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之后-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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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注音符号,」他开始说:「是一个活宝贝。我的女儿——宝珠,今年曾读了贵校的速成班,当她回到家,她对我们读圣经,又为我们管账,使我们大家对她感觉奇怪!所以我们的四邻常常到我们的家里,叫她读圣经给他们听。」
「这完全是一件神迹,一个人说:这个孩子从前是不认识字,没有多久,现在她能读圣经,谁听见过像这样的事呢?」另一个人说:或者她读得不准确,让我们喊一个进过学校的大孩子来试试她。所以他们喊一个大孩子来,给他一本圣经看,又叫她读她自己的,她读得每个字都准确,那个大孩子已经读过了五年书,还没有读得像她那样好。从那时,我们乡里的人找到些又新又难的字,就来到她那里,若是那个字旁有注音符号,她能告诉那是甚麽字,所以他们都叫她做小字典」
油漆匠和木匠是另外一个有趣的故事。我们雇一个人油漆我们的房子,这个人是个很诚实的基督徒,又是勤力的工人,可惜目不识丁。第一天他参加我们的早祷,给他一个深刻的印象,他看见厨子,洗衣的女工和工人,每人手里拿着一本新约圣经,大家轮流读。过後,他们也劝他学注音符号,他站在那里,脸发红,耳发烧,说不出一句话,原来他是个结舌的人,但是他也要学,那就成为不可思议的事了。看他在闲暇的时候,坐在一块石头上,双手紧拿一本书读拼音,就是站在梯子上,忙着油漆时候,也在背诵,他停下来的时候,放下他的刷子,立即拿起他的书,寻找生字。
一天他告诉我们,有些木门木窗烂了,应该找个木匠修理後才可油漆。木匠来了,刚要开工之前,油漆匠过来劝他学注音符号,当木匠开口念拼音,他们两个都大声哄笑起来,大家连忙过去看他们是为甚麽事这样高兴!「他也是个结舌的!」油漆匠说。但是鼓励结舌老师和结舌学生总比沮丧好,为着他们有共同的阻碍,常看见他们坐在一块大石上,每人拿着他的书,一道喝茶,一块儿读得津津有味。
政府为着注音符号的计划,现在正是全力推进,所有小学的课本都注着注音符号,许多公共的通告也是一样。有一个县的县长,命令百姓要到大众班学注音符号,只是到的人很少。「我们太忙!」他们说。所以县长安置些教员在城门口,考一下凡进城的百姓之注音符号,那些能读的才准他进城。这就解决了问题,大家都来上班,因为乡下的百姓都需要进城做生意。
在南京,一九三七年六月教育委员会召集全国代表会议,有一百多位的代表由全国各处来受训练,教百姓读注音字的方法。群众教育组的主任晓得李曼女士的工作,请她派几个读注音符号的学生表演给代表们看。她同嘉顿小姐接洽,她是我们中国的一位老朋友,她在离南京城南廿英里的乡下,开始了传福音的工作,她将她自己储蓄的钱拿来建了一幢小礼拜堂,她帮忙泥水匠和木匠做工,又教一班男女孩子读注音符号。他们整天工作,挑菜、挖山上可吃的野植物、拉人力车、放牛、或是砍柴,每晚只来读半小时的注音符号。一天,嘉顿小姐雇了两乘马车,又告诉她的学生,她要带他们旅行到城里去,当大家都刚好挤进车子里,男孩子手上拿着书,女孩子头上绑条黑头巾,他们的书放在篮子里,孩子们想这次旅行是个大游戏,他们睁大着眼睛注视这奇观的首都。李曼女士接着他们,带他们进那伟大堂皇的教育部。
他们被带到一个大会堂里,他们举目四望,在前面有个讲台,又看见那里有许多的教育家,他们也不懂得害怕,经过所有的试验,得着美满的结果。代表们被请试验这些孩子,于是内中的一位走上来,拿出他们的一本书,随意翻一面,叫一个孩子读,他就照着读,又读得很好。接着,另外一位代表走到前面,自己带一本有注音符号的书,给其中的一个孩子读,他从前没有看见过那本书,他也能读那些字。当第三位的教育家指着墙上的题句,叫一个女孩子读,她照样也能读。这次的表演,给教育家们一个最深刻的印象,结果他们送给李曼女士一套赵元任博士——注音制度的权威——所备的注音录音片,并请我们预备一篇关于注音价值的演说词,要在中央广播电台广播。我刚刚充分预备好,就口述演说词,後来这口述的演词,印成了小册子,都是讲到注音符号的重要。
第十七章 漂流在旷野
一九二七年到一九三七年,南京是中国的首都,在这时期中,南京的人口突然增加,由二十万增到一百万人,内外的街道都加宽阔了,公共汽车也有了,许多政府的大厦,如雨後春笋般建筑起来,这城里拥挤着从本国各地或世界各处来的陌生人,政府正在努力统一全国,改革法律和教育制度,把军队现代化。
但是,当时国外的敌人有如在内的一样,在黄海另岸的一个强国,对它存着野心,因中国在战略上的重要,就计划征服它。这时中国正在计划改善国家经济,日本却乘机侵略华北,一块一块的侵占,中国那能够在这短短的几年成为坚强,有足够的力量去抵抗它呢?若是它能,日本就决不敢冒险了。
