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2005读者合订本-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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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弄墨,劳神费心“。我一直很委屈的怀疑着他的动机,隐忍着不敢反抗他的暴君
行为。
直到有一年爷爷去世,政府给爷爷的悼词中提到解放后爷爷因文获罪,而牵
连父亲,改变了他们两代人的命运。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不让我向写作的路上走。他
是怕他的女儿也象前辈一样因为无常的政治而坎坷终身。但也许遗传使然,他的女
儿不思悔改,越来越放肆的搬词弄句,进而也能骗点稿费。联系地址我一直写他的,
第一次稿费寄到的那天,他打来电话,很高兴的口吻。电话这端的我象把他打败
了一样,轻舒一口气:他总算接受这个现实,虽有点无奈。
小时侯看到别家的孩子在父亲怀里撒娇,跟父亲咬耳朵说悄悄话,羡慕得直
想去抢人家的爸爸。自有记忆开始,他从来没抱过我,没亲过我,除了书,没有买
过别的什么给我。有时候竟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亲生的女儿。这疑惑直到长大工作后
才解开。
女儿长大了,做父亲的不得不接受的事情更多。从开始工作那年开始,之前
是我一直在听他的安排,之后,他就被迫着接受我的一个又一个出乎意料。
毕业那年,他自作主张的把我分到他们单位。然后很认真的跟我说要在几年
内做到什么位置,总之好好表现,有爸照应,不会有什么难处。工作第二年就遇到
系统内改革,我们单位恰恰是本省的试点,工作组驻扎了一个多月。在签合同的前
五分钟,事先答应了无数遍的搭档忽然毁约,选择了别人。事情来得太突然,来不
及有任何补救,当晚下班时,我成了被组合出局的人。他载我回家,一路上只听到
他呼吸急促,我一面为自己不平一面又担心着他的高血压,带着哭腔劝他:别急,
明天再想办法。他声音嘶哑说你也别难过,别告诉你妈,我会解决的。
回到家,三个人闷着吃饭,妈想问,刚张嘴就被挡回去,他说一切正常。吃
完饭就不见了人影。直到夜很深了,工作组的人来家调查情况,妈去叫他才回。后
来听妈说找到他的时候,他蹲在地上,捂着脸正哭。妈说从来没看到你爸哭过。他
说平时工作得罪的人多,他们合起伙来算计孩子,有什么冲我来,孩子没做错什么,
受这么大打击,太对不起孩子。妈妈跟我说这事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她说
着说着声音发了颤。我听了装着一脸的平静,笑着安慰妈妈说都过去了,我现在不
是挺好的?心里却翻起了波涛。自小他对我那样严厉,以为他只疼弟弟不疼我,也
不会为我的事去操心。原来我错了,我一直在他心里装着,只是,没人说,我亦不
知。
在单位又熬了几年,事事不顺。尝试着调动,单位扣住档案不放。家传的清
高,又不会腆着脸去求谁。被逼之下,只能辞职另谋出路。办好手续的那天晚上,
不知道以后何去何从,跟父母说着说着哭起来,呜咽着对他喊出一句:我有今天,
都是拜你所赐!他无言,默默走开。当时脱口而出,后来无数次回想,至今也不能
原谅自己。
出门打工闯荡,从此脱离他的视线,象风筝一样越飘越远。电话里告诉他工
作很辛苦,生活枯燥。如果告诉他遇到个谈得来的人,他就问是不是能带回家我们
看看?语气谦和,小心翼翼,生怕再惹我生气一样。存心跟他怄气说只是普通朋友,
还没资格进家门。听他失望的语气嘱咐着在外要小心,又嫌他罗嗦,不耐烦的挂
上电话。后来听妈妈说,你在外面那段时间,你爸爸一放下电话就叹气,问:我就
这么可恨吗?他被迫接受我的婚姻。虽不看好对方,还是尊重我的选择。在我们租来的房
子里,
他忙着修水管拧灯泡,要我们两个勤俭节约,慢慢积累,说面包会有的,房
子也会有的。每次回家,带的东西塞到我背不动为止,问个不休:你怎么这样瘦?
