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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10中国通史第六卷-中古时代-隋唐时期(下册)-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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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节文名为诗名所掩白居易在文学上的主要成就在诗,文名为诗名所掩,但他的文章亦有特征。其诗有讽谕和闲适两类,文章也有直言极谏和抒情述志两类。其直言极谏之文,《论制科人状》可以为例,其中有云:臣伏见内外官近日除改,人心甚惊,远近之情,无不忧惧,喧喧道路,异口同音,皆云制举人牛僧孺等三人以直言时事恩奖登科,被落第人怨谤加诬,惑乱中外,谓为诳妄,斥而遂之,故并出为关外官。。。直道者疚心,直言者杜口,不审陛下得知之否?凡此除改,传者纷然,皆云裴垍等不能委曲顺时,或以正直忤物,为人之所媒蘖,本非圣意罪之。不审陛下得闻之否?臣未知此说虚实,但献所闻。。。虚之与实,皆恐陛下要知。臣若不言,谁当言者?臣今言出身戮,亦所甘心。何者,臣之命至轻,朝廷之事至大故也。这篇论状的特点是详述事件的原委,直陈自己的观感,不为耸动之辞,不发过高之论,指事造实,平铺直叙。唐初以来,魏徵、岑文本、马周、褚遂良等都有直言极谏的文章,相沿而下,已经形成一个传统。居易此文,有所继承;质朴温厚,是其特征。
  居易的抒情述志之文,多存于书札和记叙。这类文章大半写于贬官江州以后。《江州司马厅记》可以为例。其中有云:江州左匡庐,右江湖,土高气清,富有佳境。刺史,守土臣,不可远观游;群吏,执事官,不敢自暇佚;惟司马绰绰可以从容于山水诗酒间。由是郡南楼山、北楼水、湓亭、百花亭、风篁、石岩、瀑布、庐宫、源潭洞、东西二林寺、泉石松雪,司马尽有之矣。苟有志于吏隐者,舍此官何求焉!
  按《唐[六]典》:上州司马,秩五品,岁廪数百石,月俸六七万。官足以庇身,食足以给家。州民康,非司马功;郡政坏,非司马罪。无官责,无事忧。噫,为国谋,则尸素之尤蠹者;为身谋,则禄仕之优稳者。予佐是郡,行四年矣,其心休休如一日二日,何哉?识时知命而已。。。此文称司马之职,乃“吏隐”之最佳位置。无功,无罪,无责,无忧,关键在于“识时知命”。话说得和平宁静,其实语皆涉讽。居易以直言被黜,中心自然不平,不平而言“知命”,当有不可明言的苦衷。
  与此文同类的文章还有一篇《草堂记》。其中有云:堂中设木榻四,素屏二,漆琴一张,儒、道、佛书各三两卷。乐天既来为主,仰观山,俯听泉,傍视竹树云石,自辰及酉,应接不暇。俄而物诱气随,外适内和。一宿体宁,再宿心恬,三宿后颓然嗒然,不知其然而然。
  乐天身为迁客,随遇而安,出处行止,得之自然。这样的作品,颇有个性特点。
  居易抒情述志之文,见于书札者,亦颇见个性特征。几篇书信,都有深情。例如《与元九书》、《与微之书》,历来传诵。其《与杨虞卿书》,也有类似的内容,如云:师皋足下:自仆再来京师,足下守官鄠县,吏职拘绊,相见甚稀。凡半年余,与足下开口而笑者,不过三四。及仆左降诏下,明日而东,足下从城而来,抵昭国坊,已不及矣。走马至浐水,才及一执手,悯然而诀,不及其他。迩来虽一二书札往来,亦不过问道途、报健否而已。郁结之志,旷然未舒,思欲一陈左右者久矣。
