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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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茜,如果早知道,你我相守就只有这短短十数年光阴,我还怕什么时间会磨损爱情?我还怕什么你会因大陈之衰而埋怨我?――如果早知道你我只有这么短的时间,我宁愿你恨我怨我,也要把你锁在身边,不让国事分了你的心神,耗了你的心血!
是我错!
是我太自以为是,是我忽略了世事无常,生死有命,是我不懂得挽留住相守的不易与快乐,天真的以为我们真能相恋相守一辈子,愚蠢的相信我们真能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是我的错!!!
撕心裂肺的哭声,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是我吗?我模模糊糊的想着,我为什么会哭得这么厉害??
……我……为什么,会哭……
哭,有什么用?
脑中有一个声音冷冷说道:哭吧,哭吧,哭吧。你哭到海枯石烂你哭到沧海桑田你哭到世界到了尽头,他也不会再醒来。
……他也不会再醒来……
……不会了……再不会了……永不会了……
止住哭声,呆呆的看着怀中的他,身体已经冰凉,怔怔的凝着他清瘦的面容,我不敢相信他真的就这么走了。
失去了!
我真的失去他了!
他再也不会闹我、嗔我,对我撒娇,对我使坏了……
他真的,已经永远离开我了……
心中充斥着的想要毁天灭地的狂暴情绪激荡得让我整颗心像似要从胸膛中迸裂出来,我忍不住长啸出声,一泄满腹悲愤怨怒!接着,胸口一紧,一口血喷了出来,然后,我的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睁开眼时,耳边响起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你终于醒了。子高,你感觉如何?”
是十三。
我迷惘的问她,“我这是在哪里?”
“你昏迷了十天。”十三将我扶起坐好,神色复杂的看了我半晌,方说道,“子高,人死不能复生,陈茜死了,你,得好生活下去。”
是啊,陈茜死了,韩阿蛮也死了,剩下的那个韩子高,仍得生活。
我轻轻笑起来,“是啊,韩子高得好好活下去。”
陈茜,你要韩子高活下去,那,我们就让韩子高仍然活着吧……
一边喝着十三为我准备的汤药,一边听着十三絮絮说着我昏迷期间发生的一切:在天康帝驾崩的次日,皇太子陈伯宗即即位于太极前殿,定帝号为光大,于明年改元,他下诏大赦天下,并诏内外文武各复其职,远方悉停奔丧……
有些恍惚的听着这些对我而言无关紧要的事,我告诉自己:那人死了,而韩子高的生活仍得继续……
于是,此后就如常的上朝下朝,如常的处理军务,如常的生活着……
五月,乙卯日。
光大帝尊皇太后章氏为太皇太后,皇后沈氏为皇太后,立妃王氏为皇后,皇子至泽为太子。
五月,庚寅日。
光大帝以陈顼为骠骑大将军,进位于司徒、录尚书、都督中外诸军事。迁韩子高为散骑常侍,右卫将军如故。
六月,甲子日。
群臣谥大行皇帝曰文皇帝,庙号世祖。
六月,丙寅日。
葬大行皇帝于永宁陵。
我与群臣扶椁到永宁陵。陵前有石麒麟两只,均为雄兽,守在陵前,东西相望。这一对石麒麟造型灵巧凶悍,纹饰绚丽华美。这样子的守陵兽,确实令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幕幕莫名其妙的的情景:
有人说,“你不做我的皇后,我们百年以后,也许就不能同陵。不过没关系,嘻嘻,我有替代的东西哦。你看,我准备了两只麒麟,都是雄兽呢……”
石兽雕好时,有人指着它们,笑说,“西侧那只独角的,是我。你看,它身上有茜草,那茜草,就代表了我!东侧那只双角的,就是你!”
然后又有人不解的问,“为什么我是双角兽,你是独角兽?”
那人又是笑,还带了些不好意思的扭捏,“嘿嘿,世人传说,独角的兽比较任性脾气比较怪嘛……”
“哦,你还知道你比较任性啊?”
“嘿嘿嘿~~~”
……
……谈笑的二人,浓情蜜意的二人,含笑相拥的二人……
……那,是我的前生吧?是我曾经愉快欢笑过的上辈子吧?
轻轻拭去脸上的不明液体,我不解的问自己:已经是夏日了,为什么,还是,那么,冷?
第四十九章
第六十五天了。
他离开我,已经有六十五天了。
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再也无法拥有他的温暖。
什么叫做痛彻心扉,我想我是彻底明白了。
我不是一直坚信着时间是治愈一切伤痕的良药吗?为什么我一天比一天更心痛?为什么我一天比一天更憔悴?为什么我一天比一天更寂寥?
陈茜,你到哪里去了?
这么多天了,你为什么从来不曾入过我的梦?那一年征讨留异,我颈中一箭,濒死时,因为放你不下,所以拼着最后一口气,回魂到你身边,只为见你最后一面,而如今你却……
骗子!陈茜,你是一个骗子!
你说过一生一世你要不够,生生世世都要跟我在一起的――为什么,你要离我而去?
冷冷清清的月光自窗外洒进来,视线所到之处,皆是他的影子:倔强的,生气的,含笑的,怨怒的……屋子里,那人曾和我嬉闹;床上,那人曾和我痴缠;园子里,那人曾和我相依相偎……
记忆清晰得一切仿佛才发生一般,历历在目……
突然间怒从心头起!
陈茜,你不要我,难道就没有别人伴我吗?!
