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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我醉了狗醉了-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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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上似是一夜间便成了桃林,又因有年一斤桃子值一斤小麦的价钱,这三峪便无处不是桃树。应该说,王业坤如此的描述在桃子鼎盛时期不太过分,可从前年就不行了,三分钱一斤的桃子谁也懒得侍弄,粮食地里的全伐掉,山坡上的放弃了管理被杂草野棵淹没。农历三月末桃花开时,零零落落的花儿在三峪人马晓眼里说不尽的惨淡。这时庄稼还大多处在小苗期,让人看到乱开乱垦的山体如头头大火中余生浑身焦皮斑驳的庞大动物,让人伤感让人怜悯。
    “真这样美吗?”叶梦天真道,“置身那里,若再听着马老师弹一曲《高山流水》,真是美死了。”
    “也许听说和见到的有距离。”马晓回答。
    “不怕有距离。”倪诚宠着叶梦的兴致,“大古迹大名胜书上介绍得不管多么辉煌伟大,到实地看也就是这么回事,冲着老王的说法,必须去看一看。”
    杨泉生、冯升平等也不愿放过这次机会,欧阳绛梅只为小妹妹也是要去的。这里很简单地获得了六七个响应者,又经这些人的热心宣传,形成了十七八人的春游阵容。马晓深知王业坤积极筹划的意图,也是一个热心的组织者,但他担心实地游玩大家定会扫兴。担心是多余的,出游让参加者非常开心,走进大自然中的这些年轻人本身就是一道比任何美景都亮丽的风景,大家凑份子设来的盛宴无拘无束的欢畅更是让每一个年轻人愉悦得忘情。
    地优选举迫近,王业坤说卖鱼的大舅子送了他一条大鲜鱼,要老师们帮忙吃鱼。大家难得他请客,带着吃鱼的兴致到他家时,这里已是满院菜香,到厨房一看是办大酒宴的样子。盘盘碗碗的菜端上桌来,虽是些普通菜办得却实惠。有些人觉得无缘无故受宴请有点蹊跷,一再追问,问得王业坤由兴致勃勃变得神情沮丧。马晓不耐烦,酒喝至半酣怪罪王业坤阴阳莫测,让他把求大家的事说明,王业坤才道:“我没钱溜当官儿的,想让大家投我一票。”马晓让不知地优内涵的小青年明白了对一个民办教师来说,地优是脱离苦海的船,甚至是比生命还要金贵的东西。
    请来的人都是不急需地优或急需但不敢妄想的人,小青年们大都是师范生,齐声说愿帮忙。郑培才是民师考转的公办,考转前围绕“地优”不知做过多少梦,深知其伟大更深知其得之不易。他当年曾发过狠话,说谁给地优就甘愿把老婆让给谁睡半年觉。他不动声色地让别人说完说够,一脸讥容道:“没这么简单吧?最好别有这份心思自寻烦恼。”王业坤明白他所说的份量,问今年这个地优是否也如原来已内定,郑培才诡秘地笑笑:“不知道。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只是随便争取一下为好。”小青年们说就要补发工资了,若用钱走关系,他们可以借给。没等王业坤回话,郑培才又是冷冷地道:“说补发工资是为了防止验收中万一真调查到工资问题,怕大家说出不好听的话,老王要是等着用这补发的工资,恐怕要等到下一辈子了。你们能借给老王几万?恐怕这地优万金难买。老王本钱不能不搭上点,最好就自己的经济能力花三百二百的表表心意趁机道道苦哀。”大家又七言八语一番,郑培才打岔:“老王啊,你怎么不约几个女同志来,那样喝着酒多有意思,要是再有这样的场合,最好把朱竹花约来提提大家的情绪。”小青年们齐攻击他不正经,几个老家伙怦然惊心,王业坤脸色陡变。
    忽听有人颤声大喊刘本方,大家惊得同时扔下筷子,刘本方猛然起身把桌子带得一声大响满桌的碗盘乱颠。徐学勇痴了般喊叫着砰地把门撞开,上气不接下气地闯进来。是刘本方家里失火还是死绝了人?大家惊望着徐学勇的眼神分明是这同一句探询。徐学勇如没看到众人,只用怪怪的眼神盯住刘本方,道:“你中了!”
