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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1平步青云-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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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博士住了手,阿巧姐才用茶涮了茶碗,抽出一条来路货的雪白麻纱手绢,将杯口里外擦净,然后斟得八分满,双手捧到胡雪岩面前,到她自己喝时,也是这样一丝不苟,极讲究洁净。

    “我在想,人生在世,实在奇妙难测。我敢说,没有一个人,今天能晓得明天的事。”

    胡雪岩对景生情,发了这么一段感慨,阿巧姐目然莫名其妙,一双俏伶伶的眼睛看着他不断眨动,示意他说下去。

    “譬如昨天,我做梦也想不到今天会在龙华看桃花,更想不到会跟你在一起。”

    “我算啥!”阿巧姐说,“名字生得不好,说破了不值钱,不会有啥‘巧’事落到我头上。

    这段话令人有突兀之感,胡雪岩细辨了辨,觉得意味深长,可能也是在试探,便先不追究,只问:“你是七月初七生的?”

    “不然怎么叫这个名字?”

    “好!你的生日好记得很。今年我替你做生日。”

    “啊唷唷!”阿巧姐有些受宠若惊,“真正不敢当,折煞我了。”

    “日子过来快得很,桃花开过开荷花,七月初七转眼就到。”胡雪岩问:“那时候我接你到杭州去逛西湖、看荷花,好不好?”

    “怎么不好!”阿巧姐双眼凝望着茶碗,口中不断在吹着茶水,茶已经不烫,可以上得口了,何需再吹?可见碍她是在想心事。

    当然,胡雪岩自己也知道,这话可以解释为一种暗示,有把她娶回杭州的意思,阿巧姐所想的必也是这一点。自己是无心的一句话,如果她真有此误会,未免言之过早,转念到此,微生悔意,同时也更留心她的脸色和言语了。

    “胡老爷这一趟有多少日子耽搁?”她问。

    “说不定,少则半个月,多则二十天,一定得回杭州。”

    “我晓得了。跟胡太太说好了来的,不能误卯。”

    胡雪岩笑而不答,他的笑容是经过做作的,特意要显得令人莫测高深。

    阿巧姐很能观察,见此光景,便不再多说,只望着悠悠的塔影,慢慢地

    品茗,样子十分闲适。

    胡雪岩看她的态度,倒有些不明究竟,心里七上八下的放不下。但转念却又自笑,自己没有应付不了的人,也很少心浮气躁过,此刻是怎么回事?

    这样一想,硬生生的把杂念抛开,也是抱着“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心情,品茗看花,只求自适,阿巧姐看他这样,当然更不便多说什么。两个人等于都在肚子里做功夫。

    看看日色偏西,桃林中潋滟红霞,如火如荼,真叫“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再流连不走,天一黑,路上就不好了,于是仍旧照原来的样子,坐着马车,疾驰而回。

    胡雪岩兴犹未央,同时要“守信用”,说了带阿巧姐去挑首饰,也要送怡情老二“做媒”的谢礼,一定要做到,所以特意关照古应春,先到黄浦滩禅臣洋行。

    尤五记起胡雪岩的话,便特别注意阿巧姐,可是拿客人当“洋盘”?只见她初入店内,望着成排的玻璃柜和闪闪生光的珠宝首饰,颇有目迷五色之概,但很快的恢复了常态,看看古应春说道:“古大少爷,请你问问洋人,有没有男用的表链?”

    “男人用的?”

    “是呀!”阿巧姐笑着问,“怎么了?”

    “没有什么。我只当我没有听清楚。”

    于是古应春跟洋人一说,立刻便捧出一只皮盒子来,打开来一看,里面有十几副表链,金银粗细,各式俱备。阿巧姐伸出手去,一条一条挑,最后挑了一根十八开金的,链子一端坠着一只铸得很玲珑的小金羊。

    “这东西不错!”胡雪岩在一旁说,“再挑!”

