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的传说-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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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我的手时,他说道,‘亲爱的妻子,希腊人不会全部健康地返回家园。特洛
伊人勇猛善战,都是出色的长枪投掷手,弓箭射手,战车驭手。我也不知道,我
是否能够返回,还是死在异乡。你好好管理家园,照料双亲。当儿子长大而我不
再回来时,你可以结婚,离开这个家。’这是他说的话,而现在都变成真的了。
悲哀啊,可怕的婚礼临近了,面对这一天我是怎样的痛苦啊!这儿的这些求婚人
有着一种与通常的求婚人完全不同的习俗。其他的人若是想娶一个名门贵族的女
儿的话,那他们就自己带来牛羊并给未婚妻送来礼品,而不是毫无补偿地去挥霍
别人的家产!”
俄底修斯听了这番聪明的话,内心十分高兴。安提诺俄斯代表求婚人作了这
样的回答:“高贵的女王,我们中每个人都愿向你献上珍贵的礼品,并请求你不
要加以拒绝。但在你从我们中间选中新郎之前,我们不会返回我们的家乡去。”
所有的求婚人一致赞同他的讲话。
仆人被打发去取礼品。安提诺俄斯送上的是一身绚丽多彩的衣服,上钉着十
二个金别针和弯得精致的金钩。欧律玛科斯呈上的是一个漂亮的黄金项链。欧律
达玛斯赠的是一副镶满宝石的耳环。其他的求婚人每人都献上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女仆们把这些礼品如数收下,珀涅罗珀与她们重又返回后宫。
/* 113 */ 第八部俄底修斯的传说俄底修斯再次受到讥笑
求婚人又歌又舞,恣意享乐,直至暮色降临。当天黑了时,女仆在大厅里点
上三盏灯用来照明,并搬来些木柴。在她们升起炉火的期间,俄底修斯走到她们
跟前说道:“你们这些俄底修斯的女仆,听我说,你们最好是坐到你们可尊敬的
女王身边去转动纺锤,去梳理毛线。大厅的炉火让我来照料好了!就是求婚人一
直待到明晨,我也不会疲倦的。”
女仆们彼此相视大笑了起来。终于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仆墨兰托——她由珀涅
罗珀抚养长大,视同己出,但现在却与求婚人欧律玛科斯生活在一起,成了他可
耻的搭档——放肆地骂道:“你这个可怜的乞丐,你是一个真正的傻瓜,你为什
么不去灶房或找另一个地方睡觉,这儿的人都比你高贵,你要破坏我们的规矩?
你是在说醉话,还是一个蠢材?你要小心,会有人站出来,左右开弓,打碎你的
脑袋,把你从王宫里扔出去。”
“你这条母狗,”俄底修斯阴沉地回答说,“我要把你说的这些无耻的话告
诉忒勒玛科斯,他会把你揍扁的。”女仆们都相信他不是说着玩的,于是都两膝
发抖逃出大厅。现在俄底修斯坐在炉火旁扇火,在盘算如何复仇。
雅典娜这时去唆使那些狂妄的求婚人去嘲弄俄底修斯,欧律玛科斯对他的同
伙说的一番话引起了哄堂大笑:“真的,这个人是一个神祗派到这个大厅来的一
盏活生生的灯呵,他的光秃秃的脑袋不是像一个火把在闪闪发亮?”他转向俄底
修斯,说道:“听我说,你这家伙,有没有兴趣给我当奴隶,在我的庄园里给我
清除杂草和照看树木?会管你吃喝的。但我看出了,你宁愿当乞丐用乞讨来填饱
你的肚子,也不愿意出力流汗。”
“欧律玛科斯,”俄底修斯用坚定的声音回答说,“我愿现在就是春天,那
我们俩就可以在草地上进行一场割草比赛,两个人手执镰刀,直干到深夜,这样
就会显出谁能坚持得最久!狂妄的人,你自以为高大和有力量,这是因为你只同
少数人较量过。若是俄底修斯返回家里,那很快你就会发现,这么大的大厅都不
够你逃跑用的了!”