    刘本方张着大口哑言。
    “你考中了!”徐学勇说着,抖抖地递上一纸录取告知单。
    刘本方接过这张纸细看着,软软地坐下来,大汗和着泪水淋淋而下。静滞在惊与喜中的大家这才缓过神,拉徐学勇一同坐下来。刘本方是参加民师考试转正考中了,这确是不易,全县中学系统以几百民师,每年通过考试仅取十来人转为公办教师。他从任教以来,从有资格参加考试便年年考,每月发的二十七元半几乎全投进了考试的报名费、学习费中。民师的他,今天是从地狱一步进入天堂了。
    刘本方情绪趋于平静,但,大家分明看到他喉头有一个大包在动。王业坤如刚病过来般吃力地道:“恭喜你了。”眼里注满了泪。
    大家这才想起表示恭贺,纷纷向刘本方贺喜。他听着各人的美言,嘴抖了几抖,“哇”地放声大哭起来。大家一时没有应对的措施,王业坤与徐学勇也马上啜泣出声。当有人劝他们时,郑培才道:“让他们哭吧,哭一阵就好受了。”
    “你也是考转的,也经过了这一场吗?”马晓道。
    “我是变着法以小学教师的身份考的,小学系统民师远比我们中学多,考转的名额相应也多,而文化水平相对于我们中学老师差些,我当时有考中的心理准备,但还是大哭了一场。”郑培才说着眼圈也红红的了,“人啊!”泪滚出来。
    “我们这些民师还是人吗?”刘本方说话了,“我当了十来年的猪狗啊,连猪狗也不如!都说老师数第九,其实民师数不上第九,得数九十九!工作和公办老师一样干,可各方面都被贱视,我教了这十来年学,凭良心说,比公办老师一点都不差,得到了什么?好事给一点了吗?挣的这几毛补贴费,都搭进去还不够!我高师函授毕业三年多了,为考试学习借的钱到现在都没还上。因为穷,我结婚六年了,三十多的人了,小孩儿都没敢要。你们真认为我老婆没生育能力?就在今年春天还做了一次人流!”
    郑培才的泪此时成了线,他是听着刘本方的凄惨又想起自己的当年了吧。他们哭着,抽咽够凄情抽咽出大骂,骂不讲公理的世道、骂作贱他们的官儿、骂自己瞎眼背运走上教育这条船上。当郑培才也和着先哭的三人哭出声来时,这里的人没有不流泪的了。同情的泪和着辛酸的泪、高兴的泪、愤慨的泪,把王业坤这片饱含泪水的地再浇灌一次。
    “老婆,把家里有的好吃的都做上来,酒要重新喝!为本方喝喜酒!”王业坤大叫着,出门追起鸡来。
    王业坤的妻子也为刘本方高兴得流着泪,与王业坤去堵截那仅有的三只老母鸡。大家都上前来阻止,他们夫妻二人与阻止的人要打架般,大家只好由他们。马晓明白,所谓“把好吃的都做上来”,除了这几只不好煮的鸡外,不会做出多少东西,除非把瓜干与所有粮食做来。他掏出钱让杨泉生与小刘去买肉,与郑培才帮着上前捉鸡,故意把那几只咯咯惊叫的鸡赶出院子去。
    由刘本方的喜,更衬出王业坤们的悲。围绕着一个地优名额,三方面的劲紧较着,近来神情亢奋的王业坤似是感到了无望,渐渐消沉起来,消沉得让人生怜。他整天眼圈红红的,是一副病怏怏的可怜相:头发干涩蓬乱,颧骨突出两腮塌陷,面皮黄得如尸床上的饿死鬼,衣服在身上空悠悠的,真是“两袖清风客”了。闫玉东每见到交情较好的人,把沉重的目光投过去,遇到其它阵营中的铁杆分子礼貌地淡然视之,对可争取分子报以热情谦逊。赵元伦还是如以前随和大度,可那和蔼的目光深处让人解读出恐怖。
    选举就要进行,王业坤豁上了,见人就哀求投他一票。他把几个老相好找到一起,诉说失望之情。马晓气愤地道:“你就这个样子,我坚决投给反对票,老师们没喜欢赖皮狗样的可怜相的!原先之所以有些人对你尊重以至佩服,就因你还是条汉子。能做到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才会使平民中还有点血性的小人支持;职显位尊的人有那些趋权趋利的君子们依附。你现在算什么?我看你弃权是最明智的选择。”
