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梦-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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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设有特别餐厅的饭店有三十二间。
“三十二间饭店是按区排列的,我马上交代他们连夜各组分区负责调查,查明各餐厅所
用的红色‘特’字圆印,要每家各盖一张样本送来审查。这个工作由杨玉琼主持。
“凌晨三点五十分,杨玉琼把查对的结果向我报告,发现二区的夫子庙地段中华饭店的
‘特’字圆印与窃犯丢下的那份《新民晚报》上所盖的红色圆印相同。我又亲自核对无讹。
“刻不容缓,我立即召集第一组组长许靖,刑事警官余自珍,第二组组长刘斌,和他们
一起坐上一辆吉普车,马上到二区夫子庙中华饭店,先到账房检查特等房间的旅客登记以发
现特等第七号房间有一个旅客与窃犯身份相符。他名叫刘振亮,四川内江人,二十四岁,美
军顾问团翻译官,由上海来京公干。
“我又暗中调查负责该段的茶房,据说这个旅客住在这里已经三天了,预交三天的住宿
费,到今天上午才满期。他昨天晚上没有回来过夜。这个旅客身材魁梧,很漂亮,很神气,
飞机式发型,上着皮航空衣,下穿茶绿色哔叽裤,脚登美军皮鞋,全身美式配备,腰间还佩
了一支大号手枪。
“茶房所说的外表形态与白部长的司机孙振泉、励志社招待员何玉骏提供的线索一模一
样。
“我又追询这个茶房:七号房客人住在这里的时候,有没有外面客人来找过他?
“茶房被我一提醒,赶紧到值班室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我,说:‘三天当中,除了这个
留字条的人来找过他两次外,没见到其他人和他来往。昨晚七点半左右,这个人来找他,见
翻译官不在,便留下这张条子,交代我等到翻译它回来的时候,马上交给他。昨天晚上他一
直没有回来,所以没法交给他。’
“我把纸条摊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振亮兄:
所谈之事,原与敝东谈妥,想不到发生变卦,见字幸勿开往公馆,以免吃亏,希先到弟
处为要,千万千万。
大安
九皋
“我看完条子,接着问茶房:‘你知道这个人是于什么的?’
“茶房说,他前天第一次来访刘翻译官的时候,刚好刘翻译官外出。他只好坐在值班室
里等他,等了很久,还不见刘回来,于是就交代他说:‘刘翻译官回来的时候,请你告诉他,
说陆军总司令部姓林的找他,叫他今天晚上到我家里找我。’
“茶房提供的情况,我认为非常重要。接着叫茶房把第七号房间打开,一看,客人的东
西全拿走了,看来这个旅客不是会再回来了。为了慎重起见,特别交代饭店当局和茶房严格
保守秘密。
我留下刑事警官余自珍和第二组组长赵斌在中华饭店,并电调第二组所有探员各带武器
在中华饭店暗中守候切嘱余、赵两人,假使刘振亮回来,马上当场逮捕。任务交代完毕,我
便坐着吉普车到陆军总司令部去。
“陆军总司令部设在三十四标,是清朝末年新军三十四标标统所在地,因此该地名为三
十四标,这个地方范围很大。陆军总司令是汤恩伯,司令部下面设十三个处。
“我到了司令部,出示特种工作证,并附名片一张,要找值日官。当天是星期六,负责
值日的是第一处处长陈寿,这个中年的高级军官,已经是中将军衔,掌握总部整个人事大权,
是陆军总司令汤恩伯手下的大红人。他个子很高,体格魁梧,长脸剑眉。鹰钩鼻子,上唇留
着浓密的一字髭,呢军服上加一条黄色值日佩带,威严十足。但是和他一接触,却出乎我的
意料之外,他非常热情。他给我的第一个印象就是:这个人在今日的政治舞台上之所以会如
此成功就在于能‘圆滑’处世。”
李丽兰听到这里,俏皮地插嘴说:“对,为了事业,为了前途,所以你也学得很圆滑
了!”程科长正想反驳,她笑嘻嘻地用手势作暂停状,说:“不,暂缓辩论,书归正传,请
你往下说吧!”程科长饮了口可可,又继续讲下去:
“当我把名片递给他的时候,他看看名片,又看看我,兴奋地说:‘啊,慈航就是你。
报纸上经常介绍作的破案成绩。今天相会,有幸,有幸!年轻人会闯出这样出色的局面,真
不简单!想不到我们还是小同乡呢,我是福州市朱紫坊姓陈的。’
“原来朱紫坊姓陈的是我家乡首屈一指的望族,明清两代不断科举及第,子孙满朝朱紫,
此坊因此得名。尤其前清一代,出过不少达官显宦。我想他提这个目的,无非说明他出身于
华贵世家。我便乘机凑趣说:‘贵府门第高贵,堪称百年望族,到现在民间还流传着两句话:
一胎双宰相,四代五尚书。真是世之罕见。’
“‘老弟,你的记性很不错,今天还提这个干什么?你不晓得,现在的情况和过去大不
相同了!’他有点感慨,其实还是引以为荣。
“我再进一步有意逢迎:‘处长,你太谦虚了,我认为现在未必不如过去,别的不说,
站在面前的,就是一位堂堂中将。在中枢机关像处长这样地位显赫的,我看没有几个吧!’
