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历史军事电子书 > 百年记忆:中国百年历史的民间读本 >

第18章

百年记忆:中国百年历史的民间读本-第18章

小说: 百年记忆:中国百年历史的民间读本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晃桓刹克盗艘恍┦裁椿埃馐币晃幻嫒菁蜕频母刹肯蛭易吡斯础!   �
    此时已经是入夜10点多钟了,接待我的,是当时文艺处的王处长。这位王处长的名字我听说过,他在解放区写过一个极好的剧本,我也看过这出戏的演出,印象极深。王处长人很和善,消除了我的紧张情绪,他没有对我板面孔,带着一种十足的文人气质。他看看我,笑了,笑得有点莫名其妙。也许他是笑我完全是一个孩子,也许是笑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个潜伏极深的人,竟然只有19岁,好象是有点不带劲的样子。


第二部分八、人生不归路(2)

    问过我的一些情况,话题就转到日前的这一场斗争上来了,王处长询问我和阿垅的认识过程,更询问了我和阿垅这些年的关系,然后他才对我说道:“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找你。你不要害怕,只要你把情况说清楚就是了。你先回家把阿垅这些年写给你的信找出来,再把你和阿垅的关系写一份材料,尽快送到市委来,自己先在家里好好学习《人民日报》发表的文件,要和‘胡风反革命集团’划清界限,要认识到他们是一个反革命集团。”    
    还是我的记者朋友阅历深,他待王处长说过话过,抢在我前面向王处长说道:“是他自己主动要我带他到宣传部来的。”言外之意自然是表示对我要按投案自首对待了。    
    王处长笑了笑,仍然和善地对我说:“回家去吧,材料找齐了尽快送到市委来,把你的地址留下,有事我们好找你。”最后,王处长送我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在分手的时候,他似是无意地告诉我说:“昨天晚上阿垅已经被捕了。”    
    我被这个消息吓呆了。就算是胡风一些人有“错误”,就算他们的理论和马列主义“针锋相对”,可是总也不至于下大牢呀!这时,我才感到这件事太可怕了。这突发的事件,似是一枚重型炸弹将我炸得粉身碎骨。从市委大楼走出来,我变成一个呆子,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发生的一切我简直无法理解,而且一切也不需要我的理解,它只要我屈从。阿垅已经被捕了,“运动”才刚刚开始,如果一旦运动再有什么发展,等待我的又何尝不是铁窗和镣铐?我麻木了,麻木得顾不得恐惧,我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我不记得我的记者朋友是几时和我分手的,当我一个人走在回家路上时,心里空空荡荡,我总听见背后有人喊我的名字,只要耳际一响起这种喊声,我立即就打一个冷战,匆匆地回过头去张望,看到的只是匆匆的行人和陌生的面孔。    
    我只有19岁,这时候我正在准备高校的入学考试,而且我还是一个共青团员,共青团是共产党的后备军,我是把自己当做革命接班人看待的。无论我读书、工作,还有学习写作,我都以为自己是在从事神圣的革命事业,我总以为我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我为我们党,为我们社会的每一点成就感到欢欣鼓舞,我对落后、愚昧万分气愤,对于反革命分子,我更把他们视做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敌。我相信自己是新世界的创造者,我相信自己是旧世界的掘墓人,我认为自己是革命的一部份,我早就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了革命、交给了党。    
    然而突然间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我一夜之间几乎成了一个在逃犯,而且我的老师已经下狱,我已经是大祸临头了。    
    我实在不理解他们何以把我当成“胡风反革命集团”的一名重要成员,我根本就没有见过胡风先生,尽管我对胡风先生的理论很崇拜,我读过许多胡风先生的著作,我视阿垅先生是自己的老师;但是《人民日报》不是说胡风等人是一个“小集团”吗?我只认识这个“小集团”里的一个人,难道也算是这个“小集团”里的成员了吗?    
    直到最后天津市委下达了“对于胡风分子侯红鹅的处理决定”的红头文件,将我定为“胡风反革命集团”成员的时候,我也是没有闹明白,我是为什么被打成“胡风分子”的。    
    就是这样,一场劫难终于落到了我的头上。    
    直到1980年,“胡风反革命集团”案得到彻底平反,我才知道了一点我被打成“胡风分子”的原因,这还是罗洛先生告诉我的。    
    罗洛先生对我说,因为阿垅对我的过于欣赏,他曾在写给胡风先生的一封信中提到天津有一个叫侯红鹅的少年,很刻苦,读了些书,诗也写得还可以,对一些问题也有自己的看法,很可能有点希望。胡风先生有保存朋友来信的习惯,不料第三批材料公布之后,胡风先生被捕,公安部从胡风先生家里抄出了阿垅先生的信,对于信中提到的每一个人,公安部都要查出下落,这时几乎所有的“胡风分子”都已经“落网”了,只有一个侯红鹅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于是连夜下通电,一定要找到这个隐藏极深的“胡风分子”,也算是“归案”吧,这样,从一开始,我就被“定”为是“胡风分子”了。    
    侯红鹅找到了,事情远没有结束。有人要在我身上制造一个大事件,以轰动全国。一个青年,读了胡风的书,受了胡风文艺思想的影响,学着七月派的风格写诗,按照胡风的文艺理论写文章,这不正是由受胡风思想影响到为“胡风反革命集团”卖命的典型吗?于是事件扩大化了、升格了,我已经被编织到一个怪圈里去了。    
