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老女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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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很失望地咕哝了几句。
「还有,高斯,」埃勒里小心翼翼地点了根烟,「你结过婚没有?」
老女人的食客喊了起来:「我?结婚?没有。」
「你觉得谁有可能谋害罗伯特·波兹?」
「又是同样的问题,我已经被问过了。我不知道。我这个人就只管自己的事。各自为政,互相效力,这是我的生活哲学。当然你是不会跟我下象棋的,对吧,查尔斯?」
查尔斯敲敲塔楼的门,劳拉瘦削的脸出现在隔层玻璃保护的铁格子窗后面,并且对着他们咧嘴一笑。她马上打开实验室的门,很热烈地欢迎他们进入她到处都是蒸馏器的私人房间,弄得埃勒里头皮发麻。
「请进!很高兴你们来看我,有一件最美妙的事情刚刚发生!看——在这里——」
她一直不停地说话催促他们走到工作台,然后展示一堆灰灰绿绿颜色恐怖的勃糊糊东西,像某种海里生物的体液一样,那种东西还散发出一种刺鼻的恶臭。
「那是什么啊,波兹小姐?」
「我发明的塑胶。」劳拉降低了她的声调,四处张望,「我想我快要达到我的目标了,奎因先生——我真的快要达到了,当然,我希望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甚至是警察。我不相信警察,这你是知道的。他们都是被公司所雇用,而且仗着他们的权威,他们可以进到我这儿来盗取我的塑胶,而我却拿他们没办法。我知道你父亲就是那种小人,当警官的,不过查尔斯跟我保证过,你跟警察局没有任何关系,而且——」
埃勒里赶紧安抚她:「不过,波兹小姐,我知道你需要更多的钱来进行你的工作,我也听到那天晚上你母亲拒绝资助你……」
劳拉干扁的脸愤怒地扭成一团:「她会后悔的!」她怒气冲天,「哦,事情总是这样——那些大公无私、伟大的科学家虽然遭遇不少困难和阻碍,终究还是会实现他们的梦想!算了,我妈的贪心吝啬不可能阻止我,有一天她一定会后悔——有一天当劳拉·波兹这个名字……」
劳拉在她臭气冲天的实验室里不为人知地艰苦奋斗,是被推动科尔尼利娅·波兹、还有瑟罗·波兹甚至是贺拉提奥·波兹的同一台隐蔽的发动机所推动的,那是光耀门庭的动力。光耀门庭……埃勒里只希望这家子稍稍可爱一点就够了。
他问了劳拉几个应景的问题,心中暗忖千万不可惊动她。问出来的结果是,在决斗的前夕,她整晚都在她的实验室里埋头研制她的塑胶,一整个晚上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绝对错不了。
「我喜欢单独一个人,奎因先生,」她说着,瘦削的脸散发出一阵光彩。过了一会儿,仿佛叙述把她带到恶劣的情绪中,她的热诚消失了,兴致也没了,她脸沉了下来说,「我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对不起。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还要工作。」
「当然,波兹小姐。」埃勒里朝着门口走去,查尔斯早就在那里啃指甲了,「哦,顺便问一下,」埃勒里转过身轻声地说,「你这里有没有枪?我们正在收集这房子里所有的枪支,波兹小姐,自从你弟弟罗伯特发生可怕的意外之后——」
「我讨厌枪械。」劳拉颤抖着说。
「也没有子弹吗?」