    “早知道能民主选举,我就不做这半年狗了。”王业坤抹着涕泪道。
    余若夫道:“人到了这种处境难英雄,就是投票当选,还是经校长往上报,老王处在这种角度难说怎样表现才对。”
    “我有一个没办法的办法。”郑培才道,“老王,你把保险投你票的人名单列出来,再想想有哪些人可争取,这可争取的人也分两类,一类是对你倾向性校大的,另一种是倾向性较小但能争取的。”
    王业坤列出了有把握支持他的十四人名单,郑培才就把这十四人又遴选一遍,选出十一人来,根据这十一人与可争取人的关系好坏,一人配上一个,让可靠的十一人在选举进会议室时,盯上给指定的那人,无论采取什么手段让其投王业坤的赞成票,又特别道:“我全心帮老哥,但你们不要张扬,你们几个反正是被别人认为和老王扭在一起的人,填票时先别顾自己,多往周围看着点,对他人起威胁作用也许管用,当然你死靠在另两方的铁杆人物跟前不起作用反受人制,这要在进场时灵活点。”
    “这不是太卑鄙了吗?”马晓道。
    郑培才气极败坏地道:“你这个人,不是东西!要高尚就把我们策划于密室的勾当公布于众!哼,八辈子也进步不了一点!整天喊卑鄙是通行证高尚是墓志铭,这回就让你用卑鄙帮老王搞张通行证!”
    选举会在三方的较劲中到来,有十几人冒着无故不参加会议的罪名没到会。王业坤看到自己列出的十四个支持者三人没到,被郑培才选在十一人中的徐元玖与吴庆功居然也没来。他们显然是避嫌故意不到的,这使王业坤再次丧失了信心。认为可靠的人都不行,何况其余人?他目光呆滞显现着死相。
    会议以预定程序一步步走下来,选举结果在一片惊讶中产生。王业坤以绝对优势当选,胜出朱竹花六票,胜出闫玉东十多票。
    对此结果,赵元伦表现出非常满意,高兴地道:“这个结果好哇,没出我的所料,这是真正的民主,论哪一方面王老师也该当选,更重要的是我们又开了一个民主先例!”赵元伦让其他领导讲话,领导们无讲话的兴趣,更无一人坐得住,会议开了不足二十分钟便结束。乱哄哄的散会中有人说,这也算又开了会议简短的先例,赵校长应该对此作肯定。
    王业坤不管领导们高兴与否,花一百余元宴请了他们,又给赵元伦送上二百元,又变着法送上了二百来元的礼物。赵元伦道:“你这个老王啊,真是糊涂虫,没想想这回的地优是早做了给你的打算的吗?要不怎么搞选举?你再想想,马成祥是怎么分配地优名额的。”王业坤感激地说是这样,是把应该是朱竹花的名额让给了他。赵元伦道:“放心吧,我一定给办好,我还等着大家给我歌功颂德。”
    王业坤还是不放心,又提礼物到赵元伦家,说这次地优批不下来,无心再当老师,说得正楚楚可怜,打扮入时的刘玉娟提着大包小包价值不菲的礼物到来。都是老熟人,一通寒喧中,王业坤在刘玉娟张杨的富贵面前更显惨淡。赵元伦道:“干一回教育,是说不干就不干了的吗?这不,刘老师出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是忘不了咱学校,忘不了老同事。老王呀,好好干下去吧,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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