在一九三七年夏,日本首先袭击北方的北京,又在海岸中心的上海发动攻击,政府一方面在华东华北抵抗,一方面撒退到华西多山的地带,所以,当日本军队从沿海前进,百姓成群结队往华西逃难,高等教育的机构都搬到几千里地的後方,把现代的工厂拆卸成为一件一件,由陆路向着後方搬迁。南京是个瓶颈,在那里有千千万万的避难者像疯了似的拥出来想逃避,他们被迫不是选择留着忍受日本占领的恐怖,就必须逃往内地,经过长途崎岖跋涉之苦。火车、公共汽车及轮船,因着容量有限,仅能运连出不及百分之一的人,我无法能形容那次的大逃难,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一点,乃是神在那时候奇妙的看顾属于她的儿女,包括逃难的人和留在那里的人。
雅柔小姐和维劳小姐——两位在中国的布道者,曾决定搭火车往南京以南的乡下去,当她们到了火车站,那里已是人山人海抢着要上已满了人的火车,她们发现有些行李遗留在後面,雅柔小姐赶回去拿行李,却没有找到,回到车站时,火车又已经开了!维劳小姐与钱和其馀的行李都被火车带走了,雅柔小姐站在人潮中,一只手里只有五块钱,另外一只手挽着一个小手袋,里面只有一套换洗的衣裳。另外一列往南开的车,也挤满了人,有些人从窗户爬到车顶,那里好像是完全没有希望了,就是站的位子也没有了,而她仍然站在那里,突然间一个陌生的人问她说:「你要在车上找个位子吗?」
「当燃,」她说:「你能为我找得一个位子吗?」
「跟我来,」他回答说,就带她到头等车厢,那是为政府官员的家属留着的,她非常感激的得了一个位子,不久之後,她吓呆了,原来车于是不在她要去的地方停车,乃是要到很远的一个陌生地方,那里每个人都下了车。这也是神的预备!在同车的一家人,租了一条大帆船,请她和他们继续前行。当他们在第二个地方分手,她找到一个基督教的礼拜堂,她住在那里,就这样参加另外一个基督教的团体,再往前走,一步一步的往西行,在那里她找到一个家和找到一份工作做。
嘉顿小姐的遭遇也是相同的,只是时间还长一些。她带了她的小布袋,和很少的钱,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经过中国的内地,她每到一个地方,找到小的礼拜堂和传道人的站,是由爱主的基督徒管理的,他们接待她,那大多数是中国内地会的人。她睡在地下的稻草上,在井边洗衣,吃他们预备的简单食物,传福音、教主日学,又参加新的难民团体往西走,因为传来的恶耗是日本军队往西推进。他们前进是用帆船、独轮车、驴子或是步行由华中而西南。经过如画般的山野和乡村,内地的基督徒欢迎她请她向大众讲道,作见证,一直前进,一路上都是这样,作见证的机会从没有停止,一共八年之久。由一九三七年战争的开始,她这样的漂流经过十省,讲道、教训、见证,除此没有其他的任何团体支持她,她收到甚麽,她就凭信心向前行。她没有回到南京,直到一九四五年战争过去了。她告诉我们,那时中国内地会广泛的工作,和它们牺牲的服务,同殷勤的对待中国人,是她从未想到的。
有位王老太太——她和她的一家躲在离南京不远的乡下,他们住在一个小村庄里,是一排三幢房子的中间一幢。那里面的青年妇女,白天是躲在地板底下,逃避游荡的日本兵禽兽般的情欲。有一天,他们看见了一个日本兵向前走来,青年妇女都急急地躲藏着,让年老的守望并祷告,那个兵从第一幢房子出来,正要进中间的那一幢,突然一条狗向着他跳出来,他立刻转身去赶狗,就这样的漏了中间的一憧,向着第三幢走去了。
陈老太大同她的一家,没有钱雇车由南京逃走,所以不得不留在家里。有几个日本兵进了他们的家,看见男人站在院子里烧火,不问理由杀了他们就走,只留下她同她的媳妇,这证明他们的杀人,实在是狂暴的。这两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怎能够活下去?她们因着害怕就跳下井里自杀,她们正在水里挣扎时,另外一个日本兵进来,听到这声音,望着井里的她们,微微地笑,表示告诉她们不要怕,他即放下一根绳子,把她们吊上来,给她们些乾的衣服,又给她们些钱,当她们想表示她们的感激,他简单的说:「我是一个基督徒。」
一位有卓越勇敢的美国女传道人,走到街上的时候,又是那些日本凶兵正在行凶,马上一大群惊惶骇怕的妇女,跪着并恳求她帮助他们,于是她带着她们到金陵女子学院,那里她同一班有爱心的朋友,把这美丽的校舍改成大难民营,在美国国旗之下保护她们。她们供应她们,看护她们,抵抗强暴有五个月之久。在这些时期里,有成万的难民也住在其他教会办的难民营内。南京的妇女通常说:「那是美国的教会,救了我们南京人,我们想到她就是基督自己。」
至于李曼女士同我,曾生活在日本侵略计谋的阴影之下好多年,又看见这只老虎一再出现,我们永不知道甚麽时候它要跳起来,可是我们仍旧得照常生活下去,希望着有好的转变。李曼女士想把注音符号圣经的印刷工作完成,同时叫我不要担心。我从不知道会有甚麽事发生,一直到一天一个中国朋友走进我的房间,告诉我这百姓逃难躲避的事,并劝我们迁到上海的租界居住,因为在那时日本人还没有进攻上海的租界。
我们考虑之後,就决定赶快收拾行李,早点离开。汪先生——我们的印刷者,在车站花了三天的工夫,才为我们定到一间头等车房,后来稽查员很客气的准我们的三个女仆同我们在一处,她们可以不坐在三等车里。若是要她们到三等车里,她们就要等下一班车,那一定会在混乱中走失了。因为她们都是头脑简单的乡下人,从来没有坐过火车,她们中间有个名叫小金的,整夜呻吟不停的叫:「啊,我的妈呀,啊,我的妈呀!.我们要遭遇到甚麽事哩?我们怎能住在这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