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止境的杀人-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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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诧异。我被放在主人爱用的哥白林织品的袋子里,看不到四周。
“嗯,是啊。”传来熟悉的柜台小姐爽朗悦耳的声音。“那些早上的病人要求放的。”
“真的啊……医生人真好呢!”
“是药商送的液晶电视啦,免费的,免费的。”
诊疗室传来清喉咙的咳嗽声,柜台小姐和我的主人一起笑了出来。
“可是,为什么这里需要摆电视呢?回到自己家里,想看多久都行,不是吗?”
结果,柜台小姐苦笑地说:
“大家说想看八卦节目。现在因为那个案子,每天不是都闹得沸沸扬扬吗?”
柜台小姐口中的“那个案子”,我马上就想到了,我的主人应该也是知道的。她吓了一跳,心头的一颤透过细瘦的手腕传了过来。
“那个叫塚田的是不是真的杀了老婆,老人家跟太太们碰在一起尽是讨论这件事,活像大家不是刑警就是侦探呢。”
真的,好有意思呢——我的主人虽然轻松地这么回应,但是她应该是一点都不觉得好玩。
这其中的原因,只有我知道。虽然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我就是知道。
我,是我的主人——木田惠梨子——的钱包。
我和惠梨子认识不过一年左右,她是在去年秋天时买了我。当时她刚辞掉工作了三年的旅行社工作,领了一笔微薄的离职金。
惠梨子之所以买了我,是因为母亲的劝说:
“你就要当家庭主妇了,买个好用的钱包,怎么样啊?外观不好看,但是坚固耐用,可以放很多零钱,容易拿取的那种。不要再用什么名牌了。”
我认为这是非常中肯的建议。乖巧的惠梨子听从母亲的话买了我——我与其说是钱包,形状倒更像是在大大的双珠扣式钱包上附的钞票夹。
没错,惠梨子是因为结婚才辞掉工作。婚礼预定在今年十一月底举行,大约只剩两个星期的时间了。新娘子以及新生活的准备等,花费颇多:到目前为止,惠梨子一直从我怀里将这些钱拿进拿出的。而我则一一看着她花用,因此我有把握,她一定是个好太太。
惠梨子的未婚夫叫高井信雄,比惠梨子年长七岁,今年三十岁。很传统的,他们是相亲认识,是所谓“先相亲后恋爱”的类型,他们只要两人独处,就火热得跟什么似的。我替惠梨子感到万分欣慰。
像我这种基于实用而制作的钱包,有着评判主人的眼光。我明白对柔弱的惠梨子而言,和个性认真的男人结婚,早日步入家庭,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尽管和她认识不久,但是这一点我非常清楚。
高井先生对比他小的惠梨子似乎疼爱到了极点。都已经三十岁了,多少应该也知道分寸,何况他也不是个愚笨的人,然而令人讶异的是,愈是这种男人,对惠梨子这样的女性似乎愈着迷。要是惠梨子生了一个和她惟妙惟肖的小宝宝的话,高井先生一定会变成一个疯狂爱家的人。
从订婚到举行婚礼,中间隔了一年以上的时间,这是因为高井先生非常忙碌,迟迟腾不出时间的缘故。而且十一月底举行婚礼时,万一发生了什么大事件,最坏的情况,可能是在新郎缺席的情况下举行也说不定。高井先生为了“小梨”,极力避免那种情况,但是唯独这一点他无法保证。
如果要问为什么,那是因为高井先生是新闻记者,而且是身任一家大报社的社会部、一个叫“机动部队”的职位。像我这样的一个钱包,虽然不了解那是什么样的工作,不过异常忙碌是错不了的。想要知道他的工作情形,和他的钱包接触是最好的方法,但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这个机会。
就这样,在温柔的双亲以及尽管忙碌、但对她全心全意的未婚夫的呵护下,惠梨子真的无比幸福,所以我也非常幸福。但是教人难过的是,我不得不用过去时来叙述这件事。
让现在的惠梨子烦恼的事——或许会破坏她的幸福——发生在去年年底十二月十五日。不过,当时她完全没料到那样一件小事竟会演变成这等骇人的大事,其实那也是在今年的夏天才发展成大事的。
总之,先回到十二月十五日发生的事吧!那是个寒风刺骨的冬夜。
那天,惠梨子自己开车去拜访婚后在山梨县甲府市郊的朋友。她是惠梨子从小就非常要好的朋友,即将临盆。惠梨子带着贺礼去探望她。那是个大摇篮,因为有这件大行李,惠梨子舍搭电车,改为开车前往。
她对自己的开车技术原本就很有自信。惠梨子事事都依赖人,唯独开车这件事能让她变得积极。
这其中有个教人感动的原因。惠梨子从很久以前就这么想:将来结婚,在都内买房子恐怕是不可能的,或许会在近郊,而且是离车站有些远的地方,如果考虑到接送通勤的丈夫、购物,以及将来孩子通学等等,还是得熟悉开车才好。我要累计经验,熟悉开车技巧。
和高井先生订婚之后,她便告诉他这个想法,并补了这么一句:
“或许你也会调到乡下的分社,到时候车子也是不可少的吧。我得要成为一个好驾驶才行。”
高井先生一听便笑着说:“不用拿到A级执照(注:即赛车执照)也没关系吧!”不过,我猜他应该是大受感动的。
惠梨子一早就离开东京,在上午抵达朋友家。快临盆的女人与即将结婚的女人有聊不完的话题。朋友的先生跟惠梨子也熟识,而且彼此又有深交,所以惠梨子一开始就打算在那里住一晚。事实上,他们越聊越起劲,三个人一直聊到晚上是一点过后。
然而朋友却突然在这个时候觉得要生了。
比预产期早了将近三个星期。朋友的先生急忙让她坐上车,连夜赶往固定产检的甲府市妇产科医院。惠梨子则留下来负责看家。
惠梨子曾来拜访过好几次,彼此又是熟识的朋友,所以惠梨子毫无畏惧地接下深夜看家的任务。抵达医院的朋友的先生、以及接到朋友先生联络的双方家长打电话来,她都应对有方,担任联络的工作。虽然担心第一次生产的朋友,不过可能是想到即将出生的婴儿,惠梨子的声音闲的既开朗又兴奋。她一定是想到了自己的未来吧!