    过了几天,我忙将有关材料送到了宣传部,这次王处长向我介绍了鲍昌同志,此时鲍昌同志已经借调到宣传部,专门负责搞这场运动,鲍昌说话很原则,并嘱咐我一定要提高认识,才能和“胡风反革命集团”划清界限。    
    第三次到市委宣传部去,王处长说方纪部长要见我,随后他就带我一起来到中苏友好协会,方纪任市委宣传部副部长,他的家住在中苏友好协会。来到方纪家中,已经是晚上8点多钟了,王处长说了些别的事情就回去了,把我留在了方纪家里。    
    后来有人告诉我,方纪那次让王处长把我带到他家去,有两重的用意,方纪看了我写的检查材料,不但没有对我产生什么仇恨,反而不相信这份材料出于一个19岁小青年的手,他私下对人说,这简直就是一个神童。方纪是一个典型的文人,他和胡风、阿垅的关系都很好,天津的反胡风运动,一开始是对着他的,但他也有政治化的一面,他在看到这场运动的残酷之后,立即上阵指挥,很快天津就因为有了阿垅、鲁藜这样的一些骨干分子,把方纪划到外边去了。    
    方纪的文人气质,使他没有把我当做“敌人”,他竟然在我写的交代材料中,看出了我的一点点“才气”,他想见见我,或者他就是想判断一下阿垅何以对我如此器重。    
    对于一个热爱文学的青年来说,我一直对方纪十分崇拜,我读过他写的几乎所有作品,也听过他的讲话,方纪是一个才气横溢的大作家。方纪和我谈了很长时间,他问我都读过什么书?何以对胡风的理论如此热衷?我回答了他的提问,当然也是批判地“揭发”胡风的理论如何披着马列主义的外衣,而“贩卖”的却是反革命的黑货。方纪比我高明上百倍,他是不会被一个小孩子的假话蒙蔽的,看得出来,他对我并不反感,和我谈话也没有教训人的感觉。    
    政治是残酷无情的,天津领导反胡风运动的五人小组,把我列为重点人物,宣传部在和我谈话的时候明确指出,阿垅在他写给我的信中约我到他家里去谈话,就是对我进行特务拉拢,“胡风反革命集团”拿我当炮弹进行反革命勾当。为了让我集中时间考虑问题,宣传部长指示下属给我找个地方,后来说大理道文联宿舍的一间房子空着,鲁藜刚刚从那间房里被逮捕,这样,就把我送到原来隔离诗人鲁藜的房子里去了。    
    住在大理道空旷的大房子里,我万分恐惧,我不知道等待着我的将是一个怎样的结局。我没有政治经验,我也十分懦弱,我怕坐牢,我怕戴手铐,我从来不敢和什么人斗争。想一想,我已经几乎就成了一个囚徒,如今已经被关到一间大房子里了,会不会从这间大房子里放我出去,我一点也没有把握,天知道运动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有一天下午,我从大房子里向外张望,看见一位老太太正坐在我的窗下哭,也没有人劝她,也没有人理睬她。再仔细一看,我认出来这位老太太就芦甸的老母亲,这许多年她一直和儿子住在一起,卢甸从很小参加革命,全国解放之后,把母亲接到天津来住,儿子变成了反革命,被逮捕送进大牢,老太太失去了依靠,她坐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一个人痛哭。    
    芦甸的老母亲哭了好久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了,这时我又看见小陈沛在院里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站着,这些年在阿垅先生家里,我和小陈沛已经是很熟了,阿垅先生宠爱小陈沛,小陈沛离开爸爸简直就活不了,如今突然阿垅被捕入狱,小陈沛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    
    文联大楼里的人们听说侯红鹅找到了,就隔离在楼下的空房子里,人们都感到十分有趣,纷纷到我的窗外来张望,这里面的大部分人我不认识。有一天,我站在窗前发呆,可能是脸上流露出了害怕的样子,这时候突然我看见窗外站着一位老同志,他个子不高,圆脸,留着短短的平头,他好象是看我小小年纪就被株连到这样可怕的一场运动感到可怜,又看见我站在窗前的恐惧神态,他索性走到窗下,大声地向房里的我说道:“孩子,别害怕,没有枪毙的罪过。”说完,他还和善地看了看我,然后又向院里的人指了指房里的我,似是在向人们说,原来这个侯红鹅是一个孩子。    
    我没敢和这位老同志说话,只看着他从我的窗下走开了,后来我才知道,这位老同志就是作家王林同志,我一直记着王林同志说话的神色,那神色中有一种对于这场运动的厌恶,尤其是当他看到把一个孩子当成“大敌”对待的时候,他于良知上有了感悟,所以他才有胆量走到我的窗下来,告诉我说“没有枪毙的罪过”。    
    我感谢王林同志。


第三部分九、耸人听闻的反革命事件(1)

    在“胡风反革命集团”中我算不得是什么“成员”,在大理道文联机关被审查了一个月,也就把我放回家来了。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既然受审查,事情就要有个交代,更要有个结论。市委宣传部的领导就对我说,可能把我的交代、批判材料作为一个检查在报上发表,就算是对我先作了结论。一天上午,方纪同志带我到了当时的人民剧场,在一个大会上由我作了检查揭发,这样我就得到了最先的解脱,到了5月底,《天津日报》上发表了我的“检查”,题目叫作《控诉阿垅、批判自己》,就算是对我的问题作了小结。    
    《控诉阿垅、批判自己》的检查“文章”,初稿是我写的,运动当头,胡风和他的朋友被钦定为反革命分子,报上“揭发”了他们“反革命”的历史和现行活动。这时,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设法保护自己。报上再三告诫和胡风有关联的人们,一要交出信件,二要交代自己的活动,三要揭发胡风的罪行。我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被带去“自首”,我精神上的恐惧是可想而知的。    
    端正态度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3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