我几句话的确有点生效,他笑了,笑得非常惬意而自豪。
“‘老弟,你真有一套!老实说我对你很感兴趣,我想你今天到我这里来,一定有什么
任务的。’
“见机行事,话归正题,我便把美国马歇尔特使昨晚失车的事件和现场侦查的线索及发
展情况向他做了详尽的陈述。
“陈处长聚精会神地倾听着,听后他说:‘马歇尔特使失车消息,今天早上我在报纸上
就看到了,但是没有你说的那样详细。这是个极端不幸的事件,有损国家的体面。在京各国
记者一定都知道了,这就糟了。此案不但轰动全国,而且将轰动全世界,这真是丢尽了中国
人的脸。那批负责保卫治安的人员究竟在那里干什么的,他们要彻底负责!事前已经失了防
范,事后再不能及时破案,这对美国盟友怎么交代呢?我看找不到车子,委座绝不会饶恕他
们的。’
“‘对,听说昨晚首都卫戍司令部、首都警察厅、宪兵司令部负责首长都受了严厉的痛
斥,因此三个部门连夜出动了二十八个侦查组。上面严令三天之内必破案,否则层层都要受
到严重处分。昨晚已扣押了十几人,他们都是负责守卫励志社地区的警卫人员。这件事搞得
有关治安人员个个提心吊胆,昨晚通宵达旦,都在进行侦查。’
“陈处长听我补充报告之后,笑着说:‘干你们这一行也很有意思,在侦查的道路上,
你们好像在赛跑。这场比赛中,看来你又是一个捷足先登者。你这条线索找得很巧妙,我相
信你会成功的。’
“我就趁着机会对他说:‘是否能成功,全靠处长大力支持,若能够达到破案的目的,
在上报的全案过程中,绝对不会忘记处长的大力成全。’
“‘哈哈,老弟,你的意思是想给我一点甜头,对吗?你要晓得,为了挽回国家的体面,
凡是中国人,人人有责,难道我会想到报酬吗?’停了一下,他接着问我:‘现在你想要我
帮你什么,你尽可以提出。’
“此时,我就请求他设法把林九皋找出来。他听到我的话两手叉胸,好像在闭目养神,
其实他在思索应如何找法。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便以自豪的口气对我说:‘陆军总司令部
机构大,人员多,外统全国部队,内辖十三个处,直属部门多得不得了。要想以司令部三个
字找一个人,实在很困难。今天还好碰到我,这也是你的好机遇。’说着,他在办公桌上随
便撕下一张陆总第一处便笺,写上:‘立即查明林九皋是否本部人员。’随之按下电铃,一
位年轻的随从副官立即到来。陈处长把便条交给副官,并且告诉他要发动整个人档科检查所
有人员的履历卡。
“约有二十分钟时间,副官带着人档科卡片股张股长前来报告,说所有卡片已经全部检
查过,没有林九皋这个人。
“陈处长皱着眉头迟疑半晌后,对张股长说:‘下面勤杂人员都找遍了吗?’
“‘报告处长,所有勤杂人员也都立有卡片。’张股长站在那里,态度十分恭敬。
“陈处长转过头,征求我说:‘老弟,怎么办?’
“我不正面回答他,而向张股长询问:‘张股长,刚才卡片是按什么方式找的?’
“‘按姓名笔划,照查字典那样顺序来找。’张股长还是那样谦恭。
“‘百家姓有没有分类?’我怕对方听不明白,又补充一句:‘比喻说姓林的是否和姓
林的全部集中在一起?’
“‘林姓都是集中在一起。’
“‘那刚才检查的时候是否凡是姓林的每张卡片都检查过呢?’
“张股长深怕失职,他马上辩白说:‘因为笔画顺序总纲里没有这个名字,所以也没有
必要找卡片。’
“‘对,你的见解完全正确。’我先安定张股长的情绪,又接着说:‘因为当时我没有
考虑到九皋这个名字可能是别名、称号,所以我们单按正名,用笔画顺序来找是找不到的。
看来,一定要把所有姓林的卡片一张张查阅过,才能找到他的别名称号。你说对吗?’
“由于我开头就承认他的见解正确,所以他这时连声称道:‘对,对,对!’
“我说:‘不过姓林的人很多,我想光姓林一类的卡片一定不少,要每张找过,需要花
很大功夫的。张股长,麻烦你了!’
“这时陈处长插嘴道:‘对,林九皋可能是别名,你的估计很对。’他又转向张股长叮
咛说:‘陈、林两姓为数最多,你要多发动几个人来找,以免耽搁时间。’
“张股长走后,我非常担心,万一再查不到这个人,那这条线索就断了。
“一阵间,张股长面带喜色,手提一张卡片从外面进来,向处长报告说,林九泉已经找
到了,他的正名是林鹤鸣。
“陈处长接过卡片,有所感触地说:‘啊,鹤鸣九皋,这家伙名字取得倒不错。’说着
把卡片递给我。
我一看,卡片上写着:‘林鹤鸣,别号九皋,四川内江人,职务司机,现住义民里四十
五号。’由出生年间推算,今年不过二十六岁。
“张股长走了,陈处长对我说:‘这个林鹤鸣是总务处戴处长的司机,这个人手脚很不
干净,通过军法处把他先扣起来再说。’
“我听了这句话心中一震,这时很懊悔自己不该把侦查的全部过程告诉他。莫非他要想
夺功,通知军法处把林鹤鸣扣起来,移花接木,利用这条线索破案?那我们苦战通宵,岂不
是前功尽废?我马上说:‘林鸿鸣与窃犯虽然是同乡,但是否同伙盗车。还不能肯定,案情
发展复杂到什么程度,目前还无法估计。然而这个案情十分重大,限期迫切,侦查工作分秒
必争。林鹤鸣假使交给军法处处理,军法处重审讯,而缺乏侦查,一定拖延时间,与本案前
途不利。处长,你看如何’
“陈处长停了半晌才说:‘林鹤鸣毕竟是陆总人员,假使案件牵涉到他,对陆总名誉有
碍,他在军法处审理,我们可以掌握主动权,要是交给你们警察机关,那我们就很被动罗!
你说对吗?’他的语气非常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