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个春秋-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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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创建研究生院
我们去社科院时,院内研究人员平均年龄是46岁,很多老学者、老专家都深深感到一个严重危机,认为不切实改变研究人员老化问题,社会科学事业就会陷入后继无人的境地。他们担心科研人员青黄不接的问题,也想带研究生,但上面没让带,也没条件带。再加上〃文革〃期间有些师徒之间翻了脸,一些人有顾虑。大家都很发愁。我们决定筹办研究生院。1978年8月,社科院向中宣部并国务院呈送了建立社科院研究生院的请示报告。请示报告批复后,很快就在全国招生。到9月底,研究生院首次招生工作就顺利完成了,一共录取了405名研究生。
在办研究生院问题上,夏鼐有些不同意见。他认为,培养研究生不是社科院的任务,社科院应集中精力搞科研,研究生应由大学培养。研究生毕业后,我们去挑选、使用,用不着花精力去为他们讲课、辅导。他一直不赞成办研究生院。但是,多数学者认为,社科院应该办研究生院。我们采纳了多数人的意见。在“文革”中大学停办了几年,后来可以办理工科大学,招收工农兵学员。但文科大学能不能办,毛主席一直没松口。1977年7月,中共十届三中全会召开,邓小平重新出来工作,到年底恢复大学招生考试。在这种情况下,到大学里去招收研究生,暂时还不具备条件,大学里还没有合格的毕业生。而这时候在社会上却有一批在〃文革〃前毕业的大学生和〃文革〃期间读了书的人,并且是愿意做研究工作的。从这方面来讲,我们的研究生院的生源还是有保证的。当时靠大学不行,于是从社会上招收了一批人。分析一下研究生院第一、二期生源的情况,应该说还不错。后来的结果也表明,办研究生院还是对的。据我了解到的情况,研究生院前三届学生毕业后表现都比较好。有些毕业生现在已经在司局级领导岗位上,成了各个部门(包括科研)的骨干。还有不少人在副部级、部级岗位上任职,如薄熙来、王晨。至于现在社科院的领导干部、科研骨干,很多都是研究生院培养出来的。
研究生院第一、二期学生开学后,我都去讲了话。讲话的主要意思是,研究生院是中国社会科学院领导的,我们开宗明义,毫不隐讳地宣布,社科院的一切工作,都是以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为指导的。因此社科院的研究生院也要以此为办学的指导思想。你们来到了社科院研究生院,同意这一条就学下去,如不同意这一条,随时提出来,随时退学。在我看来,不懂马克思主义,不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是不可能真正掌握社会科学知识的。即使收集了一些材料,也不可能认识其中的内部联系,不可能把握事物的规律。后来在第一、二期学生毕业时,我又重申了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这个问题。我说,你们入学时,我讲过这一条,现在你们就要毕业了,我还要讲这一条,你们对马列主义的信仰究竟是更加坚定了,还是动摇了?是更加坚信了,还是更加失望了?要自己给自己做一个结论。如果学的结果是对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信仰更加坚定了,那么你们在填写的表格中、在口头上到处都可以讲,我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的毕业生。如果你们几年学下来的结果是对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更加怀疑、更加不相信,那么,我希望你们公开声明自己不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的毕业生。在填写各种表格时,也不必写这一条。我说,我们共产党员从来不隐瞒自己的政治观点,相信的就来,不相信的就走。
1978年研究生院成立时,院长由胡乔木兼任,副院长是温济泽。
7 调整和整顿后勤工作
我们到社科院以后,听到一些做后勤工作的同志说,要我为科研工作服务,我同意;要我为科研人员服务,不行。类似的议论还有一些。他们认为,说为科研工作服务,听起来比较舒服;说为科研人员服务,使人感到后勤人员比科研人员低一等。为了解决后勤工作中存在的问题,我们开了好几次后勤工作座谈会,对后勤工作的思想、精神面貌都涉及到了。我在座谈会上的讲话也还有些新意。后来,在中共中央办公厅召开的党委机关事务工作座谈会上,我又专门讲了一次。讲话整理出来后,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
8 建立研究所的领导制度
当时,社科院各研究所实行的是党委领导下的所长负责制。研究所党委由党员大会选举产生,采用候选人数多于应选人数的差额选举办法。当时,在社科院各研究所党委的选举过程中,差额选举的办法是成功的。这出乎我原来的预料。当时我以为,经过十年“文革”、打派仗,这几个党员是一派,那几个又是一派,用差额选举的办法,很难符合要求,免不了会插进派性的干扰。结果,通过党员大会选出来的各研究所党委,多数是好的。这当然与我们一年多来的工作有关系,说明消除派性的工作是有成绩的。实践证明,差额选举的办法是好的。