现在欧律玛科斯变得勃然大怒。“可怜的家伙,”他吼了起来,“你马上就
会为你说的混话付出代价了!”随着这句话他就把一个脚凳掷向俄底修斯;但俄
底修斯扑倒在安菲诺摩斯膝边,脚凳飞了过去,击中斟酒侍者的右手,于是酒壶
滚到地上,叮当作响,侍者本人惊叫了一声倒在地上。
求婚人喧哗起来,骂这个外乡人打扰了他们的乐趣。这时忒勒玛科斯客气而
果断地要求客人们去安息。安菲诺摩斯在人群中立起身来,说道:“亲爱的朋友
们,你们不要违背你们刚才听到的话,不论是你们还是仆人,将来都不要用话或
用行动去伤害这个外乡人。让我们再次斟满酒杯,去祭祀神祗,然后各自回家。
但这个外乡人最好是留在这里,由忒勒玛科斯加以保护,他在他的灶火旁已经找
到了安身之处。”听从安菲诺摩斯的劝告,不久求婚人都离开了大厅。
/* 114 */ 第八部俄底修斯的传说单独与忒勒玛科斯和珀涅罗珀在一起
现在大厅里只剩下俄底修斯和他的儿子。“快,让我们现在把武器藏起来!”
俄底修斯说,他们把头盔、盾牌和长枪都搬到小屋里去,雅典娜举着金灯走在他
们前面,四下里一片光明。“这真是一个奇迹,”忒勒玛科斯轻轻地对父亲说,
“每一根房椽,每一根横梁,每一根柱子都是那么清晰,一切都像火一样地闪耀!
真的,一定有一个神祗与我们在一起,一个住在天上的神!”“小声些,儿子,”
俄底修斯回答说,“不要问。这是神祗的习惯。你现在去睡吧,我还留在这儿,
去试探你的母亲和那些女仆。”
忒勒玛科斯离开了,现在珀涅罗珀从她房间走了出来,她像阿耳忒弥斯和阿
佛洛狄忒一样美丽。她把镶着白银和象牙的椅子移到火炉旁铺上羊皮,坐了下去。
随即来了一群女仆,移走桌上的面包和酒杯,扇旺炉火,点起宫灯。这时墨兰托
又一次嘲弄起俄底修斯。“外乡人,”她说,“你要整夜留在这儿,在宫殿里四
下窥视吗?若不想火棒飞到你的头上,那就马上离开这里去找你的伙伴去吧!”
俄底修斯阴沉地看着她,并说道:“你为什么对我这样苛刻?因为我衣着褴
褛和进行乞讨?难道这不是所有流浪人的共同命运吗?我也曾幸福过,华屋锦食,
对那些流浪的外乡人,不管其外表如何,都给予周济;我也有过很多的男女仆人,
但这一切宙斯都给我夺走了。记住,你这个女人,如果女王对你发起火来,你也
会落到这样下场的。”
珀涅罗珀听了乞丐说的这番话,于是斥责傲慢的女仆:“不知羞耻的女人,
我知道你的心术不正,晓得你要做什么。你要用你的脑袋付出代价的!难道你没
有听我说过,我尊敬这个外乡人,并要在我自己的家里问他关于我丈夫的事情吗,
可你还依旧胆敢去嘲笑他!”墨兰托吓得脸色煞白。女管家这时给乞丐拿来一把
椅子,随后珀涅罗珀开始了说话。
“外乡人,”她说,“首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和你的家世。”“女王,”俄底
修斯回答说,“你是一个端庄贤淑的女人,你的夫君的名声显赫,你的人民和你
的国土享有很好的声望。但你什么都可以问,只是不要问我的家世和问我的故乡。
我忍受太多太多的痛苦,我不愿再去回想这一切。若是我去讲述它们时,我必定
会绝望地恸哭起来,你的女仆们甚至你本人会理所当然地责备我。”珀涅罗珀随
即说道:“外乡人,你看到了,自从我亲爱的丈夫离开我之后,我的日子也十分
痛苦。你数一数,有那么多向我求婚的人,他们在逼迫我,三年来我一直通过一
个计谋来逃避他们,可现在这个计谋我无法继续下去了。”随后她谈到她怎样用
织衣来欺骗他们和女仆如何发现了这个骗局。“我无法再继续逃避结婚了,”她
