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醉了狗醉了-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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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上午的会议结束,会开得很成功,问题有待进一步研究。下午的酒会,陆副局长拉上庞书记旷会,要求到家里找点温馨感受。一到庞家落下座,陆副局长就开门见山地感慨:“人事上的条块分割,让我们自己系统内部的事也没主权了。”
“教育上的问题我们还是尊重你们局里的意见,你有什么要说就直说吧。”庞书记道。
“我们局里的意见让马成祥出任中心中学校长,凭他的能力是满胜任的。”
“也不能把别人看低了,孙仲来是老教育组组长,赵元伦也很有一套。”
“孙仲来是不错的老同志,可是,他稳重过度魄力不足,至于赵元伦,一个小联中的角色怎么能充当大中心的主角?”陆副局长话锋一转,“不说了、不说了,我们何必操心,你书记自有一本大帐在胸中。”
“老伙计,我哪有半点主意?会上你也看到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真是烦透了。”
庞书记说的是真心话,马、赵、孙三人次次找上门来以礼相见,各人的说客频频造访,不失时机地经常进言,他在感情上三等分。没想到近几天半路又杀出个于桂山,大有后来者居上的气概,中心中学的第一把交椅势在必取,细寻思,让他干中心中学校长也未尝不可。
“校长、校长,真是烦死人。”庞书记又叹道。
“费心头疼是我们自己找的。”陆副局长道,“在会山中学原领导班子的基础上进一步充实岂不是简单事?”
“你说得简单,这只让马成祥满意,还得给孙组长安置合适的位子,其他校长也得安排好。”
“还有个小学中心的位子可照顾孙组长,其他两位联中校长给他们中心中学副校长的位子也不算降职嘛,再者,各人要服从组织分配,照顾得面面俱到让人人满意不可能。”
“把这些秃尾巴鹌鹑放到一起可就有好戏看了。”庞书记摇了摇头。
好办法真是不好想,两人一时陷入沉默思索中。庞书记的小姨子始终在一旁做招待,突然插嘴道:“听来听去是中心中学校长这个官儿大,把它扯成两半,给孙组长和马校长两人,孙组长是老实人和谁一块也出不了大事。小学中心的校长给蹿得最急的那个胖墩墩的姓赵的不就行了?姓于的那个又瘦又黄自带一脸没得吃,好话大话说得多实事办得少,一来就成半天不走真是让人烦,随便给他个小官就算便宜他了。”一席不该说的话让两个主谋听来倒是满有道理,陆副局长不禁诧异地注视起这个十八九岁稚气未脱的姑娘。她一身不谙世事的大孩子的爽快:“一个鸡头没有什么好争的,各人费闲心真不值得。”
“是啊,丁点油水没有的受累差事。”陆副局长怅然道。
陆副局长本来与马成祥约好,他来这里一会儿马成祥就到,他正对要来的人不来心中生着不满,马成祥破门而入,很是大出意料地道:“原来局长也在这里,我随便走走,你们谈工作,我再到别处转转。”说着便往外退,两位领导齐声劝坐,他才谨慎恭敬地坐下来。几句寒暄一过,马成祥喟然长叹:“有幸碰上你们都在这里,不妨说句心里话。”刚才洋溢着笑容的脸上阴云越布越密,苦丧得让人难受,伟岸的身躯佝偻着,一副艾艾怨怨的妇人相,“校长这个苦差我早干够了,有些人为了争这点权到处散布谣言,对我恶意中伤,让人受不了,有关中心中学校长的人选就别考虑我了。”
“现在情况下听到句闲言碎语很正常,”庞书记道,“干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工作怎么还是义气用事?”