如此这般,似乎直到深夜灯都还亮着。不知是否因为这样,那个男人才会来拜访惠梨子留守的这个家。
我一直被收在她的手提包里,没能看到那个男人的脸。我只听见玄关的门铃响起,以及惠梨子以为是朋友夫妻俩的双亲赶到,急忙去应门的脚步声。接着我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
“抱歉,深夜打扰。”那个声音说。说话彬彬有礼,声音听起来落落大方。
“车子突然没汽油了,我被困在这附近,动弹不得。我是从东京来的,对这一带完全不熟,很伤脑筋。能不能跟你借一下电话?”
惠梨子是个行事谨慎的人,而且这里是她不熟悉的城镇,再加上她是替朋友看家,所以她应该是上着门链回应的。
当然,她不可能回答“好,请进”。当然不能让陌生人进家里来。惠梨子聪明地回答:
“很抱歉,我帮朋友看家,不能擅自借你电话。不过,这家人很快就会回来了,或许你可以晚点再过来看看。”
自己是帮人看家,但是这家人很快就回来了,我不是一个人唷——她这么应付对方。当然,这个人或许真的是遇到困难的旅人,但也可能是利用这种借口接近,心怀不轨。
结果,男人放弃了,“这样啊,那就算了。抱歉,深夜里打扰了。”
事情就只是这样而已。虽然有点惊险,但毕竟没事。
接着在医院的朋友的先生打电话来。
“还没有进去分娩室吗?要等到早上?真辛苦……现在才刚过一点呢!”我记得惠梨子是这样说的。换句话说,那个男人大约是凌晨一点的时候来的。
第二天早上大约七点,婴儿出生了。接到电话的惠梨子高兴地直拍手——是个女孩。之后一时之间,频频电话来往,到了八点左右,朋友的母亲来了。她向惠梨子道谢之后说:
“可以请你去医院看看吗?去看看婴儿!”
当然,惠梨子也这么想。她收拾行李,决定开车去。她打算先去医院,然后直接回东京。
当惠梨子走近她停在朋友家门前的车子时,捡到了事后成为瞩目焦点的“证据”。
“咦?”她喃喃地说,蹲在地上,捡起了什么。她拿着那个东西想了一会儿,然后环顾四周。我记得她说:“是昨晚那个人吧。”意思是要求借电话的那个人掉了什么东西。
惠梨子将捡到的东西放进手提包的内袋。那是一张像提款卡的东西。当时她可能是打算送去派出所。
只因婴儿出生时的一阵忙乱,她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她回到东京一阵子之后,翻找手提包里的记事本时才想起。
“哎呀,我把它带回来了。”
惠梨子吃惊地喃喃自语。她侧着头,取出卡片,里里外外仔细地看了看。卡片的背面挤满了细小的文字。
“啊,这样的话,可以直接拿去还。”
她这么说道,将它放进我里面的小夹层里。如此一来,我终于知道它是什么卡片了。
那是某家俱乐部的会员卡,上面写着“维京俱乐部”,可能是健身俱乐部之类的地方。从惠梨子的话听来,她好像知道这家俱乐部。
另外,那张卡片的正面用罗马拼音刻上会员的名字。
“KAZUHIKO TUKADA”
当时惠梨子和我完全不晓得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
数日之后,去银座买东西的惠梨子从四丁目的十字路口往昭和大道走了一段路,进入一家新落成的大楼,里头有个宽敞的大厅,播放着悦耳的音乐。惠梨子从皮包里拿出我,走进柜台,从我的夹层里取出那张捡到的卡片,交给柜台小姐。
“不好意思,我捡到这个东西。”
柜台小姐向惠梨子道谢,但是惠梨子打断她的话,很快转身离开了。她还得去买很多东西,再加上捡到卡片的经过,让她不太想有什么牵扯吧。
之后她完全忘了这件事。不管是那张卡片、刻在卡片上的名字、还是深夜来借电话的男人的长相。
直到夏季来临,那个男人的脸和名字被电视的八卦节目一再地报道为止。
塚田和彦——现在全日本人都想知道他的事,注意他的事,甚至连牙医候诊室里都可以听到他的名字。
这个人涉嫌与森元法子共谋,为了保险金杀害了包括彼此配偶在内的四个人。
“唉,惠梨子,又有无声电话。”
惠梨子看完牙医回家之后,母亲这么对她说道,口气显得有点担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真的没谱吗?”
惠梨子也无精打采地回答:“没有啊!一定是恶作剧啦。现在的电话不是连乱打的电话号码都会记录下来吗,所以才会连着打好几次。”
“是吗?”母亲似乎在想什么事。“真的是这样吗?牙齿还要多久才会好?”
“好像还要很多次。医生说智齿也拔掉比较好。”
母亲劝她最好在婚前检查有没有蛀牙,如果有的话,就先治疗。她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