    “不挑了。”阿巧姐走开两步,同时招招手把古应春邀了过去,悄悄说道:“这是我自己买的东西,千万不好叫胡老爷惠钞。请你替我付一付。”

    说着,手一伸,一张折得小小的银票,塞到了古应春手里。

    古应春明白了,这是阿巧姐买给她乡下的丈夫的,自然不便让胡雪岩出钱,便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胡雪岩还在坚持着,要阿巧姐再挑一两年首饰,她只是袖手不动。又再三问怡情老二喜欢什么?她却不过情,挑了一瓶法国香水。

    “算帐吧!”胡雪岩取了一百两的银票,交给古应春。

    接到手里,古应春也不作声,到帐台上跟洋女人结了帐,上车回到怡情老二的小房子,古应春才把他的银票交了回去,“你还阿巧姐六块洋钱。”

    他说,“表链子阿巧姐自己买,不叫你惠钞。”

    “岂有此理。”

    “日子长了,何争一时?”尤五这样说,心里也有替他们作撮合的打算了。

    胡雪岩听得这么一说,也就一笑置之。在那里吃了饭,怡情老二拉着尤五到一边说了几句,尤五又转达给胡雪岩:阿巧姐今天既然休息,就不想回怡情院,问胡雪岩的意思如何?

    “那好办!”他说,“跟我走好了。”

    “要走就早走!不必在这里泡了。”

    “时候还早,”胡雪岩踌躇着说:“我们一起看戏去?”

    这个提议没有人接受,古应春说明天要动身到苏州去见何桂清投信,尤

    五表示倦了,不想出门。其实都是托同,目的是要让胡雪岩踉阿巧姐早圆好梦。

    这当然不宜在裕记丝栈双宿双飞。他由于尤五的推荐,住进一家新开的“仕宦行台”大兴客栈,是个小小的跨院,一明两暗三间房。阿巧姐认为太大了用不着,胡雪岩认为房间一定要多,会客才方便,有时客人来访,只为说一句知心话,稠人广众,大家都憋在肚子里不便说,结果高朋满座,尽是空谈,如果多一间空屋子作为退步,就方便得多了。

    “照这个样子说,胡老爷,你是预备长住?”

    “是啊!”胡雪岩说,“丝栈里诸多不便,我想在这里长住,比较舒服。”

    “你不是说,”阿巧姐指出他的前言不符后语,“半个月、二十天就要回杭州吗?”

    “ 不错!”胡雪岩很从容地答道,“去了马上要来的,房间留着也不要紧,不过多花几个房钱,有限的。”

    阿巧姐不作声,心里在盘算,既然如此,不妨备办一些动用什物,于是喊进茶房来,有条不紊地吩咐他去买办风炉锅碗等等,吃的、用的一大堆。

    胡雪岩心想,照此看来,已不用多说,至少一个“短局”已经存在了。

    阿巧姐也真是“做人家”的样子,为他打开行李,将日用杂件,布置妥贴,然后铺好了床,请胡雪岩安置。

    等胡雪岩上床,她却不睡,将一盏洋灯移到窗前方桌上,背着身子,不知在做些什么?胡雪岩等得不耐烦,便即催问:“你怎么不来睡?我有好些话跟你说。”

    “来了,来了!”

    于是阿巧姐移灯到梳妆台前,洗脸卸妆,又检点了门窗,才披了一件夹袄,掀开帐子,跟胡雪岩并头睡下。

    “你晓得我刚才在做啥?”

    “我怎么晓得?”

    “你看!”她伸手从夹袄口袋中掏出一个金表交到胡雪岩手里。表是他的,却多了一条金链子,正就是她在禅臣洋行自己花钱买的那一条。

    “我送你的。”

    “你送我的?”胡雪岩大感意外,接着浮起满怀的喜悦和感动,把表链子上坠着的那只小金羊,凑近眼前,仔细观玩,才领悟她特为挑选这一条链子的深意,她是属羊的,这只玲珑的小金羊,就是她的化身,怀中相伴,片刻不离,这番深情,有如食蜜,中边皆甜。

    “喏!”她又塞过来一个纸包,“大概是胡太太替你打的丝绦子,好好带回去,不然胡太太问起来,设法交帐。”

    她猜得一点不错,原来系表的一条黑丝绦,是胡太太亲手所织,难为她想得这么周到。

    “这条丝绦子,龌龊是龌龊得来!”阿巧姐皱着眉说,“本来我想拿它洗洗清爽,深怕你太太会问,是哪个洗的?就露了马脚了。男人决不会想到,拿这条丝绦子洗洗干净!”

