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不详-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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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盖兹家的小孩所能做的不知要坏上多少倍,我不会躲在一纸文书背后,马克。”
“这不是躲,而是把它当成武器。”
“我办不到。白纸,白旗,一望而知是投降。”他挥挥手,示意他走去门厅,
“去把他们臭骂一顿吧,他们都在12岁以下,”他含着浅笑道,“但是看着他们夹
着尾巴逃跑会让你觉得好过一些。我发觉,成就感与对手的等级无关,只要把对手
击垮就成了。”
他把手指做成尖塔抵在下巴底下,听着马克步过门厅铺石地板的脚步声。他听
见门闩拔开和人语的声音,然后由于马克来访而暂时退避的那一股幽黑愁绪——这
些日子以来常伴他左右——毫无预兆地向他袭来,使他的眼睛泛满羞耻的泪水。他
把头仰靠椅背望着天花板,努力把眼泪逼退。别在现在,他惶急地跟自己说。别在
马克面前,别在这个年轻人老远跑来帮他度过他第一个孤零零的圣诞节的时候。
八
伍菲蜷卧在巴士角落的毯子底下,贴嘴抱着一条狐狸尾巴。软绵绵的,像泰迪
熊的毛,他在尾巴后面偷偷吮吸着大拇指。他肚子那么饿。他做的梦常常是关于食
物的。自从他的妈妈和弟弟不见了之后法斯就没理过他。那是很久以前了——或许
好几个星期了——而伍菲仍然不晓得他们在什么地方或为什么他们要走。偶尔一股
残留在他脑子深处的惊怖告诉他他是晓得的,但他避免去撩拨它。跟法斯剃掉他的
辫子有关,他想。
他直哭了多日,求法斯也放他走,直到法斯用剃刀吓唬他。此后他就躲在毯子
底下闭紧嘴巴,一边幻想逃亡的计划。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勇气,他对法斯、警察
和社会工作者的恐惧——他对一切的恐惧——过于根深蒂固,但是总有一天他会走
的,他答应自己。
有一半的时间他爸爸根本忘记了他的存在,像现在法斯带了营里的几个人到巴
士里来,大家拟订一个24小时的轮值表,守卫营区入口。伍菲有如一只受惊的老鼠
躺在那里动也不动,只觉得他爸爸听起来像一个正在向自己部队发施号令的将军。
做这,做那,我是头头。但是伍菲十分担心,因为那些人不断地跟他抬杠。他们知
不知道有那把剃刀,他想?
“不管怎样,在有人采取行动以前,我们有七天时间,”法斯道,“到时候我
们已经把这个地方变成一座城堡了。”
“是嘛,你最好是对的,关于这地方无主什么的,”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因
为我可不巴望累折了背、造起了山寨,第二天就赶来了推土机把它给铲平。加上外
头他妈的冷毙了,万一你没注意到。”
“我是对的,贝拉,我认识这个地方。狄克?魏尔顿三年前试过在这里圈地,
后来他放弃了,因为他不愿意在没有胜诉的把握下支付大笔的诉讼费。现在也还是
一样,即使村子里的人答应让他申领这块地的产权,他仍然必须付钱给律师把我们
弄走,而他不是那么大方的人。”
“要是他们联成一气呢?”
“他们不会的,反正不会在短期内,太多的利益冲突。”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一段短暂的沉默。
“说呀,法斯,”一个男人发问,“你跟仙丝戴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在这儿
待过?你知道些什么是咱们不知道的?”
“与你们无关。”
“当然跟我们有关,”那个人说,声音愤怒地拔高,“我们信得过你才来冒这
么大的险,谁晓得那些臭王八会不会进来用入侵罪逮捕我们?首先你要我们把这地
方用绳子圈起来……接着把它变成城堡……都为了什么?赌它百万分之一的机会在
12年后我们在这里搭建的房子会成了我们的?几率糟透了,在8 月份你向我们提出
来的时候,你说这是开放的乡村土地……可以随便拿走的土地,你可没提到有他妈
的一整个村子在外头堵着。”
“住口,伊沃。”另一个女人说。“威尔士矮子的毛病,”她向其余的人补充
道,“他老是忍不住要找人斗嘴。”
“你不当心的话咱也找你斗斗看,查娣。”伊沃发狠道。
“够了,几率很好。”法斯绷紧了声音,听得伍菲的脊梁骨直冒凉气。如果那
个家伙不闭嘴,他爸爸会把剃刀亮出来。“这村子里只有四栋屋子是长期有人住的
——大宅、仙丝戴园、小屋和马场山庄,其他就只有度假客或者租客……而他们不
会有动作,直到夏天有女人来度长假,开始向她们的丈夫抱怨孩子在跟矮树冈上的
人渣鬼混。”
“那几个农场又怎样?”贝拉道。
“惟一重要的是狄克·魏尔顿,他的土地构成大部分的边界,但是没有文件证
明仙丝戴农场曾经拥有它,我知道这是事实。”
“你怎么知道的?”
“与你无关,接受我是知道的就行了。”
“那栋透过树林看得见的房子又怎样?”
“那是大宅,有个老人孤身住在里面,他不会找我们麻烦的。”
“你怎么知道?”又是伊沃的声音。
“我就是知道。”
“耶稣基督!”有拳头击打桌面的声音,“你不能说点什么别的吗?”伊沃模
仿法斯那较有教养的腔调,“‘我就是知道……与你们无关……接受我。’搞什么
名堂,老兄?我警告你,我不会耗在这儿听你满嘴放屁,他妈的什么都不说明白。
首先,为什么这老头儿不会找咱们的麻烦?我准会,要是我住在大宅子里,有一帮
新世纪人类跑来我的地头。”
法斯没有及时回答,伍菲惊恐地闭上眼睛,想像他会怎样割破那男人的脸,但
是他预期的尖叫声没有来。“他知道这片土地不属于他,”法斯心平气和地说,
“魏尔顿想圈地的时候他请律师调查过,但是同样没有文件支持他申领产权。我们
现在还能待在这里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有足够的财力为其余的人垫钱付账。但他不
会那么做,一年前说不定会,现在不可能。”
“为什么?”