脸色这么黄?是不是两个人吵架了?不等他说完,我转身就走,怕只怕他看到渐红
的眼睛又要提问。后来他女婿收入渐长,他又开始担心男人有钱会变坏,要他女儿
学会忍受,学会装聋作哑,学会视而不见,等等等等的委曲求全。虽然一再告诉他
担心的事不会发生,他还是说着:你是我女儿,不希望你再有什么坎坷……不知道
他什么时候学会絮叨了。
子女和父母结缘应该有五六十年吧。现在已过去了三十年。这三十年,是他
在养育我照顾我,还有三十年,该是我陪伴他担心他。
写下这些文字,心疼不已,梳理着往事,才知道我对父母的伤害竟有这么多。
希望父母能接受女儿的歉意,我知道他们会的,因为我是他们的孩子。
本文摘自《读者》2005年第21期
听到幸福在歌唱
作者:凡娘
他为一个新项目连续几天在电脑前工作,终于完成后,他长舒一口气从电脑前站起来,却突然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医生诊断后说,他是因用眼过度,眼睛暂时性失明,只要好好治疗休养,不久就会恢复的。
突然陷入黑暗中的他,因为恐惧变得焦躁不安,一会儿狂躁地大叫,一会儿又暗自伤心地长吁短叹。妻子却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她轻声细语地安慰他说:“医生说了,好好休养就会很快恢复,你着急不但没用,对眼睛也没好处。不用再打卡上班,也不用开会出差,更不用熬夜,不如放松心情把这次生病当做一次休假,也好好地在家陪陪我吧。”妻子说得倒是轻松,可陷入黑暗中的他,却总也无力抵挡突如其来的恐惧,尤其是当家里安静下来时,他更是感觉到空虚无助。妻子似乎明白他的心思,很快买来三副铃铛,一副放在他的枕边,说他若有事时就摇摇铃铛,她听到了就会马上过来。另外两副分别挂在她和女儿手腕上,这样,无论她们在哪个角落,在干什么,他一听就知道了。
自此家里到处都响着铃铛声,家与妻子、女儿的形象重新在他眼前鲜活生动起来,他再也不觉得周围是无边无际的空旷了。他自己的那副铃铛很少用,因为妻子把一切都料理得很周到。他专注地听着那两副铃铛的响声。刚开始,他只觉得铃声乱成一团,后来他慢慢地能辨得出哪儿是女儿的铃声,哪儿是妻子的铃声了。女儿的铃声永远急促而清脆,尤其是她放学进门后,她总是从门口的鞋柜上取下铃铛,套在手上,摇得叮当乱响,一路飞跑到他床前,趴在他身上叫:"爸爸,今天老师新教了一首英语儿歌,我唱给你听。”清脆的铃声和稚气的歌声,灌满了一屋。他一边听,一边想象女儿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脸上不由得绽出了笑容。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和女儿这么亲近过了。
妻子的铃声舒缓而沉稳,让他想起在他常常晚归的夜里,她总是迎上来轻声问:“吃饭了吗?我给你留了银耳汤……”而且只要她在家,这沉稳的铃声就像一条奔腾不息的小溪,不急不缓没有停息的时候:洗菜、做饭、擦桌子、扫地,隔一会儿就来和我说一会儿话。她仿佛不知疲倦,手里总是在忙着什么。他以前一下班总是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总叫着累死了。妻子也和他一样上班下班,回到家却仍在忙个不停,她其实也一样累呀。
女儿上学,妻子有事外出时,就放个小收音机在他枕边,说可以听听歌听听新闻。可他宁愿发呆听窗外的汽车轰鸣,也不愿打开收音机。他喜欢的是电脑,收音机在他眼里简直是弱智产品。妻子说:“你忘了?我们读大学的时候你可是最喜欢听收音机的,特别是听点歌台里的歌曲。记得我过20岁生日时,你说要送一份特别的礼物给我。那天,我等着你来送礼物,却半天不见你的影子。快到中午时才接到你的电话,叫我别忘了听午间的点歌台节目。那天我打开收音机不久,就听到主持人提到了我的名字,说一个爱我的男孩儿为我点了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祝我生日快乐。当收音机里响起这首歌时,我简直幸福得说不出话来,同宿舍的女生都羡慕我。后来你告诉我,为了让我在生日这天听到这首歌,你提前一个月写信给电台主持人,又怕主持人收不到,还专门跑了趟广播电台。那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美的生日礼物。”妻子的声音里有幸福也有一丝怅惘。
“我有那么浪漫吗?”要不是妻子提醒,他自己都记不得这件事了。
“当然。只是结婚后就越来越不浪漫了。”妻子笑着,口气里并没有埋怨。
“其实我也想浪漫,也想让你幸福啊。我一直想等以后有机会一定带你去度假……”说到这儿他心一沉,叹一口气,“看来,这个愿望太不现实了。”
妻子仿佛没听到他的叹息,说:“你以为只有度假才叫浪漫?其实能天天和你一起吃晚饭,然后和你说说话,我就觉得挺浪漫了。有首歌里唱,‘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这才是真浪漫,大幸福。”
这首歌他也听过,因为妻子平常爱哼哼,可只有在此时,在他只能用耳朵来感受这个世界时,他才真正理解了这首歌里所歌颂的最朴实最踏实的幸福。
躺在床上,他对自己的生活有了重新的思索,也更加迫切地希望自己的眼睛能好起来。
八个月后,他的眼睛真的好了!
为庆祝他康复,全家人外出吃了一顿饭。霓虹闪烁的街灯,川流不息的人群,这些以前觉得平常不过的景物,此时在他眼里都变得格外美丽.吃饭时,他一心女儿和妻子搛菜,专注地看着她们吃,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
女儿说:“爸爸,我既想你眼睛好又不想你眼睛好。”妻子瞪女儿一眼,呵斥道:“怎么说话呢!”女儿不理妈妈,继续看着爸爸说;“爸爸的眼睛刚出事那两天,我专门把眼睛闭上在家里走了一圈,觉得失明真是太难受了。想到爸爸难受,我也难受,我就希望爸爸眼睛快点儿好。再说,爸爸眼睛不好,妈妈老是一个人偷偷哭,眼睛都哭肿了……”他吃惊地看着妻子,妻子的眼圈红了:“那些日子我其实很害怕,因为医生对我说,像你这种情况有很快恢复视力的,也有好几年过去仍老样的。我真……”他的眼圈也红了,紧紧搂住妻子的肩膀说不出话。可以想像,那些日子里,妻子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啊。女儿又说:“我又怕你眼睛好了,再也不认真听我读课文、唱歌了,你又会很晚才回来,我老见不着你。”他一手搂住女儿,一手搂住妻子,声音有些哽咽了:“不会的,爸爸从此一定会好好听你唱歌、好好陪妈妈说话……”
那天回家后,他特意将三副铃铛挂在了车上。此后,每当他离开家行走在路上时,铃铛总会响起,叮叮当,叮叮当。他说,这是世界上最美的音乐,他听到了女儿和妻子的叮咛,