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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我醉了狗醉了-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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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下鸦雀无声一片死滞。非要找出一点动态来,那唯一的就是赵存秋元旦留下的纪念——脸上那如蚯蚓一样红红的疤痕神经质地蜿蜒游动了几下。
    七十来人的会议室里终于有了声响,是不知谁把笔掉到地上的一声清晰的轻响,大家的魂魄似是被唤回来,纷纷动一动发出一片悉悉索索的响动。洪兆武异常地坦然,若会吸烟,他此时定能悠闲地吐出一串烟圆来,他不会吸烟可看上去比吐一串烟圆悠闲自在得多。有些老师不是那么自在了,与洪兆武挨在一起的徐学勇汗出如浆,宋志林也有把花拿回家去的病,这时已控制不了平衡颤索起来,有这病的人汗毛炸起来的为数不少。
    赵元伦似是没把问题看得太严重,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宽杯大度和蔼谅解地道:“我们只是让洪老师及大家认识到这一问题的严重,引起注意,只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认真改正,还是好同志嘛,我向来主张一事一论,不以一事而论一个人,希望洪老师不要有思想包袱。”
    牛利众弹开了“我认为”的老经:“我认为洪兆武老师之所以这样做有思想基础道德品质基础,为什么近一百教职工没这种现象独独在他身上出现了?我认为这样做有愧老师的称号,自己思想品质不行怎么能教好学生?就是这样的言传身教不把学生教坏才怪!我认为洪兆武快把私心杂念老老实实地收起来,老老实实做人,我认为……”
    刘义校也急不可奈地口诛一通,当他看到杨泉生紧盯在他身上的冷峻目光时语无伦次草草收场,这倒引得大家奇怪。
    洪兆武更是少言又寡语了,对其同情的老师们故意和他搭话,他都以一个同样的“嗯”回话,马晓要约他热乎,他如没听懂般翻眼不解地看一看等在他跟前的马晓,又低头批作业了。别人看来,他心境平静得很,照常上课,照常一页页翻来批阅每天必上的学生作业,只是疲劳中偶尔抬抬头时,两只呆滞的大眼异样地吓人。马晓问起给班里几个优等生补课的事,他谈起每个学生的情况,眼里才现出了少有的光彩。
    这是一个平静如常的上午,洪兆武走进课堂才看到,教室里已坐有听课的领导。牛利众近来才提高出的微笑管理水平又挂在脸上,进了教室在讲台前一站,万分之一秒里把笑容抹去脸拉长二点零五公分,仇视的目光扫一遍学生。洪兆武与学生都真切地感受到,这是不同寻常的一课。不同寻常的感觉在班长打着弯的起立口令里,在双双含了惊恐的如水般清澈的眼睛里,在被领导们请来听课的老师掉落钢笔听课记录本的声响里。
    此时二年级办公室里,几个烟民一支接一支地吸烟,马晓几次说话被王业坤制止,摘下三弦琴弹起了《九天长烟》,这支激扬的曲子弹得充满了愤怒。老卢忍不住寂寞,谈起家里的地;赵家坪来的徐学勇这几天嗓子哑了,便恨声恨气地说自己不争气的喉咙;欧阳绛梅从眼镜底下泛出来的冷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拍打桌上的尘土拍得山响。一会儿,李文来向徐学勇讨要宿舍钥匙约上同去。倪诚走出去了,欧阳绛梅长长吁口气,看看办公室里向她注目来的几人:“暗室亏心,神目如电。”
    别人接话又被王业坤制止,马晓扔下琴道:“老王,你直接说都不要涉及洪兆武的事岂不爽快些。”
    王业坤不客气了:“你少罗嗦!”自己却又叹一声,“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突兀地说出课文《桃花源记》中这句话,问道,“既然原先有标志,我想这桃源世界能找到。”
    “别无聊了!”欧阳绛梅恶毒地道,“你不是正按着标志找吗?你找错了,找去的不是通往天堂的路!”