最后说道,“我的双亲在催促我,我的儿子对挥霍他的财产感到愤怒。你看,我
的处境就是这样。你不必向我隐瞒你的身世了,毕竟你不是从橡树里长出来的或
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如果你要求我这样,”俄底修斯回答说,“那我愿意告诉你。”随后他开
始发挥他的想像力,讲述那个关于克瑞忒的故事。他讲得是那样可信,使珀涅罗
珀都流出泪水,对此俄底修斯从内心深处感到愧疚,同情。可即使如此,他的眼
睛动也不动,像是铁石一般,他竭力忍住眼泪。女王哭了好久,随后她开始说道
:“外乡人,现在我得试试你,看你说的是否是真话。你说过,你在你的家里招
待过我的丈夫。那你告诉我,他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他是什么长相,他的随从
是什么样的人。”“在这么长的离别之后,你这样要求,我感到有些困难,”俄
底修斯回答说,“因为这位英雄在我们克瑞忒那里上陆,已经是二十年以前的事
了。但就我所能记起的,他的衣服是双层的,紫色,长长的羊毛,有一个金的别
针。前面绣着一头幼鹿,它在一个猎狗的前爪中挣扎;在紫色披风里面是精致的
雪白的紧身衣。他有一个跟随他的传令官,叫欧律巴忒斯,驼背,褐色的脸,鬈
发,他因聪明而受到俄底修斯的敬重。”
女王又开始哭了起来,因为这一切都与她的丈夫相吻合。俄底修斯用一个新
的故事来安慰她,可这故事里也混杂着某些真实的东西。他讲述了他在特里那喀
亚岛上陆和他在费埃克斯地方的逗留。这个乞丐对忒斯普洛托斯国王的所有情况
都非常熟悉,他亲眼看见这位国王交给俄底修斯一大批珍宝。俄底修斯肯定会回
来的,乞丐这样结束了他的讲述。
但他的话仍不能使珀涅罗珀完全相信,她垂下头来说道:“我感到他不会回
来了。”她吩咐女仆给外乡人洗脚,为他准备舒服的床榻。但俄底修斯拒绝那些
可憎的女仆伺候他,并要留在草垫上过夜。“女王,如果你有一个忠实的老女仆
的话,”他说,“她像我一样在生活中忍受了这么多的不幸,那就让她为我洗脚
吧。”
“好吧,欧律克勒亚,”珀涅罗珀招呼她的老女仆,“你曾经把俄底修斯抚
养长大。你就给这个人洗洗脚吧,他的年岁和你的主人一样大。”“啊,”欧律
克勒亚朝乞丐瞥了一眼,“也许现在俄底修斯的脚和手也是这个样子,身处不幸
中的人总是未老先衰的!”老女人在说这话时哭了起来。当她准备给外乡人洗脚
并从近处观察他时,她说道:“有许多外乡人拜访过我们,但像你这样在声音、
身材和脚上如此与俄底修斯相似的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是啊,看到过我
们俩的人都是这样说。”俄底修斯无动于衷地回答说,随即他坐到炉火旁,给水
罐装满水。
当她开始给他洗脚时,俄底修斯小心地躲在阴影里,因为他从年轻时右膝上
就有一个大的伤疤,那是他在一次狩猎时被野猪的牙咬伤的。现在他怕被老女仆
认出来,就把双脚避开灯光。但他白费心思了,女管家用手掌一摸到这个地方,
她就认出了这个伤疤。由于喜悦和惊讶,她的手一松,俄底修斯的腿就落入脚盆
里,铜盆发出响声,水花飞溅出来。她的呼吸急促,她的声音哽咽,她的眼睛充
满泪水。终于她抓住他的下颚。“俄底修斯,我的孩子,真的是你,”她叫了起
来,“我用我的双手感觉到了。”但俄底修斯用他的右手捂住她的嘴,用左手把
她拉到身边并轻声地说:“老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