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来信-第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山峦,在地理上形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独立单元。这些山峦与更远处的苍翠群峰连接在一起,构成了浙东海岸丘陵地形。也许是因为长期受到强烈海风的侵蚀,在面朝大海的一面,山体全都显得光秃秃的,到处裸露着黑色的岩石。
在这片荒凉的海岸上,似乎仍然停留在人类诞生前的史前时代,只有幽灵客栈孤独地立着,仿佛是远古文明留下来的遗迹。
离开这里,我快速地向山坡下面走去。十几分钟后来到了荒村,那个绿色的邮筒,就立在村口的道路边上。我从包里拿出了寄给你的信,投进了邮筒里面。
投完信后,我又走到高高的山岗上。我不想这么快就回客栈,既然这里的景色如此独特,何不在附近多看几眼。
我沿着南边的路走去,其实这里本没有路,不过是一大片裸露的岩石。绕过一座奇形怪状的山丘,我看到了坟墓。
不是一座坟墓,而是成百上千座坟墓,星罗棋布地遍布在山坡和高地上,面对着几百米外悬崖绝壁下的大海。更确切的说,这是一大块墓地。
我缓缓地踏进了墓地。
叶萧,你可以想像一下,你走在一片荒凉的海岸边,脚下踩着一蓬荒草,你的前后左右都是各个年代的坟墓,而四周见不到一个活人的影子——你会发疯吗?
天色越来越阴沉了,海边的风也大了起来。我茫然地在坟墓中间穿梭着,眼睛里全都是一座座馒头似的荒冢。
突然,耳边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声音。我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来,见到一只黑色的鸟从头顶掠过——乌鸦。
乌鸦扑楞着翅膀,停在一棵枯树上。枯树正好生在一块背风的凹地里,光秃秃的枝桠像死人的十指般伸向天空,而枯树底下有一块孤零零的坟墓。
离开墓地,我来到了大海边——黑色的大海。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肺叶里充满了海水的气味。自从来到这片荒凉的海岸,我第一次离大海是如此之近。
这里见不到常见的沙滩,而是犬牙交错的礁石与悬崖。在近岸的海水里,有许多黑色的礁石露出海面,海面下也一定隐藏着不少危险的暗礁。
我拿出一次成像照相机,对准了眼前海岸景色按下了快门,连着拍了好几张。照片很快就成像出来了,效果相当不错。叶萧,我把这几张照片都附在今天的信里了,你注意查收。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在独自在海边散着步,从布满礁石的海岸到高高的悬崖峭壁,始终都见不到一个人影。这是一个能让人思考的地方,也是一个能让人发疯的地方。
我来到一片悬崖上,离海面的垂直高度有好几十米。叶萧你还记得吗?我有轻微的恐高症,只要站在高处往下看,就会产生强烈的恐惧。我站在悬崖上向下看去,只见一片黑色的海水猛烈地拍打着礁石和峭壁,发出浑浊的巨大浪花,听那海浪声,简直就像场重金属的摇滚音乐会。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远处的悬崖上还有一个人。
我逐渐看清了那个人的轮廓,一个高个子的陌生男人,站在一处高高的悬崖上,面前摆着一个画架,手中握着一只笔正在上面画着。
他在画画?
我快步走到了那处悬崖上,那男人立刻回过头来注视着我。他看起来三十多岁,头发又长又乱,下巴上爬满了胡须,两只眼睛异常锐利。
“你是谁?”
“我叫周旋,住在幽灵客栈。”
“什么时候来的?”
他说话的口气就像是在审问犯人一样,但我还是克制地回答了:“昨天晚上。”
“怪不得没看到过你。”他的嘴角微微笑了笑,“你好,我也住在客栈里,我叫高凡,平凡的凡。”
“你好。”我指着他身后的画架说:“你是画家?”
“算是吧,一个没有名气的画家。”
我走到了他的画架跟前,画纸上涂着深色的油彩,充满了狂乱的线条,只能看出一个大致的轮廓,我轻轻地问:“你在画大海?”
“是的,你不觉得这里的大海很美吗?”
他走到了我的身边说,悬崖上的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颇有几分迪克牛仔式的酷样。
“这里的景色确实很独特,你非常喜欢吗?”
“是的,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了。这里是画家的天堂。就像梵高找到了他的阿尔勒,高更找到了他的塔希提岛,而高凡找到了他的幽灵客栈。”
他说话的样子极为自负,似乎已经沉浸在这景色中了。夕阳从我们的身后射过来,把海面染成了一片金色,在奇异的光影中,我似乎看到了一组清晰的电影画面。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客栈去吧。”
高凡收起了画架和颜料等各种工具,向客栈的方向走去,我急忙跟在他的身后。风越来越大了,他边走边说:“冷了吧?这里晚上可不能随便出来。”
“为什么?”
“因为闹鬼。”
“鬼?”
“你看到那片墓地了吗?总有一些人,死后阴魂不散。”
我并不信他说的那一套,但我试着问道:“所以,这里才叫幽灵客栈?”
