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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红叶诗-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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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慕岚道:“那么,你家姑娘把我召到这儿来是……”

  小姑娘微微一笑道:“咦,公子爷,您这是干什么呀?”

  韦慕岚微愕说道:“怎么了?”

  小姑娘道:“您怎么好这么问?”

  韦慕岚愕然说道:“我问错了吗?”

  小姑娘道:“那倒不是,我是说您何必明知故问哪。”

  韦慕岚心头一跳,道:“姑娘,我是真不知道。”

  “瞧您。”小姑娘美目微翻道:“人长得这么好,一副聪明像,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呀,您别问我,等我家姑娘出来后,您请当面问她……”

  韦慕岚道:“你家姑娘现在……”

  小姑娘道:“在更衣!”

  韦慕岚脸上一热,轻“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但旋即他又说道:“姑娘,你家姑娘她……”

  话刚说到这儿,小姑娘截了口,道:“您要是想问什么,最好待会儿当面问我家姑娘。”

  韦慕岚只好闭上了嘴。

  静默中,他一眼瞥见这小客厅里挂了不少字画,他心里一动,忙凝目仔细看那字画的落款。

  可是,他失望了,就没见有“怡红”两个字。

  就在这时候,轻盈步履响动,人未到香风先送。

  小姑娘低低说道,“公子爷,我家姑娘出来了。”

  韦慕岚心里猛然跳动,忙站了起来。

  他刚站起,屏风后转出了她,那位唱歌人儿一出现,满室灯光为之一黯,果然,她已然更了衣,穿的是—袭薄如蝉翼的晚装,玲珑娇躯,若隐若现,肌肤凝脂,欺霜赛雪,娇靥上红红的,似沐浴刚罢,娇弱无比。

  她一进来就盯上了韦慕岚,仍是那要人命的娇媚美。

  韦慕岚心神震动,忙垂下目光。

  她轻抬皓腕,话声跟歌声一样甜美:“公子请坐!”

  韦慕岚道:“谢谢姑娘!”

  他硬是没敢抬眼。

  他坐了下去,她笑了,也袅袅走过来隔几坐下。

  小姑娘捧过来一碗银耳汤,她抬皓腕,挥了挥手,小姑娘又端走了,她望着韦慕岚开了口:“公子贵姓?”

  韦慕岚道:“不敢,我姓……蓝。”

  她道:“原来是蓝公子,公子不是长安人?”

  韦慕岚道:“不是,我只是路过长安。”

  她道:“公子从哪儿来,要往哪儿去?”

  韦慕岚道:“我从关外来,要往内地去。”

  她道:“我看公子象位读书人。”

  韦慕岚道:“是的,我出外游学……”

  她道;“那我没看错,公子仙乡是——”

  韦慕岚道:“我是江南人氏。”

  她道:“难怪,人人都说江南好,风光明媚,山川秀丽,也只有江南才配出公子这样的人品。”

  韦慕岚找到了说话的机会,道:“姑娘夸奖了,姑娘去过江南吗?”

  她微一摇头,道:“我是长安人,自小生长在长安,连长安都没出过,所以我一直引为憾事,公子别见笑。”

  韦慕岚道:“好说,我请教……”

  “不敢。”她道:“我姓杨,小字丽华!”

  韦慕岚道:“原来是杨姑娘,姑娘见召是……”

  她呆了一呆,旋即道:“以公子,不该作此一问。”

  韦慕岚脸上一热,道:“姑娘,我是个读书人,见闻有限……”

  杨丽华道:“公子过谦。”

  韦慕岚道:“姑娘,这是实情。”

  杨丽华道:“公子这是何必?”