另一段短暂的沉默。“你们很快就会听说的,其余的人相信他谋杀了他的太太,
正设法叫警察逮捕他。他是个隐士,不出门、不见人……食物送到门口,他不会找
我们麻烦的……他自顾不暇。”
“狗屎!”贝拉吃惊怪叫,“是他干的吗?”
“谁在乎?”法斯漠然道。
“说不定我在乎,说不定他是危险人物,孩子们怎么办?”
“要是你不放心,嘱咐孩子别走近那边的树林,他只在晚上才出现。”
“狗屎!”贝拉又叫,“他听来像个怪痞子,为什么他不在疯人院里?”
“现在已经没有疯人院了。”法斯没好气地说。
“他多大年纪了?”
“八十多。”
“叫什么名字?”
“他叫什么名字有什么要紧?”法斯怒道,“你不会跟他打交道的。”
“那又怎样?也许我想知道他是谁,当有人谈到他的时候。这不是什么秘密,
不是吗?”她略顿,“哦,哦……说不定它是的。你们是老相识,对吧,法斯?他
就是向你提供情报的那个人?”
“我有生以来没跟他照过面……我只是知道很多关于他的事情,怎样知道的与
你无关。”
“行,那他叫什么名字?”
“洛耶他妈的法斯,满意了吧?”
一波的笑声。
“棋逢敌手,对吧?”那女人说,“也许你正愁着这地方容不下两只狐狸?”
“住口,贝拉。”法斯道,声音又再绷紧。
“好……好,开玩笑,甜心,你该学习放松……吸点好的……嗑摇头丸。咱们
与你同在,达令……一直到底。你相信咱们就得了。”
“服从规则,我就信。触犯规则,就别想我会信。第一条,所有人依照轮值表
值班站岗,不准怠职;第二条,不准跟本地人性交;第三条,不准在天黑之后离开
营区……”
伍菲听到巴士门合上的声音便从藏身之处爬了出来,蹑着脚尖走到俯瞰矮树冈
入口的其中一扇车窗。那里挂满了狐狸尾巴,他把它们拨到一边,看着他爸爸站到
绳栏后面的岗位上。有这么多是他不懂的,其他巴士上的人是谁?法斯在哪里找到
他们的?他们跟来干什么?为什么妈妈和弟弟没有跟他们在一起?为什么他们要建
一座城堡?
他把额头抵在窗玻璃上,想把听到的事情理出头绪。他知道法斯的全名是法斯?
伊浮。有一次他问妈妈,是不是那就是说伊浮也是他的姓,但她笑着告诉他,不是
的,你只是伍菲,只有法斯是伊浮。自此之后,伍菲便把姓名对调,把他爸爸想成
伊浮·法斯(法斯·伊浮,前后对调成伊浮·法斯,即Evil Fox,按字义为邪恶狐
狸。——译者注)。在他那永远在寻找平衡与答案的童稚脑子里,那比法斯?伊浮
更加合理,而法斯也立即成了一个姓氏。
可是这个叫勒吉·法斯(勒吉·法斯Lucky Fox ,意为幸运狐狸。小孩将洛耶
法斯(Lockyer Fox )误听成勒吉·法斯(Lucky Fox )。——译者注)的老人
又是谁?如果他们有着一样的名字,为什么爸爸不认识他?兴奋与恐惧在小孩的心
头交相撞击。兴奋是因为勒吉?法斯说不定跟自己有着关系……说不定他知道妈妈
在哪里;恐惧是因为他是一个杀人凶手……
马克退了出来,轻手轻脚地把客厅的门在身后关上,带着歉意的微笑转身面向
访客。“你介不介意我们把介绍仪式延迟几分钟?詹姆士正……呃……”他没说完,
“我知道他见到你一定要高兴得不得了,不过现在他睡着了。”
南西看到的比马克想像的更多,她立即点头,“我午饭后再回来怎么样?不费
事的,下午五点前我要到波维顿军营报到……但是没有人说我不可以现在就去,我
晚一点再回来,”这比她原先设想的要难为情得多,她完全没有想到马克·安克登
会在这里。“我该先打电话来的。”她不好意思地说。
他奇怪她为什么没有,号码有登记在电话簿里。“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把自
己挤在她和前门之间,好像怕她会溜掉似的,“请别走,詹姆士会很受打击的。”
他向右边的走廊打了个手势,把话说得又急又快,好让她觉得自己受欢迎。“我们
到厨房去,里边很暖和,我可以给你弄杯咖啡,一边等他醒来,应该不会超过十分
钟左右。”
她跟着往前走,“我最后一分钟丧失了勇气,”她坦承,回答他那没有问出口
的问题,“实在只是心血来潮,我想他未必会高兴昨晚很晚或者今天一大早有人打
电话来,我想如果他搞不清我是谁情况会很复杂,也许亲自来要简单一些。”
“不成问题,”马克安抚她,打开厨房门,“这是他能收到的最佳圣诞礼物。”
是吗?马克但愿自己没有流露出焦虑的神色,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詹姆士会有怎
样的反应。他会高兴吗?他会害怕吗?DNA 检验会得出什么结果?时间上的安排也
天衣无缝,他可以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