“我不想干是真心话,有这么多人争抢,不需要再凑这热闹,况且我是真受够这份罪了。你们想想,从我上任中学校长起,有几天安稳日子?我接手的是全县升学倒数、学生不象学生的样子、老师自由散漫的烂摊子,为了扭转这个局面,让全镇人民少骂几句学校,少骂几句上上下下的领导,我盯在学校不放松,学生嫌紧张,老师骂我剥夺了他们自由,家里照顾不上常常被老婆骂得进不去家门。我们学校去年升学跃居全县中游,今年又上新台阶,我得了什么好处?有些人搞阴谋诡计累得脑子都化了,上蹿下蹦腿都蹿细了,我还硬充什么好汉和人家争官儿当?”
“行了,牢骚太多防肠断,可是毛主席说的。”陆副局长道,“你劳苦功高大家都看在眼里,就连咱局长都经常提到你,让那些后进学校的校长以你为榜样。”
这时饭店送来酒菜,跟在后面的王大胡子一看对头在此掉头就走,也不顾两位领导的呼喊。
酒过三巡复三巡,庞书记已是醉态可爱,陆副局长也是浑身飞红,提出换换口味儿。庞书记从酒柜里拿出一瓶老九老酒开着盒,忽一迟疑瞪眼看着马成祥:“你马校长是不想当校长了吗?这酒还认得吧,不想当校长送酒为什么?”马成祥一副窘态,陆副局长都有了三分不自在。庞书记又笑笑:“心情我知道,提点东西来,是为了表示对我们在位子上的人重视,不见得有什么企图,其实大可不必随这个社会风气,我们同在会山多年,彼此之间还是足够信任的嘛。”马成祥连连称是,陆副局长也趁机称颂一番他们上下级的融洽关系。在这火候下,庞书记郑重地道:“马校长尽管放心,我们不会亏待你,局里的意见,我基本上是尊重的。”
第一章
第一章
五
上学期,于桂山因在他人的一笔长途贩运生意上投资赚了几百元,便一头扎进商海,把学校工作当成了副业,没想到赔多赚少越陷越深。尽管几经挫折,他还是在假期里跑了几趟买卖,这才认识到商品经济的大潮不是一介小联中校长可赶的,回身致力疏淡了的立身之本,为时不早了。他从温州回到县城就听说教改已全面铺开,自己的校长之职被改革掉的灾难就要降临,急急忙忙找老关系了解情况。情势的发展让他更感到危机,况且,赶潮赶来的负数对联系工作相当不利。真是屋漏偏遭连绵雨,有些人又谣传他的校务账目不清,说得凿凿有据。他听了又气恼又沮丧,大骂:“他娘的,不就是万儿八千的嘛,我还真看不上眼!当老师的就是会算小账,让人家看不起就在这里!把眼抬得高点看看人家干厂矿企业的、党政上当官的,有本事给他们清清帐!”骂人虽然心里痛快,但改变不了自己在教改中处劣势的状态。现在是要么坐以待毙要么孤注一掷,毫无疑问,他选择后者。其实,他的企望值并不高,弄个小学中心校长就可以了。达到这一低水准谈何容易?他人苦心经营的无形之网把他远拒在外,使他成了无足轻重的末流角色。应该说,堂叔当副镇长是有利条件,但他仅是二十来个书记、镇长中的一分子,独木难支左右不了大局,其它关系近来没注入鲜血液已老死,要想从别人手里开垦出点市面已是难上加难了。他慨叹人情薄如纸,慨叹众人眼睛都成了方孔兄,慨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空思虚虑于事无补,他明白只有付诸身体力行的实际举措才能挽回败势。他首先把没卖掉的六桶海蜇皮从城里拖来,大大小小的镇领导们家庭餐桌上就适时地添了凉拌海蜇小菜,调节盛夏里酒精过饱和的胃口。在于副镇长的指点下,他又到一些领导那里走了一圈,很多人家就等冬天烧他的大同煤块了。王大胡子说煤尽管好只是他家的炉子不相宜,于是,于桂山便再许上一愿,说手里还有一批废旧钢材正要和人家以货易货,所换的货中正好有炉子,到时炉子与煤一起拉来便是。他看到王大胡子院中的钢筋便撮起嘴来花俏:“瞿!建一回房子用这等的劣货。”王大胡子有辞儿,说一般老百姓连这样的也没有,于桂山道:“你不是老百姓,是混行政的官儿,这样细的东西拉回家,不让乡邻笑掉大牙才怪呢。”说得王大胡子惭愧就又许上一愿:“这样吧,我去县建筑公司的关系那里动作动作,瞅机会给你弄点象样的。”王大胡子早就知道于校长跑跑颠颠的是大能人,现在越加服气,大开酒柜招待不在话下。