起身,更衣,梳装。
铜镜中,映出来的人绝美脱俗――这是天下皆知的佞幸韩子高。即使憔悴,却仍美丽。
是啊,是韩子高。
韩蛮子已经不在了,已经被我所埋葬了。如今活着的,只是“韩子高”。韩子高,他有妻有子有权有势有钱,怎会轻言生死?自然,他得好好活下去。
对着镜中的自己,我满意一笑,随后即往外走去。
――陈茜,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找其他人来代替你!
秦淮河畔,灯火通明,笙歌缭绕,吴侬软语随风入耳,举目所见,皆是一派纸醉金迷的靡丽风情。
召来风姿楼中最美丽的女子,我放肆的寻欢作乐……
女子因为疲倦,沉沉欲睡,虽然我也很累,却依旧睡不着,女子身上的脂粉味让我觉得剌鼻,我,已经习惯被那种淡淡的、好闻的、清爽的阳光味道所包围。
也许,我已经不习惯女人了。
于是挥退了女子,我又召来风姿楼中的娈童。
本想压倒他们的,但看着他们,突然之又没了兴趣。那就睡觉吧,让这些天来未曾好好睡上一觉的我能做个好梦吧――我已经,有六十五天,没有好生睡过了。这些天来,夜里总是睡不着,即使入睡了,不久后又会醒来,醒来的时候,枕畔总是湿的……
(为什么,我会睡不着?)
(为什么,枕畔总是湿的?)
只是那些或美丽或雄武的男人们,依旧无法能让我入眠。
我苦涩的笑起来,依然无法入眠啊。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了将军府,莫时悄悄告诉我,“安成王又来了。”
陈顼又来了?
我不由皱眉,心上涌起一种焦躁。自从我搬回将军府后,陈顼每日必会来访,总是羁留到夜深方离去。叫他不要再来了,他却总是微笑,“子高,皇兄已经死了,给我一个靠近你的机会。”
呵,陈顼,又来了啊。
我往客厅走去,他如常的端坐于此,不过今日他身旁却侍立着两个侍卫,我不由取笑他道,“怎么,王爷开始觉得京畿治安不好,外出访友也得带着侍卫了?”
他只是笑,“我现在身居尚书省,自然得小心一些。”
是啊,他现在身为司徒,录尚书,总理朝内外一切政务。陈茜,你儿子的江山,也许,迟早会是此人囊中物。
陈茜?
怎会又想起他?不是已经决定把一切过往统统埋葬了吗?如烟一场,记得又如何?痴心薄幸,仍是一切空啊。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永垂不朽永不可替代的。没了旧人,且寻新欢来填补吧。――眼前这男人很英俊,看上去身体也挺不错,一直以来他又对我非常有兴趣……
呵呵。就是他了。
我不动声色的说道,“其实用不着每天都来舍下。虽有高人护驾,但若有什么万一,十个韩子高也保不下来啊。”
“子高,”他饱含深情的看着我,轻叹出声,“为了你,什么都是值得的。”他的眼中,有渴盼,有企求,还有哀怨。垂落在他耳际的发丝,给他凭增些许落寞的味道。那一声叹息,如述如慕,让我心中不由一荡。看着眼前的他,突然之间,我竟生出了欲望。――我想要他!我想要占有他!我想得到他的体温,得到他的身体,以安抚自己寒冷的身心!
这个男人依旧对我非常有兴趣,他说过他爱我。他也说过他恨我。而现在,他仍来向我示爱。不管他是因为所谓的爱而追逐我,还是一直求不得因而执着,反正他对我有意,这就够了。――不够忠贞是吧?呵,我正当盛年,难道还真得抱着个死人过完余生?
拿定了主意,我直接问他,“你,想要我?”
“是。”他毫不犹豫的点头,看向我的眼中,尽是灼热的欲望。
我笑了,“既是如此,良辰美影,何必错过?”
将陈顼引到我的房间,这间屋子,那人曾和我无限缠绵过,到处都记载着他的味道,他的影子。今天,我要洗净曾有的一切!
宽衣,解带,拥抱,亲吻……
陈顼喃喃说道,“你终于肯正眼看我了。”热切贪婪渴望的吻一个又一个的落下,紧紧拥住我,他痴痴笑着,“终于可以得到你了。”
压住他在我身上游移的手,我微微一笑,“我不做承受那一方。”无视他的震惊,我继续说道,“你若想要我,就接受我。”
他微愣,随即点头,“由你。”
剥掉他所有衣衫,我舔吻着他,挑逗着他,他呻吟出声,见他已情热如火,我一举贯穿了他,他痛呼出声,紧紧抱住我的身,在我背上留下道道抓痕……
没有怜惜,我毫不留情的穿剌抽插着,身下的他,痛楚得愉悦……
当一切平息下来后,陈顼侧卧着身子,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迷恋的看着我,唇角含笑。我只作没看见他痴迷的目光,口气平淡的问他,“可以起来吗?你必须清洗一下。”
他试着移动了一下身体,随即皱眉,抬起头来,很直率的告诉我,“我全身都像被砸碎后再贴在一起似的,很痛。”
以我真实的想法,我根本不想要给他清理,但造成他现在这种状况的始作甬者却是我,自然,我得负起责任来。
将他抱起来,一直走到浴室中,很轻柔放下他,给他清理着身体。他突然失笑,“子高,我从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会被人压在身下。更没想到的,居然是被自己一直想压倒的你给吃掉。”
“世事难料,是不是?”
他点头,又笑,“不过,感觉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