但是,到1980年7月社科院成立第一届党委时,召开社科院党员代表大会,用差额选举的办法产生院党委委员就不行了,选举工作进展得非常困难。主要原因是各所的党员只熟悉本所的候选人,对其他所的候选人就不熟悉了。反复了几次都不行,最后还是靠院里做工作,说明希望选哪几个人。院部的候选人还好说一点,因为他们的工作面向全院,大家还有所了解。从各研究所产生的候选人要被当选,就很困难,还是得靠推荐、介绍。
由此我想到,在什么范围和条件下适用等额选举的办法,在什么范围和条件下适用差额选举的办法,这个问题很值得研究。
社科院第一届党委成立这件事做完了,我们作为社科院的负责人——尽管当时主要精力已经不在社科院,就算有了一个交待。社科院的工作大致如此吧。
现在,吴介民、梅益等从社科院领导岗位上退下来的老同志都说,我们那一任院领导,尽管工作的时间不长,但还是为社科院的发展打下了基础。他们认为,那几年是社科院的黄金时代。就我自己而言,在社科院最初的一年多时间,搞清查运动也好,处理人民内部问题,做党内团结工作,都比较熟练、得体。
总之,我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的这段工作,没偏离正确的方向。例如,对与“四人帮”有联系的人和事,处理时没有含糊;但也没冤枉人。陈元晖在清查运动过程中曾说过两句话,我们社科院的人在“文革”中,既是受害的人,又是害了人的人。我引用了,并同意他这两句话。结果,“文革”中参加“总队”的哲学所的一位同志说,邓力群这个人这样讲,没有原则,没有立场。他为此专门给邓小平写了一封信,揭发我。后来这封信退给我。当时搞清楚,这个同志在每次运动中,都给信访处写揭发材料和控告信,数量之多摞起来有两尺多高。有一次,我在公开的场合讲,与其花这么多时间、精力去写控告信和揭发材料,为何不花点时间用来搞科研呢?你的那些信和材料,对党、国家和自己有多少价值呢?这样做,浪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啊!后来,他专心搞科研,研究西方马克思主义还是有成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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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社会科学院
六 和周扬共事
这里说一下周扬来社会科学院的经过和我同他共事的一些情况。
当时,邓小平对社会科学院工作有兴趣,也热心,对我们的工作是关注的。我们在一些重大事情上也向他汇报、请示,并且很积极地按他的意见办。
我们到社科院不久,传说周扬可以分配工作了。我知道后,就向胡乔木讲,听说周扬可以分配工作了,是不是能让他来社科院当副院长。我第一次向胡乔木提,他不赞成。胡乔木说,这个人得罪了不少人。你对他印象好,但对他印象不好的人多的是。这样,此事就搁下了。后来,有一次,我们到邓小平那里汇报工作,谈话中涉及到了周扬。我就借此机会又提出这个问题。胡乔木仍然不积极。结果,邓小平开了口,说:让周扬当个顾问吧!这样,1977年底,周扬就到社科院当了顾问。又过了一段时间,大概是1978年夏天,我又向胡乔木说,周扬一直做意识形态领域的工作,资格老,老让他当顾问,也不是正式工作,还是让他当副院长吧。这次胡乔木同意了。
1978年9月,周扬进了社科院行政领导班子,任副院长。接着而来的就是排名问题(副院长排名:邓力群'1977年11月任职'、于光远'1977年11月任职'、周扬'1978年9月任职')。我提出,周扬是老资格,已经当了副院长,排名在我之后,不恰当。他至少是兄长辈嘛,我和于光远应该排在他后面。胡乔木不同意,说:就是副院长,他这个人难办事。
后来,周扬的工作是分管文学所。文学所在“文革”中的派性闹得很厉害,一个毛星,一个是朱寨,对立得很厉害。这两个人都是鲁艺的。我们到社科院以后,通过做工作,两派之间开始出现互相团结、互相照顾的情况,派性问题已经大体平息了。周扬介入文学所的工作后,偏向了毛星,使朱寨的日子很难过。
还有一个问题是周扬与文化部的关系。当时文化部长是黄镇。周扬总是爱对文化部指手划脚,弄得黄镇很不高兴。这是他的主要缺点。
这样一来,有人就拿周扬同我们来比。比较后就觉得,我们一进社科院,花了一个多月时间到各研究所去调查研究,听取各种意见,从来不发表我们自己的意见。而周扬做领导工作做惯了,他那一套办法也使惯了,不了解情况,上来就即席发表意见,这个毛病没改掉。
这期间,周扬在社科院纪念五四运动六十周年的讨论会上作了一个题为《三次伟大的思想解放运动》的报告,后发表在5月7日的《人民日报》上。周扬说当时进行的是第三次思想解放运动。第一次是五四运动,第二次是延安整风,第三次是真理标准讨论。这个报告总的来看还是可以的,但其有一个重要提法,即:思想解放运动也是反对教条主义。我对他讲,你说真理标准讨论是思想解放运动,这个估价我赞成。但说思想解放就是反对教条主义,这恐怕需要斟酌。例如,林彪和〃四人帮〃有什么教条?后来华国锋搞的〃两个凡是〃,与〃四人帮〃不同,把其归结为教条主义,也不妥当嘛,不合乎实际嘛。他同意了我的看法,把第三次思想解放运动也是反对教条主义的提法去掉了。
1979年,中央任命胡乔木作中共中央副秘书长,中南海专门给他配了汽车。这样,胡乔木原来在社科院用的那辆〃红旗〃车就空出来了。负责管车的同志就对我说,这辆〃红旗〃车胡乔木没带走,应该给你用,你是社科院第二把手嘛。在这些问题上,我有自知之明。我说我不坐,尽管我是第二把手,但按资格说,还是把这辆〃红旗〃车给老同志用,配给周扬。他倒也不做任何推辞,就安然坐上了。后来,中宣部调他去当顾问,他乐意去。他调中宣部,把房子和〃红旗〃车都带走了。
从这些事上可看出,我在社科院和周扬共事时,是真心把他当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