书记镇长们终于认识到于桂山是难得的人才,局势很快由三分变为四分,于第八副镇长有关于桂山的提案陡然有了份量。有人说,工农学兵大学生具有天才的领导才能,现在有相当一批中层领导人是这出身。王大胡子听到把工农兵提来道去很是不满:“工农兵大学生就叫大学生,是晋级提资响当当的硬件,说不定今后还会是一块金子招牌。”有人马上附和说,科研领域里屡见这些人的建树,说不定哪天这些人中有掌了大权的,这批人都得高升。
于桂山到局里紧跑了几趟,最大的感受是工作无处下手。大改革使这个中心枢纽特别繁忙,各位领导们应付着一个个会议,在家里应付着接鍾而来的一个个老同学、老战友、老部下、老上司、族亲、表亲、干亲、至亲、假亲……忙得应接不暇。他这次又来局里拜了几个门子,不是院门紧锁院里热闹非凡,就是不便打搅,吃饭的地方都没找到,只得来到食堂王师傅这里。王师傅对老同学造访的目的非常明确,他虽是伙夫,借近水楼台之便为老相识拜访领导牵线搭桥或搜集点信息是常有的事。老相识们与他戏言,皇帝跟前的丫头子都是九品官儿,他这局里的炊事员少说也顶个乡镇中学校长的级别。于桂山一边吃着一边听他唠叨,听到梁副局长的老爷子偏瘫住院便问:“老爷子有什么爱好?”
“你这个人怎么越来越呆了,都是离爬烟囱不远的人了,还能有什么喜好?”王师傅道,“不过,要找梁局长去县医院挺合适,梁局长是大孝子,大部分时间陪在那里。前几天他这里打听偏方那里打听按摩师的,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于桂山寻思半晌,谢绝老同学的挽留赶去县医院,从下午两点一直等到七点,在局长老爷子的病榻前终于把局长等到。他向梁副局长详细询问了老人的病长病短,说过家常,等来了尽孝道的机会——老爷子排便。他抢起褥疮斑斑遍体棘皮的活死尸,让梁副局长不好意思。处理完毕,老人望着这个孝子“咿呀”一声,于桂山大喜道:“好哇,老人家还很清醒,只要跟上治疗,这病说好就好。”听了过年话,梁副局长的眉反而锁得更紧伤感之情尽露,心灰意冷地问能有什么好办法。
“按摩啊。”于桂山大行家的口吻,“头脑血管的毛病,只有这办法最好,病人少受罪见效快又省钱。”
梁副局长听到这话不亚于溺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急急地让细说,语气里流淌着孝子的赤诚。于桂山为了增强说服力即兴臆造了一个故事,说省城里他表大爷也是这病,被医生判了死刑回家,当时是试试看的态度请了按摩师治疗,没多久就痊愈了。他义气地道:“你只要有信心,我马上给联系按摩师。”
救星就在眼前,梁副局长顿觉父亲康复在望,眼前的人是法力无边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赐给父亲的救星。于桂山随即讲开了按摩的科学可行——人体通过一按一摩,经络贯通、元神复位、肌体恢复活力,从而增强抗拒病魔的能力,病灶自消。说不定通过这一按一摩激发出老人的特异功能,因病得福成为气功大师什么的。梁副局长对成为气功大师没寄厚望,可很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