    “凭着宽畅大道不走,为什么人们都苦心找通往地狱的路?”王业坤摇摇头,“不可思议。”
    “那你就先作个示范,离开地狱之路!”马晓道。稍停,似是自语,“就把这路走下去吧,也许你是对的。”
    “因为我无路可走,别无选择。”王业坤黯然。
    “老王,先说明我不是针对你来的,”马晓道,“人不会没选择,选择仕途的飞黄腾达,选择金钱的辉煌耀眼,选择为人的奸诈,选择处世的左右逢源八面玲珑,选择死亡以至选择与这个地球一起粉碎!这是因人而异的,你的选择正确吗?”他终于爆发出了胸中的积懑。
    “什么是选择?”冯升平道,“选择是智慧的测试,是胆略的考验,是灵魂的爆光。”
    有几人听不出他们“选择”的滋味索然离去,上午最后一班的玲声随即响起来。办公室里已没了让人忌讳的人,马晓肆无忌惮地愤慨道:“谁能选择帮我一把,一同搅出一段波澜。”
    “你这人有狂躁症。”欧阳绛梅道,“你早应选择当一条摇尾乞怜的叭儿狗,似是还来得及,有的人虽作了这样的选择,可稍晚了些。”
    “我不会这样选择。”马晓冷峻地道,“我就是我,或者以尼采的话说,我选择一个我自己!”
    “痴迷得可怜!”欧阳绛梅又以释道的口吻缓缓道来,“人常在拥有多种选择的时候作出了痛心疾首的错误选择,是悔恨不已的错误选择――这正如在繁花似锦的岔道口选择道路比在没有路的地上开拓道路困难一样。”
    洪兆武从课堂上回来,这里几个人说话宽慰他,可他冷冷地说别把他身上的臭味沾染了去,众人被他远拒得不知如何是好。余若夫踱进来,还如先前的样子目光茫远不与任何人搭话,随口打了个偈语:
    青莲居士谪仙人,酒肆逃名三十春。
    湖洲司马何须问,金身玉来是后身。
    当前处境下的洪兆武,沉寂中默默等待,是唯一的选择吧。
    教职工会上,赵元伦语重心长地告诫老师们,讲课要见真水平,反复演习出一堂课来糊弄人不行,这样尽早会露馅的,只有且实多学习充实自己,把课备好,才能把课教好,并举实例:“上次县里来听课,洪兆武老师的课受到肯定,我们自己又随便听了他一堂课,怎么样?我是外行也看到课堂气氛差劲,王业坤虽是语文教师,听了大家的评课也说这样的课太差劲了嘛。”问坐在前排的王业坤,“老王,是不是这样?”
    王业坤在大家的注目中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我听领导老师们的评课,据说学生回答问题是不好……”
    赵元伦打手势制止,道:“就是嘛,老师只管讲,学生能听进去多少?学为主体贯彻到哪里去了?当然,我们并不是说洪老师的课一无是处,可取的方面总是有的嘛!”似突然想起,“年轻人水平总是有限,象洪老师前一段和学生闹不愉快,也是不对的,我们是老师,要照顾自己的形象,不能……”
    洪兆武成了每开会必被点到的典型人物,赵元伦整人已不加半点掩饰。有些人暗下开导洪兆武负荆请罪,他却总不开窍如烧不熟的地瓜任凭煮来烫去。王业坤心中有愧几次找他赔话都被断然回拒,徐学勇为老同事自作主张向赵元伦求了几次情,向洪兆武请功时被切齿痛骂。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四
    为了加强课堂教学,在程立达的主持下又听一部分老师的课,评课中,针对程立达的高论马晓难封住臭嘴,屡屡与其探讨几句。程立达在他主持的语文教学理论学习座谈会上,又大讲语文教学的政治作用。马晓发难,问现在是谈单纯的语文知识问题,语文中的业务因素与政治因素有何必然联系。程立达不屑计较,他却穷追不舍,让搞政治学科的程主任发表高见开导大家。王业坤大咧咧地道:“马老师,你好糊涂,我们语文教学中贯彻政治思想教育是老话题了。”
    “少来驴唇不对马嘴的乱搅,”马晓道,“我是问诸如句子的偏正结构与政治的关系。”
    “我们是严肃的业务理论讨论,你认真点。”程立达道。
    “程主任!我这个问题怎么不认真了?不合乎今天讨论会的议题还是不合乎你的政治水平?”
