外面看去。“今天在海滩上发生的事使我又清晰地想起了绑架那天的所有细节。我还以为自己最终忘却了这件事,但如今一切又都回到了记忆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亲爱的。”露西说。“我们送你回家,淋个热水浴,然后让我们想想办法怎么来对付这些该死的警察。”
第九章
雷切尔带着特雷西和乔走出露西的房子时,看到了一辆红色汽车停在她家的车道上。过了一会儿,卡里的长腿从驾驶座上跨了出来。“你上哪儿去的?”她姐姐说着,把太阳眼镜摘了下来。“我一上午不断给你家打电话。最后下决心开车来看看你这儿有什么事儿。你不记得我今天会来?”
卡里是一名律师。她住在旧金山,是个民事诉讼方面的专家。她对雷切尔说过那天上午她会出差回来,路过洛杉矶,可雷切尔把它忘得一干二净了。她穿着白色亚麻布套装,肉色长筒袜和细高跟女皮鞋,头发染得乌黑,修剪得整整齐齐,衬托出她下巴的轮廓。她肤色白皙,就像雷切尔的一样。
“对不起。”雷切尔说着走上前和她拥抱。
“你能呆多久?吃过午饭没有?”
卡里扫了一下手表。“我本想和你一起度过一个上午,但现在我们得缩短时间了。我的飞机4点离开,而我还得还掉租来的这辆车。”她蹲下身子搂了搂乔,然后探过身去匆匆吻一下特雷西的面颊。“你长大了,孩子。你看上去像十六岁了。有男朋友啦?”
“她只有十四岁。”雷切尔说着注意到了她姐姐抛过光的红指甲,精心化过妆的脸和她身着的由设计师专门设计的昂贵套装。卡里是个老练的有成就的女人。雷切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牛仔裤和弄脏了的T恤衫。她仍感到有些眩晕,太阳在烧的着她的眼睛。“咱干吗不进屋?我来冲一壶柠檬汁。”
“我带了些东西给孩子们。”卡里说着从行李箱里搬出了几个盒子,然后跟雷切尔进了屋。她的鼻子小而秀丽,眼睛几乎就像头发一样黑。她的眼影涂的是烟灰色,嘴唇是鲜亮的珊瑚红。那细细弯弯的眉毛在她说话时上下跳动着。
特雷晒和乔向摆在厨房的一包包东西奔去。卡里给特雷西买了一条白色的皮短裙。给乔的是一套万能魔飞突击队员玩具和三个恐龙模型,以及几件儿童轻便服,这些衣服已被他甩到了一边。“这是我看到的最漂亮的裙子。”特雷西欢呼着冲进自己的房间穿了起来。
“乔,不给我个吻吗?”她在看这个小男孩玩玩具时说。他蹒跚走上前给她额头一个软绵绵的吻,然后又蹲回到地上。卡里把注意力移到了雷切尔身上。“你看上去简直糟糕透了。”
“哎呀,多谢。”雷切尔说。“你总是说最好听的。我还没对你新染的头发颜色说一个字呢。要是我看上去像狗屎,那么你看上去就像个日本人。”
“嘿,我说的是这么回事嘛。”她姐姐边说边把耳环取了下来,揉了揉耳朵。“你干得太苦了。你要这样不悠着点儿干,会病倒的。看看你眼睛下的眼袋。你没睡过觉吧?”
“我很好。”雷切尔说着把调好的柠檬汁拿到了桌上。“你看上去又轻了20磅,你是不是想要把自己饿死?”
卡里笑了起来,一阵深深的、痛快的笑声在屋里回响。“我现在离了婚,就得打扮得整整齐齐去应付社会上的竞争。上个月我已经有四十岁了,记得吗?像我这样四十岁的女人要找个男人可不容易。”
“我还以为你想一个人过日子,做你自己的事,这是不是你在和菲尔离婚时对我说的?”
“我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并且仍可以时不时的有一个男人。”卡里告诉她。“也许你没听说过,单身有时候确实也要来点性生活。你怎么样?你还是像尼姑一样过日子?上床睡觉时枕头下面压着乔的照片?”
“我没有和丈夫离婚。”雷切尔说着沉下了脸。“他死了,卡里。你不认为那是有点区别的吗?”她决不会告诉姐姐那天上午在海滩上发生的事情。她们的生活方式有天壤之别。卡里在法庭和摩天办公大楼里消磨她的日子。她有私人秘书来悉心照料她,有仆人帮她打扫房间,每月底有一大叠支付薪金的支票。雷切尔看了一眼水槽里堆积的脏盘子。对于她姐姐来说,这种生活方式一定会使她很不愉快,会使她想起和母亲一起度过的童年时光。
“你不能爱一个已死去的人,亲爱的。”卡里说。“已经有三年了。你该开始过自己的生活。物色一个事业上成功的男人。你相当迷人,你只要把自己稍微打扮一下,开始像一个要改变生活的女人那样去思考。”
卡里有时候会叫人感到不愉快,但雷切尔明白她是爱她的。她姐姐能达到今天这个水平是长期艰苦奋斗的结果。她的奋斗精神已经和她的个性融为一体,这是出于无奈而并非刻意要这样。一个满头褐色鬃发,面容柔和的年轻姑娘,总是坐在钢琴凳上妈妈的身边唱着电影歌曲,这似乎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雷切尔从来没有看到过姐姐在法庭上的表现,但雷切尔确信她是个极好的律师。雷切尔还在上学时卡里就离开了家,并且以侍应生的工作来支付自己上大学的开销。她婚后,丈夫支持她,并在她上法律学校时,帮着照看儿子。儿子现在是伯克利加利福尼亚大学的一年级学生。卡里曾经说过在她生活里唯一遗憾的事是没有更多的孩子,特别是在她儿子童年的时候她没能更多地和他呆在一起。
特雷西在门口偷听她俩的谈话。她一直在门口,等到她俩谈话结束后才走进去,穿着新皮裙在屋里旋转。“这真美极了,卡里。它看上去就像有一天我在‘全球’店看到的一条裙子。这很摩登,是不是?所有的杂志都说摩登又回潮了。”
“你们家出了个时髦人,雷切尔。”卡里说着笑了笑。
“是啊,不错。”雷切尔说,她思忖着这条裙子太短了一点儿,但她不想说什么来破坏女儿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