啄木鸟 2010年第4期-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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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刚才还说有人在追你;很开心以至于睡不着觉;既然重新开始了;那所谓的恨也该放下了;是吧?”
“可假如现在追我的人就是曾经伤我的人呢?假如他在甲地把我像破布一样甩了却又在乙地像情圣一样地追我呢?”
大拇哥适时地打出了一个“晕”字;季云在瞬间明白自己有些急于发泄;以至于说得有些不明就里。
她打出了“抱歉”两个字。
“我慢慢给你说吧。我曾经很爱这个男人;爱到什么程度?为了他;我抛弃了我拥有的一切。注意我的字眼;是抛弃了;不是打算抛弃。可他;最终却抛弃了我。我不甘心;你知道吗;他给我的要分手的理由居然还是爱我;不能继续伤害我;所以要远离我。我真的不明白;怎么好好的爱到了他这里就是伤害了?于是我一路追踪他;不让他离开我的视线;同时我又用另外的身份接近他;你猜怎么样?他居然开始追求我了;连刚开始打招呼的开场白都他妈的一样;你说我有什么好高兴的?”
良久;大拇哥才在屏幕上敲出了一行字:“他没认出你?他弱智吧?”
“弱智?他聪明着呢;是高管类人物。我当然不会让他认出我来;再说了;他压根也想不到我会跟他在同一个城市。”
“你在哪里?”
季云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她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在哪里。她不知道自己的IP地址能否暴露自己的行踪;希望她使用的这个外地的网卡能掩盖她的踪迹。
她很突然地转换了话题:“抱歉;我说这些是不是太无聊了?”
“不;很吸引人;像小说一样。你怎么打算?继续跟他缠绵下去?还是在他表演的尽兴处亮出你的身份给他当头一棒?”
“我想杀了他!”
但这只是季云在心里对自己说的话。她打到屏幕上的字却变成了我也不知道;你觉得呢?
大拇哥忽然变得语重心长起来;他说:“这男人吧;一看就不是个负责任的主儿;我觉得他是个情场老手;不会把感情放在哪一个人身上的;别给自己找痛苦了;知道了他是什么人就放手吧。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当众揭穿他一次;放手了;自己也解脱了;再找个好男人好好过日子;不是挺好吗?”
“你说的何尝不对;但我说服不了我自己。”
接下来两个人都沉默了;唯有窗外的雨声仍在滴答。
大拇哥忽然说:我们这里下雨了。
季云愣了一会儿:“哦。那一定很冷吧。早点睡吧;谢谢你听我说这些;再见。”
似乎所有的话都说完了;她没有等着他说再见就关掉了QQ。
对于季云来说;“雕刻时光”有着毒品般的吸引力。她越是抗拒它;就越是想走近它。
这里似乎成了她跟高管约会的场所;高管现在很专一;几乎每天晚上都来等她。
尽管他也多次暗示了想去她住的地方看看;但每次季云都以租住的居室太简陋而回绝了。
高管建议去他那里坐坐;他说自己住的地方是公司给租的;在海边;风景很好。
季云打着哈哈说那不更让我感到自卑吗?
这天他们又在“雕刻时光”见面了;高管一面温存地向这个女人灌输着甜言蜜语;一面在心底里暗暗揣摩自己的耐心。然后女人忽然接了一个电话。对方好像要给她寄什么东西;打电话过来问她现在的住址。女人在电话里一字一句地告诉了对方;连邮政编码都说了。挂了电话就请高管原谅讲了太长时间的电话;却不知道高管早已凭借自己聪明的脑袋记下了她的住址。
高管分外殷勤地为她点了一首歌;《月亮代表我的心》。她盯着那弹琴的女孩深深陶醉在乐曲里;而在她对面;高管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明晚。不会超过明晚;他会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
九
衣然边吃着泡面边端详着自己在那面墙上的作品。一幅很美的风景画;马上就完工了。有几个细节需要再加工一番。她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在她看来;她拥有了这面墙;便也拥有了这墙里墙外的世界。
降雨过后;气温又回升了。但空气中似乎总是雾霭沉沉;使那些残存的法国梧桐的叶子在路灯下透着深沉的枯黄。
衣然靠坐在墙角绣着她的两朵玫瑰。
快要完工了;摩挲着玫瑰上两滴眼泪般的露珠;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寥落。
一个白天;她都在忙着绣这两滴露珠。
交通警给她短信问她周六有没有什么安排;想邀请她去爬昆仑山。他说这个季节的昆仑山很美;几乎可以用那句“层林尽染”来形容。她跃跃欲试;但不忘小心翼翼地问;都有谁去。
交通警说是网上的驴友们组织的;自助式的;除了几个组织者;彼此都不认识;只靠网名联系。
衣然没有了顾虑;欣然应允。
此刻;她在做着十字绣的收尾工作。
绣完了;明天爬山去!
十
周日早上九点多衣然照惯例醒来。斜靠在床头;她看见自己头天爬山的行装散乱地丢在地上。很想起来收拾收拾;但她觉得自己状态很不好;身子发软;像散了架似的;便懒懒地赖在床上;随手打开电脑;听歌。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幕:歌手陈琳跳楼自杀!
她在心里叫了一声:又一个跳楼的!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跳了楼呢?
她自认不是什么追星族;但陈琳的歌还是很喜欢的;尤其是那首《十二种颜色》。
她几乎是有些忧伤地寻找了网上有关陈琳的所有消息;一边把她的歌曲添加到自己的音乐库里。然后她把音响开到很大;好像唯有这样;才能排解“为情所困”四个字带给自己的神伤。
3
4
不过没多久;陈琳沧桑的歌声就被猛烈的砸门声打断了。
她听见有人在砸着门喊:衣然;你在吗?