    “继续刚才的讨论!”程立达铁青着脸道,“不让把会开成就不开了!”
    “我没说英语与政治的关系。”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明确,语文教学理论讨论会就谈语文的问题。”
    “哼!”程立达把头扭向一边不予理睬。
    “哟?我是佩服您程主任的业务水平和宽洪大量的领导作风才请教的,您怎么生起气来了?”马晓挑衅,“怎么?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无意中触到了您程主任的忌讳还是冒犯了您家老人的尊讳?”
    大部分人暗暗称快,歪倒油瓶不扶的张兆国急起来:“刚才的问题咱讨论到哪里了?”
    “讨论到我提的问题了!”马晓刀子似地目光直刺过去。
    王业坤与怕事的老师尽拣轻松话说来,力图调整大方向。程立达认识到会不能再开下去,便称有要紧的事先告辞,让王业坤讨论会结束整一份讨论材料。马晓道:“您程主任有急事就快办去吧,整材料的事我办,我本来是语文教研组长,在你还没辙我的组长前不用他人代劳。”追着程立达的背影,“这是我的拿手好戏,当然除了搞整人的材料。”
    讨论会变成了乌七八糟的议论会,各人躺躺闪闪地谈说些“政治”问题。会没结束,赵元伦邀请马晓赴宴的信就传了来。
    以与两位组长聊一聊的主题设下的宴,酒尽管喝,话似是不容这两位组长置喙。赵元伦从组里的工作谈到这两人的优点缺点,有忠言相告也有不容胡闹的勒令,后来问近来教学秩序较前段好了还是坏了,两人都没回答。赵元伦道:“我的认识是比以前好了,从这里看到狠打歪风邪气促进教学工作的效果,只有这样,工作才有紧头,要是你也好他也好,整天好好是是工作就完了。”王业坤连连称是,马晓冷冷淡淡的神情。赵元伦道:“马老师的工作热情值得肯定,可是,别把劲头用到邪路上去了。”马晓回答说,劲头本来不多,没有多余的邪劲走邪路,赵元伦打个哈哈道:“这就对,要么,不是象美国一样成国际警察了?”
    酒后王业坤把马晓请到一隅,说高会计就要提升后勤主任,这是事在人为,高会计能化敌为友,大家学一学人家起码不要化友为敌,劝说以后老实点,不然就轮到挨整了。马晓立时如欲格斗的狮子扬眉瞪眼一脸怒气,王业坤道:“就是把你调到小山沟里,你能怎么样?”
    马晓英雄地道:“我想走,他姓赵的留不住,不想走,他来赶也没那么容易!”
    有走得容易的。洪兆武上午照常上了他的课,下课到办公室整理书籍,有人觉出异样随便问一句,他少有的高兴神容,嬉笑着说守边关去。马晓说了校方调他去羊肠子小学的决定,大家才真正认识到洪兆武这就调离的事实。叶梦疑惑:“不对吧,洪老师上一班还正常上课,怎么下课后就调走呢?”她的话无人理会,相约一同去送洪兆武。大家来到他宿舍,只有李文与徐学勇等泪汪汪地面对着洪兆武的光床板。马晓问洪老师东西收拾得怎么这样快,李文说,他从上一周就把把东西往家捎,到今周这里只剩铺盖与办公室里的书了。”
    洪兆武没有及时去羊肠子赴任,不能不让领导们大怒。程立达代表校方找到他家兴师问罪时,他早远去他乡打工,留给领导们的是中师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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