「当然没有。」她眼睛对着那一团暗黑的塑胶看了又看,「哦,枪械,」她突然说,「对了,他们曾经追问过这个。那个大块头——什么警官……他到这儿来强行搜索,我整个实验室都被他翻遍了。我得把我的塑胶藏到我的外衣里面……」她的声音愈来愈模糊。
他们垂头丧气地离开这里。
当他们两人从劳拉的塔楼下来时,恰巧碰到英尼斯医生,他也正从科尔尼利娅·波兹的房间大步走出来。
「哦,医生,波兹太太怎么样了?」
「不好,不好,奎因先生,」英尼斯医生焦虑地说,「心脏状况十分不理想,我们能做的都做了,情况还是没有改善,我刚刚才给她做了皮下注射。」
「或许我们应该去请一位会诊医师进来,英尼斯医生。」查尔斯建议。
英尼斯医生愣了一下,好像吃了查尔斯的一记当头棒喝。
「当然,」他冷冷地说,「如果你觉得需要的话。可是瑟罗·波兹先生对我有十足的信心,我建议你先跟他商量一下,然后……」
「喂,别误会,医生,」查尔斯着急地说,「我知道你尽一切所能在做,我只是不希望别人说我们没有想尽办法,请个护士来你觉得如何?」
英尼斯医生稍微平静了一点儿:「你知道她会怎样看待请护士这件事的,她会大发雷霆,我觉得那样招惹她实在很不明智,那个老女人在这个家里……」
「很难缠?」
「没错,没错。她真是够难缠的了。」英尼斯医生摇摇头,「她心脏的状况,帕克斯顿先生——我们对心脏所知有限,所以我们所能做的也有限。她已经是一个老太婆了,而她自己却把自己搞得更糟糕,现在又加上过去几天所受的刺激,更加危害她的身体健康,我很担心她的心脏支撑不了多久。」
「真要命。」埃勒里关切地说。
英尼斯很惊讶地瞄他一眼,好像他从没看过有什么人会为科尔尼利娅·波兹可能死去而悲伤。
「是啊,没错,」医生说。「现在请你们两位先生多包涵——我必须给药局打个电话多要点强心剂。」他以他一贯优雅的大步急急走开。
他们通过楼下的休息室走到通往阳台和庭院的法式门前。当他们经过的时候,埃勒里毫无顾忌地往书房里看了一眼。他知道梅杰·高斯还是一个人在那里跳来跳去换椅子,自己跟自己玩棋。
「贺拉提奥?」查尔斯·帕克斯顿惊讶地说道。
「还会有谁。」
「他跟劳拉差不多,你不可能从他那里探听到什么的,埃勒里,我们这是浪费时间。」
「我也开始这么想了,我爸爸已经全部查问过了,他也说毫无进展。」他们在门口停了下来,往外看着伫立在花园另一边的那栋彩色小型别墅,「我一定是在一个诡异的诅咒下出生的,我有个基本的生活信念,即使对最漫不经心的人,理性仍能起着某些沟通的作用,但这我想我错了……贺拉提奥在那里。」
身材硕壮的贺拉提奥·波兹从小别墅后面走出来,拿着一条长梯子,一头红发在太阳底下反射出一道光环。他穿着一条脏兮兮的帆布裤,裤腰上用一条已经磨损的绳子系在他那颤巍巍的便便小腹上,脚底穿着一双破破烂烂的凉鞋。他的上衣被汗浸透了。
「他搞什么鬼呀?」
「注意看。」
贺拉提奥慢慢走到靠他最近的一棵树旁,是一棵老无花果树,把梯子靠在树干。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爬梯子,梯子吱呀作响,连花园的另一边都可以听得很清楚。他很快被较低的树枝给遮住了,还看得见他的小腿很努力地往向爬,不久小腿也消失不见了。
两个大男人满腹狐疑地一旁等着。
突然间两只脚露出来了,贺拉提奥再次出现,他一副凯旋得意样子,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一只风筝的横木。这个身躯肥胖的男人小心翼翼地从树上爬下来,然后跑向空旷的地方,忙着把风筝断线接到他从一个鼓胀口袋中掏出的一团线上。没多久他就把风筝线接好了,而埃勒里和帕克斯顿两人则站在几英尺远的门口,观赏一个巨大如象、红发的男人大呼小叫地跑过花园,让那只米老鼠风筝随风飞扬,而且还大胆放线让它升高,飘扬在滨河大道的上空,纽约市的上空,美国的上空,地球的上空。