衣然关小了音乐声;凑到了门口。通过猫眼她看见交通警的有些变形的脸;不知为什么;竟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她赶紧开了门;居然没顾得自己只穿了睡衣。
“干吗呀心急火燎的;火烧房子了?”
站在门外的人忽然松了气:谢天谢地;你没事!有人跳楼了!
衣然忽然有些黯然:“我知道。”
“你知道?知道还坐得住?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就是觉得心疼罢了;有什么想不开的呀。”
“心疼?”交通警看她的眼神忽然有些异样;“你认识他?”
“全国人民没几个不认识她的吧?难道你不认识她?”
“你在说谁呀;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呀?”
“我说陈琳呀;昨天跳楼的;怎么了?”
“陈琳?我的姑奶奶;我说的是发生在这个小区的事;就在你楼下;有个男人跳楼了;你不知道?”
衣然大惊:“就在楼下?”
“你自己看吧;还没抬走呢。楼下那么多人在围观;你一点没听见?”
衣然没理他;转身向窗口跑去。果然;楼下的空地上围了一大堆人;而在那人群的中心;是一个蜷缩在地上的男人的躯体;看不清面目;但可以看到他的头颈部流着大摊的血;而在他的身边;散落着一些玫瑰花;已经开始有些枯萎了。
风从敞开的窗户飘进来;直接灌入衣然的肺腑;忽然间她觉得内脏一阵痉挛;忙从窗户上缩回身子干呕起来。
衣然让自己平静下来;她问交通警;楼下那人是谁?
交通警说他也不知道。
他是被老邻居叫来的。看那人坠落的位置;就在他们这个单元。因为这栋楼房面临着拆迁;老住户不是很多了;大家彼此都不熟悉。最先发现死者的是住在一楼的一对老年夫妻;他们在报警的同时;也想办法通知了这个楼上以前的邻居;想看看是否有人认识死者。
交通警说他先去辨认了死者;不认识。他在现场仰望着楼上的时候;觉得自家窗户窗帘紧闭;一点反应都没有;当时很是吓了一跳;怕衣然会有什么不测;所以才跑上来砸门。
衣然撇了下嘴:“与我有啥关系呀;瞎紧张。”
当时他们正坐在客厅里;楼下的嘈杂声已经渐渐散去了;估计那人已被抬走了;衣然忽然就叹了口气:“干吗都要跳楼呀?”
交通警似乎忍了忍;但终于还是接口道:“我刚才那么紧张不是故弄玄虚;是因为来出警的人里面有我个朋友;他私下跟我说;那人可能不是跳楼自杀;我才怕你会出事的。”
“不是自杀?那就是他杀了?那么说警察很快就要进行调查了?”
“恐怕已经开始了。”
仿佛是为了配合交通警的预言;他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十一
调查进行得很顺利;但却没什么进展。
小区里死了人的消息很快就在周围传开了;而且越传越玄;什么样的说法都有;而最后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三楼的东户;也就是衣然的对门。
对于警察的询问衣然很配合。
她老老实实地说;自己从没见过住在对面的人;或者说自己只看见过她的背影;还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她。但她也肯定地说;对面肯定有人住;因为有时她能隐隐约约听到对面有动静;更主要的;在出事的前两天;她看见有个男人进了对门;是个女人开的门;因为她听见了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口音?普通话;略带点东北味儿。
她不知道那男人是否离开或者是什么时间离开的。那天下午她出去过。出事的当天晚上她什么动静也没听到;因为白天她跟驴友们爬山去了;很累;睡得挺沉。她是因为房东来砸门才知道出事的。其他的情况她一无所知。
询问的警察在她屋内转悠了一圈;眼睛挺贼;似乎想发现点什么。
进了卧室;便对着那面墙发出了一声赞叹:“这是谁的杰作呀;把秋天的野外搬自己家来了?”
衣然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自己画的;画着玩的。您别碰;有些地方还没干透呢。”
警察好像没打算碰;只是很欣赏地凑近了看:“画得挺好呀;学这个的?”
“专业当然不是了;业余爱好!”
警察啧啧了两句不简单;出了卧室说;出了事以后听到过对面有什么动静吗?
衣然摇了摇头。她忽然很希望警察早点离开。
三楼东的房东是个矮个子的中年人;说话有些唠唠叨叨;也非常小心。
他跟警察站在门口说;签租房协议的时候他看过那女人的身份证;叫季云。他说那女人看不出有多漂亮;不过挺好打扮的;让人看着挺细致。他说对了;她脸上有个标记;在右侧嘴角;有个大大的美人痣;在照片上看也很明显。
警察耐心地听他说;一边做着记录。
他说那女人预交了半年的房租。她本来要交一年;房东没让;说这房子弄不好马上就拆了;住不满一年还要退租;麻烦。
签好了协议女人说她也说不准自己什么时候入住;她在原住处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房东就说那我把房子收拾好了就把钥匙给你放在门口的脚踏垫下边;反正没别人知道;等你来了告诉我一声就行了。但她从来没给自己打过电话。
这样说着;房东就弯腰掀起脚踏垫;一边说当时我就把钥匙放在这里。
不过“这里”两个字没说出来;因为他看见自己放下的那把钥匙还照原样放在那里。
他愣了一下;就想拿起那钥匙;但警察一下拦住了他:“指纹!”
他只说了这一句;那房东接下来的行动就开始缩手缩脚;即使进了自己的房子也不敢随便动了。
钥匙被小心地收走了。
他们敲了门;没动静。
房东拿出备用钥匙;门无声地开了。
屋里空荡荡的;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
就连床上也没什么铺盖;光秃秃的床板在初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