  。。凡人情,通达则谓由人,穷塞而后信命。仆则不然。。。今且安时顺命,用遣岁月。或免罢之后,得以自由。浩然江湖,从此长往。死则葬鱼鳖之腹,生则同鸟兽之群,必不能与掊声攫利者榷量其分寸矣。足下辈无复见仆之光尘于人寰间也。这篇文章可与《江州司马厅记》、《草堂记》合读。从中可以更明显地看出居易之所以知足保和、闲适而不返者,乃是积愤太深、决心不与“掊声攫利者榷量其分寸”了。
  白居易临终之前,又曾自撰一篇《醉吟先生墓志铭》,其中有云:启手足之夕,语其妻与侄曰:吾之幸也,年过七十,官至二品。有名于世,无益于人。褒优之礼,宜自贬损。我殁,当敛以衣一袭,送以车一乘,无用卤簿葬,无以血食祭,无请太常谥;但于墓前立一石,刻吾《醉吟先生传》一本可也。
  这篇文章可能即是绝笔,至少反映了诗人临终之前的心绪。自撰墓志铭,历代多有,居易此文,亦率意为之。
  第四十章裴度第一节早年的政治生涯裴度(763—839),字中立,河东闻喜(今属山西)人。祖父裴有邻,曾为濮州濮阳令。父裴溆,为河南府渑池丞。贞元五年(789),裴度进士及第,登宏辞科,补校书郎。后又应制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对策高第,授河阴县尉。不久,升为监察御史,因疏论权幸,言辞激烈忤旨,遂被贬为河南府功曹参军。武元衡主事西川,表奏裴度掌节度府书记。又召为起居舍人。元和六年(811),以司封员外郎知制诰,不久转本司郎中。
  裴度是晚唐重臣,历仕宪、穆、敬、文四朝。他在宪宗朝时平定了淮西吴元济叛乱,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功绩。
  ① 本章材料,主要依据新、旧唐书本传,《资治通鉴》卷二三九、二四○,韩愈《平淮西碑》。第二节“横身讨贼,为中兴宗臣”
  淮西的形势自安史之乱结束后,形成藩镇割据局势,到宪宗时,已延续了一百多年。宪宗即位后,先后派兵讨平了占据成都进行叛乱的刘辟,平定了在镇江一带叛乱的李琦,并直接派出了节度使,改变了地方上拥立主帅的旧例。宪宗立志削平藩镇,而平定淮西彰义节度使吴元济,则是削藩成败的关键之战。彰义节度使领有申州(治所在今河南信阳)、光州(治所在今河南潢川)、蔡州(治所在今河南汝南)三州,原任节度使为吴少阳。元和九年(814),吴少阳死,子吴元济密不发丧,未经奏报朝廷,便自领军务,并派兵四出抄掠。翌年,宪宗削去元济官爵,并调集大军前去讨伐。因统帅不得力,战事进行得很不顺利。
  淮西的平定裴度是朝廷中力主削除藩镇、平定割据势力的代表人物。唐元和七年(812),他以知制诰的身份,成功地完成了安抚河北魏博镇田兴(弘正)势力,使之归顺朝廷,得到了宪宗的嘉奖,拜中书舍人。元和十年(815)五月,因讨吴诸军久未有功,他又以中丞的身份受命赴蔡州行营宣慰,了解军情。回朝后,他向宪宗详细地述说了淮西之现状,并推荐了忠武节度使李光颜为统兵,说他“勇而知义,必能立功”。宪宗听后,非常高兴。李光颜统兵后不久,便大破吴军于陈州溵水县西南之时曲。消息传来,宪宗更是赞叹裴度的知人善用。
  在平定淮西问题上,裴度面临的难度是很大的。朝廷中,罢兵、阻兵的势力很强。而藩镇割据势力,也千方百计地加以抗拒。元和十年三月,吴元济因连遭败绩,遣使求救于恒、郓王承宗、李师道。王、李两人表面上支持宪宗讨伐淮西,暗中却支持吴元济,派人焚烧各路军储,阴谋缓解蔡兵。这年五月,他们又派人刺杀坚决主张讨平淮西的宰相武元衡和熟悉淮西战况的裴度。武元衡被刺身死,裴度伤首,坠入沟中,幸免于难。事发之后,朝廷中有人向宪宗献计罢去裴度的官职,以此来安抚恒、郓二镇。宪宗大怒说:“若罢度官,是奸计得行,朝纲何以振举?吾用度一人,足以破此二贼矣!”至此,宪宗更加倚重裴度,拜他为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裴度也以平淮为己任。