  韦慕岚道:“姑娘休怪唐突,我是真……”

  杨丽华美目略一眨动,道:“公子真不知道我为什么敬邀……”

  韦慕岚道:“姑娘,我真不知道。”

  杨丽华娇靥上神色难以言喻,道:“也许我错了……”

  韦慕岚微愕说道:“姑娘这话……”

  杨丽华嫣然一笑道:“我见公子人品绝世,气度超人,私心甚是倾慕,所以强抑羞耻,不避私嫌,斗胆请公子来蜗居小坐……”

  韦慕岚道:“谢谢姑娘,我感激,也汗颜。”

  杨丽华道:“公子别客气,也请别以风尘见薄,别以厚颜见笑。”

  韦慕岚道:“姑娘言重了,我只感荣宠。”

  杨丽华道:“公子……”

  韦慕岚道:“姑娘,我这是衷心之言,姑娘非尘世俗中人,倘能得姑娘这么一位红粉知己,我不虚此行,蒙姑娘不弃迂腐,不嫌庸俗,垂青下交,我也至感荣宠。”

  杨丽华道:“公子这也是实话?”

  韦慕岚道:“姑娘,读书人不敢谎言欺人,我也不擅谎言。”

  杨丽华娇靥神色微变,道:“该汗颜愧羞的是我……”

  抬手向后一招,道:“小青。”

  小姑娘应声走了过来,她立即吩咐说道,“房内备酒,我要跟蓝公子把盏订交,剪烛窗下,作一夕之欢谈。”

  小姑娘应声而去。

  韦慕岚忙道:“姑娘,初次见面我怎好打扰……”

  杨丽华道:“公子,相交贵在真诚,而不在见面之多寡。”

  韦慕岚道:“多谢姑娘明教,只是夜已深,姑娘又是一个人住在这ㄦ……”

  杨丽华道:“公子可是怕因孤男寡女惹人蜚短流长?”

  。韦慕岚道:“姑娘冰清玉洁,假如我为姑娘招来了闲话,那我会愧疚难安……”

  杨丽华淡然一笑道:“公子这冰清玉洁用得不妥。”

  韦慕岚道:“姑娘……”

  杨丽华微一摇头道:“我当之有愧,风尘女儿贱躯轻薄,有几个冰清玉洁的!”

  韦慕岚道:“姑娘过于菲薄自己。”

  杨丽华道:“我这是实话,公子如果怕被风尘玷污,则我不敢勉强,否则就请把我当做知己,伴我一宵。”

  韦慕岚迟疑了一下,慨然说道:“心地光明,暗室中自有青天,我敬姑娘,爱姑娘,纵有蜚短流长,但得仰不愧,俯不怍,又何必计较……”

  杨丽华娇躯倏颤,道:“公子果然非世俗中人,我感激……”

  小姑娘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近前裣衽道:“姑娘,酒已经备好了。”

  杨丽华站了起来,含笑说道:“公子请!”

  韦慕岚跟着站起,道:“姑娘请。”

  杨丽华嫣然一笑,道:“敢请与公子并肩齐进。”

  韦慕岚道:“姑娘既有所谕,自当遵命。”

  于是,两个人并肩儿走向屏风后。

  绕过了屏风,幽香意浓,一副珠帘垂于眼前,珠帘后灯光微透,那又是一扇门户。

  小姑娘抢先一步掀起了帘子,进了门,韦慕岚不觉心头怦然,脸红耳热,敢情,这儿就是杨丽华的香阁!被翻波浪,牙床玉钩,简直就是大家闺阁的居处,床上枕儿成对,床下绣花鞋几双,说不尽的软玉温香,道不完的绮丽。

  床前,摆着一张小圆桌,桌上杯箸成对,佳肴美味。

  杨丽华含笑肃客,坐定,她向小姑娘摆了手:“小青,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去睡吧!”

  小姑娘应了一声,施礼而去。

  这里,杨丽华亲自动手,满斟了两杯,然后她举杯邀客,先干为敬,三杯酒过,杨丽华娇靥上酡红益浓,灯光下看,越发地娇艳动人,韦慕岚非好色之徒,却也看得目光微直,心头怦然。

  第三杯酒喝过,杨丽华放下了杯儿,末语先含娇羞:“我阅人无数,公子算得第一,此情此景,我也经过不少,可是我只觉今宵往夕大不同。

  韦慕岚道:“那只怕皆因姑娘看重偏爱!”