    心细如发,人情透切,胡雪岩对阿巧姐刮目相看了。

    一手把玩着“小金羊”,一手轻抚着活的“白羊”,胡雪岩才真的领略到了温柔乡中的滋味,“阿巧,”他忽然问道:“你把我当作什么人?”

    这话的意思欠明确,阿巧姐只有这样答道:“好人。”

    “是相好的好,还是好坏的好?”

    “好坏的好。”

    “那种好人我不要做。”胡雪岩说,“我是说,你把我当作你的什么人?”

    这话就更难回答了,如果说是客人,则私赠表记,变作笼络客人的虚情假意,即有此意,阿巧姐也不肯承认,若说是心上人,又觉得肉麻碍口,想了想有个说法:“你是胡老爷,我自然当你老爷!”

    “老爷”的意思是双关,下人称男主人为老爷,妻妾称男主人亦是老爷。

    阿巧姐这样回答,要自己去体会,才有意味,胡雪岩当然懂,但为了逗乐,有怠误解。

    “你骂我‘赤佬’?”

    上海话称“鬼”为“赤化”,苏州人则对邪魔外道的鬼祟,如“五通神”

    之类,为了忌讳,有时亦称“老爷”,意义与上海话的“赤佬”相近,所以胡雪岩这样歪缠。

    “啥人骂你?”阿巧姐真的骂了,“你自己下作,好的人不要做,要做赤佬。”

    “赤佬自然不想做,老爷也不必。”胡雪岩涎着关脸道,“阿巧,我做你的‘姘头’好不好?”

    “要死快哉!”阿巧姐打了他一下,用道地的苏州话娇嗔着,“闲话阿要难听!”

    越是如此,胡雪岩越觉得乐不可支,调笑闲话,几乎闹了一整夜。睡到第二天上午十一点,阿巧姐才起身,胡雪岩则还在呼呼大睡。

    也不过是她刚刚漱洗好,有人来敲门,开开一看,是尤五和古应春。

    “怎么?”尤五探头一望,脱口问道:“小爷叔到此刻还不起来!你们一夜在干什么?”阿巧姐脸一红,强笑道:“我是老早起来了,哪个晓得他这么好困?”

    古应春走了过来,摸一摸那只洋瓷脸盆,余温犹在,笑一笑说道:“对!

    阿巧姐老早起来了。“

    谎话拆穿,阿巧姐更窘,不过她到底经验丰富,不至于手足无措,依旧口中敷衍,手头张罗,把客人招待到外面坐下,然后去叫醒胡雪岩。

    睡眼惺松的胡雪岩,还恋着宵来的温馨,一伸手就拉住了她往怀里抱,急得阿巧姐恨恨地骂:“人家已经在笑了,你脸皮厚,我可吃不消!”

    “谁,谁在笑?”

    “尤五少、古大少都来了,坐在外头,你快起来吧!”阿巧姐又说,“说话当心些。”

    一面说,一面服侍他起床,胡雪岩只是回忆着昨夜的光景又发愣、又发笑、傻兮兮的样子,惹得阿巧姐更着急。

    “求求你好不好!越是这样,人家越会跟你开玩笑。”

    “怕什么!”胡雪岩说,“你不理他们就是了。”

    见了面还是有一番调笑,甚至可说是谑,尤五和古应春这一双未来的郎舅,象逼问犯人口供似地,要胡雪岩“招供”衾底风情。急得里屋的阿巧姐,暗地里大骂“杀千刀”!幸好胡雪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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