伤好之后,与宪宗计议。裴度对宪宗说,“淮西,腹心之疾,不得不除。且朝廷业已讨之,两河藩镇跋扈者,将视此为高下,不可中止。”宪宗赞同。裴度又向宪宗请求,为了讨平吴元济,请允许他在家中招延四方贤才,集思广益。宪宗也允许了。而此前,宰相是不敢在家中召见宾客的。元和十一年六月,蔡州行营唐邓节度使高霞寓自萧陂进至文城栅,遇伏而败,仅以身免。这次败仗,给京城上下的震动很大。于是朝臣多认为还是罢兵赦罪为上策,翰林学士钱徽、萧俛等纷纷对策延英殿,想借此劝阻宪宗罢兵。宪宗坚决削藩,他说:“一胜一负,兵家常势。若帝王之兵不合败,则自古何难于用兵,累圣不应留此凶贼。今但论此兵合用与否,及朝廷制置当否,卿等惟须要害处置。策,将帅有不可者,去之勿疑;兵力有不足者,速与应接。何可以一将不利,便沮成计?”于是宰臣不敢再言罢兵,这样,裴度平淮之计得以推行。
  从元和九年十月至元和十二年,朝廷已聚兵淮右四年,度支供饷,不胜其弊,诸将顽寇相持不下。宪宗先以严绶为讨吴诸军督军,严绶到军后,将累年之积,一朝而尽,他又厚赂宦官,以结声援,拥兵自重而无尺寸之功。后又以韩弘为淮西诸军都统。而韩弘乐于自擅,想倚赖吴元济的力量自重,不愿淮西速平。因此,虽用兵数年,淮西仍不得平定。宪宗也感到局面困难。宰相李逢吉、王涯等又向宪宗述劳师敝赋的利害,意欲罢兵。只有裴度无言。宪宗征询他的意见,他表示:“臣请身自督战。”第二天,延英殿议政后,宪宗将裴度单独留下,对他说:“卿必能为朕行乎?”裴度流着泪说:“臣誓不与此贼偕全。”接着,裴度分析了淮西的形势,认为:吴元济昨天送来乞降表,“料此逆贼,势实窘蹙”,但因诸将心不齐,不协力同心,又没有统一指挥,因此未能逼迫吴元济投降。“若臣自赴行营,则诸将各欲立功以固恩宠,破贼必矣!”当此削藩成败的关键时刻,宪宗再一次倚重裴度,委以重任,并言听计从,以之不疑,对于讨淮西的胜利,不能不说是起了重要的作用。
  元和十二年(817)八月,裴度受命,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蔡州刺史,充彰义军节度,申、光、蔡观察等使,仍充淮西宣慰招讨处置使,前往淮西。临行前,裴度誓师,“主忧臣辱,义在必死。贼灭,则朝天有日,贼在,则归阙无期。”宪宗亲至通化门送行,并赐以犀带,行元帅事。
  裴度到达郾城后,立即巡抚诸军,宣达圣旨,士气倍增。当时诸道兵皆有中使监阵,“进退不由主将,战胜则先使献捷,偶创则凌挫百端”。裴度又罢中使监军,归兵权于将帅,颇得军心。由于裴度军法严肃,号令划一,因此捷报连传。裴度派使者入蔡州劝降,吴元济拒降。十月,在裴度的指挥下,唐邓节度使李愬雪夜袭蔡州,破悬瓠城,擒吴元济。
  裴度入蔡州后,对吴元济旧将量罪判刑,除旧法,并约法禁盗贼斗杀,以安抚人心。蔡人大悦。史书载“蔡之遗黎始知有生人之乐。”这样,申州、光州也随之平定。十一月,宪宗受降,斩吴元济。至此,淮西战事终告结束。
  裴度平定淮西,回朝后,宪宗为嘉奖他,诏加金紫光禄大夫、弘文馆大学士,赐勋上柱国,封晋国公,食邑三千户,复知政事。又诏刑部侍郎韩愈撰《平淮西碑》,以示纪念。其中有颂裴度功勋说:“凡此蔡功,惟断乃成。”淮西的平定,极大地震慑了山东、河北诸藩镇。
  裴度在宪宗朝为相,直言极谏,抑制宦官中使于政,维护宰相、朝臣的政治权力,发挥三省的作用。他执性不回,特别是对宦官于攻的指斥,使宪宗感到不悦。元和十四年(819),迁裴度为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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