  杨丽华摇头说道:“不,公子不同于世俗,跟一般人绝不一样。”

  韦慕岚淡然一笑,没说话。

  杨丽华似有所感,神色微黯,轻叹一声;道:“恨只恨我跟公子相见太晚……”韦慕岚道:“姑娘……”

  杨丽华摇头说道:“公子不知道,我这:是有感而发。”

  韦慕岚道:“姑娘这话……”

  杨丽华道:“公子可记得,我入耳冰清玉洁四字而羞愧汗颜……”

  韦慕岚道:“那是姑娘过于菲薄自己。”

  “不。”杨丽华道:“风尘之中未尝没有守身如玉、冰清玉洁女儿家,但是我……实告公子,既然真诚订交,我也不怕什么羞耻,我已经不是姑娘了……”

  韦慕岚适才在酒楼上听得人说,并没有感到意外,但是他不便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杨丽华接着说道:“不久之前,跟见公子同样的情形,我在第一楼看见了一位人品绝世,风流俊俏的公子,一见倾心,不克自拔,于是我不顾一切地把他邀来居处,我的本意只是想结识他,谁知酒后乱性,也经不起他甜言蜜语,百般温存,我就糊里糊涂地把身子交给了他……”

  韦慕岚眉锋微皱,好不自在。

  杨丽华美目一凝,道:“公子莫怪我交浅言深……”

  韦慕岚忙道:“不敢,姑娘,那又怎么会?”

  杨丽华道:“谢谢公子……”

  轻叹一声,接道:“自此以后,他常来,我俩也确实过了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恩爱甜蜜的日子,俨然燕子,其乐不下于画眉,可是好景不长,没多久,他到这儿来的次数就少了,最近根本就不来了,我明白我所遇非人,被遗弃了。我悲痛之余性情大变,每当苦闷之际,我就召人来此慰我寂寞,于是,我放荡了,我贱视自己,我……”

  韦慕岚脱口说道:“姑娘这是自暴自弃……”

  杨丽华道:“不错,公子,这是实情,就是对公子,我的本意也是这样,可是不知怎地,在跟公子交谈几句之后,我竟觉得不忍毁了公子,也又有了羞耻之心,于是我改变了心意,只求跟公子作一夕长谈,不敢再存邪念……”

  韦慕岚道:“姑娘不该这般折磨自己。”

  杨丽华叹道:“心有天高,命比纸薄,只要获得如意郎,佳夫婿,从此可脱下歌衫,跳出风尘,还我本来,谁知……此情此爱南柯梦,山盟海誓已无存,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怪只怪我自己轻浮不正,妄动情心,如今纵然淘尽三江之水,也难洗我满面之羞,也难去掉满身污秽,命也,运也,夫复何言。”

  她满面悲凄地低下头去。

  韦慕岚也不禁恻然,好生难受怜惜,沉默了半晌道:“姑娘,此人是……”

  杨丽华缓缓抬起了头,道:“起先我以为他是个读书人,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个武林人,不过他也确是个难得的奇才,不但人长得俊俏风流,而且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韦慕岚心中一动,道:“姑娘,他,他姓什么?”

  杨丽华香唇边掠过一丝抽搐,摇头说:道:“说来可笑又可怜,我把身子都交给了他,也跟他过了一段夫妻恩爱生活,可是我始终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他也没告诉我,我竟也没问……”

  韦慕岚轻“哦”了一声。

  杨丽华自嘲一笑道:“公子看我够糊涂吗?我是被情爱二字迷了心窍,被情爱二字冲昏了头……”

  韦慕岚道:“姑娘,爱非罪,情也不是孽。”

  杨丽华微一点头,道:“诚然,公子,它为世上造了多少令人羡慕的好夫妻,佳伴侣,但它却可诅咒地害了我一生……”

  一摇头,接道:“不,我只该怪我自己,怪自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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