“也许吧。”
高凡似乎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轻车熟路地回到了幽灵客栈。
大堂里开着一盏惨白的电灯,餐桌上已经坐着好几个人了。丁雨山坐在面向大门的上首,餐桌左侧坐着早上的三个少女,餐桌右侧是清芬和小龙母子。唯独看不到阿昌那张卡西莫多式的脸。
“就等着你们吃晚饭呢。”丁雨山大声地说,“快坐下啊。”
高凡一声不吭地坐到了清芬旁边的空位子上。
我却愣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一餐桌的人,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一幅经典画面——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
在那惨白的灯光下,餐桌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像涂了一层白色的粉。更要命的是,他们围着餐桌排列的方式,怎么看都像是某种古老的献祭仪式。他们都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所有人的眼神都特别地奇怪,又像是一群刽子手等候待宰的犯人,而那餐桌正适合做砧板。
正在我尴尬的时候,突然发现水月向我眨了眨眼睛。我这才感觉到了一丝人气,缓缓走到餐桌边上,坐在了背对大门的下首空位上。
阿昌端着饭菜上来了,餐桌上很快摆满了丰盛的晚餐,我没想到阿昌还能烧出这么好的菜。面对一桌美味佳肴,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胃,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我才发现其他人几乎还没动筷子,只有我嚼着骨头的声音异常清楚。我尴尬地问:“你们为什么不吃?”
“不,我们在吃。”
丁雨山动了一下筷子说,原来他吃得实在是太慢条斯理了。我也只能放慢了吃饭的速度,而且特别小心不要弄出声音来,我不禁问了一句:“幽灵客栈里吃饭一直这么安静吗?”
“这是客栈的传统。”
丁雨山轻声的回答了一句。
“是的,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画家高凡插话道,旁边的清芬也点了点头。
“那客栈还有其他什么传统吗?”
“这并不重要,只要你住得久了,就会明白的。”
我扫视了这房间一圈,转换了话题:“除了阿昌以外,客栈里所有的人都在这儿吗?”
没有人回答。
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那个叫水月的女孩的眼睛。就像昨天半夜里,她和我的目光又撞在了一起,她的眼睛似乎在向我暗示着什么。我明白了,便不再说话了。
晚餐很快就结束了,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
丁雨山在离开前突然问我:“周先生,昨天忘了告诉你,每天晚上八点到十点是洗澡时间,浴室就在后面那扇门里,有热水供应的。”
他指了指大堂后面的一扇木头门,然后走上了楼梯。
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在大堂里走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墙上挂着的镜框上。现在我终于能看清楚了,墙上总共有三个老式的镜框,里面镶嵌着放大的黑白照片。
第一张照片里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头像,照片非常模糊,仿佛笼罩着一层纱布,也许是时间过于久远的原因吧。奇怪的是,即便看她那模糊的脸部轮廓,我依然可以感到一股难以掩盖的风韵。
第二张照片是一个年轻男子的,比前面一张女子的照片更加模糊,他戴着一顶瓜皮小帽,看不出是什么发式。但我却能从这张照片上感觉出什么:幽灵客栈与这个人有着某种重要的关系。
第三张照片也很旧了,但相对要清楚一些,是另一个中年男子的头像,他剃着西式的头发,从衣领可以看出是西装的样式,还有一根黑色的领带。看起来他所处的时代,要比前面两个人更接近于现代。
我又后退了一大步,怔怔地看着这三张照片。忽然,我看到这面墙的脚下还有个柜子,柜子上放着个什么东西。
靠近了才发现,柜子上居然是一台老式的电唱机,旁边还有两个小喇叭。
我记得我家过去也有这种唱机,在里面放一张密纹唱片,再把电唱针放到唱片密纹上,
它就会自己转动起来,放出各种音乐和声音。
眼前这台电唱机上布满了灰尘,似乎已经很久没人用了。真想听听这机器究竟会放出什么声音来,但我还是克制住了。
回到二楼的房间里,我看了看旅行包里的木匣,谢天谢地它还在。但我又心乱如麻了起来,我该怎么办?我已经把木匣带到了幽灵客栈,算是完成了我的使命吗?还是把它交到客栈中某个人手中?如果是的话,那个人又谁?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便带上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毛斤,下楼洗澡去了。底楼大堂里依然一个人影都没有,我轻轻推开了丁雨山所说的那扇小门。
门里是一道狭窄的走廊,低矮的天花板上挂着昏黄的灯。在走廊的尽头有一扇木门,一股热气从门缝里冒了出来。
我刚向前走了几步,那扇门突然打开了,从门里走出三个年轻的女孩子。
她们本来是一路走,一路窃窃私语着,但看到我以后立刻沉默不语了,一个个侧着身子从我旁边走过。过道太狭窄了,两个人不能并排通过,我也只能侧过了身子。她们浑身都是湿漉漉的,穿着睡衣,湿润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一团团热气从她们的身上散发出来,模糊了我的视线。
那个矮个子的女孩走在最前面,她用警惕怀疑的目光看着我。高个子的女孩走在中间,却对我视若无睹。走在最后的是那个叫水月的女孩。
当水月从我面前经过时,我似乎能闻到她身上的一股清香,她和我都侧着身子,面对着面擦身而过。那一瞬间,她离我是如此之近,近得只剩下几厘米的距离。她的鼻尖还有胸口几乎贴着我划过,我只能尽量后仰着,但后背却紧紧地贴着木板做成的墙壁。
我感到她的眼睛在盯着我。就像她的名字水月,她浑身都充满了饱满的水份,脸庞是那样清晰而白嫩。在她与我擦身而过的时候,一丝长长的头发,带着浴后的湿汽,从我的脸上划过。
几秒钟后,她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另一端,回过头来关上了那扇木门。我看着她回过头来的眼睛,直到木门阻挡住了我的视线。
过道里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湿气,我缓缓地走进前面的木门,大致看清了这个全封闭的小房间,只有六七个平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