「可是我以为你要……」当埃勒里转回屋子里去时,查尔斯开口道。
「不,」埃勒里大声说,「没用的。别管他了,让贺拉提奥跟他的风筝、他的传奇冒险故事书和他的饼屋为伍吧。他太过沉溺在他的神话故事里了,对于这桩成人现实世界的谋杀案调查,他一点用处也没有。」
「这是我所见过最奇怪的案子,」当他们踱回休息室的时候,埃勒里抱怨说,「通常在调查一个案件时,你总至少有个起点可以由此来质询别人。如果他们不说实话,起码他们还会编个谎话,而谎话常常比实话还有用,可是这个波兹悬案——什么也没有!他们甚至还搞不清楚你在说些什么,他们的回答听起来简直就像世界语一样。我这辈子第一次在这么早的阶段就完全失去办案的信心。」
「现在你应该可以明白为什么我想带席拉离开这里吧。」查尔斯很平静地说。
「我当然明白。」埃勒里停了下来,「听,那是什么?」
他们站在螺旋梯底下。楼上传来狂叫怒吼还有砸毁家具的喧闹声,这些声响可不像是开玩笑,就算楼上没有发生凶杀案,起码也有凶杀意图的殴打暴行。
埃勒里身手矫健地跳上楼梯。是有暴行,没错,所幸情况不太糟,最后有某个东西被扔到外面空地上去……离休息室不远处,梅杰·高斯惊吓地从书房探出头看看究竟,当他看到两个年轻人快步冲到楼上,又听到嘈杂声,高斯一边勒紧皮带,一边大声叫骂。
埃勒里朝着吵闹声的方向前进,一路寻到了麦克林·波兹的房间。
麦克林和他长兄两人在房间地板上滚来滚去,又跳到床上,又在裂开的桌子和桌灯碎片残骸中扭打。麦克林的衬衫撕破了,而且右颊有四处伤口,都流着血;瑟罗的双颊也是血淋淋的,满脸血迹已经开始转紫了。两个人扭打成一团,同时口出恶言垢骂,双方都极力想赤手空拳置对方于死地。麦克林比较年轻,身强力壮,并且身手敏捷,看来他是占了上风,而瑟罗一副身陷绝境的样子。
埃勒里把麦克林从地板上拉了起来赶紧抱住他,查尔斯则向瑟罗猛扑过去。瑟罗肿胀淤血的眼皮下的两只小眼睛喷射出熊熊的恨意,横扫着整个凌乱不堪的房间。
「你杀死了我哥哥!」麦克林在埃勒里的手臂里一边挣扎一边咆哮,「你冷酷无情地杀了他,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瑟罗,就算要坐电椅我也在所不惜!」
瑟罗故意滚开以避开查尔斯·帕克斯顿死命的缠缚,然后爬着站起来。他拖着松垮的粗花呢布衣凶狠地挥拳前进。
席拉和她父亲跑进来,掠过一旁的梅杰·高斯决定当一名旁观者,不插手。
「麦克林,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是他……」然后席拉冲着瑟罗暴跳如雷,他则一副委屈乞怜的模样,「你是不是也想连我哥哥麦克林也一块杀掉?」她尖叫起来,「你说是不是?」
「麦克林,你……你的睑,」他父亲结结巴巴几乎说不出话,「都流……流血了!」
「他像女人一般的鬼指甲,」麦克林喘着气,「爸,他打起架来根本不像是个男人。」他把埃勒里推开,「我没事,谢了。」
瑟罗发出一阵怪声。他的脸已经不是浮肿,血迹斑斑,而是像死人一样,苍白肥胖的双颊很激动地颤动着,却忍着不舔舔他破裂的双唇。他的脸感到剧痛,但他只慢慢从裤子后兜掏出一条手帕,慢慢打开手帕,他紧紧抓住手帕一角朝他弟弟走过去,用手帕往麦克林受伤的脸颊甩了一下。
好像做梦似地,他们听到他的声音。
「这是你最后一次侮辱我,麦克林,我会像杀罗伯特一样杀了你。这种侮辱只能用血来洗刷,明天一早在大鞋那里找我,我会再去弄两支枪来——他们把我所有的枪都拿走了。奎因先生,请你再一次当我的助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